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晋演义 - 第 12 页/共 35 页
第一二六回 刘曜石勒讨靳准
却说靳准自料不能迎敌石勒,使侍中卜泰送乘舆御服,请和于石勒。勒大怒,将卜泰囚之,使人送与汉主曜。曜释之,谓泰曰:“先帝末年,实乱大伦,司空行伊、霍之权,使朕及此,其功大矣!并早迎大驾者,当悉以政事相委,况免死乎?汝可回以白之。”卜泰还,以曜语与言之,靳准不从。
将军乔泰等见准不从,引兵入城,将准诛之,推靳明为主,又遣卜泰奉传国玉玺降汉。石勒大怒,进军攻靳明。明率兵出与勒战,大败回城,不敢复后交兵。
十一月,日夜出,高三丈。晋帝以王敦为荆州刺史,又诏群卿各陈得失。御史中丞熊远上疏曰:胡贼猾夏,梓宫未还,而不能遣军进讨,一失也:群宫不以仇贼未报为耻,务在调戏酒食而已,二失也;选官用人,不求实德,惟尚清谈,选求才干,惟事请托;当官者以治事为俗吏,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谄谀,从容为高妙,放荡为达士,骄蹇为简雅,三失也。世所恶者,陆沉泥滓;时所善者,翱翔云霄;是以万机未整,风俗为薄,朝廷以从顺为善,相违见贬,安得朝有辩争之臣,士无禄仕之志乎?古之取士,敷奏以言;今光禄不试,甚违古义,又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是以才不济务,奸无所惩,若此道不改,求以救乱难矣!
先是帝欲慰悦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试皆署吏,尚书陈頵亦上言,宜循旧制试以经策。帝从之,仍诏不中科者,刺史、太守免官,于是“秀”、“孝”皆不敢行。有到者托疾,三年无就试者。帝欲特除孝廉已到者官,尚书郎孔坦谓曰:“近郡惧累君父,皆不敢行;远郡冀于不试,冒昧来赴,若加除署,是为谨身者失分,侥幸者得官,颓风伤教,忍从此始?不若一切罢之,而为之延期,使得就学,则法均而令信矣。”帝从之,待至七年而试。
却说晋司马焕,乃郑夫人所生之子,时年二岁矣。沾疾将危,晋帝甚爱之,封琅玡王而卒。帝命备吉凶仪服,营起园陵,功费甚广。右常侍孙霄谏曰:“古者凶荒杀礼,况今丧乱,宪章旧制,犹宜节省,而典礼所无,安崇饰如是乎?竭已疲之民,营无益之事,殚已困之财,修无用之费,此臣之所不安也!”
帝不从,正欲退殿,忽闻报彭城内史周抚叛降石勒。帝大怒,即诏下邳内史刘遐、泰山太守徐龛,二人引兵讨之。
却说石勒见靳明不出,亲驱大众攻平阳甚急。靳明遣使求救于刘曜,曜佯许之,使人以一万军迎之。明不知是计,以为是实,况石勒攻得甚紧,明乃率平阳士女一万五千弃城奔汉,来降刘曜,被曜掳去,收靳氏男女二百人,皆斩之。石勒见靳明奔曜,乃引众入平阳,焚其宫室,修其故陵,收粲以下百余口葬之。拨守置戌而归襄国云。
大兴二年二月,刘遐、徐龛各以兵二万来击周抚。相持月余,互各胜负。初掖人苏峻屡被汉兵搅扰,不能得安,乃率乡里结垒自保,远近之人,多来附之,众至二万余人。曹嶷恶其强盛,将发兵攻之。峻觉,率兵浮海助刘遐,共击周抚。是日交锋,苏峻骤马与周抚交锋,不两合,抚败,刘遐、徐龛各收兵还镇。刘遐奏苏峻讨抚之功,晋帝降诏以峻为晋陵内史、鹰扬将军。峻自是归晋。
第一二七回 石勒献捷于刘曜
却说石勒既克平阳,遣左长史王修持书献捷于汉,汉主曜大悦,遣使授勒太宰,进爵赵王,加殊礼,称警跸。使人去讫,王修亦还。先,王修同舍人曹平乐来汉,刘曜留之为常侍,因此平乐为汉,私言于曜曰:“勒使王修来献捷,实窥陛下强弱,俟其复命,将袭乘舆,今陛下宜防之。”时汉兵疲惫,曜听其言,乃使武士追及,斩王修于市。
探听人回报石勒,言汉斩修之故。石勒大怒曰:“同事刘氏,于人臣之职有加矣,彼之基业,皆孤所为,彼既得志,将欲相图?赵王赵帝,孤自为之,何待彼也?”自此勒不受伪汉之用命矣。
时三月,礼宜祀天地南郊,未曾建立。元帝请群臣会议郊祀,刁协等以为宜待还洛阳祭之,今且罢之。司徒荀组等曰:“汉献帝都许即行郊祀,何必洛阳?”元帝从之,乃立丘于建康城之南地,帝观祀之。以未有北郊,并地祗合祭之礼,帝诏琅玡恭王宜称皇考。贺循曰:“礼,子不敢以己爵加于父。”
帝既而罢之。
四月初,蓬坡坞王陈川,自称陈留太守。先祖逖攻柳雍也,陈川遣其将李头助之。头力战有功,逖厚遇之。头既还,每叹曰:“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川闻之,以头背己与逖有谋,将头杀之,遂大掠豫州诸郡县。祖逖大怒,自将兵来击陈川。
川以众与战,被逖破之。大川大败,只留一千余人,恐不能敌,乃以凌仪县使人降于石勒。勒受其降,拜为将军。
却说先徐龛与刘遐共讨周抚,周抚被苏峻杀败而走,徐龛部将追及斩之。朝廷论功,刘遐为先,徐龛居次,因此徐龛大怒,以泰山郡叛,亦降于石勒。勒受之,加龛秩位一等。
第一二八回 刘曜即位于长安
汉刘曜既即大位,徙都长安,立妃王氏为皇后,立世子刘熙为太子,立宗庙社稷,南郊北郊,改国号为赵。以冒顿配天,光文配上帝,由是称为赵也。
羊氏讳献容,乃惠帝后,遭奸人之废。怀帝即位,羊氏为惠帝皇后;后洛阳败,投于曜,执以为妻。曜既僭位,立为皇后,政事皆与决之。因问后曰:“吾何如司马家儿?”后曰:“胡可并言。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有一妇一子及身三耳,不能庇之。贵为百主,而妻子辱于凡庶之手;妾尔时实不思生,何图复有今日?妾生于高门,常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以来,始知天下有丈夫耳!”因此言,赵主曜甚宠爱之,每日宴饮,不思远图之计。
却说南阳王司马保,自称为晋王。保既称王,改元建康,置百官。陈安先谋叛,保遣兵击之,遣使告急于张实。实亦遣韩璞以五千兵助之。陈安恐独力不敌,乃使人降于成王李雄。
雄纳之,遣兵来助。于是陈安以众来逼上邦,保坚守不出。会城中大饥,又为安所困。会张实使韩璞引兵来救,因此城中得此消息,保出兵来应,两下夹攻,杀败陈安。陈安势穷乃退,上邦百姓方才得安。
是时江东亦大饥,元帝诏百官各言时事,益州刺史应詹上疏曰:“元康以来,贱经尚道,以玄虚玄事为放达,以儒术清俭为鄙俗。宜崇奖儒官,以新俗化也。”元帝纳之,诏命崇儒。
第一二九回 祖逖兴兵讨陈川
却说祖逖率五万步骑,攻陈川于蓬关。石勒闻知,遣石虎、桃豹将兵三万来救,祖逖始迁屯淮南。石虎既至蓬关,令陈川率众徙居襄国,留桃豹守陈川故城。自勒兵与川退还襄国去讫。
却说石勒又得陈川之众,遂率兵五万来寇幽州,幽州无备,被攻陷之。
段匹磾在蓟城,闻幽州失守,心中大惧,恐来攻蓟,乃率众奔乐陵县而据之。
却说梁州刺史周访击杜鲁,鲁勒众拒战,两下交锋,战四五十合,鲁措手不及,被访斩之,其众尽降。初,王敦患杜鲁,因谓访曰:“足下若擒得杜鲁当相论为荆州。”至是访破斩杜鲁而回,敦不用。
又王廙在荆州,多杀陶侃将佐,士民怨怒,朝廷已知。元帝征廙为散骑常侍,而以周访代之。王敦忌访威名难制,从事郭舒亦说敦曰:“荆州虽荒敝,乃用武之国,不可以假人,宜自领之,访为梁州足矣。”敦从之,乃加周访安南将军,余如故。访闻大怒,敦手书譬解,并以玉玺玉枕遗之,访掷之于地曰:“吾岂贾竖,可以宝悦耶?”因此访去襄阳,务农训兵,有图敦之志。守宰有缺即补,然后言,王敦不能制。
却说徐龛既降石勒,以众寇来掠济、岱诸境,近臣奏知,帝甚忧之。问群臣谁去讨之?王导奏:“以太子左卫率羊鉴,乃龛之州里冠族,能制之,令其率兵五万去讨。”元帝从之,封羊鉴左都督,令率军讨之。羊鉴辞谢曰:“臣才非将帅,恐不克效,望陛下另选良将。”郗鉴亦上表,言羊鉴不可使。王导不从,以羊鉴为征讨都督,督徐州刺吏蔡豹及刘遐、鲜卑段文鸯等讨之。于是鉴不得已,领旨出朝,点过精兵五万,择日起行。
第一三○回 石勒自称后赵王
却说石虎与张宾等上言于勒曰:“今刘曜僭大位,弃汉自号赵,是逆宗统;荒淫不理政事,是无德也。吾等观其久必败,定自为人所擒,王侯本五种,帝王岂有根!明公宜加尊号,以安百姓,绝刘曜耳。”石勒曰:“孤本氐人,得诸君相扶,侥幸至此,天下未定,何敢为之?”张宾又曰:“今有内十二郡,赵国十二郡,合有二十四郡。为赵国,准《禹贡》,魏武复冀州之境,地方数千里,将士数百员,主公若登大位,命将佐出讨,何坚不破?何敌不灭?主公再执不行,将士解体,民各生心,晋氏复起,谁人肯用命乎?不如主公且登后赵王位,以安众心,可谓万全之计。”于是勒始从之。石勒既即王位,称元年为后赵元年。以将军支雄等主胡人词讼,禁胡人不得凌侮华族,号胡人为国人;遣使循行州郡,劝农桑;朝会使用天子礼乐:加张宾为大执法,专总朝政;以石虎为骠骑将军,都督诸军,赐爵中山公。
时张宾任遇优显,群臣莫及,而谦虚谨慎,开怀下士,屏绝阿私,以身率物;入则尽规,出则归美;勒甚重之。每朝尝为之正容貌,简辞令,呼曰“右侯”而不敢名。勒既以天子礼乐飨群臣,威仪冠冕,从容可观矣!
勒宫殿及诸门始就制,法令甚严,讳胡尤峻。时有醉胡出入止车门,勒大怒,即召宫门小吏冯翥至,责其不报白之故。
翥惶惧忘讳,因对曰:“有醉胡乘马驰,某呵御之,而又不可与语。”勒笑曰:“胡人正自难与,因是恕而不罪翥耳!”
第一三一回 宇文氏攻慕容廆
十一月,平州刺史崔毖以士民多归慕容廆,心甚不平。乃密遣人阴说高句丽、段氏、宇文氏,约使起兵共攻之。毖所亲高瞻力谏曰:“慕容氏部下军多将广,智足深谋,更兼霸地千里,粮料山积,攻之难克,退之结怨,莫若含忍以候其变,然后可为之。”
毖不从,发使去三国讫。不旬日,皆执兵而至,于是宰牛杀马,犒劳三国之兵讫。三国合兵,共五十三万。次日起行,来伐慕容廆。兵至城下,廆诸将请击之。廆曰:“彼为崔毖所从,邀一切之利,军势初合,其锋甚锐,不可与战,当固守以挫之。彼乌合而来,未相归服,久必携贰,然后击之,破之必矣!”诸将默然,于是三国进兵攻棘城,廆令将士闭门自守,并不出战。过数日,计以牛酒使人独劳宇文氏,请兵退和。宇文氏受之,崔毖、段氏二国,果疑宇文氏与廆有谋,各引兵归。
时宇文氏士卒二十余万,连营四十里,其大将悉独官曰:“二国独归,吾独取之!”因是进兵,慕容廆使人召使其子慕容翰,将兵人屯于徒河。翰人归城内,见父廆曰:“彼众我寡,难以取胜,儿欲为奇兵于外,伺其间而击之,若并兵为一,取得专意攻城,非策之得也。”魔从之。翰选精兵三千骑,屯于五十里之外。
悉独官闻之曰:“翰远归而不入城,或能为患,当先取之。”于是分遣五千骑击翰,翰计以三千精兵伏于暗谷中,又使人假为段氏使者,逆于道,假说大路有伏兵不可行。宇文氏信之,引兵从小路进发,至翰设伏之处。将过大半,一声鼓响,伏兵从暗谷中杀出,翰自以兵出迎,塞住去路。宇文氏兵被翰杀死,十停去其七停,余者尽被杀之。
翰忙使人入城报廆,使出兵击其前,又使部将乘胜径进袭其后,自于中间接应前后。于是廆知翰胜进兵,乃自披挂,率众出城大战。前锋始交,后兵接战,两下夹攻,杀伤甚众。战至十五合,翰率二千骑,从旁直入其营,纵火焚之。风起火发,宇文之兵烧死大半。宇文之众大败,折去三十万人,悉独官仅以身免而还。廆尽俘其众,获皇帝玉玺三纽。崔毖闻之,惧奔高丽,廆入于平州,不忍绝其类,反以其子崔仁镇辽东,官府百姓,安堵如故。廆以高瞻为将军,瞻称疾不就。廆数临其家候之,抚其心曰:“君之疾在此,不在彼也!今晋室丧乱,孤欲与诸君共靖世难,拥戴帝室,奈何以华夷之异,介然疏之哉?夫立功立事,惟问志何如耳?”瞻犹不起,廆颇不平。瞻以忧卒。于是廆引众还镇,使裴嶷奉表,并将所得玉玺诣建康献之。
第一三二回 末柸以兵攻匹磾
三年二月,段末柸嫉兄匹磾仕晋,以十万兵攻兄。匹磾以五万兵出迎,两下交战,不三合,匹磾大败而逃,被末柸追杀,伤去大半。不敢入城,走至冀州城下,叫冀州刺史邵续曰:“尔本夷狄,因慕义为晋破家,君不忘旧要,请相与共击末柸。”
续闻言,即率三万生力军出城助匹磾,与末柸相战,未十合,末柸大败。匹磾与邵续追及,大破之。匹磾因胜,与弟文鸯率众来攻蓟城,邵续收屯军兵回冀州。
后赵王勒探知邵续势孤,况匹磾自去攻蓟,冀虚无援,遣石虎将兵攻冀州。石虎领兵将至冀州,分一万人潜伏于青山之内,自引兵去攻城。邵续自出击虎,交战二十余合,石虎佯败,落荒而逃。邵续以兵追赶,走过伏兵之所,被伏兵杀出其后,虎引兵杀回,两下夹攻,邵续遂被石虎执之,押至城下。令其招城上出降,续大呼兄子邵竺曰:“吾志欲报国,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磾为主,勿有二心!”
时匹磾闻石虎攻续,率众来助冀州,匹磾杀入城,与续子邵缉固守冀州。
石虎见城不下,使人送续还襄国,白之后赵王勒,以续为忠臣,释而礼之。因下令自今克敌获士,必生致之。
初时,吏部郎刘胤闻邵续被石虎所攻,乃人内言于元帝曰:“北方藩镇,惟余邵续一人,如使为虎陷之,孤义士之心,宜发兵救之。”帝不从,及是闻续已殁,乃使人持诏以续仕位,以授其子邵缉,于是缉领冀州刺史矣。
第一三三回 赵将尹安降李矩
却说赵将尹安,及宋始四军屯洛阳,乃以城降于青州刺史李矩。矩使颍川太守郭默,将兵入洛阳。后赵王勒闻知,率胡虏守将未始一军,北渡河而去。于是河南之民,皆相率归矩,洛阳遂空。
时三月,裴嶷至建康,呈上表及玉玺,元帝大悦,因问廆之行状。嶷甚称廆之威德,贤隽皆为用之。朝廷始重之。帝欲留裴嶷在朝,嶷曰:“臣少蒙国恩,出入省闼,若得复奉辇毂,臣之至荣!但以旧京沦没,山陵穿毁,名臣宿将,莫能雪耻。
独龙骧竭忠王室,故使臣万里归诚;今臣不返,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孤其响义之心,使懈于讨贼,此臣之所深惜也,故不敢从。”帝然之,遣使赵嶷去拜廆为安北将军、平州刺史。
廆受命,极其欢悦。
五月,上邽诸将谋杀晋王保,保不能抚众任人,故遇害。
保乃司马模之世子,曾自称体重八百斤,喜睡,好读书,而暗弱无断,是以及于难耳。先司马故将陈安也降晋王保,保已死,乃自据陇右,聚众五万余人降于赵,赵王刘曜以陈安为泰州刺史。
第一三四回 羊鉴有罪以除名
却说王导举羊鉴为将讨徐龛,鉴率众屯兵于下邳,不敢进。
独徐州刺史蔡约得命,率骑兵二万来击龛。龛引众拒迎,战不十合,龛大败,遣使求救于后赵王。石勒使其将王伏都率兵一万来救之。时王伏都淫暴,不进助战,龛疑其袭己,请其来赴宴而斩之,令使人来后赵,称伏都罪状,请别为救。后赵王怒而不受。
朝廷敕鉴进兵,鉴犹疑,惮不敢进,于是刁协劾鉴之罪。
元帝从其说,除名,诏以蔡豹代领其兵。王导自惭以失誉,奏帝乞自贬,元帝不许。
却说京兆人刘宏,客居凉州,以妖术惑众,张实左右皆信而事之。宏自言天与神玺,应王凉州。张实帐下阎涉等欲谋杀实而奉之。初,实弟张茂,密知其谋告之,实大怒,使兵五百,去收宏。未及至,阎涉等已知,入杀实。实死,前所使五百之兵,已入天梯山,将刘宏执之而还;见实被害,众遂将宏斩之,诛其党阎涉等数百人。左司马阴元等以实子张骏尚幼,推其弟张茂为凉州刺史。茂以实子骏为世子,茂代领其众,安抚凉州。
第一三五回 子远狱谏赵王曜
却说赵将尹车、解虎谋不一,巴酋氐徐库彭等至,以酒相结谋。至半酣,车与库彭言曰:“今主上不思远图,专宠女色,不久必败。吾欲统所部之兵,出屯平阳,别作良图。恐独力难为,今请阁下同去与议,公意若何?”库彭曰:“吾熟思久矣!无人戮力,故迟至今。既将军亦有此谋,我等愿作前驱。”
车曰:“既阁下肯相附待,正月元宵夜,同引兵遁去。”言讫,二人饮得大醉,至三更始散。
时尹车、库彭二人饮酒之间,言来语去,说胜道强,早有察事人窃知,来报赵王曜。曜大怒,次早设朝,文武皆集,君臣礼毕。赵王命武士将尹车、库彭擒下,大骂曰:“朕何负汝,汝今二人谋反?”命武士执尹车斩之,又令太保呼延晏领御林军杀其部下五千人,又令杀库彭。
光禄大夫游子远告赦不听,又将库彭等部下五千人,囚于阿房。过数日,赵王使领兵欲去杀库彭五千人,游子远固谏:“圣主用刑,惟诛元恶,不宜多杀。巴酋氐徐库彭虽得罪,宜赦之,削其兵权;若杀之,其党必然谋反,关外之地,非复国家之有!”赵王不听,子远叩头流血苦谏。赵王大怒曰:“你亦同谋,故相教耳?”使武士执子远,幽于天牢。命御林军去尽杀徐库彭五千人,于是巴酋氐人闻知尽叛。关中应者三十余万,因此关中大乱,城门尽关,人不敢行。
子远在狱,不知库彭已杀,又使人上表苦谏道:“若杀库彭,非安社稷之计,巴酋氐人必然为乱。”赵主愈怒,呼左右曰:“速与朕入狱将子远杀之。”中书刘雅、朱纪、呼延晏谏曰:“子远幽狱尚谏,所谓忠于社稷,陛下纵弗能用,奈何杀之?若子远朝诛,臣等亦暮死,以彰陛下过杀之愆!天下人皆当去陛下,蹈西海而死耳!陛下复与谁居乎?”赵王意乃解,赦出子远,封子远为车骑大将军,都督雍、秦征讨请军事,大赦境内。
赵王曜欲将讨氐,子远又谏曰:“彼非有大志,欲图非望也。直畏刑欲逃死耳。莫若大赦,与之更始;其有罪者,皆纵遣之,使相招引,听其复业;彼得生路,何为不降?若其自知罪重,屯结不散,愿假臣弱兵五千,必为陛下枭之!”曜大悦,从之,即日大赦。遂使子远领兵征讨巴酋氐人。
大军至雍城,城下屯祝次日,二军相迎,子远单骑出阵,谓氐人部长曰:“前日徐库彭大逆,故赵王诛之,君等如能弃兵前来,倒戈投降,不致灭族之患。若拒逆命,必点倾国之兵,使汝氐人无种类矣!吾不与战,汝等三思回话。”言未尽,氐人皆下马投降,惟句氏宗党保于为阴密县不降。子远率众陷其城,尽执而戍之,于是关外悉平。子远振旅还都,从氐羌二十余万于长安。子远入见赵王曜,曜大悦,以子远为大司徒、录尚书事。子远请立太学,赵王曜从之。立太学,选民之可教者千五百人,择儒以教之。
赵王曜作酆明观及两宫凌霄台,又营寿陵。侍中乔豫、和苞谏曰:“前营酆明市道,细民咸曰:‘以一观之功,足以平凉州矣!’今又欲拟阿房而建西宫,法琼台而起凌霄,其为费万亿,酆明若给以军,则可以兼吴蜀而并齐魏;又营寿陵,周围四里,铜棺金饰,其深三十五丈,殆非国内之所能办也!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掘之墓,古圣人之俭葬,乃深远之虑也!”
赵王曜大悦,下诏曰:“二侍中恳恳有古人之风,可谓社稷之臣矣!”今悉罢诸役,寿陵制度,一遵霸陵之法。以豫、苞二人领谏议大夫,又省酆水囿以与贫民矣。
第一三六回 祖逖计运士为粮
七月,晋祖逖以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韩潜与豹相守四旬,逖军粮尽,恐豹视虚来攻。逖计以布囊盛土,使千余人运以馈潜,又将数千人担米息肩于道,待豹兵逐之,即弃之而走,以其是实。
时豹兵亦粮尽,士卒久饥,见逖运粮千余人过去了,后又数十人担米至,豹兵逐而获之是米,将来见豹。豹果以为逖士卒丰饱,因是大惧,连忙使人回襄国运粮。使人去了,运得粮米将至,祖逖闻知,又遣人密使韩潜率精兵五千,从小径邀之。
运粮军人见兵至,皆弃粮车而逃。潜尽获其粮米回,以馈三军。
桃豹粮尽数日,运来的粮又被韩潜夺去,恐士卒散去,令众至晚遁走去讫。逖知,使潜回,率兵进屯封丘以逼之。逖自以众镇雍丘,于是后赵镇成归逖者甚多。
先是李矩、郭默互相攻击,逖使人去和解,示以祸福,二人遂皆受逖之节度,于是朝廷诏加逖镇西将军。逖与将士同甘苦,约己务施,劝课农桑,抚纳新附,虽疏贱者,皆给以恩礼。
河上诸坞,先有子任在后赵者,皆得两属。时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坞上皆感恩。后赵有异谋,辄以相告,由是多所克获,自河以南,多叛后赵归晋。逖练兵积谷,为取河北之计。
后赵王闻知边境戍守之人,反己附逖,心甚患之。
第一三七回 张宾计修祖逖墓
勒问计于张宾曰:“边境之人,近将附逖,将奈之何?”
宾曰:“祖逖,范阳人,极有勇略,若与战,难以取胜。臣闻祖逖祖父母葬在吾成皋县东,大王使成皋县官吏,修祖逖父母之坟墓,立起祠堂,使人看守之。代其四时享祭,彼必感吾之德,而不为边患矣。”后赵王勒大喜,使人持书来成皋,以其意示县官吏知悉。其书曰:祖逖屡为边患。逖北州士望也,素有丘首之思,其下幽州,可代修其祖父坟墓,为置祠,四时祭享;彼必感恩不扰其境矣。
宜速施行!
成皋县官吏见书,即寻访逖之祖父墓而修之,立祠祭享,使人看守。早有人来报知祖邀,祖逖感激不已。
时祖逖衙门童建因与蔡内史周密有仇,至夜潜杀周密,祖逖闻知,即欲拘童建治罪。童建乃逃,来降后赵王勒。勒审知是祖逖部下之兵,即令斩之,修书一封,使人持童建首级并书来报祖逖。逖大喜,拆其书看曰: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吾之恶也;故不客而戮,使人呈之。外,将军祖氏之墓,虽在吾界,即吾父母之茔,已令人营祠,守而祭之矣。
逖见书大喜,重赏使人,回书与去。自此以后,后赵有人来降者,逖皆不纳,始抽回境上之兵,于是后赵之民,边境之间,稍得休息。
八月,梁州刺史周访卒,朝廷知之,便降诏以甘卓代之。
访,字士达,汝南人也。少沉默而能让。及元帝渡江,命访参镇东将军事,智勇过人,讨贼屡建大功。每入朝见帝,未尝论功,同僚问曰:“人有小善,鲜不自称。汝勋功如此,初无一言,何也?”访曰:“朝廷威灵,将士用命,访可功之有?”
因此朝野之士,皆重之。而访善于抚绥,士卒皆为致死。知王敦有不臣之心,私常切齿,敦由是终访之世,未敢为逆。及卒,敦遣王舒监其军。元帝以甘卓镇襄阳,征舒为左丞,敦留不遣。
却说徐龛战败,遂来降后赵,后赵王勒受之。勒用法严峻,使张宾定九品,命公卿及各州郡岁举秀才、孝廉、清正、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
第一三八回 谯王丞为湘刺史
十二月,元帝之始镇江东也,王敦与从弟王导同心翼戴,元帝亦推心任之。敦总征讨,导专机政,群从子弟,布列显要。
故时人为之语曰:“王与马,共天下!”后敦恃权骄恣,元帝畏而恶之,乃引刘隗、刁协等以为腹心,稍抑损王氏之权,导亦渐见疏远。中书郎孔愉陈导忠贤,有佐命之勋,宜加委任。
元帝出愉为长史。导能任真推分,淡如也,而敦亦怀不平。其参军沈充、钱凤皆巧谄凶狡,知敦有异志,阴画策呈敦,敦宠信之。而敦上疏为导讼屈,词语怨望。佐军谯王司马丞,忠厚有志行,元帝亲信之。帝得敦疏,夜召丞入内,以敦表示之。
丞曰:“王敦权重心异,久则为患,今观其疏,词意怨望不逊,陛下宜早防之!”刘隗为言曰:“敦疏谓陛下推腹心于我,其意将以我名为乱也!不若委臣权而招义兵,待其显而讨。”元帝不从,因是二人在宫中未出。
次日,会王敦使人表沈充为湘州刺史,元帝谓丞曰:“敦奸逆已著,朕为惠帝,其势不远。湘州据上流,控三州之会,敦欲以充居之,为乱何抵之?朕且逆其欲,以叔父居之何如?”
丞曰:“臣奉诏命,惟力是视,何敢有辞?然湘州经蜀寇之余,民物凋敝,若及三年,乃可即戎,苟未及此,虽灰身无益也。”
帝然之,诏以丞为湘州刺史。
丞领诏命而行,过武昌,王敦闻知,只得出迎入内,以宴待之。酒半酣,因谓丞曰:“大王素雅佳士,恐非将帅才也。湘州久叛地面,恐治之难!”丞曰:“公未之见耳,铅刀岂无一割之用耶?丞虽不才,且看吾之治湘耳。”敦无以对,听其自去。送丞去了,入谓钱凤曰:“彼不知惧而学壮语,无能为也!且看如何?”谯王丞既至湘州,时湘土连年困敝,丞躬自俭约,倾心绥抚,湘地稍安,甚有能名。
四年正月,徐龛复使人入朝降,晋帝受之。三月,日中有黑子,元帝甚忧。著作郎郭璞上疏曰:“阴阳错谬皆繁刑所致,赦不宜数;昔子产知铸刑书,非政之善,不得不作者,须以救弊故也。今宜赦之,理亦如之。”帝从之,发诏大赦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