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剑 - 第 114 页/共 136 页

姑娘腹中咕噜噜一响,一口浊痰吐于床下,“啊呀!”一声,遂说道:“苦命的奚秀龄。”睁睛一看,一个血人在自己的眼前扶着自己呢。姑娘说道:“你是什么人?还不下退。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吗?”贺照雄说道:“我非别人,我乃安乐村贺家堡的贺照雄是也。”姑娘一听说道:“原来是贺公子。你到此何干?”贺照雄说道:“我前来搭救小姐。”姑娘说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一青年的女子,现在庙中隐藏了四日四夜,岂能腆颜出庙?公子乃诗书门第,礼乐之家,这件事若由你将我救出,我跳在黄河也洗不清了。庙里凶僧约有二百余名,纵公子知我,无奈外人多生物议。”贺照雄说道:“心地坦白,怕什么毁谤?姑娘乃九烈三贞之女,贺某知之已久。我将姑娘救出去,送到家去,我必替小姐明此不白之冤。”姑娘说道:“公子你乃百万之富,何愁不妻妾满堂?我唯有速求一死,公子不必挂念。没有别的,我死之后,望公子念妾被不白之冤,替我报仇雪恨足矣。再者,我只有父母在堂,上无三兄,下无二弟,仍望公子多多照应,妾死在九泉之下,亦感公子之恩。   公子你快去吧,妾只有一死,决不能辱了两家的门庭。”贺兆照雄说道:“姑娘言之差矣。你我自三四岁定亲,那时节两小无猜,谁没见谁?你在庙里的事,我俱都知道,你何必固执呢?   姑娘不要多言,我必将你背出此庙。”说着话走上前来。小姐听至此处,遂说道:“公子不可如此。即让你背我出庙,你不想想庙里是多少和尚?倘有不测,妾反累及于你。你只知有妾,竟将你的堂上慈亲置之度外?公子速去,勿费唇舌。”贺照雄听罢,一顿足说道:“姑娘我救不了你,惟有与你报仇就是了。”   贺照雄又仰面说道:“苍天哪!保佑贺某无恙,将此仇报了。”   说罢此话,贺照雄转身形进了假竹林。   姑娘整理衣服,淫僧所有的珠翠首饰、绸缎衣服,姑娘连看都不看,扶着藤床而下。姑娘上吊的绳子,离地三尺余高,姑娘就着那条绳儿,挽了一个套,地窨子之中辨不出东西南北,扶着绳套,大拜了八拜,口中说道:“生身的父母,白生养孩儿一场,父母养育之恩,儿未尝稍报,儿不能堂前尽其孝道。   婆母慈祥,年供柴,月供米,三四年之久,为的是将不孝的儿妇娶过门去,在堂前侍奉你老人家。如今儿妇遭难已死,负了婆母一片好心。”转身形又拜了四拜,站起来扶着套儿,杏眼之中流下血泪,洒于胸前,将套分开,粉颈一伸,就听背后有人咳嗽一声,说道:“姑娘休行拙志,老朽在此。”小姐回头一看,身背后站立一个大脑袋,头如麦斗,身高三尺有余。姑娘说道:“打鬼!打鬼!”大脑袋说道:“哪有鬼怪?我是胜英的大师兄,前来搭救你们未过门的义夫节妇。贺照雄进地窨子,本是老朽将他引来的,贺照雄不能救出姑娘,老朽故此来救小姐。”姑娘闻听,遂说道:“原来是大师伯。难女落难在庙里四天四夜,难女不能出此寺院。您将难女救出,叫他人说长道短?老伯父,您快去救贺公子去吧,难女只求一死。”老剑客说道:“小姐,我要救,救你们一双义夫节妇。我将你夫妻完全救出去,那才是全始全终。我若独救贺照雄一人,岂不是半途而废吗?姑娘你是贤德之女,贺照雄他是孝义双全之男,故此老朽才前来搭救你们。姑娘你休要迟误了时候,贺照雄要与僧人动上手,他的武学可不成,必然被僧人所害,反而不美了。   姑娘你贤德不贤德?节烈不节烈?你要贤德节烈,速与老朽出庙,老朽今年八十七岁了。”姑娘叫道:“师伯,贺公子救我,我都不出此庙,您虽然是师伯,素不沾亲,我是一女子,怎与师伯逃走?”老剑客一听此言,有情有理,遂叫道:“姑娘,   我是八十七岁的老绝户,无儿无女,我收姑娘你为义女,我若拿你不当亲生的女儿,叫我夏侯商元不得善终。”姑娘一听,赶紧飘身下拜,遂说道:“不肖的难女逼得义父起誓,倘日后难女得志,若不以义父当作生身的父母看待,叫我必遭恶报。   义父受小女儿一拜。”老剑客心中欢悦:“我八十多岁,没有听过叫父亲的。”老剑客终朝寻茶讨饭,酒色财气抛了三样半,就是还有点好气。如今认了干闺女啦,老剑客可爱了财啦,见姑娘应允出庙,遂走到藤床前,将首饰放在包裹内,包好了向腰间一围,将绸缎衣服,一件一件的向背后披,披了七八件。   向地下一蹲,叫道:“女儿这里来,义父背你逃走。”姑娘这才伏在老剑客背后。老剑客又拿了一件大的衣服,将姑娘向自己身上一缠,遂说道:“姑娘闭眼吧。”大脑袋一晃,身形一摇,唔唔的带风,穿过假竹林,够奔地道,由打花厅出去,往正北奔庙的后群墙。前文表过,后群墙矮。老剑客施展八步赶著名的童子功,一纵过了墙头,要是墙高,背着一个人,谁也过不去。老剑客背着姑娘纵过了庙的矮墙,够奔庙后东面的大苇塘子。九月间苇子已经落叶,老剑客先将苇子铺倒一片,又掀过来一把苇子,叫道:“女儿!你扶着这把苇子站好。”姑娘掀着苇子,剑客将姑娘由身上放下来,姑娘站在一旁。老剑客将衣服铺放在倒了的苇子上,叫道:“女儿你坐下吧,我去救贺照雄去。你可别行拙志,若那么一来,老夫就枉费一片苦心了。”姑娘说道:“义父,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请义父速去救贺照雄去吧。”老剑客放下小姐,再进庙去救贺照雄不提。   单提贺照雄,自假翠竹林灰棚中顿足走出,仍奔假砖门。   出了假砖门,顺着地道向南去,走至地窨子的北后门,一扇关着,一扇掩着。贺照雄探头向里观看,一看里面是三间禅堂,   坐北向南,北面的窗户,屋中灯烛辉煌,外面地窨子有挂灯。   贺照雄手背着钢刀,叫道:“小和尚,你们出来一个,妈妈叫你们去呢。”小和尚问道:“哪位?”贺照雄说:“是我。”   小和尚走出来一探头,贺照雄一伸手,掀住小和尚的耳朵,照着小和尚脖子上就是一刀,将死尸拉着,靠到东面地窨子墙,又叫道:“小和尚,你们倒是出来一个呀!”小和尚又出来一个,贺爷照样又杀了一个,两个死尸掷在一处。再叫小和尚,里面的小和尚说道:“怎么去了两个啦,还招呼呢?”这个小和尚遂留了神啦,刚一探头,贺照雄一伸手,这个小和尚抽身向里便跑,贺照雄在后便追,追到禅堂屋中,手起刀落,将第三个小和尚斜插柳一刀,小和尚倒在地板上。法慧僧一怔,贺照雄并不答言,将两旁边站着的五六个小和尚,用刀一路乱剁。法慧僧方才站起身形,贺照雄纵起身来,照着和尚便剁,和尚一抓桌子腿,向贺照雄翻去,桌上酒菜撒了一地。贺照雄这一刀正剁在桌子上,和尚一转身形,由门后抄起三股烈焰叉,遂问道:“什么人?”此时贺照雄由桌子上撤出刀来,遂用手一指:“大胆的凶僧!奚家屯的奚老先生之女,前来烧香还愿,你敢隐匿不献?大太爷是安乐村贺家堡的赛孟尝贺照雄是也。”和尚一听,心中一怔。和尚知道,贺照雄是有名的人物,倘若勾引官兵前来,这场官司不好打,并不是怕贺照雄的本事。和尚一想,一不作二不休,索性将贺照雄结果了性命,就算完啦。   贺照雄此时举刀便剁,和尚仰起叉来便搪,贺照雄不敢碰和尚的叉,顺势便划和尚的双手。二人在地窨子之中,战了二十余个回合,和尚的叉将贺照雄的刀叉住,向上一抖头,说声:“撒手!”贺照雄身不由己,单刀出手。和尚的叉奔贺照雄胸前便刺,贺照雄用了两个野马分鬃的招数,贺照雄可不敢前进,只有后退之能。挤到西面上这行柏木桩子上,和尚是急劲,恨   不得一叉将贺照雄叉在桩子上,按足了膂力,照定贺照雄胸前刺去,贺照雄将身躯向南一闪,和尚的叉刺入柏木桩子上。和尚向外一撤叉,贺照雄由和尚的叉杆上纵过来,和尚一伸左腿,照定贺照雄便踢,贺照雄将身躯向东一闪,和尚的脚踢空,和尚的叉仍在柏木桩上。说时迟,那时快,和尚踢贺照雄落空,左脚落地,右脚一踹桩子,将叉由柏木桩子之上将叉撤出来,举叉向贺照雄便砸,贺照雄向北一闪,未留神脚底下死的小和尚,竟将贺照雄绊倒,和尚见贺照雄栽倒,双手抱叉便扎。贺照雄武学虽然不十分精,他可是杂学,在家练武之时,山南的海北的,到了贺宅,没有不招待的,朋友临走的时候,有过意不去的,便对贺爷道:“贺兄,在下有几手笨艺,地躺的招数,我在你面前献献丑吧。”在武学之中,这就是要传授武艺,贺照雄是有教的便学,所以他是杂学。和尚抱着叉这一扎贺照雄,贺照雄遂施展地躺招的工夫,和尚使的力大,贺照雄闪开了叉,和尚便将叉扎入地板之内。和尚拔叉的工夫,贺照雄便向北翻,和尚在拔叉的时候,挡着北面的门,不容贺照雄出去,拔下叉来再扎,贺照雄仍是就地十八滚,燕云十八翻。和尚忽然灵机一动,心里暗想:“我为何不用叉举起来拍他?再不能叉入地板了。”于是换招,举起叉来拍贺照雄。贺照雄此时头东脚西,仰面看着和尚举起叉来,贺照雄心中暗想:“悔不听吾妻之言。   淫僧举起叉来就叉,倘若乱叉,吾命休矣。”   正在此时,就见北面地道中一人,一纵一丈多远,两纵进了地窨子。和尚一看就是一忙,原来是个大脑袋,头如麦斗,身量三尺多高,头上的短头发有三寸来长,坏棉袍多厚的油泥,头上挽着一个疙疸髻,破布条与草绳拧的腰带子。和尚问道:“什么人?”老剑客用手一指和尚,说道:“淫僧!震三山撼五岳鬼见愁大头鬼王夏侯商元是了。你隐匿奚老者之女,已被   某救出去了。”此时贺照雄已经站起身躯,闻听是大师伯夏侯商元,心中这才放心。和尚闻听说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是讨饭的。”说着话用野鸡抖翎的招儿,将叉向外一挡。   老剑客八步赶站童子功,草鞋一点地,成心要卖一手儿,向上一纵,大脑袋几乎顶着地窨子的上板。和尚一想:“这个人还称得起剑客呢?容你落下来,后腰上给你一叉,就是金钟罩也将你砸折了。”他哪知道老剑客是夜行眼,童子功,黑天白天看的一般远。说时迟,那时快,容老剑客由上面落下来之时,和尚平着叉向老剑客打来,老剑客一弯腰,踏在叉杆之上,犹如棉条儿一般,和尚悠了两悠,老剑客头朝下一落,手一按地翻身站起。贺照雄在一旁看着,不住的惊讶,平生未见过这样的武学,只见法慧僧的叉吞吐撤放,撤花盖顶;老剑客闪展腾挪,暗藏着猫蹿狗闪,蹿高纵矮,内隐着兔滚鹰翻,陡转如环。   贺照雄一看,这才知道自己艺业不高,和尚忙活了半天,连老剑客的破棉袍都没有沾着。老剑客说道:“凶僧,我将奚家小姐已经救出去啦,这是与你开开玩笑。你不用着急,我站在地上不动,你打我两叉看看。”老剑客遂伸出两只胳膊,站在那里不动。伸胳膊为的是护头。凶僧抡起三股烈焰叉,照着老剑客的软肋梢打来,这一叉"吧哒"一声,正正打上,老剑客向上一进步,让过了叉盘子,将叉挟住,遂说道:“我可没躲。你该挨打啦,一对一下的。”和尚心里暗想:“我可受不了。”   兵刃似自己的命一般,和尚焉能放松,擎着叉杆,与老剑客要较劲。你道老剑客在萧金台举过石香炉,那是多大的膂力呢?   和尚与老剑客较劲,老剑客遂将凶僧举起四五尺高,向地下一甩,凶僧将叉松手。老剑客平生没害过性命,今天是急劲,拿过叉来,手执叉的尖子这头,用叉钻照着和尚的脑袋上,就是一下子,和尚急忙用缩颈藏头之法,向下一缩头,叉钻正扎在   脑袋左边,将头皮划破了,鲜血当时流下,眯了和尚一只左眼。   和尚转身就跑,奔南面上的四扇垂花门,出了垂花门奔地道,和尚的用意,他想老剑客必追,将老剑客引到前面的地道门那儿,老剑客必不知有消息,掉在网里,将老剑客擒着,然后捉拿贺照雄易如反掌。哪知道老剑客是童子功,八十七岁正身的童子功,黑夜可作楷书。和尚在前头跑,老剑客在后头追,遂叫道:“照雄随我来!”追到地道要出门的那儿,老剑客嚷道:“照雄啊!你的火折还有吗?”贺照雄说:“有。”老剑客说道:“你将火晃着,要出地道儿。堵着门是转环板,板底下是网,掉在里头就得被擒。到那儿别直走,靠墙南有面头台石,向南纵到阶头台石上,登台阶出地道的门,在我背后紧紧跟随。”和尚在前面一听,心中暗想:“干啦,他全都知道了。”   和尚由地道之中出来,一拉铜环子,出了月洞转环门。老剑客的脚程要追和尚可不费力,皆因为后边有贺照雄,贺照雄在地道里打着火折子走,哪跟得上老剑客呢?因为贺照雄没跟上老剑客,老剑客在地道外等着贺照雄,比及贺照雄由地道出来,老剑客一叉杆将月洞转环砸落。   就在这个工夫,法慧顺着花园子向南跑,跑到东禅堂的北院,一边跑着一边喊:“大师兄,了不得啦!现在剑客震三山在地窨子里,由地窨子里追出我来啦。快出来吧!”此时就见东院各禅堂中,纵出三十来个和尚,俱都是短衣襟小打扮,手擎合手的家伙。老剑客叫道:“照雄你在北面等候我,待老夫独斗众淫僧!"你道这三十多和尚为何这样齐整呢?皆因为昨日胜三爷等在庙外与法慧鏖战,庙里的和尚故此有预备。这三十多和尚之中有一个老道,正是七星真人赵昆福。老剑客手擎着叉,引头在前,贺照雄在后,法蓝僧怀抱着亮银梅花夺,大声说道:“来者是夏侯商元么?你也是道门之徒,为何搅闹佛门善地,   杀害庙中僧众?”老剑客大怒,骂道:“猴儿崽子!你还装好人呢?染污了佛门净地。现在我将奚老先生的女儿救出庙去。   还有多少案都是你们所为?大胆的凶僧,竟敢将降香的妇女隐匿庙内。钱塘县现在出了七案,如其不将少妇长女都与我献出来,我把你们这一群猴儿崽子都打坏了!你们这群猴儿崽子,莫倚人多势众。”和尚亮银梅花夺一分,上前一近身,老剑客手执三股烈焰叉,叉头向里,叉杆向外,按棍使用,亮银夺向前一递,被叉杆磕出去,和尚就觉着虎口发酸。和尚自知气力不敌,不敢砸老剑客的家伙,但是亮银夺吞吐撒放招数神妙,老剑客的叉当棍使,和尚的亮银夺拿不着叉。和尚虽然气力不敌,他的艺业高强,这二位,一个是道门长门的,一个是僧门长门的,两个长门的弟子战了五六十个回合。正杀得难解难分,恶道七星真人在旁念了一声:“无量佛。大师兄为何不用绝艺呢?”法蓝僧恍然大悟:“我有香砂迷魂袋,为何不用呢?何必费此气力?”亮银夺虚点一招,纵出圈子外,将夺交于左手,伸手由兜囊之中,撤出香砂迷魂袋。香砂迷魂袋头上有皮口袋,口袋上有梅花孔,先向自己鼻子用手指一弹,闻了解药。老剑客借着灯光一看,心中暗想:“此袋没有破法,有心要走,大脑袋一晃就走啦,群僧决追不上我,无奈有贺照雄在后边。”   老剑客一着急,一顿足将就地的方砖踩裂,一掉叉杆,将翅子朝外,遂说道:“你要打香砂袋,我就用叉叉你。”和尚香砂迷魂袋,离着远了够不着,遂向前欺身,老剑客的叉就要出手。   正在此时,东禅堂上咳嗽一声,说道:“掌院当家的休要使暗器,俺胜英来也!”又听一人说道:“大师兄休要担惊,贫道诸葛山真来也!”又一人喊道:“弼昆在此!”来了一僧一道一俗家,胜三爷手中托着明晃晃的金镖。这段书杀得天翻地覆,名为胜三爷两只金镖破寺院。为何两只金镖呢?指镖救友,给了   黄昆一只。老兄弟四位,黄三太小弟兄六位,由莫家店来的,欧阳爷与小弟兄们未敢进庙,手中也没有家伙。欧阳爷说道:“你们老哥儿三位进庙,我得便与他们找家伙去。”故此欧阳爷也未进庙。法蓝一见胜爷金镖在手,胜爷的镖有名,人所共知,和尚明知自己要用香砂袋,胜英他必打镖,镖能打得远,香砂袋不能及远。自己一想,难讨公道,遂将香砂袋还于兜囊之中。胜爷说道:“现在庙中隐匿奚家女子,还有别的案子,当然也是你等所为。你去请老当家的去,胜某与老当家的有话讲。”   正在此时,就听庙内钟响,皆因老剑客由地窨子之中追出法慧僧的时候,早有和尚报于老方丈,老方丈本打算不出头,后来又听说是剑客到了,又听说胜英也到啦,老方丈打了一个唉声说道:“前日推算一卦,十日之内有血染衣襟之祸,此乃天数也。”遂吩咐小和尚击钟,齐集了一百多和尚,都手执兵刃,奔东院而来。群僧进了东院的月洞门,俱都雁排翅排开,胜爷一看,老和尚背后,有两对小和尚,这四个和尚俱都是精神百倍,气宇不凡。这正是老和尚五徒弟法吉、六徒弟法祥、七徒弟法如、八徒弟法意。再往后有两个和尚,身躯魁梧,搭着龙头凤尾的如意架子,架子上放着亮银方便铲,铲杆有胳膊粗细,铲头三面是刃,铲尾有大月牙儿。这条铲,在少林寺由宋太祖所封,自有少林寺就有这条铲,为镇少林寺之物,永久未出过世,此次老和尚出来游方,忽然将它带出来了。也是天数,按说这宗东西不是打仗用的,是和尚埋白骨所用之物,如今老方丈,拿方便铲当作兵刃。此铲重有一百来斤,除非璧和僧,谁也用不了。胜爷看罢,整整鸭尾巾,拢银髯,拱背躬身,叫道:“老师傅,弟子胜英拜见。”璧和僧叫道:“胜侠士!   你乃替天行道之士,为何杀害我庙中的和尚?”胜三爷叫道:   “老师傅!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弟子焉敢搅闹佛门净地?老师傅,你有失查之过,这寺院之中,不知有多少妇女。   有弟子之徒弟贺照雄之未婚妻,奚家屯奚老先生之女,前来庙中降香,被你寺内的僧人隐匿不献,奚老先生在县衙告状,派官人前来搜查几次,未见奚家之女,现在被我大师兄救出了寺院。既然有这一案,其余那些案不问可知,也必是老师傅庙中的僧人所为。老师傅大慈大悲,将这些妇女俱都献将出来,叫这些妇女们全都骨肉团圆,散而复聚,岂不美哉?”老和尚一听,慈眉倒竖,遂说道:“如有此事,就是贫僧获罪于天,贫僧我必清查白莲寺,将肇事之人,必照戒规处治;再不然,我将这些不法的僧人交与府县衙门。贺施主是大善士,施舍四辈子了,他来到白莲寺,杀了些小和尚,是替我除害群之马,那算作为罢论。”说至此处,用手一指老剑客,问胜爷道:“此人就是夏侯商元吗?”胜爷答道:“然也。”又指着诸葛道爷说道:“此人就是你的二师兄诸葛山真吗?”胜爷答道:“不错。”和尚又指红莲罗汉弼昆长老问道:“他是你的师弟弼昆么?”胜爷说道:“正是我的师弟。”老和尚问毕,复又说道:“我平生不开杀戒,如今被汝师破了我的金钟罩。没有别的,我将你们羁留几天,你师傅必来,等你师傅来了,我们两个人有交代。我也不与你们动手,你们也不是贫僧的敌手。”胜爷低头不语,一旁怒恼了老剑客震三山,夏侯商元说道:“老猴崽子,你别不知自爱啦,你要羁留老太爷,老太爷将你掰坏了。   胜英后退,看我的。”和尚说道:“夏侯义士,你失言了。”   老剑客说道:“你这儿不是杭州官府,我们没犯王法,你敢言羁留老爷子们,你是胡说。”说着话,一抖三股烈焰叉,纵起来便打,老方丈回手抄起方便铲,向上相迎,就听“当啷啷”   一响,老剑客倒退了两步。老剑客将叉按棍使,上下翻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