三侠剑 - 第 75 页/共 136 页

小少爷刘云现在外面结交巨匪,偷盗抢夺无所不为,被老头子知道了。今天少爷家来啦,老头子问他上那里去了好几天,他还跟老头子装好人呢,他说了些支吾搪塞的话,老头问他,他是满不认账,将老头子气火啦,将少爷吊在马棚里,打了有两个时辰,老太大上前解劝,不但没允许,还将老太太打了好几藤条,现在还打呢。”秦爷闻听,遂说道:“好好好,我劝去,再紧着打,岂不就打死了吗?”管家的说道:“你老人家先别直接着进去,我先进去回禀,就说您来啦,大爷必然迎接你老人家,就此就问怎么怒气不息的样儿呢?大爷必发作,你老人家就此就给解围。”秦格良说道:“就是这么办,你快去吧。”   家人不敢怠慢,跑到马棚,对钱大爷说道:“现在有秦家峪的秦格良秦二爷来啦,言说找你老人家有要紧的事。”钱大爷一听,乃是知己的老友,急忙就跑出去啦,将秦二爷让到书房,老哥儿俩个一谈话,秦二爷就问:“大哥怎么面带怒容?”钱大爷见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别提啦。我当初由水中救了刘云,我将他收为义子,兄弟你是皆知。我将钱家的武艺,俱都传授于他,实指望此子长大成人,谁知道这孩子今年才十四岁,便结交匪徒,无法无天,抢船夺客。昨天小冤家由打外面回来,我一问他出去好几天,所作何事?他如同没事人儿一样,说了好些的瞎话。二弟你想想,得管教不得管教?倘若闹出事来,岂不家败人亡?我方才将小冤家吊在马棚之内,抽了小冤家有一个时辰啦。”秦二爷笑说道:“大哥,您先压压气。   这年头儿不算新鲜,管固然是得管,可有一样,不是您亲生自养的,要是太管甚了,必招乡亲邻居物议,一打二吓唬也就是了。谁叫我赶上啦,我可不能不管,我方才听管家说,都要打死啦。没有别的,您消消气,我到后边将他卸下来,我问问他在外都作的是什么事?他要说了实话,那就叫过则勿惮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年青时不也是忽东忽西吗?”钱大爷犹怒气不息地说道:“你要是将他放了,日后若闹出大祸来,你可得担保,无论什么,你可得去办。我可不但责任。”秦二爷说道:“就是那么办,简直您就把他交给我吧。”说着,秦二爷来到马棚一看,刘云在那里吊着,只打得浑身上下连一点好肉都没有啦,见了秦二爷哭叫道:“二叔,你老人家快救小侄男吧。我义父今天非将我治死不可,你老人家若不来,小侄性命休矣。”秦二爷说道:“谁教你在外面妄作非为呢?我将你解下来,咱们到书房,可有一样,外面的事,我问一句你可得答一句,句句都得是实话。日后还得改过向善;如果老是这   个样,我可不敢担保。刘云说道:“二叔,只要我义父不生气,也不打我啦,我外面的事,俱都告诉二位老人家,小侄男决不敢隐藏一点。”秦二爷这才将小侠客解下来。爷儿俩来到外面书房,小侠客一进门,便给钱大爷跪下啦,叫道:“父亲你别生气啦,孩儿从此改过向善,若要再为非作歹,那就不是你老人家的儿子啦,叫孩儿不得其善终。”钱老英雄一看刘云这宗景况跪在下面,遍体鳞伤,老头子不由的一阵心酸,泪如雨下,叫道:“刘云我儿,为父责打于你,实非得已,打在你的身上,如同揪为父的心肝儿一般。你从此若悔过向善,也不枉为父教育你一番。将来你光宗耀祖,为父也是有荣;倘若你身人下流,犯了王法,身首异处,那时节为父就有教子不严之过,后悔何及?今天打你,正是你一生一世的成人关键。为父将你由五岁,教育到一十四岁,刘云儿呀,你若不听为父之言,你居心何忍?”   老英雄语至此放声大哭,二爷亦为之泪下,刘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老英雄说道:“刘云你起来吧,快谢你叔父讲情之恩。”刘云才站起身来,叫道:“秦二叔,小侄男谢二叔求情之恩。”爬在地下,磕了一个头。秦二爷用手相搀道:“只要贤侄从此改过,就是愚叔之愿了。”老哥俩问了一回刘云所作所为,刘云并不隐瞒,将在外面劫船抢客人之事,俱都说了一遍。   原来,刘云与张德寿之兄张德福,在苏州府东门外饭馆子吃饭,谁也不认识谁,因为闲话儿,愈说愈是亲近,小侠客遂与张德福结为朋友。这张德福在连云山上,先前充当寨主,后来老寨主看他精明强干,遂将山中之事,俱交付于他掌管,那位老寨主隐居后寨,是事不问。张德福起初还循规蹈矩,日子一长了,便饱暖生淫欲,时常背着老寨主下山采花。这日也是活该刘云倒霉,张德福下山闲游,进饭馆子吃饭,便与刘云相   遇,二人这一说话,性情相投,便结为朋友。张德福抢船劫客,刘云帮助他动手,张德福一看,刘云的本领,真比自己胜强十倍,用了一片笼络的手段,将所抢的金银,便在榆林镇开了一座大饭庄,名叫福云居,福就是张德福,云就是刘云。二人二一添作五的买卖,买卖还真旺盛。刘云初时不敢在外面过夜,当天出去,夜晚回来,后来越闹胆愈大,便在外面住一夜回来,钱爷问他,他就胡诌,钱爷也不知他在外面结交匪类。后来钱爷茶馆吃茶,听见众人纷纷议论:有一个小孩抢船,穿一身蓝,豹子眼,年纪在十五六岁。刘云身量长得高,好像十六七岁的样子。钱爷一听,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暗道:“这必是小冤家刘云。”所以今天刘云回来,老英雄一问他,刘云言语支吾,老英雄这才责打他。等到秦二爷求情,来到书房里问他,他都说啦,惟有合作福云居之事,他可没敢说。刘云将话说完啦,二位老头儿又说了会子闲话,便安歇了。第二日清晨一起来,老家人便报告秦二爷,刘云跑了。秦二爷将钱大爷请到外书房,老哥儿俩又谈了会子刘云之事。秦二爷说:“他也许是怕我走后,你还打他,跑到我家里去啦,也未可知。”第二日秦二爷走后,钱大爷闷闷不乐,深恐怕这孩子在外面招惹是非。秦尤由水月庵跑到榆林镇,就住在福云居啦,要了一桌宴菜席,另外又要许多的佳肴美酒,吃完饭一算账,账柜上开了一个条儿,合银五十七两。秦尤接条在手一看,说道:“五十七两不多,共合连酒钱给六十两吧。”跑堂的说道:“谢谢大爷。”秦尤说道:“不用谢,俱都写在账上吧。”伙计说道:“没有账。”   秦尤笑说道:“到纸局子买一本账去,回头再写。”跑堂的说道:“你是打算不给钱?你简单痛快说话。”秦尤说道:“秦大爷吃饭,向来没给过钱。你打听打听,太仓州的飞天鼠秦尤,夜人皇宫内院,盗过万寿灯,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大太爷吃   一顿饭五十多两银子,你们敢讹大太爷?一个钱都没有。”跑堂的说道:“你是大太爷,你要走了,可就害了我啦。你先候一候,待小的回明了东家掌柜的,然后他爱要钱他就要;他不要钱,就算跟你交了朋友啦。”秦尤说道:“我不但不走,我还要在这儿住几天呢。”跑堂的翻身出来,到柜房跟账上先生说道:“东跨院住的这位,他言说太仓州的飞天鼠秦尤,夜人皇宫内院盗过圣上的万寿珍珠灯。吃饭住店的钱,叫写在账上。   我跟他说我们没有账,他说没账不会买一本账簿去吗?我说你要是不给钱,你可别走,容我报告柜上。他说不但不走,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呢。”先生闻听说道:“这个事我主意不了,你到北上房看刘少爷在屋没有?最好报告东家,没有咱们的事,东家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东家若是不在家,你可将他稳住了,别叫他走了;他若是一走,连你与我都担了不是啦。”跑堂的连声答应,退出账房,来到北上房。原来刘云自己住在北上房三间,白天读书习字,夜晚在后头院练武学。跑堂的来到上房屋中,刘云正在那里看书呢。跑堂的遂将东跨院住的客人,如此如此说了一遍。刘云闻听,剑眉倒竖,豹子眼圆睁,说道:“好一个无名的小辈!他也不打听打听,吃到咱们这儿来啦。”   伸手由墙上摘下十三节亮银鞭,带上兜囊,同着伙计出离了北上房,直奔东跨院西厢房。秦尤一看说道:“什么人?不言语一声进来啦。”由打床底下抽出破单刀,刘云一看,冷笑了两声说道:“你姓什名谁?为什么吃饭住店不给钱?”秦尤遂道了字号。小英雄说道:“你就是皇上的二大爷,吃饭不给银,小太爷也不叫你进北京。”语毕,由腰间取出十三节亮银鞭说道:“你要胜得小太爷这只鞭,吃饭住店算白吃白住啦;你要胜不了这只十三节亮银鞭,今天就是你犯官司的日子。屋中狭小,咱们当院较量。”秦尤说道:“哪儿秦大爷也不惧你。你   打听打听,姓秦的走到哪儿,吃饭住店花过钱?”语毕,二人俱都够奔院中。秦尤并没把刘云看在心里,以为十五六岁的一个小孩子,还有什么本领?打算用刀背将小英雄的腿磕折了,他就走啦。秦尤向下哈腰,用刀背照定小英雄迎面骨上便砸。   小英雄并不还招,向上一纵,容秦尤刀过去,十三节亮银鞭,照定秦尤的并肩穴点去,秦尤向旁边一闪,哪知道小英雄是真假虚实玄中妙的招,这一鞭是虚的,早将鞭抽回,顺风扫败叶,单鞭向秦尤腿部扫去,复又将鞭一带,秦尤这个苦子就吃上啦,噗通一声,闹了一个仰面朝天。小英雄并不下毒手,叫道:“大太爷您起来!”秦尤翻身站起,满面通红,笑说道:“是老合吗?”刘云说道:“老合不老合的,要是说好的,怎么着都行,不说好的,休想出福云居。”秦尤说道:“少爷不要动怒,我是避难之人,还要求少爷照应呢。”刘云闻听秦尤说话顺情顺理,遂说道:“在下虽然做买卖,最爱讲究交朋友,专交的是忠臣孝子,救的是烈女节妇。你倒是什么人?如果真是正人君子,穷途末路,少爷的钱不要啦,那是小意思。”秦尤说道:“少爷,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在下秦尤尚有苦衷相告,请少爷到东跨院上房屋中讲话。”刘云一看秦尤并不像下贱之辈,将十三节亮银鞭缠在腰间,说道:“请你到我北上房屋中谈话,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在下必然拔刀相助。”说着话,刘云在前,秦尤提着那把破朴刀在后,进了北上房屋中,跑堂的给沏了一壶龙井茶,刘云与秦尤分宾主落座,刘云问道:“阁下倒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还是路上盘费用尽?还是别有主使之人呢?”   秦尤答道:“提起在下的事情,话儿可就长啦。我看刘少爷你是爱交朋友的人,不妨将我的冤枉对您说说。我本是太仓州人氏,姓秦名尤,人称飞天鼠。我父秦天豹,明清八义,与老胜英喝血为盟,替天行道,老胜英妒贤害能,用迎门三不过的招   术,将我父打死。那时节兄弟我只三岁,多亏我的叔父照应我寡母孤儿,抚养长大成人。现在老胜英知我秦氏门中尚有后代,他恐怕不利于他,欲将我置之死地。萧金台的闵大少寨主与胜英有仇隙,闵大少寨主夜人皇宫内院,盗了圣上的万寿灯,留下诗句,状告胜英。钦差大人贪了贿赂,递折保老胜英为原办,老胜英欲假公济私,他言说盗灯之人,不是闵大少寨主一人所为,其中还有飞天鼠秦尤,钦差大人不问真伪,就允其所请,胜英派镖行之人,四出侦察兄弟的行踪。少爷请想,这样罪大弥天的官司,老胜英加于兄弟之身,若将兄弟捉住,焉有兄弟的命在?老胜英既害了我的天伦,还要将我置之死地,只逼得兄弟到处不能存身。前天晚间,兄弟走道儿,路遇一个庙宇,名叫水月庵,兄弟遂进了水月庵。到了里面一看,正遇见兄弟的盟嫂袁王氏在那里避难。”秦尤说到此处,又将镖行追他、破萧玉台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又接续着仍提水月庵之事,便将黄三太等如何焚了水月庵,抢了水月庵的金银,赶走尼姑,说了一片虚伪的话。刘云听到此处,便气得面目改色,遂说道:“有这样之事?他们若是遇见我刘少爷的手下,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秦尤说道:“实不相瞒,他们现在就跟踪追下兄弟来了,大概明天就许到榆林镇,住哪一个店可就不知道了。少爷若能将黄三太等结果了性命,救了避难之人,我生生世世不忘少爷的大恩大德。”刘云说道:“见义勇为,是男儿的天职。”   秦尤又说道:“不但在下不忘少爷的大恩大德,南七省的绿林道,俱都得日诵生佛。镖行不独欲将兄弟置之死地,南七省的绿林道,老胜英都要一网打尽。现在已经破了二郎山、莲花峪,新近平了萧金台、萧玉台、碧霞山,擒住闵家大少寨主,送往院衙门。你要是真能将镖行这些个小辈结果了性命,也可以寒镖行人之胆,绿林道中你可算首屈一指了。”刘云道:“就凭   臭保镖的,也敢口出大言,要灭尽绿林道?别说是臭保镖的,就是官家也不敢说除尽了绿林道。秦大哥你不要为难,小弟实不相瞒,此店是小弟与张德福所开。”秦尤赶紧问道:“张德福是否张德寿之兄?”刘云说道:“正是张德寿之兄。秦大哥何以知晓呢?”秦尤说道:“张氏弟兄三人,大的叫张德福,二的叫张德禄,三的叫张德寿。张德寿与兄弟联盟弟兄。”刘爷道:“如此说来,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张德福与小弟是知己之交,现在这个店就是我们两个人所设,所以名字叫福云居。   现在张德福大哥在连云山管理全山之事,山内有一个老寨主,现在后寨养福,不问前寨之事。连云山势。力很大,名誉很好。”   秦尤听在心里,甚为欢喜,遂对刘云说道:“如此我就要高攀了,兄弟你比我小几岁。”刘云说道:“那是自然之理,何云高攀?因亲结亲,因友结友,你还是老大哥呢。你就住在这里,镖行不来便罢,如若来了,决不能叫他们出了榆林镇。”秦尤千恩万谢,遂仍归东跨院上房。天到午后,黄三太等果然赶到,冤家路窄,正在福云居打尖,被秦尤在暗中看见,报告了刘云,所以刘云出来骂街,金头虎动手挨摔,杨香五栽筋斗,约会晚间在福盛店比武,这就是刘云与秦尤相识的始末。   书接上文,钱大爷由上房屋出来,刘云回头一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提单刀,奔自己而来。金头虎说道:“谁要出了圈子,就不是英雄,就是狗熊。”小英雄不知是计,一抖十三节亮银鞭就要动手,老头子说道:“好小子!”抡刀就剁。刘云一听乃是自己义父的语音,这才知道傻小子是愚弄了自己,拧身上房便跑,老头子岂肯纵放,随后便追。金头虎贾明大声喊道:“屋中的人快出来追贼!留一个看着小龙便成了。”   三太、香五、茂龙等由屋中出来,便帮助老头子追拿刘云,金头虎早跑到店外迎头追去啦,李煜在屋中看守着萧银龙。刘云 《三侠剑》 第四回(下) (清)张杰鑫 著   出了福盛店,奔正北便跑,老头子在前,三太、香五、茂龙、贾明随在后头紧紧跟随,追出去有十余里地,迎面上来了一位老者,金头虎大声喝道:“行路的君子,千万截住,前面是采花贼,可别放他过去,一进树林子可就坏啦。”只见眼前站立一人。迎面这位并不是外人,正是秦家峪的秦二爷秦格良。因为秦二奶奶黑夜里得了时令病啦,老头子去榆林镇请大夫去,榆林镇距秦家峪二十来里地,秦二爷用夜行术的工夫,方然走出四五里地,便碰见这一伙人追拿刘云。金头虎一喊前面是采花贼,秦二爷闻听,可就火儿啦,他老人家平生最恨的这种人,秦二爷并不言语,哈着腰假装走道的,伸手一提鸡爪链子锤,不慌不忙,奔刘云迎头走来。刘云一看这位行路的并不答理这个碴儿,可就不十分留神啦,仍然向前跑,恨不一步跑进树林子。哪知道他可就上了当啦,及至刘云距离老头子不远,老头子一抖鸡爪节链子锤,照定刘云拦腰就缠,出其不意,刘云哪里躲闪得开呢?这一下子就将刘云兜了一个筋斗。此时后面的钱大爷、金头虎等早已赶到,钱大爷举刀便剁,金头虎是好坏人,一伸手将钱大爷拉住,说道:“钱大爷你先别忙,有什么事咱先回店慢慢地商量。”秦二爷仔细一看,被获遭擒的这位正是千里追风小侠客刘云。秦二爷急忙过去将钱士忠拉住,问道:“钱大哥,这是什么事?这几位少年是谁?你先给我介绍介绍,有什么事咱先回去再说。”钱大爷遂对小弟兄四位,给秦格良秦二爷一指引,秦二爷闻听说道:“原来俱都是一家人。   现在你弟妹得了时令病啦,还是很重,我这是到榆林镇请先生去,咱们大家一同回榆林镇吧。”此时黄三太、杨香五早将小侠客刘云绳缚二背,刘云是一语全无,身上的兵刃也叫黄三太给搜出去啦,心中这个窝心,要多么难受有多么难受,只好跟随众人回归店房。众人翻回榆林镇福盛店,进了屋中,钱大爷、   秦二爷先落了座,然后这一伙小英雄也俱都落座。秦二爷对钱大爷道:“我可不是托故,我在路上就说啦,你弟媳妇得了时令病啦,我来榆林镇请先生来啦,可千万不许责打刘云,有么事等我回来,咱们大家商议,此时简直是把我糊涂死啦。提起这位先生是咱们至亲,也不是外人,我先到他家里,将先生请了,好在不是外人,叫他自己到秦家峪给你弟妇看病,我急去快来。可有一宗,我走后你要打刘云一下,咱们哥俩三四十年交情就算完啦。”秦二爷又对黄三太说道:“黄贤侄千万解劝你钱大爷,别责打刘云。你钱大爷脾气不好,前几天将刘云几乎打死,若不是我赶到,刘云现在也出不来,皆因为我赶到啦,将刘云释放,要不然还出不了这场事呢。”黄三太说道:“你就赶紧请先生去吧,这儿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啦,并没有什么大事。你看看炕上躺着的那位萧银龙,是萧三侠的少爷,皆因为刘贤弟误听小人之言,用药喂毒将银龙打伤,我们将钱大爷请到,已经治好啦。拿刘贤弟也不是为别的事,为的是明白了过去的事情,不叫刘贤弟听信小人之言,身人匪徒,绝没有别的事。你请放宽心,如果要打刘云贤弟一下,惟我是问。”秦二爷闻听黄三太之言,这才放心,说道:“贤侄们都是少年的豪杰,前途不可限量,千万不可为仇作对,要互相倚重。我可不能再耽误工夫啦,我要走了。”钱大爷说道:“你不要絮叨啦,一会就天亮,病人也耽误啦,我绝不打他就是了。”秦二爷这才站起身形,钱大爷与一干小英雄出来相送。金头虎可没送出去,他看着刘云呢。   众人将秦二爷送出门外,众星捧月的样子,将老英雄陪到屋中,老英雄落座,口中叫道:“刘云!你为何用药喂毒蒺藜伤了你萧三叔之子?你快从实说来!你要说半句虚言,我便将你双腿砸折,养你残废。”刘云到了此时,也知道不能隐瞒啦,   遂叫道:“父亲,你老人家先将我放开,有话我慢慢的跟你老人家回禀,我决不能跑。”贾明说道:“不能放你,你要是跑了,小老鼠也不能拿啦。你多受点委屈,先捆二会吧。”刘云同着他的义父是干生气,不能发作,要是一发作,是自给自己苦子吃。黄三太说道:“贾明贤弟不要如此,昨天是仇敌,今天便是一家人,刘云贤弟既是钱大爷的义子,既与你我弟兄是一样的交情,钱大爷与我之恩师情同骨肉,联盟弟兄,四大镖头的交情,无有一人不知道的。刘贤弟昨天听的是片面之词,今天咱们大家将话都说明白了,是非曲直,自然明了。”语毕,黄三太过去亲解其缚,叫道:“刘贤弟,并不是愚兄本意捆绑贤弟,恐怕贤弟再要走了,与贼为友,助纣为虐,一旦犯了官司,身败名裂,误了前途。望贤弟当着钱大爷,将福云居构隙之事,及药喂毒蒺藜伤银龙之举,究系何人指使,一一的说明。   贤弟若能勇于改过,这正是贤弟出头露面的好机会。”钱大爷接言说道:“刘云,你若听你三哥之话,后来必能得好结果,否则必至身入匪窟,难免项上餮刀。与君子交如人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小人交,如人鲍鱼之肆,久而必闻其臭。你黄三哥是年少的英雄,身入正途,与你胜三大爷习学行侠作义,保镖为生,虽然佩着血布衫的买卖,只要心地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从古来忠臣孝子,气节之士,没有一位不寿终正寝的,或有直谏招祸、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之士,亦必流芳千古,名垂千秋。死或轻于鸿毛,死或重于泰山,做臭贼的死了,叫人家骂贼父贼母贼子贼妻。我将你教的文武全才,你一点好都没学,老夫一片心愿,真白白的牺牲了,刘云你何以对老夫?”   钱大爷语毕,泪如雨下。刘云亦大哭,遂说道:“孩儿罪该万死,对不起父亲养育之恩。孩儿用药喂毒蒺藜误伤银龙,幸亏天伦给银龙治好,若不然孩儿万死不足以偿。误杀好人之罪,   此事并非是出于孩儿本心,皆因为有一个秦尤,他住在孩儿之店。”钱大爷说道:“你也有了买卖了?”萧银龙说道:“叔父不要问他别的,教他快说秦尤之事要紧。”钱大爷说道:“秦尤怎样?”刘云说道:“秦尤住在孩儿店内,吃饭住店不给钱,孩儿跟他动手,将他兜了一个筋头,他爬起来,便与孩儿说了些场面的话。后来论起来都是联盟弟兄,孩儿便问他因何至此,他说想当初胜三大爷镖伤他父,现在要陷害他,并要将南七省绿林道一网打尽。孩儿一时愤火中烧,对秦尤说了几句大话:镖行不来便罢,如果来了,必要与绿林道报仇雪恨。偏巧黄三哥等到福云居打尖,秦尤暗中看见,孩儿遂骂镖行之人,与贾明动手。”刘云将与秦尤相遇,并将秦尤所说的瞎话俱都说完,跪在就地,叫道:“父亲饶恕孩儿这一次,孩儿从此弃暗投明,帮助黄三哥捉拿秦尤,然后在镖行混碗饭吃,与胜三大爷学行侠作义之事。”老英雄一听刘云说出此话,喜笑颜开,说道:“我儿若能如此,将来必有长进,为父心愿已足。皆因汝年纪尚幼,若不然为父早将你荐到镖行。今日与你黄三哥等邂逅之遇,也是天假其便。你若能帮助你黄三哥众人将秦尤捉住,打银龙之事,既往不咎;如将秦尤放跑,必不能轻饶。”刘云说道:“孩儿谨遵父命。”萧银龙说道:“钱叔父,若救小侄男等,请你帮助划策。”萧银龙话未说完,老英雄摆手说道:“贤侄是明白人,愚叔有几句肺腑之话。贤侄请想,秦八爷与胜三哥情同手足,当初镖打秦八爷,是拜兄无意打拜弟。秦八爷一死,蓬虎山星散,胜三爷只哭得目中流血,将秦八爷灵送于太仓,月供柴,日供米,供给秦尤。我那苦命的八弟妇,苦守冰霜,二十年来,才将秦尤抚养长大成人。此子不知好歹。”钱大爷说至此处,唉了一声,复又说道:“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我亦不能罪秦尤也。此事最好你们小弟兄去办,我不能相助。”语   毕,老英雄又嘱咐了刘云几句话,告辞回归。   秦家峪秦二爷请先生回家不再细表,单提福盛店这一干小英雄话到投机处,恨相见之晚,七人遂结为金兰之好。三太居长,其次香五、茂龙、李煜、贾明,银龙与千里追风小侠客刘云同庚,银龙三月生人,小侠客五月生人,故此小侠客最幼。   结拜完毕,商议捉拿秦尤之策。小侠客刘云说道:“此时不过四更来天,小弟单人独自进到屋中,捉拿秦尤犹如探囊取物。”   银龙说道:“贤弟不要口出大言,那秦尤乃是久经大敌之辈,二人皇宫内院,刺杀钦差大人,北京城越狱脱逃,这几次大敌,他都亲临其境。他是贼人心多,倘若你一进屋,他不见我的人头,他就许先动手伤你。别看他本事不及贤弟,他的经验可比贤弟大得多。”刘云说道:“我将六哥打伤了,他都知道,他绝不能疑惑小弟,小弟必能捉他。倘若众人一去,他必然逃走,他住的那间屋子有后窗户。”萧银龙说道:“可以四面埋伏,帮助贤弟。后窗户用两人把守,秦尤插翅安翎也难逃走。”刘云说道:“那样办不但费事,还许弄僵了。他要不在屋中呢?你们大家他认识,他还许在房上等候我呢,你不是说他心多?若大家去必然费事。六哥你不要拦我的高兴,他的武学要跟我比,他可差的多呢,我这只十三节亮银鞭,就是俩秦尤也逃不出去。”   萧银龙说道:“贤弟千万多加仔细,此贼关系重大。”金头虎贾明说道:“刘云你将他放跑了,我可就活不了,那真要了五哥的命了。”刘云说道:“如果拿不着他,小弟替五哥打官司去。”小英雄遂收拾紧衬,黄三太早将兵刃暗器交还,带好兵刃暗器,独自出了福盛店。   此时天到四更来天,小英雄是轻车熟路,来到福云居,直奔东跨院,拧身形纵上房去,用珍珠倒挂的工夫,向屋中窥视,无奈屋中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小英雄心中暗想:“此贼合该   遭官司,他将我陷于忤逆不孝,他坦然睡了觉啦。我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我进屋先将他用刀扎伤,然后再捆他。若不是他案情重大,我先要了他的命。刘云思索至此,悄悄来到上房门外,用手一推外屋门,双扉虚掩,并未上闩;刘云慢慢的将门推开一点儿,扁着身躯进去,又一推内屋门,也是如此。小英雄照样进了里屋,够奔帐子,侧耳细听,不闻声息,刘云不由得惊骇,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六哥萧银龙所料,此贼已逃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