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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郑祥引军前去,与敬德军相通。两阵对圆,郑祥横枪立马于阵前,对阵敬德跃马而出,手提钢鞭,厉声大骂 :“逆贼!敢来拒敌?”郑祥大怒,挺枪跃马,直取敬德。两马相交,斗不数合,被敬德一鞭砍于马下,唐兵大败而走。敬德率众赶来,至前面丹林,直下一军摆开,乃林虎,出马来与敬德交锋。   战不数合,林虎亦被敬德打死,余兵败回,来报裴寂。裴寂大惊,忙差大将武伯、向慎初二人引一万军战敬德。并州元吉开门接应。二将兵至,两阵封圆,武伯出马,向慎初把住阵脚。   敬德出阵,武伯挺枪迎之。两马相交,战到十余合,不分胜负。   敬德佯输诈败,望本阵便走,武伯拍马便赶,背后慎初料敬德是计,慌骡马出阵,大叫 :“休赶 !”武伯急勒马回时,敬德鞭早已到,一鞭正中其背,伏于马鞍前后。敬德便待赶来,却得慎初接住,救得武伯回阵。敬德驱军掩杀,两军混战一场,唐兵折多,慎初引军退回。武伯口吐鲜血,来报敬德如此英雄,寂曰 :“真虎将也!吾观此人动静,难与为敌,必用奇计,可以破之 。”独孤怀恩曰 :“来日可令一心腹之士彼处投降,金刚无谋,必倾心见用。使为内应,胜之容易,此万全之策 。”   元吉曰 :“此计甚妙,速早图之 。”即准备遣人诈降。   却说金刚、敬德与副将寻相等,在寨中商议攻城之事,忽报唐将魏承汉反来投降元帅。金刚召至帐下,问其故,承汉曰:“某在唐为偏将军之职,近与史仲翔一同引军来齐王帐下听调。齐王徇私,意将仲翔升为前将军,将某不用,因此背暗投明,来归元帅 。”元帅正问之间,寨外仲翔搦承汉出战,金刚曰 :“汝武艺比此人如何?”承汉曰 :“某虽不及,可立斩之。   ”金刚曰 :“汝若要吾重用,必先斩仲翔,然后无疑 。”承汉欣然上马,金刚自出寨外观之。唐军中仲翔在军前大骂 :“反贼!盗吾骏马,势不两立 。”承汉亦骂 :“元吉匹夫,用汝此等 !”仲翔挺枪来战承汉,承汉持刀迎之。交马数合,斩仲翔于马下。唐军便走,金刚叫军休赶,叫取尸首入寨,剥下衣服,内外看之,复坐帐中,唤承汉至,叱左右拿下。承汉叫 :“无罪 !”金刚喝曰 :“吾自幼便识史仲翔,如何故来瞒吾?”承汉便转语曰 :“此人仲翔之弟也 。”金刚曰 :“元吉叫你来诈降,于中取事是否?若不从实,吾即斩之 。”承汉只得招了。   金刚略施小计,就此而要擒元吉。其计如何?   总批:张达被敬德生擒,而金刚亲释其缚,未知何故。兵法虽云“军半渡者可击 ”,然大率坚壁为上,出战次之。试观敬德阵中手段,真万人敌也,非用计以破之,决不可胜。若承汉之诈降,岂足为异耶?   第四十一回 元吉逃回长安城金刚与承汉曰 :“要吾饶你,可修一封书,叫元吉亲自来劫寨,如拿得元吉,便是你的功劳 。”承汉只得写了书,金刚叫把承汉监下。秦荣问曰 :“元帅何以便知其诈也?”金刚曰:“以动静可知也。元吉虽幼,众谋士亦善用人,史为副将军,必能武艺也。承汉交马斩之,便知非仲翔。吾故反覆其尸认之,以疑其心,然后诈言识仲翔以探之,便得实也 。”秦荣等皆拜称为神见。   金刚选一有胆勇善辨军士叫去下书,只说现用承汉为先锋,明日晚间举火接应,万望尽提大军前来劫寨。军士得书,径到唐寨。左右引见齐王,说 :“承汉有功,加为先锋职,特使某来下密书 。”齐王问曰 :“汝何人也?”其人曰 :“某长安人也,流落太原。今魏将军与某同乡,故特来下书 。”齐王问了的当,再叫本人回报:来日三更为期。本人去了,齐王差史仲翔带一万人马前去劫寨,齐王自为后应。   是夜风清月白,云生东北,雾起西南,满川阴暗。齐王喜曰 :“天赐成功也 。”急催仲翔进时,将至北寨,寨内火起,喊杀振天。仲翔撞入,只见无人,急便退回。左有吴植、右有敬德、寻相两路军围裹将来,仲翔死战不能得出。元吉引军来救时,金刚一军杀退,仲翔死于乱军中,所领一万人马十损八九,只剩得些小败军逃回入城,唐兵再不敢出。   却说金刚斩了魏承汉,再议攻取并州,每日使人搦战,唐兵坚守不出。次日,金刚自至北门下,立马扬鞭指城上而言曰:“汝等鼠辈,不早归降,更待何时?吾若打破城池,寸草不留。   ”正说间,裴寂在敌楼上张见金刚在麾盖之下,旁若无人,身上止披掩心甲,斜紫绿袍,欲摧土卒打城。裴寂遂招呼弩手放箭,望麾盖之下而射。金刚大惊,急勒回马时,右臂中一箭,翻身落马。城上裴寂见金刚落马,急引军出城冲出,却被吴植引军杀回,救金刚回寨。寂喝令 :“三军前进,不就此时杀去,更待何时 !”指挥一齐死战。裴寂自掣刀在手,引数百骑在后掠阵。两军相合,忽然唐兵阵后西南上数百面战鼓齐鸣,寂分后兵迎之,只见敬德一军却从西南上悄地杀来。唐兵大乱,敬德背后掩杀,裴寂慌退回时,四下前后刘兵掩杀,裴寂慌退,折其人马二万,却不入城,遂向西北路上,引败残人马逃回长安去讫,敬德亦收兵回寨。   却说金刚右臂中箭,在寨中养病,欲报一箭之仇,遂令人四面攻打。小校报知元吉 :“裴寂逃入长安,刘兵大至,周回围绕,水泄不通 。”元吉自登城观看,其兵八面分布整齐,军马雄伟,惊得心慌胆战,手足无措,展转无计可施。即与心腹之士蔡福商议,当夜装作军士,带至亲家眷二十八口,各人持刀勒马,元吉在前,蔡福在后,夜至三更,杀出北门而去。抹过敬德寨,众将知觉,追赶不及,已出隘口,奔上西路而去。   比及天色微明,城内众将聚议,则不见了元吉。近诗曰 :“齐王已于半夜带领妻子偷出北门、逃入长安去矣 。”众皆大骇:“似此奈何?”元君宝曰 :“并州,唐之城池,咽喉之地也,附庸极多。此城若失,其余难保。虽无主将留守,城池尚固,粮储充足,汝等各宜协力,闭城固守,不出交战。今齐王走入长安,不过旬月之间,必有救援;待其救兵一至,开城接应,此为上策 。”众皆曰 :“谨从尊命 。”   却说裴寂逃回长安,比及入城之时,元吉在后面亦骤然继至。二人共入见帝,拜于阙下,哭诉前事。帝大怒曰 :“汝这竖子,损军折将,有何颜来见朕邪 !”寂告曰 :“臣非敢不竭心用事,实力怯也 。”帝复顾元吉,怒曰 :“汝为留守,位高权重,实一方之表率,三军之司命也;安危所系,存亡所关。   正当舍命报国,固其宜也;奈何不顾其下,私逃归国,纵敌得挺其志?并州之城谁与共守?汝须食人之食,穿人之衣,非土木之物,安可乱朕国法?”元吉曰 :“一时因敬德之势难当,愚儿力怯,致获大罪,望父皇悯之 。”帝听言,正在忧疑,忽报 :“并州将士进一敬德画像,告称元吉逃回。金刚、敬德引兵日夜攻打,众将虽然固守,因无主帅,军心惶惶,想城下在旦夕。乞望早令秦王移兵前来,方能恢复,不然将士死无遗类矣 。”帝当殿令众官展视敬德画像,果是身长九尺,铁脸圆睛,横唇阔口,满部虾须。双鼻仰掀伸杀气,虎头燕颔猛威星。镔铁幞头,红绦勒甲,手持竹节钢鞭,信是黑煞天神之状。   帝看了半晌,心中大悲,吓得满朝文武摇头吐舌,各个心慌。此时帝怒略息,复谓寂曰 :“汝与元吉罪不容诛,顾以汝是开国元勋,朕儿至亲骨肉,不忍加刑,特赦二人之罪。仍复旧职,镇守河东一路。元吉在朝,随从征伐,建功□□ 。”二人谢罪,唯唯而退。适李纲外入,帝谓纲曰 :“朕先因元吉不省世事,特使殿内监窦诞、同右卫将军宇文歆二人辅助元吉,镇守晋阳。且晋阳雄兵数万,粮草可支十年,兴王之业,一旦被其抛弃,实所不忍。朕今只问罪于窦诞二人,此事可乎?”   纲曰 :“此皆齐王自为,挚家偷走,二将皆不预知,陛下当赦二人之罪,使其灭贼,以赎前过 。”帝曰 :“卿言有理,朕即免之。今刘武周据守太原,数郡皆下,一月之间,侵朕千里之地。每遣人取回秦王,有表奏报,正与王世充相拒,未见胜负,难以回军。朕甚忧惧,朝内武将,缄默不言,各无破敌之策,似此如之奈何?”纲曰 :“协力足以成谋,得将足以立功。人力虽协,而左右尚未得其助,恐孤立不足以建功也。臣见陕州总管永安王多谋足智,极是勇猛,陛下可诏此人前去,必能破敌,何必拘于秦王始能建功乎?”帝遂听李纲之言,一面先发使到并州,远近各宜固守,练兵策应;一面差使往陕州,封永安王为领兵都总管。   却说永安王李孝基自守陕州,听知元吉逃回,被武周占据数郡,官军不能破敌,旦夕忧虑,捶胸切齿,其恨如此。当日闻有使持节至,接入,其开读。其诏曰:朕承天序,缵奉鸿业,除残戡乱,未谙其理。今刘武周作害,占据太原、并州数郡,民被茶毒,唐之士民,延颈鹤望。   朕用竦然,坐不安席,食不甘味。以御弟忠毅,追踪召虎,故特进领兵都总管,增食邑一千石。兹将天威,柔服以德,整肃三军,并州讨贼,以副朕意。武德二年五月日诏。   孝基承诏,受了官爵,次日即下教场,训练军马,分拨队伍。以赵德为随后救应,监发粮草。遂命于筠、程权二人为参谋,陈淳为先锋,发人马五万,选定武德二年夏六月中旬出师,水陆并进,船骑双行,杀奔并州而来。   却说金刚听知孝基领兵前来救援,聚众将商议,金刚曰:“李孝基引兵救援,其势必锐,汝诸将有何拒敌之计?”一人挺身出曰 :“某顾与将军同破孝基,如反掌耳 。”众视之,乃夏县人也,姓吕名崇茂,字敬夫。杀其令,自号魏主,归附于武周。武周封为太尉,相随金刚帐下。金刚大喜,即点水陆兵二万,与周荣缘领,即日进兵。听得唐兵前队已到石州下寨,祟茂令周荣督一万五千兵于河内结营,崇茂引一万五千兵于黄蛇镇下寨,前后分作三营,以拒唐兵。   却说崇茂哨探得唐兵至近,遂拔二寨之兵齐起,列于黄蛇镇山下。唐兵大至,漫山塞野,鼓声大振。两下阵圆,崇茂引程佐、谢铎二将出马,立于阵前。遥望唐兵阵中涌出一队,红面红旗于内,上将银盔银甲,白马红袍。上首于筠,手持丈八点钢枪,下首程权,横驾宣花月斧。二匹马左右盘旋,于筠扬声大骂 :“崇茂贼子,限死临头,尤拒敌天兵邪?”崇茂亦骂曰 :“量汝李渊,乃贼匹夫,斗筲之辈,如何敢妄即帝位?复敢加兵于此,自送死耳 。”于筠大怒,挺枪跃马而出。崇茂欲战,谢铎骤马而出曰 :“看吾擒之 。”谢铎挺枪来战于筠,二骑相交,约战三十余合,谢铎遮拦不住,拨回马望本阵而走,于筠挺枪拍马赶去。程佐看见谢铎输了,遂拍坐下马、轮手中金蘸斧来迎。两骑马就阵前厮杀。两将战到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崇茂阵中一员裨将姓马名雄,见程佐胜不得于筠,暗中一箭,正射中于筠马胸堂。那马负痛奔回本阵,力尽便倒,把于筠掀在地下,人马俱倒。程佐赶来到,轮起大斧,望于筠脑袋便劈。手未起处,眼前一道电光,程佐头落尸倒。   原来是程权见于筠马回,却待接应,忽倒于前,因此飞马斩之,故救了于筠,乘势掩杀。崇茂兵大败,唐兵飞报捷音。   来知如何?   总评:金刚既杀了承汉,再议攻取并州;却又被敬德悄地杀来,齐王焉得不望长安走乎?及并州进一尉迟画像,则举朝之人皆惮其威矣。非永安王前去剿灭,则武周之怙强稔恶不犹然如故哉?   第四十二回 石州唐兵败崇茂却说崇茂见斩了程佐,忿怒越气,次日引军复进。程权、于筠二将双出,程权跃马持刀,立在阵前,单搦崇茂出战。崇茂大怒,自挥宝刀来斗程权。二骑相交,战到二十余合以上,不分胜负。于筠挺枪跃马,便出夹攻。崇茂败走,程权、于筠二将杀入崇茂阵中,唐将独孤怀恩驱兵掩击。   先说于筠战马当先入阵,正遇谢铎,一枪刺于马下,往来冲突,如人无人之境。唐兵大至,杀败崇茂之兵。独孤怀恩只不见程权,于筠大惊曰 :“若折了国瑞,吾亦不用命矣 !”绰枪上马来寻。行不数里,见程权就马上右手提刀、左手揪住一人而来。于筠接着问之,程权曰 :“我在乱军中正逢着你的仇人,故生擒到此 。”于筠问 :“是夜来阵外射吾战马的裨将马雄?”于筠捉归本阵,斩头沥血,祭了死的战马。   却说崇茂折了程佐、谢锋两个左右护臂,势孤力穷,即时程权、于筠遣人请于独孤怀恩 :“如今崇茂兵败,可乘虚劫寨,拔去根本,则刘兵顿失锐气,不敢拒敌矣 。”怀恩曰 :“崇茂虽然折了军将,河中周荣水军不曾摇动半个。敬德后军继至,其锋难敌,倘或去劫寨,后水军登岸,截断归路,兵必自乱。   ”赵德曰 :“此极容易:先交程权、于筠各引五千军伏于山谷中,如周荣不来只休,倘来时,左右两枝军马于半路间杀出,彼兵自乱矣 。”永安王曰 :“莫若先使小卒只做降彼,先将劫寨之事告与周荣,见火起必然来救,却令伏兵击之 。”怀恩用其计,先叫程权、于筠去埋伏了,却令小卒来行此计。   却说周荣听知崇茂折兵损将,正欲去救,忽然伏路军引数个小卒来到,荣问其故,卒曰 :“我等是独孤怀恩帐前军士,为怀恩赏罚不明,故来投降,就报机密。今晚怀恩引军乘虚去劫吕将军寨,必然放火,故先来报知 。”周荣听了,先使人来报崇茂。那报事的已被程权军路上截住杀了。周荣点一万军去救,自要[当]先。时部下有一将,姓邓名夏,禀曰 :“小卒之言,未可轻信,倘一疏虞,水陆并皆休矣。将军宜稳守水寨,吾愿替将军一行 。”周荣听邓夏之言,令将一万军行。是[夜],独孤怀恩、赵德、翟遂分兵三路,杀入吕崇茂寨中,[四]面火起,崇茂之兵大乱,寻路奔走。   却说邓夏正行之间,望见火光冲天而起,令军即进。转过山谷,两下鼓响,左边程权冲出,右边于筠杀出,两下夹攻,崇茂之兵进退不得,于筠斩邓夏于马下。此时崇茂之兵两路俱休,周荣退下水寨五六十里,崇茂引败兵走于夏县。哨马飞报并州,然山坡后一声炮响,风卷出一面黑旗,上书“先锋敬德”四字,众将一见,各个惊闪逃散。永安王孝基见了,心中大怒,回顾诸将曰 :“不就此时杀去,更待何时!千里至此,实为讨贼而来,破敌建功,在此一举。敬德虽强,匹夫之勇也,何乃一见旗影,辄自畏缩之甚邪?”即自掣刀在手,驱军前进。   两阵对圆,敬德出马,更不打话,挺鞭便砍将来。孝基手持丈八蛇矛来架,两马相交,双器并举,斗上四十余合,不分胜负。   敬德诈败,拨回马从小路而走,孝基勒马后追。追及一望之地,敬德见孝基来得较近,回头一鞭打孝基落于马下。步卒拥至,把孝基擒获过去。敬德以鞭稍招麾军马,一齐掩杀,各要争功,奋力向前,杀众无数,余军亦奔山僻小路而走。敬德令将孝基囚在陷车,解送定扬刘武周处。   却说武周见解到孝基,即令人打开陷车,亲自降阶,手携孝基上殿高坐,以宾礼待之,拜为都虞侯之职。此时孝基暗思:若不听从,必受其害,只得欣然受之。武周大喜,设宴款待,赏赐特厚,另拨一宅居住。孝基拜谢,退于私宅,坐止不安,欲谋脱身,无计可施。缓步往来,游于月光之下,喟然叹曰:“吾乃堂堂大将,唐帝御弟,金枝玉叶,不能竭力恢复土地,反屈膝于臊狗奴,岂丈夫之所为乎?”从人方贵曰 :“将军欲归唐乎?”孝基曰 :“然,汝从事吾数年,尚不知吾之存心乎?   为人臣而怀二心以事其主,禽兽之行,吾决不为也。今力不敌,暂时屈从,志在恢复,得睹天日,岂肯郁郁居于此乎?吾正熟思无计 。”方贵曰 :“将军此言,正合吾意。探闻城北一条僻路,地名临丘,二十五里可通浍州界口。莫若乘今初至,武周防备未紧,吾与将军一人一骑,装作商贾,明早偷离了北门面去。比及武周知觉,吾已走上五六十里,此万全之策也 。”孝基大喜,商议已定,是夜二人不寐,睚至东方渐白,二人乃裹糇粮,轻身上马,驰至北门,则城门已开,飞腾而出。孝基曰:“此去如鱼脱网,孤鸟离笼,再不复返矣 。”城内武周知觉,小卒告报逃去已远,武周亦不来追。   却说孝基二人行了一日,近黄昏左侧,已出浍州界口。转过山坡,然后一声炮响,鼓角齐鸣,人马突然骤至。一将挺出,乃尉迟敬德也。手提钢鞭,冲至面前,大喝一声 :“逆贼走向何去?”鞭起,打落孝基于马下。从人惊慌,魂不附体,亦撞下马来。随即枭了二人首级,遣人送至武周报捷。原来敬德收服夏县,正欲移兵来打晋州,恰好于此相遇,不用交锋,被敬德斩之。   却说刘弘基在晋州,知金刚军来,在寨聚众商议。校尉吕荣曰 :“北原离此六十里,依山靠水,极好屯兵。今刘兵攻并州不下,移兵来此,若彼得了北原,急难动摇。可速去据住。   ”弘基从之,即遣兵将望北原而往。人马回报:敬德已占北原,下了寨栅。弘基自到前军,果见旌旗满山,寨栅坚固。弘基自回寨,正思破敌之策,忽报刘武周又遣别将寻相抄过山后,却袭城南。弘基大惊曰 :“城南乃吾积粮之处,若一失,归于何地?”连夜退兵回晋州。细作探听消息,飞报金刚寨来。金刚集众问曰 :“今有何计,可破此贼?”参谋慕容钊曰 :“弘基之心惧怕寻相袭城南,今回晋州,必分兵救应。今当调一军从浍州径取城南,一军取晋州。如不出迎,当以攻打,彼必瓦解。   敬德骁勇,可攻浍州,各当一路。更以重兵应之,攻打弘基,必破矣 。”金刚喜而从之,差使召敬德进兵浍州 :“吾自引军继至 。”   却说刘弘基在晋州,早晚使人哨探浍州、夏县消息,只恐有兵此处暗袭。忽然于筠到,弘基以此言告之,筠曰 :“放心,吾与史龙只消五千人马,自去浍州巡哨 。”弘基大喜,随拨五千军马与之。于筠辞了弘基,引兵投浍州城进发。前面哨马回报 :“浍州城西都是金刚之兵,约有数万。遥望中军白旗,当中一面圈金绣旗,必然金刚自至 。”言犹未了,于筠长子于师德,年一十八岁,身长八尺,骤马立于父侧,听得此语,笑曰:“趁他寨栅未定,可分兵击之 。”筠曰 :“正合吾意 。”便令:“黄昏左侧,汝可引二千五百军自浍州城北而进,吾亦引兵自南面而来。今夜月明,三更为约,各寨会合 。”随即分兵两路,师德全身披挂,骤鞭绰枪上马,遥望宋金刚寨进。   是夜,金刚引兵到浍州城边,为是敬德未至,故就此处下寨。先因中流矢,左臂疼痛,卧于帐中,周围使人护卫,环甲军守之。三更时分,忽寨中喊声大举,军中揽乱,金刚急问事故,左右报曰 :“一军从寨北斩围而入,为头一将,勇不可当。   ”金刚闻之大惊,箭疮进裂,恐帐外众军惊惶,暗忍疾痛,乃诈言 :“军中乱动者斩 !”不知后事还是如何?   总评:崇茂之兵固败,然河中水军如故,有未可轻为劫寨者。钢鞭一挺,而马上随落,孝基诚无如敬德何矣。幸有方贵之计,越北门而出浍,却又落于尉迟之手,何其不用交锋而屡捷之若此也。弘基在晋,聊无破敌之策,奚益焉。   第四十三回 唐杀民部刘文静原来师德军到,一涌而入,在定扬军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无人敢当。远者枪刺,近者鞭打,死者无数。只望于筠兵到为外应,并不见来。四五次杀到中军,被弓射退。师德杀到天明,只听得东北鼓声大震,师德只道父兵接应,兵退看来时,尽打刘军旗号。为首一员大将,乃尉迟敬德也。跃马横鞭大叫“反贼休走 !”师德大怒,挺枪来迎,两马相交,斗到五六十合,刘兵俱进,师德部下之兵尽已溃散。师德见敬德势大,望南而走,刘兵一齐来赶。至浍州城,见后面人马看看至近,师德回头大喊一声,入刘军中,鞭起处纷纷落马。师德大胜回来。   敬德见一人一骑,又来追赶,逼到桥边,师德勒马回头,又杀入刘军中,鞭起枪槊,死者无数。刘军又赶,又回马冲杀,如此五番,刘军莫敢近傍。师德缓缓而回。后史官有诗赞师德单马冲千军,诗云:昔日张飞喝断桥,当年从此显英豪。   浍州城外应难敌,又见于家胆气高。   师德自回,刘兵退去,方才于筠军马到来。原来追入山谷,走了半夜,比及寻路而来,见刘兵势大,不敢前进。于筠、师德父子相见,说厮杀一事,领兵退回城南来时,寻相之兵已入城南,安民了讫。于筠见其势大,乃投浩州去了。   且说刘弘基听知于筠兵败,城南已失,遂尽起城中之兵出战,正与敬德相迎。弘基遣吕荣出马,与敬德交马,被敬德一鞭打于马下,突入军中,来拿弘基。弘基兵大乱,弘基死战,引数十骑夺路而走。敬德飞马追赶,擒获而回,余军溃散。敬德入城,令人请至金刚,安民已定,将弘基解送武周。武周欲令其降,弘基不屈,监禁城南狱中,发喷呕血而死。早有长史贾姬回奏唐帝,帝甚痛怜之。   正值秦王世民遣张公瑾赍表奏言与王世充相持,世充降得李密部将姓秦名琼,字叔宝,此人武艺无比,唐将莫能对敌,谨谨相拒,不敢退兵。若拽动军马,恐世充乘虚而进。帝甚忧虑,文静进曰 :“陛下宜下诏,令按兵不动,遣一舌辨之士与世充同盟,共分天下,暂时令秦王移兵向北,缓缓图之 。”唐帝然之,遂叫伦文震为使,赍礼物往洛阳陈说 :“刘武周侵犯中原,今吾二人讲和罢战,共分天下。望遣秦叔宝作兴兵之意,遥分其势,武周必令敬德报之。敬德若东向,则吾再出关口,可图洛阳矣。如得洛阳,君亦乘时攻伐武周,此万全之计也。   ”   于是,卫尉伦文震赍名马、玉带至洛阳见王世充献毕,世充从之,便令秦叔宝虚作起兵,遥与唐为势。叔宝曰 :“此是李渊惧武周、敬德之谋也,既然同盟,不得不从。吾兵且养锐气,待世民攻武周至急,乘时而取河东也 。”于是下令:洛阳数郡之地,各严教练军马,选日出师。世充之意欲待唐、刘先相并吞,力乏方可图之。秦王亦收兵,缓缓而回。此时帝从刘文静之计,遂与世充罢战,秦王得还唐国。文静自是得志,出入朝廷,略无忌惮。裴寂私来见帝,言文静纵横朝廷,必有异志。帝曰 :“竖子安敢乱朕法度?容缓图之 。”   却说文静与裴寂二人皆帝开国元勋,然文静才能过于裴寂甚远,又累建有奇功,而寂与帝有故旧之恩,独得宠用,位居文静之上,文静意甚不平,二人遂成隙。一日,文静与弟文起官封散骑常侍。兄弟二人会饮,酒酣之次,文静愤然发怒,以刀击其柱曰;“不斩裴寂这贼匹夫,非大丈夫 !”文起急以手掩其口,曰 :“勿得乱言!此非吉兆也 。”早有仆人将此言私报于寂,寂甚忿之。至是武周入寇,文静出使浍州,刘弘基被执,文仲败死,寂遂谮于帝,言文静与贼相通,被侵夺诸郡不以奏闻,无兵救援,使王师败绩,又累发怨言,诽谤圣上。帝闻之大怒,遂下文静狱中,复遣裴寂与萧瑀二人往狱讯之。文静曰 :“吾昔居太原大将军府,受司马之职,与长史略等。今寂已仆射,居于甲第,宠赍不赀。臣之官职,赏赐特与众人一等。吾家囊箧却无赢余,诚不能无少望,只此便是。若言吾有反意,何人证见?”二人回报于帝,帝曰 :“文静此言皆怨望之语,反情实矣,尚用谁为证见?何得无罪?”时李瑀在侧,与萧瑀力争,明文静不反,帝终不听。次日,秦王入见,为文静固请,曰 :“昔在晋阳,文静先建非常之策,事成乃告与寂知之。今寂位反居其上,宠任日隆,故怀怨望,实非敢反,当以十世宥之 。”帝素疏忌文静为人,顾谓秦王曰 :“此人横暴,今若不除,终为后患 。”秦王唯唯而退。裴寂又进曰 :“文静为人多权诡,而性猜险,忿不顾难,丑言怪节,已暴验矣。今天下未靖,恐为后忧 。”帝意遂决,遣人狱中取出,牵至长安市上。文静抚膺叹曰 :“‘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果不妄语。今日吾死,得其证矣 。”遂引颈受刑,年五十二岁,时武德三年夏四月也。史官有诗赞云:昔年文静振关中,始自太原立大功。   凛凛唐朝谋略士,巍巍当世纳言公。   时来首建非常计,数尽咸称说不忠。   裴寂谮谗伤义气,令人哀怨泪痕红。   是日斩了文静,时天昏地暗,折水扬沙,满城百姓皆为之下泪,嗟叹不已。帝令文靖尸首用棺木盛之,迁葬长安城外。   早有细作报入金墉城来,王世充大喜,曰 :“刘文静已死,吾无忧矣 。”左右问其故,世充曰 :“唐只此人是智略之士,而不能用,是天不欲令其平一天下也 。”遂自骄大,乃矫越王侗诏,设以九锡,冕有十二旒。建天子之旌旗,金辇车驾,附以六马,备五时之副车。旄头云罕,舞八佾,设宫县,出入警跸。时有术士桓法嗣自言能决谶语,乃上孔子《闭房记书》一部。书上有一男子,手持一竿,驱羊于前。法嗣说于世充曰:“隋,杨姓也,干一为王,王处于羊之后,。乃大王代隋之符明矣 。”法嗣又上庄周《人间世德充符》上下二篇,言与大王名协,明受符命,德被人间,为天子也。世充大喜,曰 :“此天命也 。”遂拜法嗣为谏议大夫。世充恐人不信,乃令军士罗取飞鸟,书符命于帛,系于鸟颈,放其飞,下令有能弹捕得鸟而献者,亦拜官爵。百官劝进,时纳言苏威年老,致仕在家,世充以威是隋之大臣,素有名望,每奏表必署威名。世充于东都之地,诸将皆有尊世充为帝之意。且看其事如何。   总评:文静首倡大谋,赏不酬勋,又以谗死,而太宗不能力救,何也?曰:非不能也,不敢也。文静晋阳引寂见世民之时,有汉高、魏武之比,而未尝归心高祖;寂则高祖所厚,而世民所薄也,其不敢力谏为是也欤?为文静者,功名已着,而不能引退以全身,其才虽高,而识则浅矣。   第四十四回 废越王世充篡隋此时世充知众将有推戴之意,遂使段达协於越王侗曰 :“天命不常,今郑王功德甚盛,众臣会议,言隋祚已终,伏望陛下效尧舜故事,将大位传与郑王,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则陛下祖宗幸甚。臣等议定,今乃奏知 。”侗大怒曰 :“天下者,高祖天下也。若隋祚未衰,此言实不可发;若天命已改,何烦禅让?公等或祖称旧臣,或台鼎高位,既发此言,朕何赖焉!   ”段达听之,满面羞愧而出。   至夏四月,百官聚于大殿,正在商议朝廷大事,忽见世充骤然而来,带剑上殿。侗侧目视之,世充叱曰 :“视吾何为?   非有四目两鼻,惟多智谋耳 。”侗默然不答。众臣又奏 :“郑王功德巍巍,宜以禅位 。”侗曰 :“汝等何相逼如是,教朕而舍万世不毁之基业乎?”世充厉声曰 :“吾东西驰驱,累建大功,今为天子,汝怀不容之意乎?”侗曰 :“谁敢不从 。”世充曰 :“龙潜于渊,何视人如鳅鳝也?”侗汗流满面,半晌不能言。世充乃冷笑下殿。侗退回后宫,痛哭曰 :“王世充篡逆之心人皆知之,吾不能坐受废辱 。”   次日,召仆射史纲常、尚书崔维二人入后宫,侗哭曰 :“王世充篡逆,请汝二人至此,一同起兵讨之 。”史纲常曰 :“不可。昔鲁昭公不忍季氏,败走失国,为天下之耻笑。今重权已临王世充之门久矣,内外公卿及四方之士不顾逆顺之理,皆为之效死,非一日矣。且陛下禁兵寡弱,何所资用?一旦不能隐忍,是欲除疾而疾益深;疾若深为祸不小矣,陛下不可躁暴。   ”侗取怀中黄素诏掷于地下,曰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吾意已决矣,便死有何惧哉 !”侗回身入。丁济谓伍尚春曰:“事已极矣!空自求诛族,当往求首,以免一死 。”尚春曰:“然 。”乃唤史纲常曰 :“虽有智慧,不如乘势,今不先去,死在即目矣 。”纲常大怒曰 :“主辱臣死,天下至理,愿以杀身为报 !”聚集殿中宿卫、苍头、官僮三百人鼓躁而出。侗仗剑升辇,叱令左右送出南关。纲常伏于辇下,奏曰 :“陛下欲以数百军而伐世充,是驱群羊入虎口耳,空死无益。臣非惜命,实见事之不行也 。”侗曰 :“吾军已行,卿勿阻当 。”于是遂出。却望见段达将引樊汜、项道元等数千铁甲禁军又如云集,侗仗剑大喝曰 :“吾乃天子也!汝等突入宫庭,欲截王也?”   于是禁军面面相观,皆不敢动。段达唤樊汜曰 :“郑王养汝何用?正为今日之事也。若己一败,汝等全家诛灭也 。”樊汜乃掣剑在手,顾与段达 :“当杀也,当缚之?”达曰 :“郑王有命,是要死的,不要活的 。”樊汜捻枪在手,径奔辇前。侗叱曰 :“匹夫敢无礼也 !”言未毕,一枪刺中侗胸堂,撞出辇来。   樊汜大叫曰 :“奉君命杀无道昏主 !”又再一枪刺于背上,透出,侗死于辇傍。伍尚春见了,捻枪迎杀,被樊汜杀死,众皆杀得四散。使人报王世充,世充人见侗已死,佯作大惊之状,以头撞车辇而哭。随即四下通报各大臣,世充曰 :“国不可一日无君,且将天子尸首用棺木盛贮,停于偏殿 。”杨侗亡年二十二岁。   世充会大臣定拟弑君之罪,尚书令左翊曰 :“独斩段达以谢天下 。”世充久之曰 :“再思其次 。”靖曰 :“惟止于此,不知其次 。”世充曰 :“樊汜大逆不忠,杀其主上,推出剐之,夷其三族 。”樊汜大叫曰 :“非吾之罪,段达传郑王之教杀君!   ”世充令先割其舌,至死含糊而骂,尽夷三族。后来史官有诗为证:忆昔当年王世充,弑君当阙赭袍红。   却将樊汜夷三族,欲使黎民尽耳聋。   段达等议立新君,皆劝王世充就郑正统,以安众心。世充犹三让,乃遣诸将以兵清官,遂龙戎服,法驾前引,鼓吹入宫。   每历一门,从者必呼。至东上阁,换了衮冕,然后向就正殿即皇帝位。建元开明,国号为郑。乃封其兄世衡为秦王,世伟为楚王,世恽为齐王。诸族之中依次封职。立子玄应为皇太子,玄恕为汉王,其余大小官员各有封爵。每出则轻骑而往,皆无警跸,游历衢肆,行人但令其止立,徐谓其百姓曰 :“故时天子居于九重,在下之情,无由究察。世充非贪位者,本救时耳。   三若一州刺史而已。自是事皆亲览,当与士人共议之 。”毕竟还是如何?   总评:东都诸将虽有推戴世充之意,然世充自分讵可胁隋正统?   樊汜辈顾乃弑越王于辇下,是大逆也;世充乘此而就位,是亦一大逆也。故斩樊汜以谢天下,尤当斩世充以谢越王,则两人之公案定矣。   第四十五回 李世绩复归大唐当年五月,王世充弑隋王侗,谥曰恭皇帝,自立为帝,国号为郑。大小官员拜舞,咸称万岁。   早有人报入长安,秦王惊曰 :“王世充为帝,实心腹之大患也,为祸不小。今日征伐有名矣,非吾亲征不可 。”遂上表于帝,一面遣李靖至太原迎敌武周,一面起唐兵十万、粮草数千辆,皆置车箱于其上。命史岳、王常为先锋,陶武钦、马三保为护卫。兵离了长安,望洛阳进发。正行之次,忽报窦建德结连突厥,侵唐相州,刺史吕珉战败而死。进攻卫州,执河北大使淮安王李神通同安长公主,及黎阳守将李世绩。世绩之父徐盖、魏征数人皆被擒获,其锋甚锐。秦王听闻大惊,曰 :“世勋为吾腹心,何如亦降夏邪?失了一臂,令吾旦夕不安 。”   正议间,忽见一人轻弓短箭、独马单骑而来,众视之,乃世绩也。投见秦王,滚鞍下马,拜伏地下。秦王曰 :“汝事建德,复来见吾,欲作奸细邪?”世绩曰 :“臣与魏征本魏降将,幸蒙不弃,荷国重恩,安敢有负殿下。特因势力不敌,被奸计所赚,不得已而降之,暂为安身之计,志在复仇。喜得建德释以不死,使吾仍居旧职,保守黎阳。又[复]拜魏征为起居舍人。恐吾有叛,遣人执吾之父为质,长随为贺,以耆老礼待之甚厚,是以难为行动 。”秦王曰 :“汝今此来何意?”世绩曰:“专为义气而来,特报消息 。”秦王曰 :“汝用何计可脱?”   世绩曰 :“吾与魏征、郭孝恪二人计议,待建德去征河南,则掩其不备,劫斩其营,随领其众。并得吾父及建德所据州郡,皆归于唐。不料建德自得黎阳之后,昼夜提防最紧,号令甚严,以此所谋不轨。每闻殿下与郑相持,被其将秦琼勇猛,不能取胜。并州诸郡又被刘兵所攻,臣闻之,坐卧不安,今因公抽身,不远千里而来,以慰殿下之望。秦琼与吾皆是魏臣,交结极厚,殿下可修书一封,吾装作云游道人,私离了夏,前去洛阳,询见叔宝,陈说利害,务使同归于唐,可敌敬德,可复并州数郡之地,而洛阳不久亦归于殿下矣 。”秦王曰 :“人皆言公降夏,吾独不信,知公秉性忠贞,今果然矣。若得如此,社稷之福也。   然父子之道乃天爱也,茂功无以吾为念,而割其天爱,待与令尊大人得尽其恩义,世民再从听教。今以河北之事付于足下。   ”   世勋乃拜谢,便欲行,秦王曰 :“再聚一宵,来日相饯。   ”长孙无忌入见秦王曰 :“茂功乃天下之奇才也,在唐尽知军中虚实,若使北归建德,执其父为质,而以重用世绩,必倾心事之,来攻我军,势必危矣。望殿下苦留,休教此去从建德。   建德若斩其父,世绩必与父报仇,力攻建德矣 。”秦王曰 :“不然,使人杀其父,吾独用其子,不仁也;留之而不使去,以绝父子之道,是不义也。吾宁死不为不义之事,况此去必成大功,何以留为?”众皆感叹而去。秦王请世绩饮至半夜,秦王曰 :“今闻公之行,使吾如失左右手,虽龙肝凤髓亦不甘味也。   ”世绩曰 :“殿下勿忧,臣专为说叔宝而去,不日必副所望矣。   ”   世绩相别而去,自趱程回乐寿,入见建德。施礼已毕,建德曰 :“足下几时归于何处?”世绩曰 :“自幼好游猎,持弓试箭,漫兴郊原,若久不出,体必生病。昨者闲行数日,探听消息。老父幸蒙慈念,世绩不胜愧感 。”建德曰 :“令尊在此,汝可晨昏以尽人子之道,吾以此待听教诲矣 。”世绩拜谢。   却说世绩自归夏后,建德使守黎阳,略无叛意,因劝建德进攻滑州。滑州刺史姓王名轨,为家奴所杀,持其首级投降建德。世绩曰 :“奴杀其主,大逆之道也,焉有此理?当斩之以警其下 。”建德从之,即斩其奴,而将轨首复[送]滑州。滑州吏民感悦,即日请降。于是其旁州、县皆望风归附,建德从世绩之计也。世绩言必合于理,建德深自嘉纳,由是上下协心,君臣一体,虽有微隙,亦无猜忌之意。   却说世绩暗思:临别秦王,许以干功归唐。欲求脱身,无计可施。是夜闲行于月光之下,长吁短叹。忽见一人自外而入,笑曰 :“茂功何故如此?有何不决之事,何不与我商议,而自苦也?”视之,乃魏征也。世绩请坐,而谓之曰 :“世绩之所叹者,因吾父在夏,恨无脱身之计也 。”征曰 :“汝何不乘此先自逃去,吾即往建德处上表,密言汝归心不定,恐有变动,宜为提备。建德知觉,汝已自去远矣。倘加罪令尊,先令长史苏谨当殿陈奏其便益,建德无谋之辈,必被其瞒过。此人与吾生死之交,知建德非真王,常怀去国之心,亦欲同我归唐,未得其由。若托他为腹心,必能保护令[尊][无]事,足下忠孝能两全矣 。”世绩一面收舍行装,次日[魏]征入见建德,具奏世绩归国之事。建德曰 :“吾自有计留之 。”   却说世绩,平明带领郭孝恪等数十骑,轻弓短箭,装为游猎之状,径出南门,望官道进发。当日建德正论世绩事未定,左右来报:世绩带数十人从南门已遁去了。建德听言大惊曰:“世绩果去矣 !”众皆愕然,一将挺身出曰 :“世绩叛夏归唐,可诛其父,某顾将三千铁骑,当生擒世绩,献与陛下 。”众视之,乃曹旦也。曹旦要赶世绩如何?   总评:王世充弑君夺位,秦王讨之,师出有名。且世绩非降夏,暂为安身之计,志在复仇耳。即使北归建德,此去必成大功,兹秦王所深信而不以为疑也。及与魏征面策,却假游猎之状以还国,其果不忘临别之言乎。   第四十六回 苏世长结连朱粲建德部下诸将中只有曹旦不快世绩,常有谗谮之意,故要去赶。言犹未了,仆射苏谨进曰 :“世绩,唐臣,不忘其主也,更有何罪?陛下可赦其父,以劝为臣之节 。”建德喜曰 :“事主不忘其本,真天下之义士也,何以追回?”曹旦曰 :“世绩归唐,是纵虎伤人也,今后为祸,陛下休怨 。”建德曰 :“世绩非负义之人也 。”曹旦曰 :“彼各为主,岂容人情邪?”建德国 :“使归致主,以全其忠,特赦其父,以全其孝。此等之人,吾甚敬之,汝等皆可学之 。”建德叱退曹旦,不肯交赶,遂赦其父徐盖,听其自便。加封魏征为中书令。后来史官有诗为证:孝子忠臣常是偏,徐公两事尽周全。   君仁故有谋臣直,弃暗投明自古传。   丽泉赞一绝云:茂功原自是英雄,叛夏归唐两尽忠。   威镇河东谋涉远,当时忠孝有谁同。   当时报入长安,世绩复归于唐,帝大喜,乃遣使修好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