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通俗演义嘉靖壬午本 - 第 66 页/共 88 页
却说谢雄正遇王双,战不三合,被双一刀斩之。蜀兵败走,双随后赶来。龚起接着,交马只三合,亦被王双斩之。败兵回报孔明。孔明大惊,忙令廖化、王平、张嶷三人出迎。两阵对圆,张嶷出马,王平、廖化压住阵角。蜀兵已到陈仓城下,霍昭引三千兵,开门以应之。王双、张嶷二将交马,大战数合,不分胜负。双诈败便走,嶷随后赶来。王平见张嶷中计,忙叫:“休赶!”嶷急回马时,王双流星早到,正中其背。嶷伏于鞍上,双便赶来。王平、廖化截住,救了张嶷回阵。王双驱兵大杀一场,蜀兵折伤甚多。嶷吐血数口,回见孔明,说:“王双英雄无敌;如今选二万兵,就陈仓城外下寨,大小车辆装载木植,四围立起排栅,筑起重城,深挖壕堑,守御甚严。”孔明见折二将,张嶷又被打伤,即唤姜维曰:“陈仓道口这条路不可行之,别求何策?”维曰:“陈仓城池坚固,霍昭守御甚密,又得王双相助,实不可取。不若令一大将依山傍水,下寨固守;再令良将守把要道,以防街亭之攻;却统大军去袭祁山,某却如此如此用计,可捉曹真也。”孔明曰;“若此,则大事可成矣!”即令王平、李恢引二枝兵,守街亭小路;魏延引一军,守陈仓谷口;马岱为先锋,关兴、张苞为前后救应使,从小径出斜谷,望祁山进发。
却说曹真因前番被司马懿夺了功劳,因此到洛阳分调郭淮、孙礼东西守把;又听的陈仓告急,已令王双去救。闻知王双斩将立功,大喜,乃今中护军大将费耀,权摄前部总督,诸将守把各处隘口。忽报山谷中捉得细作来见。曹真升帐,谋土战将列于两边,真令押入,跪于帐前。其人告曰:“小人不是奸细,有机密事来见都督,误被伏路军捉来,乞退左右。”真乃教去其缚,左右暂退。其人曰:“小人乃姜伯约心腹人也,蒙本官遣送密书。”真大喜曰“此书安在?”其人于贴肉取出呈上。真拆视之。书曰:
天水郡姜维百拜,书呈大都督曹麾下:某念世食魏禄,忝守边城;叨窃厚恩,无门补报。昨日误遭诸葛亮之计,陷身于颠崖之中,思念老母,度日如年!今幸蜀兵西出,洁葛亮甚不相疑,愿都督听纳忠言,亲提大兵而来,如遇敌人,可以诈败;某却在后举火为号,先烧彼之粮草,都督大兵却翻身掩之,则诸葛亮可擒也。非谓立功报国,实欲赎其前非。倘蒙照察,速赐来命。
曹真看毕,大喜曰:“天使吾成功也!”遂重赏来人,便令回报,依期会合。
真唤费耀商议曰:“今姜维暗献密书,令吾如此如此。”耀曰:“请葛亮多谋,姜维计广,善能用人,恐其中有诈。”真曰:“若维母不在天水,吾亦不信也。今伊母见在魏境,安肯久事蜀乎?”耀曰:“都督不可轻去,只守定本寨。某愿引一军,接应姜维,如是成功,尽归都督;倘有奸诈,某自支当。”真大喜曰:“足见忠心矣!”遂从之。
费耀即引五万兵,望斜谷而进进。行了两三程,屯下军马,令人哨探。当日申时分,回报:“斜谷道中,有蜀兵来也。”耀忙催兵前进。蜀兵未及交战先退。耀亦引兵退之,蜀兵又来。两军方欲对阵,蜀兵又退。如此者三次,俄延于次日申时介。魏军一日一夜不曾敢歇,只恐蜀兵攻击;欲屯军造饭,忽然四面喊声大震,鼓角齐鸣,蜀兵漫山遍野而来。门旗开处,闪出一辆四轮车,孔明端坐于中,令人请魏军主将答话。费耀纵马提刀而出,遥见孔明,心中暗喜,回顾左右曰:“如蜀兵掩至,便退后走;若见山后火起,却回身杀去,自有兵来相应。”众皆知令,耀乃横刀大呼曰:‘前者败将,今何敢又来!”孔明曰:“请汝曹真答话。”耀骂曰:“曹都督乃金枝玉叶,安肯与反贼相见耶!”孔明怒,把羽扇一招,左有马岱,右有张嶷,两路兵冲出。魏兵便退,行不到三十里,望见蜀兵背后火起,喊声不绝,费耀只道号火,便回身杀来。蜀兵齐退。耀提刀在前,只望喊处追赶。将次近火,山路中鼓角喧天,喊声震地,两军杀出:左有关兴,右有张苞。山上矢石如雨,往下射来。魏兵大败。费耀知是中计,急退军望山谷中而走,人困马乏。背后兴、苞生力军赶来,魏兵自相践踏及落涧身死者,不知其数。耀逃命而走.正过山坡口,一枝军闪出,为首一员上将乃是姜维也。耀大骂曰:“不忠不孝之贼!吾不幸误中汝之奸计也!”维笑曰:“吾欲捉曹真,误赚汝矣!速下马受降!”耀纵马夺路,望山谷中而走。忽然拥出一辆小车,车上举火,塞了谷口,背后追兵又至。耀自刎身死,余者尽降。孔明连夜驱兵直出祁山前下察,收住军马,重赏姜维。维曰:“某恨不得立杀曹真耳!”孔明亦曰:“可惜大计小用也!”
却说曹真听知折了费耀,悔之不及,遂与郭淮商议退兵之策。于是孙礼同辛毗计议停当,星夜具表申奏魏主,言蜀兵又出祁山,曹真损兵折将,其危甚急。叡大惊,即召司马懿入内,曰:“曹真损兵折将,蜀兵又出祁山,卿有何策退之?”懿曰:“臣已有退诸葛亮之计。不须魏军扬威耀武,蜀兵自然走矣。”叡大喜。未知其计如何?
孔明遗计斩王双
却说司马懿奏曰:“臣常奏陛下,言孔明必出陈仓,故以霍昭守之,今果然应矣。若从陈仓入寇,运粮甚便,幸有霍昭、王双守把,必不敢从此路运粮。其余小路,搬运艰难,不易到也。臣算蜀兵所费行粮止有一月,若粮尽必走矣。蜀兵利在急战,魏兵只宜久守。陛下可使人持诏,令子丹坚守诸路关隘,不要出战。不须—月,蜀兵自走,却乘虚而击之,诸葛亮可擒也。”叡忻然曰:“卿既有先见之明,何不自引一军以袭之?”懿曰:‘臣非惜身重命,实欲存下此兵,以防东吴陆逊耳。吴王不久必僭越称尊号;如称尊号,恐陛下伐之,定然先入寇矣,臣故待之。陛下免忧。”正言间,忽近臣奏曰:‘曹都督奏报军情。”懿奏曰:“陛下可速令人叮咛告戒子丹,凡追赶蜀兵,观其虚实,不可轻入重地,以中诸葛亮之奸计。”叡即时下诏,遣太常卿韩暨持节告戒曹真:‘切不可战,务在谨守;只待蜀兵退去,方许击之。”司马懿送韩暨于城外,嘱之曰:“吾以此功让与子丹;汝见子丹,休言是吾所陈之意,只道天子降沼,教保守为上。追赶之人,大要仔细,勿遣性急气躁者追之。”暨辞去。
却说曹真正升帐议事,忽报天子遣太常卿韩暨持节诏至,真忙出寨接入。受沼已毕,真退与郭淮、孙礼计议韩暨之言。淮笑曰:“此乃司马仲达之见也。”真曰:“此见若何?”淮曰:“此言深识诸葛亮用兵之法也。久后破蜀兵者,必仲达矣。”真又问曰:“倘蜀兵不退,又何论耶?”淮曰:“可密令人去,教王双引兵于小路巡哨,自然粮不敢运。待一月终,粮可尽绝,蜀兵自走矣,乘势追之,有何不胜也?”孙礼曰;“某去祁山虚妆做运粮兵,车上尽装干柴茅草,以硫黄焰硝灌之,却教人虚报陇西运粮到。若蜀人无粮,必然来抢。待入其中,却放火烧车,外以伏兵应之,可取胜矣。”真喜曰:“此计大妙!”即令孙礼引兵望祁山西行计,又遣人教王双引兵于小路上行计。郭淮引兵提调箕谷、街亭,令诸路军马守把险要。真又令张辽之子、偏将军张虎为先锋,乐进之子乐綝为副先锋。此二人同守大寨,如得将令,方许出战追击。
却说孔明在祁山寨中,每日令人搦战,数兵坚守不出。孔朗唤姜维等商议曰:“魏兵坚守不出,是料吾军中无粮也。今陈仓转运不通,其余小路盘涉艰难,吾算随军粮草,不敷一月用度,如此奈何?”正踌躇之间,忽报陇西魏兵远粮数千车于祁山之西,运粮官乃琢郡容城人也,姓孙名礼,字德达。孔明曰:“其人若何?”有魏人告曰:‘此人曾随魏王出猎于大石山,忽惊起一猛虎,直奔御前,孙礼下马拔剑斩之,从此封为上将军。乃曹真心腹之人也。”孔明笑曰:“此是魏将料吾乏粮,故用此计。车上装载者,必是茅草引火之物也。吾平生专用火攻,彼焉能用火哉?彼若知吾军去劫粮车,必来劫吾寨矣。可将计就计而行,大事岂不成哉!”遂唤马岱,分付曰:‘汝引三千兵,径到魏军屯粮之所,不可入其营,但于上风头放火。若烧着车仗,魏兵必来围之。”再令马忠、张嶷各引五千兵在外围住,内外夹攻:“破魏兵必矣。”三人受计去了。又唤关兴、张苞,分付曰:魏兵头营接连四通之路。今晚若西山火起,魏兵必来劫吾营也。汝二入却伏于魏寨左右,只等他兵出寨,汝二人便可劫之。”又唤吴班、吴懿,分付曰:“汝二人各引一军伏于营外,如魏兵到,可截断归路。”孔明分拨已毕,自在祁山上凭西而坐。
却说魏军探知蜀兵要来截粮,慌忙报与孙礼。礼令人飞报曹真。真遣人去头营分付张虎、乐綝:“看今夜山西火起,蜀兵必来救应。可以出军,如此如此。”二将受计,令人登搂专看号火。
却说孙礼把军伏于山西,只待蜀兵。是夜二更,马岱引三千兵而来,人皆衔枚,马尽勒口,径到山西,见许多车仗,重重叠叠,攒绕成营,车上遍插旌旗。忽然西南风起,岱令头军径去营南放火,车仗尽着,火光冲天。孙礼只道蜀兵到寨内,必是魏军放起号火,急引兵一齐掩至。背后鼓角喧天,两路军杀来,乃是马忠、张嶷,把魏军围在垓心。孙礼大惊,又听的魏军中喊声起,一彪军从火光里杀来,乃是马岱也。内外夹攻,魏兵大败。火紧风急,人马乱窜,死者无数。孙礼引中伤军,突烟冒火而走。
却说张虎在营中,望见火光,又不知魏兵胜负,只顾大开寨门,与乐綝尽引人马,杀奔蜀寨来,不见一人,急收军回。吴班、吴懿两路军杀出,断其归路。张、乐二将急冲出重围,奔回寨时,土城之上,箭如飞蝗,却被关兴、张苞取了营寨。魏兵大败,皆投曹真寨来。方欲入寨,忽见一彪败军飞奔而来,乃是孙礼,遂入寨见真,各言中计之事。真听知,谨守大寨。
却说蜀将皆胜,回见孔明。孔明令人密授计与魏延,教拔寨齐起,杨仪曰:“今已大胜,挫尽魏兵锐气,何故收军也?”孔明曰:“吾退师者,乃料魏人不知吾病也。吾病乃无粮耳,利在速战。今彼坚守,吾病兴矣,可以退兵。魏人暂时而败.中原必有添益。若以轻骑袭吾粮道,那时要归不能矣。今乘魏兵新收,不敢正视,吾兵使可退去,曹真料吾必不走也。吾所忧者,但魏延一军,在陈仓道路拒住王双,急不能脱身。吾已令人授以密计,教斩王双,使魏人不敢追也。只今后队先行。”当夜,孔明只留金鼓手在寨中打更,分明提铃喝号。凡事皆备,一夜兵已退尽,只落空营。
却说曹真正在帐中忧闷,忽报有—彪军到。真令人哨探,乃是左将军张郃也。郃下马入帐,与真曰:“某奉圣旨,特来听调。”真曰:“曾别仲达否?”郃曰:“仲达特令某来也。方才路闻孙将军计不成,都督哨探否?”真曰:“新败以来,未曾敢进。”郃曰:“仲达分付云:‘魏军胜,蜀兵必不肯去;若魏兵败,蜀兵必去矣。’此乃兵家之玄机,不可不察也。”真未信,令人探之,果是虚营,只插着数十面旗,兵已去了二日也。真急令郃追之。
且说魏延受了密计,当夜二更,拔寨急回汉中。早有细作报与王双。双大驱士马,并力追赶。追到二十余里,看看赶上,见魏延旗号在前,双大叫曰:“魏延休走!”蜀兵更不回头,双拍马赶来。背后魏军叫曰:“将军休赶!”背后魏延仍在城外下寨,城中放起火了。双使勒回马时,只见一片火起,忙令退军。行到山坡左侧,忽一骑马从林中骤出,大喝曰:‘魏延在此!”王双大惊,措手不及,被延一刀砍于马下。魏兵疑有埋伏,四散逃走。延手下止有三十骑人马,望汉中缓缓而回。后史官有诗赞曰:
孔明妙算胜孙、庞,破魏吞吴定蜀邦。进退行兵神莫测,陈仓道口斩王双。
原来魏延受了孔明密计,先教存下三十骑伏于王双营边,只待王双起兵赶时,却去他营中放火;双若回寨,可作提防,延因此斩之。
却说魏延引兵回到汉中,见了孔明,交割了人马,孔明设宴大会,不在话下。
且说张郃追蜀兵不上,回到寨中,忽有陈仓城霍昭差人申报,言斩了王双。曹真闻之,伤感不已,因此忧成病疾,遂回洛阳,命郭淮、孙礼、张郃守长安诸道。
却说吴王孙权设朝,忽有细作人报说:“请葛丞相出师两次,魏都督曹真兵损将亡。”群臣大喜,皆劝吴王兴师伐魏,以图中原。未知还是如何?
诸葛亮三出祁山
却说东吴众官皆劝吴王伐魏,权犹豫未决。张昭奏曰:“近闻武昌东山,凤凰来仪;大江之中,黄龙累现。主公德配唐、虞,明及文、武,可即皇帝位,然后兴兵未晚矣。”多官皆应曰:“子布之言是也。”遂选定夏四月丙寅日,筑坛于武昌南郊。是日,群臣请权登坛,即皇帝位,乃告祝曰:
皇帝臣孙权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汉享国二十有四世,历年四百三十有四,行气数终,禄祚运尽,普天弛绝,率土分崩。孽臣曹丕遂夺神器,丕子叡继作世慝,淫名乱制。臣权生于东南,遭值期运,承乾秉戎,志在平世,奉辞行罚,举足为民。群臣将相,州郡百城,执事之人,咸以为天意已去于汉,汉氏已绝祀于天,皇帝位虚,郊祀无主。休徵嘉瑞,前后杂沓,历数在躬,不得不受。权畏天命,不敢不从,谨择元日,登坛燎祭,即皇帝位。惟尔有神享之,左右有吴,永终天禄。
是日祭毕,大赦江东,改黄武八年为黄龙元年。谥父破虏将军孙坚为武烈皇帝,母吴氏为武烈皇后,兄讨逆将军孙策为长沙桓王。立子孙登为皇太子。命诸葛瑾之长子诸葛恪为太子左捕,张昭之次子张休为太子右弼。
恪字元逊,身长七尺六寸,少须眉,折頞广额,大声清高,极聪明,善应对。权甚爱之。年六岁时,忽值东吴筵会,权见诸葛瑾面长,乃戏之,令人牵一驴来,用白粉笔书其面曰:“诸葛子瑜。”众皆大笑。恪跪而告,乞借粉笔,再添二字:“诸葛子瑜之驴。”满座之人,无不惊讶。权大喜,遂将驴赐之。又一日,大宴官僚,权命恪把盏。巡至张昭面前,昭不饮,曰:“此非养老之礼也。”枚与恪曰:“汝能教子布饮乎?”恪应之,便与昭曰:“昔司马尚父年九十,秉旄仗钺,犹未告老。今日大宴,但临阵之日,张先生在后;饮酒之日,先生在前,今日推辞,何谓不养老?”昭无言可答,只得饮之。恪应对如流,权因此爱之,故命辅太子。昭佐吴主,位列三公之上。权封顾雍为丞相,封陆逊为上将军,辅太子守武昌。权复还建业即金陵郡。群臣共议伐魏之策。张昭奏曰:“陛下初登宝位,未可动兵,只宜修文偃武,增设学校,以安民心。遣使入川,与蜀同盟,共分天下,缓缓图之。”
权从其言,即令使命,星夜入川,来见后主。礼毕,细奏此事。后主闻知,遂与群臣商议。蒋琬奏曰:“可令人问于丞相。”后主即令陈震径到汉中见孔明,言曰:“东吴孙权即了帝位,命人入川,与蜀同盟,平分天下。”孔明曰:“可令人赍礼物入吴作贺,乞遣陆逊兴师,要分其势,魏期必命司马懿拒之。懿若南拒东吴,我再出祁山,长安可图也。若得长安,乘势伐魏,此万全之计也。”遂令太尉陈震,将名马玉带、金珠宝贝入吴作贺。晨径到东吴,见了吴主,呈上国书。权大喜,设宴相待,打发回蜀。权传旨,令陆逊虚做起兵之声,遥与西蜀为势。逊受命,曰:“此乃孔明惧司马懿之谋也。既然同盟,不得不从。”回顾左右曰:“教吴兵且养锐气,待孔明攻魏至急,吾却乘虚,好取中原也。”即时下令,教荆、襄各处都要训练人马,择日兴师。陆逊之意,欲魏蜀相吞,尽力伐之。
却说陈震回到汉中,报知孔明。孔明尚忧陈仓不可轻进,先令人去探,回报说:“陈仓城中,霍昭病重。”孔明曰:“大事成矣。”遂唤魏延、姜维,分付曰:“汝二人领五千兵,星夜宜奔陈仓城下,如见火起,并力取城。”二人俱未深信,又来告曰:“何日可行?。孔明曰:“三日都要完备,不须辞我便行”二人受计去了。又唤关兴、张苞至,附耳低言,分付曰:“如此如此。”二人受了密计而去。
却说霍昭病重,慌报张郃。郃急上表,差人来替霍昭。郭淮听知霍昭病重,乃与张郃商议曰:“霍昭与我至厚,今病重,你可速去替他。我自写表申奏朝廷,别行定夺。”张郃恐陈仓有失,引三干兵急来替霍昭。此时霍昭病深,当夜正呻吟之间,忽报蜀兵到城下了。昭令人上城守把。时各门上火起,城中大乱。昭听知,遂惊死。蜀兵一拥入城。
却说魏延、姜维到了城下看时,并不见一面旗号,又无打更之人。二人惊疑,不敢攻城。忽然城上一声炮响,四面旗帜齐竖。二人大惊,勒马视之,见一人纶巾羽扇,鹤氅道袍,城上大叫曰:“汝二人来的迟了!”二人视之,乃孔明也。二人慌忙下马,拜伏于地曰:‘军师真神计也!”孔明令放入城,言曰:“吾常忧陈仓城未能取之,乃使人打细报来,说陈仓霍昭病重。汝等已知吾令,汝三日内领兵取之,此乃稳众人之心也。吾却令关兴、张苞只推点军,暗出汉中。是吾藏于军中,星夜倍道径到城下,使彼不能调兵也。吾早有细作在城内,放火呐喊相助,令魏兵惊惧不定。兵无主将,自然乱矣。吾故取之。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正谓此也。今霍昭已亡,吾甚怜之。令伊妻小扶灵柩回魏,以表其忠。”魏延、姜维拜曰:“丞相用兵如神,仁德极厚,某等何忧哉!”孔明曰:“汝二人且莫卸甲,可引兵去袭散关。把关之人若知兵到,必自走矣。”
魏延、姜维受令,引兵径到散关。把关之人果然尽走。二人上关,方欲卸甲,遥见关外尘头大起,魏兵到来。维曰:‘丞相神算也!”二人登楼视之,乃魏将张郃也。二人叹曰:“丞相令我等引兵先取此关,把关之人闻是蜀兵,必早走矣。若去迟,魏兵到也。今果如此!可令兵守住险道。”延即引兵拒之。张郃见蜀兵把住要路,遂令退军。延随后赶来催杀一阵,魏兵死者无数,张郃大败远去。延回到关上,令人报知孔明。孔明先自领兵出陈仓斜谷,取了建威地名。后面蜀兵陆续进发。后主又命大将陈式来助。孔明驱大兵复出祁山,安下营寨。孔明聚众言曰:‘吾二次出祁山,不得其利,今又到此。吾料魏人必依旧战之地,与吾相敌。彼意疑我取雍、郿二处,必以兵拒之。吾观阴平、武都二郡,与汉连接,若得此二城,亦可分魏兵之势。何人敢取之?”姜维曰:“某愿往之。”王平亦应曰:“某愿注。”孔明大喜,遂令姜维引兵一万取武都,王平引兵一万取阴平。二人引兵去了。
再说张郃回到长安,来见郭淮、孙礼,说:“陈仓己失,霍昭已亡,散关亦被蜀兵夺了。今孔明复出祁山,分道进兵。”淮大惊曰:“若如此,必取雍、郿二城矣!”遂令张郃守长安,令孙礼保雍城。淮自引兵星夜来拒郿城,再上表入洛阳告急。
却说魏主曹叡设朝,近臣奏曰:“陈仓城已失,霍昭已亡,诸葛亮又出祁山,散关亦被蜀兵夺了。”叡大惊,忽一人又奏曰:“近得满宠等表文,说东吴孙权僭称帝号,与蜀同盟。今遣陆逊在武昌训练人马,听候调用,只在朝夕,必入寇矣。”叡闻知两处危急,举止失措,甚是惊慌。此时曹真病未愈可,即召司马懿商议曰:“两下危急,可先退何处?”懿奏曰:“以臣愚意所料,东吴必不举兵。”叡曰:“卿何以知之?”懿奏曰:“先孙权独拒江东,心满意足,再无远图之心;次后陆逊复得荆州时,权自谓太过分矣。今称帝号,民心未安,何敢妄动?蜀之孔明常思报先主之恩,复猇亭之仇,终欲吞吴,非不为也,盖力不及耳;又诚恐中原从旱路兴兵伐之,故暂与东吴同盟也。今孔明又出祁山,惧东吴乘虚而击,故遣人作贺求吴,假作兴兵之势,以分中国之兵。吴欲吞魏,恐蜀袭吴,因此不敢兴兵,却坐观成败。今吴兴兵,乃虚诈之计,实不举也。蜀兴兵,乃诚实之情,欲克中原也。臣故知东吴不发兵矣。”叡叹曰:“卿真乃大将之才也,”遂封懿为大都督,总摄陇西诸路军马,令近臣取曹真的总兵将印来。懿奏曰:“臣自去取之。”遂辞帝出朝,径到真府下,先令人入府报知,懿方入见真。问病毕,懿曰:“东吴、西蜀会合,兴兵入寇,今孔明又出祁山下寨,明公知之乎?”真惊讶曰:“吾家下知吾病重,故不使吾闻之。似此国家危急,何不拜仲达为都督,以退蜀兵耶?”懿曰:“某才薄智遣,不称其职。”真曰:“取印与仲达。”懿曰:“都督少虑,某愿助一臂之力,只不敢受此印也。”再三推辞,坚执不受,真跃起身曰:“如仲达不领此任,中国必危矣!吾当扶病见帝以保之。”言讫,复卧于床上。懿曰:“天子已有命旨,某不敢受。”真大喜曰:“仲达今领此任,以退蜀兵。再有机伐,吾当努力自去矣。”懿见真再三让印,遂受之。入内辞了魏主,引兵往长安来,与孔明斗智。未知胜负如何?
孔明智败司马懿
蜀建兴七年夏四月,孔明兵在祁山,分作三寨,专候魏兵。
却说司马懿引兵径到长安,张郃接见,备言前事。懿令郃为先锋,戴陵为副将,引十万兵到祁山.于渭水之南下寨。郭淮、孙礼入寨参见。懿问曰:“汝等曾与蜀兵对敌否?”二人答曰:“未也。”懿曰:蜀兵千里而来,利在速战;今来此不战,必有谋也。陇西诸路,曾有信息否?”淮曰:“已有细作探得各郡十分用心,日夜提防,并无一事。只有武都、阴平此二城,未曾回报。”懿曰:“吾自差人与孔明交战,汝二人急从小路去救此二郡,却掩在蜀兵之后,彼必自乱矣。”二人受计,引兵五万,从陇右小路来救武都、阴平,就袭蜀兵之后。行了数日,郭淮在马上与孙礼曰:“仲达与孔明如何?”礼曰:孔明胜仲达多矣。”淮曰:孔明虽然胜之,此一计,足显仲达有过人之智也。蜀兵如正攻西郡,我等从后抄到;彼等岂不自乱乎?”二人正言间,忽哨马报来,说:“阴平已被王平打破了,武都已被姜维打破了,前离蜀兵不远。”礼曰:“蜀兵既已打破了城池,如何陈兵于外?必有诈也。不如速退。”郭淮从之。欲传令教军退时,忽然一声炮响,山背后闪出一彪军马来,旗上大书“汉丞相诸葛亮”。中央—辆四轮车,孔明端坐于上,左有关兴右有张苞。二人见之大惊。孔明大笑曰:“郭淮、孙礼,休得走也!司马懿之计,安能瞒得过吾?他每日令人在前交战,却教汝等袭吾军后。武都、阴平吾已取了。汝二人不早受降,欲驱兵与吾决战耶?”郭淮、孙礼听毕大慌。忽然背后喊声大震,两路军杀来,乃是王平、姜维。兴、苞二将引军前面杀来。两下夹攻,魏兵大败,各各弃盔抛甲,赤身逃走。郭孙二人弃马爬山而去。张苞望见,骤马赶来,连人带马跌入涧内。后军急忙救起,头已跌破。孔明令人送回成都养病。
却说郭、孙二人走脱,回见司马懿曰:“武都、阴平二郡已失。孔明伏于要路,前后攻杀,因此大败,弃马步行方得逃回。”懿曰:非汝等之罪,孔明智在吾先。可再引兵守把雍、郿二城,切勿出战。吾自有破敌之策。”郭、孙二人拜辞而去。懿又唤张郃、戴陵,分付曰:“今孔明得了武都、阴平,必自抚百姓,以安民心,不在营中矣。汝二人各引一万精兵,今夜起身,抄在蜀兵营后,各一齐奋勇杀将过来:吾却引兵在前布阵,只待蜀兵势乱,吾大驱士马攻杀进去:如此两下并力,可夺蜀兵之营寨也。若得此地山势,破诸营有何难哉?彼兵安能稳立乎?”二人受计,引兵而去。戴陵在左,张郃在右,各取小路进发,深入蜀兵之后。三更时分,来到大路,两军相遇,合兵一处,却从蜀兵后杀来。行不到三十里,前军不行张、戴二人自纵马视之,只见数百辆草车,横截去路。郃曰:‘此必有准备也,可取路而回。”才传退军,只见满山火光齐明,鼓角大震,伏兵四下皆出,把陵、郃二人围住。孔明在山上大叫曰:‘戴陵、张郃听吾之言,司马懿料吾往武都、阴平抚民不在,故令汝二人来劫吾寨,却中吾之计也。汝二人乃手下之辈,吾不杀害,何不下马早降?”郃大怒,指孔明而骂曰:‘汝乃山野村夫,侵吾大国境界,如何改发此言!吾若捉住汝时.碎尸万段!”言讫,纵马挺枪,要上山来取孔明。山上矢石如雨。郃不能上山,乃拍马舞枪冲出重围,无人敢当。蜀兵困戴陵在垓心。郃杀出旧路,不见戴陵,即奋勇翻身又杀入重围,救出戴陵而回。孔明在山上见郃在万军之中,往来冲突,英勇倍加,乃与左右曰:“尝闻张益德大战张郃,人皆惊惧。吾今日见之,方知其勇也:若留下此人,他日必为蜀中之害矣,吾当除之;若不除之,吾心中又添一病也。”遂收军还营。
却说司马懿引兵布成阵势,只待蜀兵乱动,一齐攻之。忽见张郃、戴陵独行而来,二人羞惭告曰:“孔明先在彼寨后山上,如此防备,因此大败而归。‘懿大惊曰:“孔明真乃神人也!不如且退。”即传令,教大军尽回本寨,坚守不出。
且说孔明大胜,所得器械马匹,不计其数,乃引大军回寨。每日令魏延搦战,魏兵不出。将半月不曾交兵。孔明正在帐中思虑,忽报天子使命捧诏至。孔明接入,焚香礼毕,开诏读之,曰:
街亭之役,咎由马谡,而君引愆,深自贬抑,重违君意,听顺所守。前年耀师,馘斩王双;今岁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复兴二郡:威震凶暴,功勋显然。方今天下搔扰,元恶未枭,君受大任,干国之重,而久自挹损,非所以光扬洪烈矣。今复君远相,君其勿辞!建兴七年夏六月日诏。
孔明听诏毕,乃与侍中费祎曰:“吾国事未成,安可复丞相之职也?”坚辞不受。祎曰:“若丞相不受此职,冷淡了将士之心也。”祎再三奉劝,孔明方受之。祎拜辞而回。
孔明思量退司马懿之策已定,遂聚诸将分付,教各处俱拔寨而起。早有细作报与司马懿,说孔明拔寨退了。懿曰:“孔明必有大谋也,不可轻动。张郃曰:“必然粮尽兵危,要回汉中,如何不追?”懿曰:“吾料孔明上年大收,今年麦熟,粮草丰足,虽然转运艰难,亦可支吾半载,彼安肯就走也?彼见吾连日战,故作此计以诱之,可令人远远哨探。军士探知,回报说:孔明离此三十里下寨。”懿曰:“吾料孔明必不走也,且坚守寨栅,不可轻进。”住了旬日,绝无音信;并不见蜀将来战。懿令人探知,回报说:“蜀兵又起营去了。”懿未信,乃更换衣服,杂在军中,亲自来看,果见蜀兵又退三十里下寨。懿回,与张郃曰:“此乃孔明之计也。”又住了旬日,令人哨探,回报说:“孔明又退三十里下寨。”郃曰:“孔明用缓兵之计,渐退入汉中也,都督何故怀疑而不追之?今若不进兵,我等皆被天下人之耻笑已!郃愿决一战,以退蜀兵,上报朝廷!”懿曰:“孔明诡计极多,倘有一失,丧我军之锐气也。决不可轻进。”郃曰:“不劳都督亲去,某乞一军以追之,败则当正军法。”懿曰:“既众将要去,可分兵两枝:汝引一枝先去,在前奋力死战;吾在后应之,以防伏兵。此乃首尾相应之计也。汝明日先引兵到半途住扎,后日交战,使兵力不乏。”遂分兵已毕。次日,张郃、戴陵引副将数十员,精兵三万,依令而进,到半路下寨。司马懿留下许多军马守寨,只引五千精兵随后进发。
原来孔明密令人哨见魏兵到半路而歇。是夜,孔明唤众将商议口:“今魏兵来追,必然死战;汝等可一当十,吾以伏兵截其后:非智勇之将,不可当也。魏兵必分为两枝,司马懿必随后而来,防吾伏兵。若懿至,伏兵正在当中,须要大战。此两枝兵,若非大将,不可当也。”孔明言罢,以目视魏延,延低头不语。忽王平出曰:“某愿当之。”孔明曰:“若有失,如何?”平曰:“杀身报国。有失献首!”孔明长叹曰:“王平乃汉之忠臣,肯舍身亲冒矢石,真良将之才也!虽然如此,奈魏兵两枝,前后而来,断吾伏兵在中;平总然智勇,只可当的一头,岂能分身两处?须再得一将,方可行之。争奈军中再无舍死当先之人,教吾大计不成矣!”言未毕,一将出曰:“某愿往之!”众视之,乃前军都督、扶风太守张翼也。孔明曰:“张郃乃魏之名将,有万人不当之勇,汝非敌手也。”翼曰:“若有失事,原献首于帐下!”孔明曰:“汝即敢去,可与王平各引一万精兵伏于山谷中;只待魏兵赶上,任他过尽,汝等却引伏兵截其后队。若司马懿随后赶来,却分兵两头,张翼引一军当住后队,王平引一军截其前队。两军须要死战。吾自有别计助之。”二将受计,引兵而去。孔明又唤姜维、廖化,分付曰:“与汝二人一个锦囊收受,各引三千精兵,偃旗息鼓,伏于前山之上。如见魏兵围定王平、张翼,十分危急,不可去救,只开锦囊看之,自有解危之策。”二人受计,引兵而去。又令吴班、吴懿、马忠、张嶷四将,附耳分付曰:“如来日魏兵到,锐气正盛,不可便迎,且退且走。只看关兴引兵来掠阵之时,汝等便回军赶杀,吾自有兵接应。”四将受计,引兵而去。又唤关兴分付曰:“汝引五千精兵,伏于山谷中,只看山上红旗飐动,却引兵杀出。”兴受计,引兵而去。
却说张郃、戴陵引兵如猛风骤雨而来。蜀兵呐喊相击。郃视之,乃右军领兵使、奋威将军、博阳亭侯马忠、抚戎将军、关内侯张嶷,左将军、高阳侯吴懿、安乐侯吴班,此四员大将也。张郃大怒,驱兵追杀。蜀兵且战且走,郃兵追赶约有二十余里,时正值六月,天气甚是亢热,人马受热,汗如泼水,只得追杀。走到五十里之上,魏兵尽皆气喘。孔明在山上把红旗一招,关兴引兵杀出。马忠等四将,一齐引兵掩杀回来。张郃、戴陵死战不退。忽然喊声大震,两路军杀出,乃牙门将、裨将军王平,前军都督、领扶风太守张翼也。各奋勇杀出,郃大叫众将曰:“汝等到此,不即死战,更待何时!”魏兵奋力冲突,不得脱身。忽然背后鼓角喧天,一彪军杀到,乃魏都督司马懿也。懿指挥众将,把平、翼二将围在中间。翼大声言曰:“丞相真乃神人也!计已算定,必有良谋。吾等当决一死战!”即分兵两路:平引一军截住张郃、戴陵,翼引一军来当司马懿。两头死战,叫杀连天。姜维、廖化在山上窥见魏兵势大,蜀兵力危,渐渐抵当不住。维与化曰:“如此危急,可开锦囊看计。”二人拆开视之,大骇不已。毕竟怎的解围,其计还是如何?
仲达兴兵寇汉中
却说姜维、廖化二将,观锦囊之计云:“若司马懿兵来,围的王平、张翼至急,汝二人可分兵两枝,径袭司马懿之营;懿若知之,恐长安有失,必然急退,汝可乘乱攻之。营虽不得,可全胜矣。”二人即分兵两路,径往司马懿营中去了。
原来司马懿亦恐中孔明之计,沿途不绝令人传报。懿正催战之间,忽流星马飞报,言蜀兵两路竟取大寨去了。懿大惊失色,乃与众将曰:“吾料孔明有计,汝等不信,勉强来追,却误了大事也!”遂提大兵而回。军心惶惶乱走。张翼随后掩杀,魏兵大败。张郃、戴陵见势孤穷,亦望山僻小路而走,蜀兵大胜。背后关兴引兵接应诸路。司马懿大败一阵,奔入寨时,蜀兵已自去了。懿收聚败军,责骂诸将曰:“汝等不知兵法,只凭血气之勇,强欲出战,致有此败。今后切不许妄动!再有不遵,决正军法!”众皆羞惭而退。这一阵,魏国无名将死者极多,史上不复录记。
却说孔明收得胜军马入寨,所得军器马匹及降兵无数,又欲起兵进取。忽报有人自成都来,说张苞破伤风身故敕葬于锦屏山。”后主后封苞弟张绍为侍中。孔明听知,放声大哭,口中吐血,昏绝于地。众皆救醒。孔明自此得病,卧床不起。诸将无不感激。旬日之后,孔明唤樊建等入帐分付曰:“吾自觉昏沉,不能理事;汝等切勿走泄:司马懿若知,必来攻也,不如且回汉中养病,再做良图。”遂传号令与各营,教当夜暗暗拔寨皆回汉中。孔明去了五日,懿方得知,乃长叹曰:“孔明真有神出鬼没之计,吾不能及也!”于是司马懿留诸将在寨中,分兵守把各处隘口。懿自回洛阳。
却说孔明将大军屯于汉中,自回成都养病;文武官僚出城迎接,送入丞相府中,后主御驾自来问病,命御医调治,日渐痊可。
建兴八年秋七月,魏都督曹真病可,乃上表说:“蜀兵数次侵界,屡犯中原,若不剿除,必为后害。今时值秋凉,人马安闲,正当征伐。臣愿与仲达同领大军,径入汉中,殄灭奸党,以清边境。”此时司马懿安置荆、襄未回。魏主大喜,即遣使持圣旨星夜召懿回朝。次日,叡升偏殿,有侍中刘晔在侧。叡问之:“子丹劝朕伐蜀,若何?”晔奏曰:“大将军之言是也。今若不剿除,后必为大患。陛下不劳多疑,便可行之。叡点头。晔出内回家,有数十个大臣相探,皆曰:“近闻天子与公计议兴兵伐蜀,此事如何?”晔应曰:“无此事也。蜀有山川之险,非易图之地;空费军马之劳也。今天子心已惮矣,若强动兵马,与国无益。”众官皆默然而出。杨暨笑曰:“昨闻刘晔劝天子伐蜀;今日如何又说不伐也?即入内奏曰:“陛下何不兴兵早早伐吴?”叡曰:“卿书生焉知兵法。”暨曰:“刘晔乃先帝时谋臣也,陈昨日闻奏可伐,臣故知之。”叡恐晔有计,乃变言而笑曰:“刘晔未曾教朕伐蜀也。”暨又曰:“刘晔与众官言不可伐蜀,臣故疑之,特来奏闻。”叡即召刘晔入内,问曰:“卿劝朕伐蜀,今又言不可,何也?”晔奏曰:“谁人言之?”叡曰:“杨暨来奏,如此如此。”晔曰:“臣细详之,蜀不可伐。”叡大笑。少时,杨暨出内。晔奏曰:“臣只道陛下饱看兵书,原来陛下实不知也。昨日臣劝陛下伐蜀,乃大谋密事,常恐梦寐之中泄漏此机以益臣罪,岂敢向外人谈论?兵者,诡道也,事未发,切宜密之。臣见众官所问,故反言耳。陛下如何与杨暨言是非也?”叡大悟,乃曰:“卿之言,诚金玉也。”因此愈加敬重。
旬日内,司马懿回朝,参见魏主。魏主将曹真表奏之事,逐一言之。懿奏曰:“臣去荆、襄探视一遍,亦有此意,东吴果不动兵,今日可乘此去伐蜀也。”叡即拜曹真为大司马、征西大都督,司马懿为大将军、征西副都督,刘晔为军师。三人拜辞魏主,引四十万大兵,前行至长安,径奔剑阁来取汉中。其余郭淮、孙礼等,各取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