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金瓶梅 - 第 52 页/共 63 页

原来江南阴雨连绵,了空不服水土,到了宁波府,患了一场瘟疫,大病五日不汗,在一座关王庙里寄宿,看看至死。   庙祝是个道人,怕了空死在庙中不便,只得赶出庙来,在大门底下仰卧。   四顾无亲,水米不得到口,眼见得多凶少吉。   可怜今生不得见母,了空双眼落泪。   惊动韦驮菩萨,到一更时分,送一碗凉水给了空吃了,即日出了汗。   这是了空行孝,该受七日之灾,从声闻缘觉证入普贤苦行处。   好了数日,将养得身子壮了,依旧托钵化斋。   等了一起香客,是山东临清善人当的南海进香社,僧俗有百十人,搭了个舱,同这些善人过莲花洋,朝南海去了。   船到海中,忽然起一阵飓风。   但见:长年胆怯难回舵,艄手魂消急落篷。   瞬息千山如鸟过,洪涛一叶舞天风。   原来过海极怕飓风,一时间不得到岸,又用不得篙撑橹摇,只好抛锚在海中,一任风飘浪滚,多有翻船覆水的。   大风一夜,将吹到日本倭国地方,这一船人有一百多口,哪有粮米?   不遇着顺风回来,也要饿死在海里。   众人也有哭的,叫的,念佛的,总是无路逃生。   了空把心定了,口中默念《观音经》陀罗尼咒,日夜不绝。   忽然梦入一岛,见楼阁重重,与虚空一样宽大,也不知几万丈高,又内藏着千百重楼阁,中间都是观音。   他母亲吴氏跪在面前,却又是几千楼阁里,观音菩萨和母亲面前俱有了空跪着念经,一处处光明透现在虚空中,不见大海,也不见人船在哪里。   到了天明,早已一篷风送回南海岸边。   诗曰:五百由旬摩顶间,本无风浪亦无山。   如登彼岸承潮转,似遇长风跨鹤还。   楼阁重重天不夜,毫光炯炯月无关。   由来佛母无分别,行满功成只等闲。   不知了空进了南海,何日得会母亲,且听下回分解。   妙悟品 第六十回 面前母逐亲儿去 衣底珠寻旧主来   诗曰:   一卧西湖梦欲醒,宋家烟雨隔南屏。   君臣不洒江山泪,驼马常流草木腥。   说鬼偶然残脉望,传经谁可听伽陵。   紫阳问道无余答,只记前身鹤是丁。   话表月娘一行四众,辞了宝公禅师,一路南来。   玳安挑着行李,小玉扮做女道,老师姑敲木鱼化斋,只月有娘终是见人羞惭,不像个久出家的。   幸得南方家家好道,不消念经就送出斋供来,还有送上布施铜钱白布的。   只是一路茫茫,或投寺院安歇,或是搭载渔船,漫山过水。   走了两月有余,到得临安,是南宋绍兴二十一年秋尽冬初光景,哪里去找问孝哥信息?   到各寺里问得个影儿,不过是游僧挂搭,及至寻到近前,又不是了。   月娘昼夜啼哭,老师姑劝她:“虔诚亲上南海,祈求菩萨灵感接引,休把儿子放在心上,倒是爱根牵缠,不算一心修行的了。”   月娘没奈何,只得随众南游。   过了钱塘江,问定海的路,水陆一千余里。   到了绍兴府地方,赶不上程途,天晚下雨,把衣服行李湿了。   路旁一座火德真君庙,叫开庙门问路,却是一个尼庵。   叫了半日不应,只听得里边叫“了空开门”,喜得玳安忙叫月娘不迭。   走出一个小尼姑来开门,年纪二十余岁,生得且是秀雅,一团和气,让进月娘一行人进庙去。   来了一个老尼姑,有五十余岁,拄着拐杖,一似瘸子般,却是一双小脚儿,也是半路出家的。   忙问月娘何来?   月娘和老师姑细说了一遍:“是朝参南海的,到了宝方天晚下雨,供宿一宵,籴些米来,常住里吃斋,不敢打搅。”   老姑子道:“十方贤圣,就有十方接待。   我这小庵虽不留众,几位师兄远来,难道一顿粗斋备不起?”   忙叫徒弟了空备斋,一面斟了茶来吃了。   玳安放下行李,也去帮她担水烧火。   原来门前一个神泉,用竹竿直引到屋里灶前,南方丛林里多是如此方便。   少顷煮得饭熟,用大盆捧将来,两碗腌笋,两碗腌豆腐,又是酱炒面筋,一碗煮的干藕,两碟盐豆儿。   晚斋已毕,玳安自去庙门下打一个草铺,月娘和师父一单,没有闲床,小玉要在地下睡。   那小尼姑道:“我两人一单上,将就过这一夜吧。”   老瘸姑子自去里面一张禅床上睡去了,不提。   原来这小姑子法名也叫了空,和小玉在外间一张绳床上睡了。   睡到半夜,小玉是走路乏倦了的人,丢下头地睡着,脱了上衣,只穿着小布裤儿,一个旧绢抹胸儿,不解中衣,只松了裤带。   哪知这尼姑却不是雌的,就是这老瘸姑子的幸童如意君,扮做尼姑,却是个沙弥。   这了空悄悄钻过小玉身边,一头并枕,用手摸她的乳头儿,肚皮儿,渐渐摸到下边,把裤带替她松了,小玉哪里得醒。   褪下裤去,摸她高突突似馒头缝儿一般,倒似个女儿。   这了空把阳物弄得直挺挺一根,从后边装翻身,往小玉屁股里一插,进去了半截,不住乱抽。   小玉猛醒,忙问道:“是谁?”   她只说是玳安久不同宿,一时间进来偷野食吃,哪晓得这小姑子是个雄的,疾忙推开身子,却是这小姑子了空来和她干事。   摸了一把,还挺硬的,一根鸡巴在腰里湿漉漉的。   小玉不敢高声,道:“好出家人,你不是个姑子,倒是个和尚。”   连忙跳起来找衣裳穿不迭。   姑子道:“我就是南海大寺里的沙弥了空,常来这庵里行走。   我这南方常是尼僧同居,你要走漏风声,坏我们的戒行,叫你一步回不到北方。   快快上床来,依我睡了就吧,你要不肯,我随你到了南海,也逃不出这几座寺去。   哪个和尚没有几个尼姑?   哪个尼僧没有几个和尚?   只除非是观音菩萨,才是个真修行的。”   慌得小玉大叫,惊醒了月娘、玳安,一齐起来。   小玉又不好明说,只道有贼。   这小尼姑开了门,一直走了。   闹到天明,全没敢睡。   黑暗暗收拾了行李,去辞老姑子起身。   只见老尼姑站在房里大骂:“哪里来的一起村野侉蛮妇们,平白地到我庵里作践,骗了斋吃,还半夜起来打劫财。   天明我和你见官报县,决不干休!”   月娘明知她羞了撒赖,只得忍气走出庙来,上了大路,从今再不信这尼姑和尚了。   一路小心,过了宁波、定海地方,望见汪洋万顷,就是南海了:浩渺接天,泓绝地。   南极朝宗,为日月归藏之府;东江总派,收岷峨尾闾之区。   名山渊潴,旁结雁荡天台;禹穴会稽,下接番禺闽岭。   龙宫千丈挂冰绡,鲛人织网;蛟窟万层排雪窦,蚌母含珠。   海帆几片日边来,梵阁千寻天外起。   原来过海船,不等风顺不敢开,不等人多也不肯开。   月娘等在海边村里,寻了一口庄家的屋住下,使玳安下乡化些米来。   连住三日,等得一起镇江进香善人和些僧众们上了大船,抛了神符,拜了菩萨,齐声和佛,念着“南无灵感观世音”慈悲名号,才敢开船。   月娘一行四众,随在船稍上过海,不提。   却说了空,从渡江南来,在宁波得病,渡海遇了飓风,幸喜倒过顺风吹回船来,得登彼岸。   因想这南海地方空阔,大寺小庵、名山净室不止一二百处,哪里寻见我的母亲?   就是玳安也不到这里,哪里去问他们?   就往南来,也无处找我。   因此写了一个木牌,挂在胸前,是“了空化斋”四个大字。   虽到海中,不去安禅听讲,只在各处化斋,以便探取母亲信息。   那日月娘一行过了海,还隔菩萨的大寺有二日的路,也要探问孝哥的信,使玳安扮作道人,去左近寺庵里化米,好访问信息。   那日玳安化斋去了,月娘在一个施主寡妇人家吃斋,天晚了,玳安不见回来,只好借宿在此等玳安来,明日进山。   黄昏时候,只见了家披着衲裰进得村来,朝着小玉问讯,只说她是本处的善人女道,要在此化斋,方便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