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奇女 - 第 53 页/共 59 页

露出了淤泥坏壁与歪墙。仓粮柴米全无剩,不见了桌椅围屏柜与箱。三人饥饿无可奈,   少不的吃些糕荣与泥汤。蜂儿窗下正观看,见一只大柜飘来水面漾。丫环动了惜财意,   眼望任婆说短长。 “任妈你看,那只大柜里面必有东西,何不搭住看看?”婆子说:“又无勾杆,拿什麽弄他?”蜂儿说:“这支窗棍一头拴上个套儿,套住柜角,拧一拧就拉过来了。”一面说着,一面把棍子拴好,来至中层门口,只见那只柜子飘摇飘摇,凑了楼来,蜂儿探着身子,双手擎棍,套住柜角,拧了几拧,叫声:“任妈帮着我拉拉罢!”一言未毕,那只柜子好似人推的一般,往南一冲,扑通一声,把个蜂儿掉下水去。任婆说:“哎呀,不好了!”只见她在水中冒了几冒,登时随波而去。夫人一见,惊慌无措,大瞪着眼腈,不能救他,只疼的放声大哭,捶胸顿足。任婆抹了几颗眼泪,再三把夫人劝住。   原来这场水患,也是伏准的遗害。这水从燕山洞中暴发来的,并非河中宿水。那山正在麒麟村后,那村正对涧口,遇雨多的年景,骤然下在山上,那一山的水往下直流,都归这条涧收贮。涧满难容,就泛泄出来。若无大雨,不过慢慢流散,中平槽也就止了。最怕连阴大雨,便灌向麒麟村来。这一股暴水十分利害,高公当日在家之时,与合村及附近人家商议,高公出钱,村人出力,迎着涧口用木石修了一座大岭,阻住水道。每遇雨多之年,暴泛下来,被岭挡住,水分两股而去,一归枯河,一归运粮河,不但保住本村,连那附近村庄也受益不小。时常修补,所以坚固。自高公去后,有些损坏,郑昆便要修补,伏生自执己见,只说无妨,郑昆扭他不过,村人有人无钱,只得罢了。延至今日,年深日久。摧颓损坏,不能遮挡,所以被了这场大难。   此时虽然雨住,那两盒荣子已经吃完,铺盖衣服一件也不曾拿了出来。水气四浸,又饥又冷。夫人又疼蜂儿,又疼那冲去的东西,只是痛哭不已。任婆少不得解劝,二人商议求生之计。夫人说:“如今房屋家伙全然冲去,这楼如何长住?只好等的水退了你替我张罗张罗,把那现租地卖几两银子,盖几间茅舍,暂且栖身。”任婆说:“我的太太,你老还作梦呢!家中那里还土?都被大公子偷卖光了!”伏氏说:“那里的话?上几年卖了几顷,旧年我都知道,还有二千银子的地租每年起上来,都请我过了目,才收入库房。”任婆说:“罢呀!那有那些租银?早就剩了二三百银子了。那大相公悄悄的把地卖着花了,怕你老生气,起租的时候,弄个诡计,把相好的铺中银子借了来在你老面前晃一晃,即时就与人家送了去。这几年外边借了有几千两银子债负,去年上江南去,你老给了明年的不算,大娘子也与了五六百银,总嫌少,把那二三百两银子的租子地立刻找主又卖了,也不知是多少银子,拿到南边都花了,买了个仇人来,追了性命。”夫人如梦方觉,说:“这畜生原来如此,他有什麽使钱去处,至於借债?”任婆说:“我今日告诉你老知道罢,某处某处包着几个妓女,每月一处送三四百两银子;某处某处赌博,与那打铛儿的歌童买衣买帽,与那班的戏子打镯打簪,不够花了借债,不能还了卖地,那整疋的绸缎绫罗,上好的古董玩器,他都悄悄的折变了多少,外边库房都剩了空柜了。就是瞒着你老一人,谁不知道?”   夫人听毕,气苦难言,站起来奔至楼门,就要投水。婆子连忙拉住说:“已是过去的事了,太太这是何苦?”夫人说:“家产尽绝,叫我怎生过活?不死何为?”婆子说:“那不是救星到了?”夫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园中河内采莲船被风荡至楼下,结在栏杆边。婆子用棍拨至面前,说:“夫人快坐上,好寻出路。”夫人说:“那是咱的生路?”婆子说:“何不到合和堡伏大娘子那里,岂不是个安身去处?”夫人说:“万一他不收留,如何是好?”婆子说:“没有的话,人在急难之中,就是陌路还要看顾一二,何况是骨肉至亲?他要辞出咱们来,那可成了黑心钱心禽兽了!”伏氏说:“他那个脾气儿,说翻脸就翻脸,说欢喜就欢喜,也拿不准他是好是不好。要看前者我嘎哭儿去,他待我的光景倒比先前甚好,想是一年小,二年大,知好歹了。”婆子说:“可又来,没了大相公他这才是呢!咱们就走趟罢!”夫人至此无可奈何,只得依他。   当下婆子挽扶夫人上船,婆子用棍撑动,不多时到了合和堡西门以外。只见堡门紧闭,墙头上站着许多人。在那里看水,毛显、刘贵也在其内。婆子连忙望上招呼:“显大哥、刘二哥,快去通禀大娘子,高太太那里房屋都被水冲去,无处存身,特来投奔,快去通禀。”毛显望着刘贵说:“你下去告诉告诉姑娘。”刘贵下去,去了一回,上来向下说道:“我们姑娘吩咐叫我转达高太太,这里房屋窄小,茶饭粗俗,请便罢。”说毕,连毛显一同下墙去了。     墙头上刘贵刚然说毕话,这不就立怔了伏氏与任婆。顶门恰似浇凉水,面面相觑没   奈何。“我说老任咱们别来罢,何苦今日落他的薄?与其到此来出丑,不如家内见阎罗。   如今却是怎么好?我此时实在心中受不得。”任婆说:“夫人不必心伤感,娘儿门变着方法   几还要活。且把那船儿撑到浅水处,你老那金镯留着作什么?且在楼内存身体,当几贯铜   钱买吃喝。等着水势消下去,叫伙人拆了楼房卖标插。”夫人说:“拆了何处栖身体?”婆   子说:“搭个窝铺权栖宿。慢慢再想求生计,耐性安心等候着。”夫人挥泪一声叹,开言   问道:“等甚么?”婆子说:“只盼千岁回家转,重整家园定不得。万一晚年交好运。”夫   人说:“罢哟何苦你还说?千岁不回还罢了,若要回时更不想活。”婆子说:“事已至此无   可奈,后话前言总莫说。也是咱娘儿们该如此,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劝太太一句话,   得高歌处且高歌。先把金簪镯子当,置买吃食与被窝。走罢走罢咱们就走。”回身用棍把   船拨。夫人只得依他讲,船走如飞回镇国。不言伏氏任婆子,且说那秀才卫珍表明白。   自那日空坏良心妻子丧,赏银一百也未得。倒惹的邻里亲朋瞧不起,笑骂人谈作话柄儿   说。卫珍羞愧难居住,带着妹子把家挪。搬至杭州昌化县,训蒙处馆作生活。不料山贼   胡作乱,平空半夜起干戈。杀人放火沿途掳,遭劫在数苦如何。男男女女如麻乱,走投   无路乱奔波。卫珍不知何处去,剩下了瑶仙女子小娇娥。跟随难民逃命走,鞋弓袜小苦   难说。一直跑到东方亮,不见同胞共乳哥。那些人各投去向纷纷散,瑶仙女荒郊独坐泪   如梭。思前想后无生路,横心自尽见阎罗。刚然悬在松树上,从那边来了一群马共车。   看官,你道这伙人是那里来的?原来就是那柳黄村岳老爷的车马。因与京中岳工部十分友爱,今遭了兵火,携家带眷上京投奔堂弟。夫人、小姐、公子、奴仆共有三四十口。走至松林,看见瑶仙悬在树上,连忙止住车马,叫人解救下来。幸喜是刚然吊上,曹夫人命两个仆妇扶坐於地,不多时苏醒过来。问他的姓名住处,瑶仙哭诉了一遍。老爷、夫人见他面容美丽,言语温柔,甚是怜悯,一齐说道:“你既无可归着,目今遍地贼兵,何不跟我上京避难?等至太平时候,我再寻人找寻你哥哥,使你兄妹相逢,岂不是好?”当下瑶仙感恩不尽,拜谢登车连夜紧行,上东京了,但不知卫秀才着落何所,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小英雄阵前斩白马 老将军山下设红灯  且说平南元师曹文豹率领十万精兵,自临平江上船,大小艨艟数千艘,风平浪静,连夜进发。那日到了姑苏交界,探子报说:“腰带山贼头一名小真龙天不怕,分兵攻打州县,沿途抢掠,十分猖獗。二名小蛟龙地不怕带贼兵五千,攻打富阳县。小白龙衡奂攻打新城县。小卧龙巴道昨日带喽兵五千,攻打昌化县去了。”曹元帅把手一摆,探子退去,吩咐上岸安营,炮响三声,高阜处立下大营。   元帅上帐归坐,众将行已毕,分班站立。曹爷令众将上帐,商议道:。如今山贼分兵攻富阳县等三处,若分兵去救,恐势孤难以成功。大兵去救一处,又恐别处有失。列位将军以为何如?”众将一齐说道:“某等学疏才浅,惟元帅裁决,我等奉命听遣。”曹元帅道:“既然如此,列位须齐心努力,方保成功。”众人齐称遵令。曹爷点头说道:。如今山贼分兵四出,山内一定空虚。本帅亲提大兵,直捣贼巢。山贼必调三处人马回山保护,列位却於中路截杀,本帅再分兵接应,必获全胜。”众将喜道:“元帅高见不差,我等遵令。”当下曹爷发令调遣,令先锋单守英带健将十员、三千人马,在富阳附近埋伏。截杀小蛟龙地不怕。左护军马凌云带偏将十员、三千人马,截杀小白龙衡奂,在新城要路等候。右护军罗风鸣在昌化县路等候小卧龙巴道。令王芳、史宏各带人马三千,王芳接应富阳,史宏接应新城。令健将二十员接应昌化。自己率领大兵往腰带山来。离山二十里,看度形势,高阜处安下营寨。早有山寇的探子飞报上山,天不怕亲带二十名头目、三千喽兵下山迎敌。贼阵中一员头目飞马出阵,手举大砍刀,坐下红沙马,来至疆场,耀武扬威,喊声索战。官军中一员健将挺枪跃马出迎,战未数合,大喝一声,刺山贼落马。天不怕大怒,拍马出阵,大叫:“吾来擒你!”健将迎将上去,战了三合,败归本阵。山寇赶来,官军内两员偏将一齐撒马让过败者,各举兵刃,迎住山贼。天不怕挺丈八皂缨枪,势如骁虎,二将战他不下,败回本阵。山贼大笑,喊叫:“为首的出来送死!”曹爷一见,心头火起。     拍马摇刀迎上去,用声叱咤骂贼人:“少要猖狂休撒野,本帅前来把你擒!”强贼搂   马抬头看,打量临凡黑虎神。凤翅金盔头上带,斗大朱缨罩顶门。螭头大盖黄金甲,赤   锦征袍蟒戏云。勒甲丝条连环扣,镜挂胸前月一轮。弓弯撒袋无穷力,壶中密摆箭梅针。   朱红鞘隐龙泉剑,鞭锤梢带后鞍心。乌骓马跑龙分水,偃月钢刀亮似银。又见他唇似涂   朱面如玉,剑眉凤目有精神。威风杀气高千丈,先令敌人惧几分。山贼连忙勒住马,小   爷闪目看喊人。只见他象鼻盔上朱缨颤,雉尾双飘左右分。紫锦战袍花万朵,黑漆铠甲   砌鱼鳞。护心宝镜如秋水,绊甲绦抽虎豹筋。竹节钢鞭掖背后,雕弓利箭紧随身。疙瘩   脸上生横肉,凹眼高眉翻嘴唇。黄须满部如金丝,两耳双擎少耳轮。身雄体壮多骁勇,   凶容恶貌似瘟神。二人对面通名姓,山贼瞅空下黑心。钢枪一颤分心刺,曹爷招架把刀   轮。二马盘旋交上手,强贼奋勇抖精神。枪如怪莽急又快,不离两胁与前心。大战多时   无胜败,元戎腹内自沉吟。山贼力大多骁勇,除非用智把他擒。英雄主意安排定,故意   迟挨刀不勤。虚比一合朝下败,贼人不舍紧随跟。曹爷听见鸾铃声,他这里回头闪目看   贼人。 小爷见他追赶下来,遂将征驹放慢看看相离切近,英雄一带坐骑,往旁一闪,贼人的马收煞不住,就跑至曹爷左边,英雄把偃月刀举了个过顶,大喝:“强贼休走,看刀取你!”就砍将下来。山寇正跑,见一片寒光照顶门而来,招架不及,说声不好,甩开双镫,一咕噜滚下马来,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出有二十多步,胆裂魂崩,趴起来往回里飞跑。这里曹元帅一刀下去,砍在黄膘马的后胯,把一匹征驹剁为两断,死在疆场。他那里头目喽兵看的明白,马上步下,如飞似箭,赶来救应。曹爷见贼人逃命心中大怒,将刀一摆,挥动三军,掩杀过来。那些喽兵不能抵挡,好似滚汤泼雪,铁椿敲盆,三千喽兵死了二千有余。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染黄沙。宋兵直逼山下,天不怕刚刚逃回山下,放些滚木雷石,雨点一般打将下来。曹爷只得鸣金收兵,回营数点花名,一个也不曾伤损。十分欢喜,摆宴庆功。   且说山寇回到洞中,连夜差人飞报去调二大王地不怕、军师巴道、四御弟衡奂,速撤人马回山,请军师迎敌。那地不怕攻打富阳县正急,忽接了此信,不敢怠慢,连连撤兵回山救应。刚走至半路,只听得一声号炮,尘土飞空,一支人马拦住去路,素罗旗上绣着“大宋平南前部正印先锋单守英”碗大的十三个金字,旗角下一员穿白小将,手提梨花枪,坐骑白龙马,十员健将分为左右,排齐队伍,迎将上来。山寇大怒,催开坐骑,手举铁棍,撞了个对面,照着双印搂头就打。小爷用枪往上一迎,只听当啷一声,虽然把棍搪开,却把小爷的两膀振木,就知山寇力大无穷,只与他战了四五个回合,便拖枪败走。山贼一见哈哈大笑,道:“黄口婴儿能有几合勇战?也敢与大王动手!那里走,看吾擒你!”遂纵马赶来。双印记得鸾元帅传授他那三路夺命神枪,要在败中取胜,遂把白龙马圈回,凤点头的架势,枪往山贼头顶上一晃。山贼正跑,见敌人骤回马,迎面一枪,连忙一抬头,举棍往上一迎,露出了哽嗓咽喉,小爷把枪一抽,往下一按。     只听哧的一声响,山贼的哽嗓中钢锋。小爷抽回银战杆,死尸跌下马能行。甩掉头   盔披散发,手又刨来脚又登。咽喉伤口流贼血,霎时气断赴幽冥。小爷暗念鸾元帅,“多   承指教我成功。”为首的山贼刚落马,怒恼了随征头领二十名。齐撒战马朝上闯,意欲复   仇把气平。小爷拧枪迎上去,十名健将纵能行。刀枪并举齐动手,剑戟飞腾各显能。主   将疆场斗主将,官兵忿勇战喽兵。这其间喽兵久战多被困,怎当得生力官兵猛又凶。贼   首已亡无领袖,众头目虽然交战各耽惊。小豪杰指挥兵将同施勇,贼头目纷纷落马丧残   生。正杀之间号炮响,又来了王芳接应的兵。里外夹攻只一阵,半万喽兵死对冲。 那二十名头领早已了帐,那些未杀尽的喽兵一个个下马抛戈,都跪在地下,放声大哭,齐喊道:“且请饶命,情愿投降!”双印传令封刀,打得胜鼓收兵。   刚走至湘江驿路上,迎见了一支败残的贼兵。原来小白龙衡奂自新城而来,被马凌云截杀一阵,绕道逃命而来。又被双印、王芳迎住厮杀起来。不多时,马凌云带兵赶来,史宏的接应兵也就到了。四员主将、二十员偏将,一万二千人马,把贼众团团围住。衡奂料难取胜,拔剑自刎。生擒头目十六名,喽兵杀其大半,余者尽已投降。四将大喜,押着辎重器械,急急赶赴大营而来。   且说小卧龙巴道刚到了昌化县,还未安营,山中飞报来调,说:“宋兵攻山甚紧,大王爷请军师速速回兵保守山寨要紧。”巴道闻报大惊,不敢怠慢,急撤了人马。要走正路,恐有埋伏,遂下令人尽啣枚马皆勒口,卷旗息鼓,绕后小路,悄悄回山。自西山口进得去了。罗风鸣等了一日不见动静,曹元帅差流星马探得此信,即调罗风鸣等回营。此时双印、马凌云、王芳、史宏都来交令报功。曹元帅大喜,命将生寇打入囚车,死尸装入木桶,以备回京献捷。将所得之物,分赏诸军,众将功劳写在薄上。杀牛宰马,犒赏三军,摆宴庆功。议定次日攻山。   且说小真龙天不怕因伤了两个寇首,许多喽兵,十分惊惧,遂问计於巴道。巴道说:“如今宋兵势重,主将多谋,料难取胜。死守空山,粮尽必然受困。依臣愚见,浅水非藏龙之所,莫如弃了此山,别图事业。”天不怕说:“若要走动,宋兵必要追赶,如何是好?”巴道说:“自然不可使他知觉。将金银辎重打成驼驮,这山空僻处有路,无人知晓。到了西尽头,出了山口,就是百里之外了。日间潜踪,夜晚紧走。越过大岭,连夜速行,渡过泸江,竟投防风洞主金齿猫王,献上地理图,一定收纳,借兵报仇,重整大事。岂不是好?”天不怕大喜,依计而行。连夜收抬,用木石塞了山口,山头虚设旌旗,缚羊打鼓,暗暗而遁。   次日,曹元帅率众攻山,不见人迹。遂大驱人马,杀进山来。搬开木石,直至洞口,不见一人。正在疑惑,探子来报:“东、西、北边俱无动静,惟南边几条路上有队行人。”曹爷闻报,连忙传令放火烧山,拔营起寨,随后赶来。差飞报知会各州府县,以便拦截。   且说三贤诸葛城的威远王九千岁,这日正坐殿上,接了曹元帅的报,欲待亲提人马截杀贼寇,怎奈年过衰,恐不是巨寇的对手,万一漏网南遁,勾连蛮王,其害不小。踌躇了一回,忽然想起高公乃久当大敌百战百胜之人,何不与他计较?定有良谋。遂命召来。高公参了王驾,千岁吩咐平身,遂把山寇作乱,被新元帅捣巢,追赶贼人南遁的话告诉高公,向他问计。     高公说:“若依罪臣愚拙见,此贼主意要投蛮。不须迎截别等路,派精兵埋伏沪江北   岸边。能征的大将带水手,扮作梢公藏在船。贼人飞不过沪江去,那里擒他反掌间。”千   岁闻言心内喜,点头赞叹五七番:“倒是你久经大敌多才智,运筹谋算甚周全。一则是我   手下缺良将,我今老迈又年残。欲令卿去截山寇,切休意懒与辞烦。此贼漏网归苗地,   他必然勾连蛮寇起狼烟。这件军情关系大,成功孤必奏朝间。不但将功折旧罪,恩召回   朝也不难。”高公闻言忙拜倒,“谢千岁鸿恩怜念重如山。为国捐躯臣子分,怎敢灰心不   向前!罪臣就此泸江去,只用精兵三四千。骁将两员为帮手,藤牌五百数只船。五百步兵   弓箭手,灯笼火把备齐全。千岁城中加防守,四门派将紧关严。大科不过三天内,一定   生擒巨寇还。”高公说毕一夕话,九千岁满面含春带笑颜。 “孤久闻卿家用兵如神,必然言能应口。只是无权不能服众,且授卿为镇殿指挥之职,赐卿令箭,有不遵者,即行斩首。”高公谢恩接令,当殿更衣,案旁设坐。千岁命擂鼓聚将。众将齐至,参驾已毕,王爷当面吩咐了一遍,众将躬身候令。   当下高公挑了六员战将,派四员带兵巡城,四门紧守。又向两员说道:“二位将军各带一千人马,出南门,在榕树坡附近埋伏,且看树上红灯坠地,便是贼人到了那里,向前截杀。他若败走江口,不必追赶,收住阵脚,转向三叠川小路等候截杀他江口败回的残兵便了。违令者斩!”二将领令而去。高公又令郑安宁带五百弓箭手,扮作船公,在泸江船上等候。又令健卒数名,某处候点信炮,某处如此如此,众将领令而去。高公自带一千马兵,五百藤牌,出城往要路埋伏去了。   且说小真龙天不怕与军帅巴道带着五六千喽卒,陆陆续续渡过岭来。绕着州县,白日藏形,夜晚走些幽僻小路。这日走至榕树坡前,只见高处大树梢头挂着一个偌大的红灯,树上去了一大槐树皮,写着一行碗大的黑字,遂站住观看。只见写的是:“此灯专为捉腰带山逃寇而设,过往军民擅坠此灯者斩!”天不怕一见,吃了一惊,仓皇之际,不暇他顾,拔剑一挥,线绳两断,忽的一声,红灯落地。巴道着忙,说了个:“大王不好……”灯已坠地。这一来,被难的忠良复瞻龙章凤表,造逆的狂贼又逢地网天罗。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便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