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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将抢到垓心,两军吶喊,一往一来,一上一下,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直斗到十五余合,不分胜负。元帅在高垒上,望见倭将十分强猛,暗暗喝采道:“贼兵初阵逞强,本事高勇。”恐廖钢有失,鸣金收军。廖钢虚架一棍,跃马出圈回阵。贼阵中,见本阵回兵,亦为鸣金,收军结垒。   廖钢见元帅道:“今此首阵,必欲擒他,以挫其气。元帅如何收军?”元帅道:“我军驱驰之余,不可一时尽力。且贼将武艺,不可小觑。姑待第二阵擒得他,有何不可。”廖钢唯唯而退。是晚休题。   次早,贼阵吉乎飞又来讨战。杨元帅亲率三军,左边李尚好,右边廖钢,各举器械,浩气严严,好位安邦保国大元勋。   八角彩旗,长枪三绺铁甲大刀。廖先锋护卫头阵,李提督冲阵,一合飞拥。   吉乎飞一见来将,生得威仪凛凛,比昨天大有分别,手执铜刀,冲近喝道:“来将可是杨少游么?”元帅冷笑道:“无名小卒,敢来问名。你若知事识时,献降投顺,可保性命。如有半个不字,当不免死在目前。”吉乎飞大怒道:“你以一介书生,敢夸大言!”铜刀一举,耀目光辉,直奔元帅。   左边李尚好,大挥双鞭,急架相争。在各龙争虎斗,两员虎将杀到难解分。直到八十余合,吉乎飞抵当不住,大呼:“明将老头儿,果然利害。俺今杀你不过,且让了你多活一天。”拍马便走。李尚好那里肯舍,大喝:“贼将那里走!”飞马追赶。   吉乎飞心下越慌,一边拿出铜刀,拈弓拾箭,扭过身躯,望着李尚好胸膛上,飕的一箭射去。提督眼捷手快,看那枝箭风也似来得近,忙用手中铁鞭只一拨,那枝箭镞铮然有声,滴溜溜拨下草地上去了。   吉乎飞见他箭又不着,越发展慌怯,霍地把马一兜。提督趁势疾追,取了双鞭,当头打下。吉乎飞觉得眼花昏乱,闪躲不及,那一鞭打在右腿上,吉乎飞忍痛跑回本阵去了。   当下元帅挥兵一掩,卷地杀将过去。倭兵见了主将被伤,回走抵当不住,四散奔走,七零八落。大兵直追三十里,方才止住。倭兵大败,退了五十里外,才得住兵扎寨。   李尚好大胜回营,元帅大喜,一同入城安兵,上了提督首功。是日大犒三军,排宴贺喜。   再说倭兵败走五十里,始为埋锅造饭。点阅兵马,折了五千兵,七百马匹。吉乎飞受伤,幸有重甲,不至透骨。忙邀大夫,黏药调治。不在话下。   且说廖先锋,见了提督建此大功,心下想到:“昨天我斗贼将厮杀,几乎拿擒,元帅鸣金收军,无端让他活活的还送。今日首功夺于李尚好,不可是愤恨,当得不过。明天我且掩杀一阵,好立奇功,方可耸瞻了一营兵将。”想毕,怏怏晚景一宿。   次日,元帅营中闲坐,方与提督讲论破贼之策。廖先锋前来,请了夜安,乃道:“前者头战时,末将几乎活捉倭阵之将,元帅鸣金收军,活活的送他还阵。昨天提督得了全胜,倭将痛被一鞭,仅逃性命。今已锐气摧挫,下职今夜只率部下三千兵马,掩击贼营,使得齑粉,贼阵无敢再摅出阵了。”元帅道:“昨日提督虽然全胜,倭营尚云兵精将勇。且兵家难有有战辄胜。倭将巧谲多谋,不可造次。先锋再思万全,可以用兵了。”廖钢道:“不然。兵法云:乘机者胜,失势者败。今我师乘胜之机,贼将败军,失势而逃,此正乘胜逐北之时。难失者,时也。元帅勿疑。”元帅道:“先锋小心。”于是廖先锋退出,点了自领部下三千兵马。未时造饭,自己披挂上马。申刻人含枚,马摘铃,喜得一轮明月,夜犹未黑,疾驰五十里。   话分两头。元帅听了先锋之言,对提督道:“先锋必败。”即招督抚江有古道:“你领一支兵,随先锋后,到倭营左侧埋伏,接应先锋小心。”江有古领命去了。   再说廖钢,掩到倭营,夜已四鼓,突人倭阵中,阵中虚无一人,只有火把明亮,刁斗分明。廖钢知有预备,忙回身退军。   忽然一声火炮,伏兵齐发,矢石如雨。倭阵一员猛将,斜举丈八蛇矛,高声叫道:“无名一卒,敢来劫寨!”廖钢拍马迎战到十余合。   原来先锋兵马,夜半疾驰五十里,人马俱乏饿,无心恋战。   廖钢虚架一刀,夺路便走。倭兵蹑后。厮杀之际,江有古擂鼓突出接应。廖钢心有所恃,回身再战,到得天明,方才息斗。   江有古前来合势,廖钢照检士卒,已折了其半,剩下的又大半中伤。廖叹息道:“我不听元帅之言,致此败戮。又非督抚接应前来,我命休矣。今以何颜回见元帅?”举刀欲为自刎。   江有古大惊,急挽刀柄道:“将军差矣。胜败兵家之常,宁以一番失利,寻此短见。又元帅弘量,必有宽恕。”廖钢无法自裁,只得忍气吞声,回到营中,息了败残军马,自缚膝行营前请罪。   未知廖钢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杨元帅摆开鵾鹏阵 倭总兵败走泰安州   再说廖钢,不听元帅之言,提兵五十里,夜劫倭兵,见他营中空虚,寂无一人,自知中计,急转身回军,败绩。幸有元帅再遣江督抚接应,仅以身免,惭愧自缚,诣营请罪。   元帅大怒,喝令刀斧刀推出:“斩讫报来。”提督李尚好谏道:“廖钢虽然有罪,贼兵未剿,先杀良将,于军不利。”元帅默然良久,亟令曳出,以待明天建功赎罪。廖钢满面羞惭,喏喏连声而退,不提。   话说倭先锋吉乎飞,重被李尚好腿上一鞭,刺斜里忽痛,落荒而走,退了五十里设寨,喘息方定。都总兵平秀突素多智略,用兵如神,即送吉乎飞于后营疗治,谓总兵洛正道:“明兵今得全胜,见当乘胜疾追,夜来劫寨。若不预备,必堕其计。”洛正道:“彼已回入济南城。今天竟日厮杀,何能的于五十里外?”平秀突道:“我见他先锋多勇少智,必谓乘胜者胜,明夜必乘劫。”即命偏将阿利奇、楚明玉两人:“领兵三千,埋伏营前东南角上。待明夜明兵劫营,闻中营放炮为号,一齐掩杀,吶喊助势。明兵败走亦不可远赶,恐有他接应的兵,须要小心。”两将领命去了。   次日傍晚,平秀突令中营虚设火把、灯烛,列立旗纛,只将形势外设刁斗,以待明兵来劫,放了火炮为号,自与副总兵在后营帐中,依剑而坐。及四鼓时辰,明兵突驰入寨,寨中虚无一人,傍边炮声四发,伏兵齐出。廖钢败走,脱身令免,阿利奇、楚明玉一拥厮杀。及至天明,各自收兵。明兵积尸横野,平秀突得胜劫寨一阵,退守青城县,以待吉乎飞之痊愈,更谋进兵决胜之计。   话分两头,杨元帅引兵前至历城,离城五里下寨。倭兵把守青城。青城原来依山,关隘险固。元帅更不前进,就武定屯驻。李尚好引大军,前至章邱,已与青城相近。   元帅便与提督商议道:“今倭兵据险阻隘,难以取进。即是他吴人不识越路,到也地理生疏,不敢擅进。今可将队伍摆为长蛇之阵,首尾相应,循环无端。如此,不忧贼兵之不败。”李尚好道:“元帅所言,正合鄙意”。遂令催兵前进。   远远望见倭兵盖地来,将兵马摆开阵势。元帅与提督上云梯看了,道:“贼阵便是五虎靠山阵。必是贼将五人分把,不足为奇。”元帅再上将台,把号旗招动,左盘右旋,调拨众军,也摆一个阵势。提督看了,不识何阵,问道:“此是何阵?”元帅道:“这是纛化为鹏阵。”提督称赞不已。   原来元帅那里知它这等阵势,曾在那真人观惯看阴符经,这是鬼谷先生秘法,难图大略,阵势用武之策,无有不备。这是慢话,休题。   再说倭阵中摆列成阵,摇旗擂鼓。猛听得一声炮响,门旗开处,一员大将跃马出阵,四个副将分左右雁翎般出马,一般披挂。但见:头戴铁缦笠创箭番盔,上拴纯黑球缨。身衬宝圆镜柳叶细甲,系条狮蛮金带。踏镫靴半弯鹰嘴,梨花袍锦绣盘龙。各挂强弓硬箭,都骑骏马雕鞍。腰间尽插锟吾剑,手内齐拿扫帚刀。都是漆齿赤脚,举皆乌发蜡脂。   为首的副总兵洛正,左边是宝密、宗雷吉,右边是勇铁利、段景,俱有万夫不当之勇,杀气腾腾。   元帅阵中,提督副帅李尚好挺抢出马,大叫高声道:“么么草贼,何敢越海犯境,逆天就死!”洛正便不答话,只问:“两军临敌,那个先出战?”说犹未了,勇铁利舞剑拍马,来迎李尚好。两个斗不上五合,段景出马挥刀,便来挟助。廖钢见了段景挟战,举起大铜刀,直出迎住厮杀。两对见阵前交往一团,打住一块。   正斗中间,李尚好在马上直把长枪带住,却闪在一边,拈出腰间漆雕弓,安的箭稳,扣的弦嗖的一声,正觑着勇铁利直射将来。勇铁利叫声:“嗳呀!”包躲不迭,正射中咽喉,翻身落马。   段景见了勇铁利中箭,死于目下,无心恋战,卖个破绽,拨回马便走。廖钢拍马追赶,一举铜刀,连脑袋打下来,半边脑浆迸出,死于马下。   洛正见折了两将,大怒拍战。左边又闪出宝密、宗雷吉两个偏将,一时来战李尚好。斗到三十余合,宗雷吉枪法胡乱,抵敌不住,拍回马便走。李尚好力敌三将,并无半点惧怯。   斗到一个时辰,天色傍晚,只见阵前喊声大起,前军报道:西北角上,一彪军马飞奔杀来。并不打话,横冲直撞,赶入阵中。东南角上又有一彪兵,刺斜里杀奔前来。对阵之倭兵,山倒也似踊跃倒迎,合势围住。明阵兵将一时抵挡不得,七断八续,你我不能相救。   正在危急,李尚好急的得大叫一声,声如霹雳,顷刻似乎山崩海倒。那倭两枝冲撞的两将,魂飞九天,奚似避急雷的小孩儿,不知不觉,惶做一块。李尚好斜举一枪,直刺去。看时,一枪并贯着两将的胸膛,倒也重不可提起,并枪柄望草地上掷去了。说时迟,那时快,左右将佐一时拔刀,割下两首级,拴在马项下。有知者,道是西北将高擎天、东南将毛青吉,俱是倭营中惯穿重围之勇将。   洛正吃了一惊,仅与宝密、宗雷吉各相扶拥,拼力逃奔,余兵四散,自相棼踏,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时日已昏黑,元帅不令追赶,便鸣金收军。此夜,月黑不辨前路,遂于斗地上安营设寨,多设木角,备御外侮。点顿三军,带伤士卒数百余,即令调治。此时,提督、先锋前来献功。元帅大喜,记上功簿,一面申奏朝廷,一面犒赏三军,设宴贺喜。元帅满酌一杯,对提督道:“昔楚霸王以拔山之力,临阵对敌,喝死一人,挟死一人,千古称快。今日提督一枪贯刺两员猛将,楚霸王之所不及,何等神武!请贺一杯。”提督忙接过来,卒饮,笑道:“他自惶做一块,下职只似贯珠一般,何称之有?”一座都大笑起来。   次日,元帅传令三军,拔寨都起,抵济南县。   再说平秀突,见连折了四员大将,十分闷瞀之际,又闻说明阵又到城门搦战。平秀突招的阿利奇、楚明玉两将道:“明兵这般强勇,哪里报俺四个牙将的仇?”阿利奇道:“杨家蛮子若不兵来,万事都休。今也这蛮子自来献首,末将若不活拿他几个蛮子,誓不复在总兵麾下!”即领五千兵马,咬牙切齿,开了城门,横抬双斧,出马阵前。   明阵中,廖钢便抢出阵来。两个并不打话,二马相交,斗到二十余合,阿利奇终是力不抵敌,先自胆怯,只要走回。廖钢见他用斧错乱,纵马直赶,双手轮起大铜刀,看他脑门上劈将下来,把阿利奇脑袋劈做两半个。¥楚明玉见了,已自胆跳,因吃逼不过,只得横槊出马。廖钢乘着得胜的势,拍马直取,逞起钢刀,直将斲来。原来用力太过,斲他马身半边,楚明玉翻身落马,被后军抢救,曳入后阵。   廖钢见刀着楚明玉,纵马杀奔入倭阵内。元帅见了,鞭梢一指,驱兵大进,直杀到吊桥下。平秀突越发惶急,紧闭城门。   城上放下冷箭,乱下炮石灰瓶,明兵不能前进。   元帅与提督收兵扎住,共议破城之策。提督道:“贼兵如此紧守,如之何可?”元帅道:“彼今穷鬼,不敢更出对垒。青城便是弹丸小城池,粮草不能久持,定然从北门脱逃,便以一支兵马埋伏北边城下,见倭兵出逃,一齐放炮鼓噪,使他不能首尾相接,自相蹂躏,不用追赶,亦可专胜,提督无虞。”提督道:“元帅神筹,人所不及。”元帅即发令箭一枚,遣一员大将,领三千兵,埋伏北门左侧,以待倭兵出城逃遁,发炮鼓噪,只将形势不战不赶,任他走路罢。大将领命去了。   且说楚明玉被廖钢割他马半边,掀翻落马,幸得后军横拖倒曳,仅体命归阵,平秀突闭城固守。洛正道:“今明兵大闹,城池窄小,粮草乏绝,不可久支。今夜从北门弃城,退据泰安。   这泰安城固粮足,休养将士,再图进破明兵。愿总兵深思。”平秀突道:“副总之言是矣,时不可迟。”是夜初更,左侧一齐结束,开了北门,不敢把火炬,黑影里潜出城门,才到数里地,一声炮响,火炮齐发,鼓噪震天,伏兵突出,一阵厮杀,擂鼓不绝,倭兵黑影里不知明兵之多少,无心恋战,只为奔突而走,自相践踏,直奔泰安州。及到天明计点,折了五六千兵。   泰安府尹冠继俊,先前已赴济南,城中空虚,倭兵猝至,乘其不备,突入城中,剽掠备至,此扎败残之兵,闭城自守。   城中百姓哭声震天,无不出城奔避。不提。   且说杨元帅又得一阵,分兵守把青城,还入武定,安接大队兵马。功绩簿上,标写廖钢之头功,便行文书申奏,休兵息马,赏劳三军,时值严冬,朔风速吹,士卒呵冻,元帅为忧。   督抚江有古禀道:“曾在益州西羌之乱,朝廷征讨剿灭,伊时朝廷颁赐纩衣十万件,才到济南,益州兵马已奏凯而还,天气未寒,纩衣申奏留置济南,尚此积在库里。今士卒呵寒,申奏朝廷,一面颁给士卒,正合事宜。”元帅大悦,一面送输济南库中纩衣来,颁赐三军,一面具由申奏。士卒欢声动天。   元帅日与提督诸将佐设宴相贺。一日,元帅道:“今天气猛冷,年底尚远,惟当俟新年和畅,更图出兵。只可休兵安营,以养士气。”提督道:“元帅之教说得是。如今严寒,士卒俱冻,那里动大军?”于是元帅发令箭,分领原拨军马,各自屯扎,以备不虞。其余大队,守住武定,待到开年天气和畅,别行听调。   话分两头。却说平秀突,一夜奔窜,真是慌不择路,才入泰安城,叹道:“俺为将数十载,未尝如此败北。难道出师无名,折将损兵,悔之无及了。”麾下一人高声叫道:“总兵,那里灭自己之威风,奖他人之志气!一番胜败,兵家之常。我营中有的是强兵猛将,这个童子蛮何足怕的。末将自引部下兵,剿他片甲不留罢。”平秀突视之,乃是先锋将吉乎飞,腿伤已苏,咬牙切齿,欲与报仇。平秀突便道:“你便是了的好汉。但今天气寒冻,冰澌载路,难以用武。且待春天,再商计策的罢。”吉乎飞唯唯而退。   且不说吉乎飞大谈。再说元帅在武定,日与诸将佐探他倭营事,为只为犒休兵马。看看到离年不远,设宴赏犒。此时,逆风连日紧吹,四下里彤云密布,又早纷纷扬扬飞下一天大雪来。怎见得好雪?当日那雪直下到一更天气,却似银铺世界,玉碾乾坤。   元帅登了营垒上,回望家国俱杳,禁不住思亲恋君之怀,咏了苏东坡“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之句,烫酒自酌,连到大觥,酒醺涌上,诗兴发作,便展了花幅,拿起端砚,磨好香墨,蘸笔起来,写下即景五言排律一篇。诗云: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   入泥怜洁白,匝地惜琼瑶。   有意荣枯草,无心饰萎苗。   价高村酿熟,年稔府梁饶。   葭动灰飞管,阳回斗转杓。   寒山已失翠,冻浦不生潮。   易挂疏枝柳,难堆破叶蕉。   麝煤融宝鼎,绮袖笼金貂。   光夺窗前镜,香黏壁上椒。   斜风仍故故,清梦转聊聊。   何处梅花笛,谁家碧玉箫。   鳌愁坤轴陷,龙斗阵云销。   野岸回孤棹,吟鞭指霸桥。   赐裘怜抚戍,加絮念征遥。   坳垤审夷险,枝柯怕动摇。   皑皑轻趁步,剪剪舞随腰。   苦茗成新赏,孤松订久要。   泥鸿从印迹,林斧或闻樵。   伏像千峰凸,盘蛇一径遥。   花缘经冷结,色岂畏霜凋。   深院惊寒雀,空山泣孤 。   阶墀随上下,池水任浮漂。   照耀临清晓,缤纷入永宵。   诚忘三尺冷,瑞释九重焦。   僵卧谁相问,狂游客喜招。   天机断缟带,海市失鲛绡。   寂寞封台榭,清贫怀簟瓢。   烹茶水渐沸,煮酒叶难烧。   没帚山僧扫,埋琴稚子挑。   石楼闲睡鹤,锦 暖亲猫。   月窟翻锦浪,霞城隐赤标。   沁梅香可嚼,淋竹醉堪调。   或湿鸳鸯带,时凝悲翠翘。   无风仍脉脉,不雨亦萧萧。   欲志今宵兴,凭诗祝舜尧。   题罢一咏,尽日痛饮,至晚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