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义证 - 第 34 页/共 231 页

〔二〕 斯波六郎:「《礼记乐记》:『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 〔三〕 《汉书礼乐志》:「然自《雅》《颂》之兴,而所承衰乱之音犹在,是谓淫过凶嫚之声,为设禁焉。」纪评:「『务塞淫滥』四字,为一篇之纲领。」       黄注:「《乐记》:流辟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集注》:「《礼记乐记》:『是故,先王慎其所以感之者。』又曰:『郑声好滥淫志。』」 〔四〕 梅注:「《舜典》: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范注:「《释文》引马云:『胄,长也;教长天下之子弟。』」「敷训」,施教。「胄子」,指卿大夫的子弟。 〔五〕 梅注:「《皋陶谟》:『皋陶曰:亦行有九德: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汉书》:『古者,自卿大夫师瞽以下,皆选有道德之人,朝夕习业,以教国子。国子者,卿大夫之子弟也。皆学歌九德。』」按此见《礼乐志》。 〔六〕 范注:「《汉书律历志》上:『《书》曰:「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七始咏,以出内五言。」……七者,天地四时人之始也。顺以歌咏五常之言。』《礼乐志安世房中歌》:『《七始》、《华始》,肃倡和声。』孟康曰:『七始,天地四时人之始;华始,万物英华之始也。』……《尚书大传》:『七始,天统也。』郑注:『七始:黄钟、林钟、大簇、南吕、姑洗、应钟、蕤宾也。』按彦和此文用《今文尚书》说。」黄注:「王应麟《玉海》:黄钟、林钟、太簇为天、地、人之始,姑洗、蕤宾、南吕、应钟为四时之始。」按此见《玉海》后附《小学绀珠律历》。 〔七〕 梅注:「八风,《晋书乐志》云:干之音石,其风不周;坎之音革,其风广莫;艮之音匏,其风融;震之音竹,其风明庶;巽之音木,其风清明;离之音丝,其风景;坤之音土,其风凉;兑之音金,其风阊阖。」《训故》:「《易纬》:八节之风谓之八风。《左传》: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杜注:八风,八方之风也。以八音之器,播八方之风,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节其制而叙其情。」       范注:「《史记律书》说八风:不周风居西北,广莫风居北方,条风居东北,明庶风居东方,清明风居东南,景风居南方,凉风居西南,阊阖风居西方。《易》纬《通卦验》、《春秋》纬《 考异邮》、《淮南天文训》、《地形训》、《白虎通八风》篇、刘熙《释名》言八风皆先条风。惟《左传》隐五年正义引服虔说,始不周风,与《史记》合。」       《集注》:「《左传》隐五年杜注:八风,……八方之风,谓东方谷风、东南方清明风、南方凯风、西南方凉风、西方阊阖风、西北方不周风、北方广莫风、东北方融风。」《吕氏春秋有始览》:「何谓八风?东北曰炎风,艮气所生,一曰融风;东方曰滔风,震气所生,一曰明庶风;东南曰熏风,或作景风,巽气所生,一曰清明风;南方曰巨风,离气所生,一曰凯风;西南曰凄风,坤气所生,一曰凉风;西方曰飂风,兑气所生,一曰阊阖风;西北曰厉风,干气所生,一曰不周风;北方曰寒风,坎气所生,一曰广莫风。」       《吕氏春秋察传》:「孔子曰:昔者舜欲以乐传教于天下,乃令重黎举夔于草莽之中而进之,舜以为乐正。夔于是正六律,和五声,以通八风,而天下大服。」《淮南子泰族训》:「夔之初作乐也,皆合六律而调五音,以通八风。及其衰也,以沈湎淫乐,不顾政治,至于灭亡。」       以上「八风」的具体名称虽解释不同,然大抵是八方之风。       以上为第一段,论述乐府的起源及其教化作用。 自雅声浸微,溺音腾沸〔一〕,秦燔《乐经》,汉初绍复〔二〕,制氏纪其铿锵〔三〕,叔孙定其容典〔四〕,于是《武德》兴乎高祖,《四时》广于孝文,虽摹《韶》《夏》,而颇袭秦旧〔五〕,中和之响〔六〕,阒其不还〔七〕。 〔一〕 范注:「《礼记乐记》:子夏对魏文侯曰: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问溺音何从出也?子夏对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敖辟,乔志(谓傲辟骄志也):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德,是以祭祀弗用也。」纪评:「 八字贯下十余行,非单品秦汉。」       《汉书礼乐志》:「周道始缺,怨刺之诗起。王泽既竭,而诗不能作。王官失业,《雅》《颂》相错。……桑间、濮上、郑、卫、宋、齐之声并出。内则致疾损寿,外则乱政伤民。巧伪因而饰之,以营乱富贵之耳目。庶人以求利,列国以相间。故秦穆遗戎而由余去,齐人馈鲁而孔子行。至于六国,魏文侯最为好古,而谓子夏曰:寡人听古乐则欲寐,及闻郑、卫,余不知倦焉。子夏辞而辨之,终不见纳,自此礼乐丧矣。」       《注订》:「『雅声……腾沸』二句言乐府之衰,始自战国,秦汉以后,虽有绍复,终失旧观,慨乎其言也。」       「溺」,沉迷,流荡不返。「溺音」,谓淫溺之音。       《文心杂记》:「溺音者,宋、郑、齐、卫淫色害德之音,祭祀弗用,而时君之所好也。」 〔二〕 范注:「《汉书艺文志》:『六国之君,魏文侯最为好古。孝文时,得其乐人窦公,献其书,乃《周官大宗伯》之《大司乐》章也。』此《乐经》未经燔失之证。」「绍复」,继承恢复。《尚书盘庚上》:「绍复先王之大业。」       有人认为根本没有《乐经》,根据是《汉书艺文志》:「周衰,(礼乐)俱坏。乐尤微眇,以音律为节,又为郑卫所乱,故无遗法。」颜虚心注:「其道精微,节在音律,不可具于书。」 〔三〕 梅注:「《汉书礼乐志》:汉兴,乐家有制氏,以雅乐声律世世在太乐官,但能记其铿锵,而不能言其义。」(范注引作「记其铿鎗鼓舞」,又谓《艺文志》乐类亦同此文。)「铿锵」,指节奏。 〔四〕 《校证》:「『容典』,原作『容与』,唐写本作『容典』。案《后汉书曹褒传论》:『汉初,天下创定,朝制无文,叔孙通颇采经礼,参酌秦法,虽适物观时,有救崩敝;然先王之容典,盖多阙矣。』注:『容,礼容也;典,法则也。』此正彦和所本,今改从之。」       《校注》:「舍人所谓『定容典』者,盖指其制宗庙乐(见《汉书礼乐志》,范注已具)之礼容法则也。《新唐书归崇敬传》:『治礼家学,多识容典。』亦可为此当作『容典』之证。」       《集注》:「《汉书礼乐志》:『高祖时,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乐。大祝迎神于庙门,奏《嘉至》,犹古降神之乐也。皇帝入庙门,奏《永至》,以为行步之节,犹古《采荠》《肆夏》也。干豆上,奏《登歌》。独上歌,不以筦弦乱人声,欲在位者遍闻之,犹古《清庙》之歌也。《登歌》再终,下奏《休成》之乐,美神明既飨也。皇帝就酒东厢,坐定,奏《永安》之乐,美礼已成也。』」       《校释》:「自秦焚《乐经》,古代庙乐,唯存《韶》《武》。汉兴,鲁人制氏独能记其铿锵鼓舞,故世在乐官。其后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乐,其《嘉至》、《永至》、《登歌》,史志皆比附古乐为说,独《休成》、《永安》二篇不言,故知二篇乃叔孙自制。」 〔五〕 《汉书礼乐志》:「高(祖)庙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文庙奏《昭德》、《文始》、《四时》、《五行》之舞。孝武庙奏《盛德》、《文始》、《四时》、《五行》之舞。《 武德》舞者,高祖四年作,以象天下乐己行武以除乱也。《文始》舞者,曰本舜《韶》舞也,高祖六年更名曰《文始》,以示不相袭也。《五行》舞者,本周舞也,秦始皇二十六年更名曰《五行》也。《四时》舞者,孝文所作,以示天下之安和也。……高祖六年又作《昭容》乐、《礼容》乐。《昭容》者,犹古之《昭夏》也,主出《武德》舞。《礼容》者,主出《文始》、《五行》舞。……大氐皆因秦旧事焉。」       「韶」谓虞舜时的《韶乐》,「夏」谓夏禹时的《大夏》之乐。董仲舒《春秋繁露楚庄王》:「舜时,民乐其昭尧之业也,故《韶》。韶者,昭也。禹之时,民乐其三圣相继,故《夏》。夏者,大也。」《韶》《夏》唯于行大礼时用之。 〔六〕 《礼记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校注》:「按《礼记乐记》:『故乐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纪,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荀子劝学》篇:「《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孔子家语辨乐》:「故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养生育之气。忧愁之感,不加于心也;暴厉之动,不在于体也。夫然者,乃所谓治安之风也。小人之音则不然,亢丽微末,以象杀伐之气。中和之感不载于心,温和之动不存于体。夫然者,乃所以为乱之风。」 〔七〕 《注订》:「此本《易丰卦》『阒其无人』句,阒音去,入声,言中和之音,继起无作也。」「阒」,寂静。 暨武帝崇礼〔一〕,始立乐府〔二〕;总赵代之音,撮齐楚之气〔三〕。延年以曼声协律〔四〕,朱马以骚体制歌〔五〕。《桂华》杂曲,丽而不经〔六〕;《赤雁》群篇,靡而非典〔七〕。河间荐雅而罕御〔八〕,故汲黯致讥于《天马》也〔九〕。 〔一〕 《校证》:「『礼』,唐写本作『祀』。案《两都赋》序:『至于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此盖彦和所本。唐写本作『祀』,未可从。」 〔二〕 《札记》:「此据《汉书礼乐志》文。《乐府诗集》则云:孝惠时,夏侯宽为乐府令,始以名官,至武帝乃立乐府云。」       《汉书礼乐志》:「至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师古曰:「始置之也,乐府之名盖起于此。」王应麟曰:「惠帝时,有乐府令夏侯宽,更《安世乐》,似非始于武帝。」)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沈钦韩以为以后制追述前事,非乐府始于孝惠。案:惠帝时但有乐府令之官,武帝时始置乐府署。       《注订》:「乐府之立,似不始于武帝。其实乐府令为官人,乐府为官寺,高惠时之官制,率沿秦旧,乐府亦然,武帝之立乐府,乃建制也。故言采诗夜诵,皆有其职务,不同于一令也。又师古言始置之者,言始置于当时,重振之也,非谓古之所无。诗歌永言,见于《舜典》,则乐府之实,其来甚远。」       吴讷《文章辨体序说》:「后儒(遂)以乐府之名起于武帝,殊不知孝惠二年已命夏侯宽为乐府令,岂武帝始为新声,不用旧辞也?」王先谦《汉铙歌释文笺证例略》:「刘勰《文心雕龙》谓汉武始立乐府。师古不察,袭谬以注《汉书》(按见《礼乐志》)。由此读《铙歌》者,以为皆武帝时作。是大不然。高祖爱巴俞歌舞,令乐人习学之;嗣是乐府遂有巴俞鼓员矣。孝惠二年,夏侯宽为乐府令矣。读《思悲翁》、《战城南》、《巫山高》三篇,知《铙歌》肇于高祖之时;读《远如期》一篇,知《铙歌》衍于宣帝之世。推原终始,皆在西都。」 〔三〕 范注:「《艺文志》:『自孝武立乐府而采歌谣,于是有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薄厚云。』案歌诗家有邯郸河间歌诗四篇,燕代讴雁门云中陇西歌诗九篇,齐郑歌诗四篇,吴楚汝南歌诗十五篇,歌诗凡有二十八家,彦和特举其大者言之。」按范氏所引,见《汉书艺文志诗赋略论》。       「赵、代」指今河北、山西一带。「齐、楚」指今山东、安徽、湖北一带。「撮」,撮取。「气」谓声气。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虽清辞丽曲,时发乎篇,而芜音累气,固亦多矣。」 〔四〕 《汉书佞幸传》:「(李)延年善歌,为新变声。是时上方兴天地诸祠,欲造乐,令司马相如等作诗颂。延年辄承意弦歌所造诗,为之新声曲。而李夫人产昌邑王,延年繇是贵为协律都尉。」「 曼声」,引长声音。《注订》:「『曼声』即指『新变声』也。」 〔五〕 范注:「(《汉书》)补注引周寿昌曰:『相如死当元狩五年,死后七年延年始得见(元鼎六年)。是相如等前造诗,延年后为新声,多举者,言举相如等数十人之诗赋,非举其人也。』周说是。陈先生曰:『朱马或疑为司马之误,非是。案朱或是朱买臣。《汉书》本传言买臣疾歌讴道中,后召见,言《楚辞》,帝甚说之。又《艺文志》有买臣赋三篇,盖亦有歌诗,志不详耳。』……买臣善言《楚辞》,彦和谓以骚体制歌,必有所见而云然。唐写本亦作『朱马』,明『朱』非误字也。《宋书乐志相和歌辞》有《陌上桑》一曲,或即骚体制歌之遗。」       朱所作歌曲,今不传。相传武帝时的《郊祀歌》中有一部分是司马相如作。《文体明辨》卷六「乐府」类引作「司马以骚体制歌」。       《注订》:「朱马以骚体制歌──此为汉赋隆起之渐,武帝爱《骚》,淮南作传,是上有好之者。朱擅《楚辞》,司马能赋,是下有甚焉者。文体演进,其迹甚显。惟前言《辨骚》,此论《乐府》,着眼在『制歌』二字也。」       《日知录乐章》:「十九章,司马相如等所作,略论律吕,以合八音者也。赵代秦楚之讴,则有协有否,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采其可协者,以被之音也。」       《杂记》:「唐写本正作『朱马』。下文『缪朱所致』一语亦可证。」       《校注》:「『朱』沈岩校作『枚』。吴翌凤校同。……按『朱』字不误。朱为朱买臣,王惟俭、梅庆生所注是也。沈、吴校为『枚』(《文选》李善注曾四引枚乘乐府诗句「美人在云端,天路隔无期」,盖沈、吴所据)。徐、许改作『司』,非是。」 〔六〕 梅注:「汉高唐山夫人作《安世房中歌》十七章,有《桂华》一章。」       《集注》:「《汉书礼乐志》:《安世房中歌》十七章,〔《桂华》一章十句:〕『都荔遂芳,窅窊桂华。孝奏天仪,若日月光。乘玄四龙,回驰北行。羽旄殷盛,芬哉芒芒。孝道随世,我署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