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集 - 第 78 页/共 166 页

命之以事与上文谓之有谓之无一例未是指杀之语侯先生文字疎率只可大槩看然此一节却无病也人之气质不同谋野而获亦是虚旷闲静处见事精审无胶扰之患耳固是质之所偏然亦非大病也   左右固非大臣亦非阉宦弄臣但谓亲近之臣如汉侍中给事中魏晋以来中书门下之比云耳所谓左右太亲者身蔽正指刘放孙资而言耳大夫却是任政之臣六卿官之长亦上大夫也孟子之意但欲齐王审于择人未必以其信左右之言而发所云教之以不信大臣亦是推説之过大抵读书只合平心説理不必如此过求却失正意也   答潘文叔   所喻读书求道深思力行之意深慰所望然殊未见常日端的用功及逐时渐入进步之处而但説不敢向外驰求不作空言解防恐又只成悠悠度日永不到真实地头也承许官满见访防面非逺当得细论但嵗月如流光隂可惜既以自叹又不能不以人物世道为忧也   答潘端叔【友端】   示谕讲学之意甚善甚善但此乃吾人本分事只以平常意思宻加慤实久逺功夫而勿计其效则从容之间日积月累而忽不自知其益矣近时学者求闻计获之私胜其于学问思辨之功未加毫末而其分画布置准拟度量之意已哗然于其外矣是以内实不足而游声四驰及其究也非徒无益于己而其为此学之累有不可胜言者惟明者思有以反之则友朋之望也   答潘端叔   示喻子约曲折甚当渠所守固无可疑但其论甚怪教得学者相率而舍道义之涂以趋功利之域充塞仁义率兽食人不是小病故不免极力陈之以其所守言之固有过当若据其议论则亦不得不説到此地位也承需论语或问此书久无功夫修得只集注屡改不定却与或问前后不相应矣山间无人录得不得奉寄可只用旧本看有不穏处子细喻及却得评量也今年诸书都修得一过大学所改尤多比旧已极详宻但未知将来看得又如何耳义理无穷精神有限又不知当年圣贤如何説得如此穏当精宻无些渗漏也   答潘端叔   持守省察不令间断则日用之间不觉自有得力处矣礼记须与仪礼相参通修作一书方可观中间伯恭令门人为之近见路德章编得两篇颇有次弟然渠辈又苦尽力于此反身都无自得处亦觉枉费工夫尔   答潘端叔   子曰囘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友端窃谓仁人心也盖非二物曰心不违仁者分而言之则心犹言仁之形仁犹言心之理也顔子心不违仁虽无时而或违然视圣人则犹有以此合彼气象圣人以三月言其久盖常而不变也顔子未达一间者政在不违处以尚有些小思勉而已或谓不违则有时而或违不违者三月则或违于三月之外非也   三月不违则三月之外或有时而少违矣以此合彼亦恐説得心与仁真成二物了所谓仁之形者亦然此类更涵养意思看不容如此太急迫也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友端窃谓事事物物皆有理也志于道则思以极之于涵泳之中也   志者求之知是理而期于必至之谓   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友端窃谓夫子之身桓魋所能害也夫子之德桓魋其如之何哉   以畏匡之语叅之此圣人决知桓魋不能害己之词之身之德其説过矣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伊川先生解歌必全章也与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同也未晓乞开诲   尝谓此章见圣人谦退详审不掩人善之意乃为尽其曲折伊川先生但言其不从中间一截和起耳虽亦是一意思然恐未尽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友端窃谓文王有圣德盖天命之所在也泰伯知天命之所在故其让也纯乎天下之公而不系乎一己之私虽防髪文身举世不见知而不悔止于至善而已庸他计乎非精于义达于权者其孰能与于此至德云者人心之安天理之极无过与不及而不可一毫加损者也   此段意思甚佳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友端窃谓临大节而不可夺也贯上二句盖惟临大节而不可夺方见得可以托可以寄耳夫托孤寄命幸而无大变未见其难也唯其防微之间义理精明危疑之时志意坚定虽国势抢攘人心摇兀犹能保辅防孤而安其社稷维持百里而全其生灵利害不能移其见死生不能易其守故曰临大节而不可夺也斯足以当夫所谓可以托可以寄矣   此段亦好鄙意正如此説然可以二字盖犹以其才言之不可夺处乃见其节重处正在此也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友端窃谓骄则挟为己有专于夸己者也吝则固为己私不肯舍己者也二者皆生于有己而已但骄者骄于人吝者吝于己骄则外若有余吝则内常不足耳曰其余不足观者其余指才美而言盖善者天下之公善也人之有善如才美在身虽若周公之多亦人之所当为耳夫何有于己以为己有则所谓才美者皆出于一己之私虽善犹利也故曰有其善防厥善是以其余不足观也二者之病未易去也自学者言之以一能自居以一知自喜皆所谓骄也善而不公于人过而惮改于己皆所谓吝也惟深致其知而勇于克己者始知二者之诚有害而后能觉其起而化其萌矣   此义亦善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友端窃谓三年之间存察之功无斯须之忘也则工夫亦熟矣积累亦久矣其必至于善矣有不至焉者难得也则以夫所学之差等施工之断续而然耳   此章文义难通尝意当从杨先生説但至当作志乃通耳考上下章意亦此类   子畏于匡【至】匡人其如予何友端窃谓尧舜禹汤武王周公有其时而道行于世者也文王非其时而道传之书者也孔子圣人之在下者老而不遇退而将传之书故此章以斯文为言而独曰文王既没也   此章意恐未然文王道行于当时泽及于后世矣子曰从我于陈蔡者【至】子游子夏友端窃谓顔闵冉雍称其学宰我子贡以下称其才顔闵四子非无才才不足以名之故所称者学也宰我以下非不学学未至于成故所称者止于才也皆举其重者言之耳然非由赐游夏之徒终身之事而止于所称者而已也盖才有不同学则无不同因其才之偏而抑扬进退之教者之事也因其才之偏而求有以化之学者之事也今程先生曰有以文学入者有以政事入者有以言语入者有以德行入者是学有多歧而所入之门各不同也盖恐记者之误耳   学不可以一事名德行言语政事文章皆学也今专以德行为学误矣伊川先生之言恐当深味而以实事验之由赐游夏之徒终身之事孔子所称盖亦如此不必过为辞説曲加尊奉也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友端窃谓过其行犹易所谓行过乎恭防过乎哀用过乎俭之过非言过其行也以而字贯其中可见矣范氏以下之説恐文势不顺   旧尝疑此章当如此説今得来喻甚合鄙意也   子张问行【至】子张书诸绅友端窃谓言忠信行笃敬存养之功继而不息则事来知起不为物欲所昏而理之所在不能揜于省察之际矣若如杨氏其者指物之辞所谓其者果何物学者见此而后行则无入而不自得之説置之胸中则恐事物之来反成疑贰却反无下手处   其字正指忠信笃敬耳参前倚衡谓言必欲其忠信行必欲其笃敬念念不忘常如有此二物在目前也   答潘恭叔【友恭】   友恭坐时亦间有虚静之象【此时却是无欲】而未能无欲也【此谓平时】所恨工夫未能接续故惮烦失错之处极多惟其惮烦愈多失错深知之而不能改盖欲静意胜也   所论皆善但不可如此迫切计功非惟无益反有所害宜深戒之   横渠説性命于气性命于德之命恐只是聴命之意性天德命天理天理云者亦曰聴命于德无非天理之当然耳不知是否   性命于气恐性命两字须作一般看言性命皆出于气禀之偏也性天德命天理即所谓性命于德   惟圣人可以践形云者践行当来吾身所具之理也可云者尽理而无余欠也杨氏体性之説如何   程先生以充人之名解践形字甚善践犹践言践约之践非谓践行所具之理也杨氏体性之语不可晓【本作説】   太子蒯瞆得罪灵公出奔晋赵氏灵公尝游于郊谓公子郢曰我将立若为后灵公卒夫人奉遗命而立郢郢以輙在为辞于是国人立輙輙立十二年輙出亡蒯聩入是为荘公庄公立三十年而出奔友恭窃详此事妄意谓輙不顾其父而自立固已失父子之义矣蒯聩得罪于父而出奔乃因竖良夫及孔悝毋劫悝升台而盟立之是不用先君之遗命父子君臣之义俱失之矣然则宗国所宜立者何人其必郢乎当郢辞国之日国人立輙之时輙能逃去则郢无得而辞蒯瞆亦无复君衞之意及夫蒯瞆既入良夫悝母相与劫悝是时若能守之以死则蒯瞆安得而立哉惜乎孔悝不知出此一切付之无可奈何此蒯聩所以立也虽然天下岂有无父子君臣之国哉宜乎蒯聩未防而复奔也   此论大槩得之但谓輙逃去则蒯聩无复君卫之意及蒯聩既立而复奔者非是盖輙自当逃去非欲为是以拒蒯瞆之来也蒯聩脱或能守其国亦不可知但义理自不是耳不必如此牵合也   孔悝有母不能禁而使之为乱及为卫之臣又不能有所立以子路之贤为其家臣其事如何心甚疑之亦何所见而如此乞赐敎   圣人之门不使人逃世避人以为洁故羣弟子多仕于乱邦然若子路冉有之徒亦太不择矣此学者所当深戒也   仲尼元气段中并字莫是包上两句否时焉而已时字恐是战国风气所致   并秋杀尽见则以春生为主而兼举之也时焉而已语意不分明未知端的指趣如此所説亦通或恐更有时既无人不得不自任之意或説秋杀气象不常如此盖有时而或见之也未知孰是试并思之   或谓游氏以犯上作乱为两节据友恭所见只是一节遽説不好犯上处亦贯忠顺而言则知其非两节也   作乱以上后説得之为仁之本一句似皆未得其説程説自与谢説不同不可混为一説也看得程説分明则自见谢説之非矣   或谓传不习乎是得于人而不习友恭谓不习而传与人或谓忠信能相有而不能相无故程先生以为内外表里友恭谓尽已者自反而无慊于中故曰内以实者即此而施之于人故曰外或谓谢氏虽推广见得不止践言为信亦恐包括不尽后结云几于无我则能之莫伤易否友恭谓説信处却不少包总只欠以践言为信作本意防于无我亦不为过   传习恐当如前説忠信后説近之而亦未尽盖忠信一理但以所从言之则异耳所云自反无慊即此而施之语皆失之更当别下语也践言后説得之无我前説得之大率前説看得文意平直而伤于草略后説子细而失之支蔓有囘互迁就之意不知前説谁所论不罪轻率也   闵子侍侧   旧説訚訚和悦而诤也侃侃刚直之貌此训得之更宜详味子乐但为乐得英才而敎育之之意如云不害为自得皆其力分之所至似皆衍説也杨氏所引伤勇亦非孟子之意   师过商不及详味此章厯考二子言行之间有以知其因气禀之偏而失性情之正   此説甚佳二子晚年进德虽不可知然子张之语终有慷慨激扬之气子夏终是谨守防矩也所云气禀虽为未化亦不可谓全未化也此语亦是但似此立语微觉有病耳杨墨之説恐未然杨氏之学出于老耼之书墨子则晏子时已有其説也非二子之流也   屡空   只是空乏之空古人有箪瓢屡空之语是也但言顔子数数空匮而不改其乐耳下文以子贡货殖为言正对此相反而言以深明顔子之贤也若曰心空则圣人平日之言无若此者且数数而空亦不胜其间防矣此本何晏祖述老庄之言诸先生盖失不之正耳   程子曰孔子弟子顔渊而下有子贡夫子门人要其归而论之则曾子仲弓闵子冉子恐不在子贡之下莫以其天资頴悟而言否程子所指意果如何   此等不须遥度造理深后当自见得   答潘恭叔   友恭窃谓性命主理而言德气主身而言性命之理得之于身者德也而其梏亡陷溺之者气也盖德无不善而气则有偏善所以成性立命而气偏则隔之耳两端之在身相为消长随其多寡迭为胜负德不胜气是无以胜其偏偏日以胜而善日以微则是性命之理反乱于气矣故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是有以胜其偏善日以充而偏日以化则是性命之理不外于德矣故曰德胜其气性命于德未知是否   气亦有纯有驳不得专以梏亡陷溺为言但德不胜气则其善者亦出于血气之禀耳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圣人可以践形先生谓践言践约之践反复防绎极觉有味窃谓有是性则有是形色单举形色则天性固在其中矣故曰形色天性故孟子言圣人不曰尽性而曰践形也践形云者犹言爽厥子不愆于素云耳曾子全而归之曰启予足启予手亦此意盖防于践矣学者主忠信所以求夫践也一息不存则非践矣游氏之説比杨氏为宻曰形者性之质曰能尽其性则践形而无愧又曰未能尽性则于质有所不充如此发明固好但终不若程先生充人之形为的也盖尽性乃能践形在性则言尽在形则言践其实一也如引反身而诚之説及岂不慊于形哉之论则亦本程先生之意矣杨氏指形色为性指天性为则固佳如谓践形体性恐未善尹氏引程先生之説盖亦充人之形之意也不知此语见于何书先生之説皆善但其间微有疎宻妄意如此乞赐批诲   学者求至于可以践形之功非但主忠信一事而已非践语亦未莹盖曰形有所不践云耳尽性然后可以践形今曰尽性乃能践形亦未莹   先生曰忠信一理但所从言之异耳友恭窃谓忠信一理而于已言忠于物言信者尽已则主心而言物则主理而言故尽已之心为忠循物之理为信虽内外之不同要之皆诚于我耳   心理不可以彼已分以理为事可也循物无违非谓循物之理但言此物则循于此物之实而无所违则是所谓信耳   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先生曰侃侃刚直之貌二子刚直之象无显言者以论语考之妄意冉有自谓非不悦子之道力不足也有以见其不肯掩覆不敢欺隠为子华请粟夫子与之釜请益与之庾不满其意便往自与粟五秉至于子贡因叔孙武叔毁夫子便曰人虽欲自絶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夫子答问友曰不可即止毋自辱焉意者子贡平日多直己见因其质而语之凡此恐带刚直之象恐别有所据   侃侃只是比之訚訚者微有发露显著气象便是涵养未甚深厚处   先生所云子张子贡气质虽为未化亦不可谓全未化此语亦是似此立语渐觉有病耳友恭窃谓学者气质茍未至于圣人皆不可以言化以二子进功之久殆曰变而未已者然当用力则未可谓之化也   变化气质之化与大而化之之化不同   或问程子以薄昭之言证桓公之为兄信乎曰荀卿尝谓桓公杀兄以争国而其言固在薄昭之前矣盖亦未有以知其必然但孔子之于管仲不复论其所处之义而独称其所就之功耳盖管仲之为人以义责之则有不可胜责者亦不可以复立于名教之中以功取之则其功所以及人者未可以遽贬而絶之也是以置其所不胜责者而独以其不可贬者称之称之固若与之而其所置而不论者又若将有时而论之也夫若将有时而论之则其所以为存万世之防者亦不可不谓之切至耳矣盖圣人之心至明至公人之功罪得失固无所逃于其间而其抑扬取舍之际亦未尝有所偏胜而相掩也非可与权者其孰能知之曰然则程子非与曰彼与圣人之所存而不论者曲加意焉其所以微显阐幽建立民彛之意至深逺矣学者当熟考而深求之未可以率然议也   友恭窃详二子之问子路曰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未仁乎以召忽对管仲言之是以召忽之死为是以疑仲不死难为非故以为未仁也子贡曰不能死又相之既言不能死复继以又相之是疑仲不特不能死而又事杀其主之人故亦以为非仁也意者子路以仲为当死而不当生而子贡则并以为设使可生桓公亦不当事而俱有未仁之问也殊不知仲同纠谋则虽有可死之道而桓乃当立则无不可事之理盖仲虽纠之傅然非纠之臣乃齐之臣也桓公当立则桓乃吾君所当事也但仲之罪乃在于不能谏纠之争而反辅纠之争耳是其不死殆知前日之争为不义而非求生之比也桓公舍其罪而用之则名不正而事正亦非反覆不忠之比也故夫子答子路为未仁之问则称九合之功曰如其仁以为不死之未仁不如九合之仁也夫以九合之仁过于不死之未仁则夫子之意未真【真一本作直】以不死为非可知矣答子贡不死又相桓为非仁之问则复称其功又辨其不死而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曰岂若云者是又以仲之不死过于死也是夫子之意皆以不死相桓为可而不以其所处为非也故旧日读此一章以程先生之説为正以桓公为兄子纠为弟召忽之死为守节管仲不死为改过二子不仁之问正疑其所处之非而夫子答之乃论其所处之义而非专取其所就之功也今伏读先生之説恍然自失玩味累日迄未有得区区之意窃谓若从荀卿之説则桓公为杀兄管仲为事讐是仲不可复立于名敎之中圣人当明辨之以存万世之防可也舍二子之所问而旁及其所就之功毋乃以功而揜义乎使二子问仲之功夫子置其所处之义而以不可贬者称之可也今所问者不答而所答者非问则是畧其义而取其功也且不明以辨二子之问而隂以存万世之防当其时而不论而将有时而论之防于不切而谓之切至何也薄昭之言虽未知其必然然以圣人取之之意则妄意谓桓公非杀兄管仲非事讐可也此论甚善向吕子约亦来辨之然不若来喻之详也但管仲之意未必不出于求生但其时义尚有可生之道未至于害仁耳   答潘恭叔   性固不能不动然其无所不有非为其不能不动而后然也虽不动而其无所不有亦曷尝有亏欠哉释氏之病乃为错认精神魂魄为性非为不知性之不能不动而然也使其果能识性即不可谓之妄见既曰妄见则不可言见夫性之本空此等处立语未莹恐亦是见得未分明也   答潘恭叔   示喻为学之意甚善然不须如此计较但持守省察不令间断则日用之间不觉自有得力处矣读诗之説甚善顷见祁居之论语説此一段亦好大槩如来喻之云也其他各据偏见便为成説殊不能有所发明此固无足怪者而伯恭集解首章便引谢氏之説已落一边至桑中篇后为説甚长囘防费力尤不能使人无竞不审亦尝致思否近年读书颇觉平穏不费注解处意味深长脩得大学中庸语孟诸书颇胜旧本礼记须与仪礼相叅通脩作一书乃可观中间伯恭欲令门人为之近见路德章编得两篇颇有次第然渠辈又苦尽力于此反身都无自得处亦觉枉费工夫熹则精力已衰决不敢自下工夫矣恭叔暇日能为成之亦一段有利益事但地逺不得相聚评订为恨如欲为之可见报当写様子去也今有篇目先录去此又是一例与德章者不同也纲目亦苦无心力了得盖心目俱昏不耐劳苦且更看防时如何如可勉强或当以渐成之耳   答潘恭叔   学问根本在日用间持敬集义工夫直是要得念念省察读书求义乃其间之一事耳旧来虽知此意然于缓急先后之间终是不觉有倒置处误人不少今方自悔耳诗説已注其下亦未知是否更告详之大抵近日学者之弊苦其説之太髙与太多耳如此只是意绪丛杂都无玩味工夫不惟失却圣贤本意亦分却日用实功不可不戒也范公立子之説诚有未尽然太王之明太伯之让王季之友皆有非唐髙祖父子所及者盖此意思不是一朝一夕揑合得成故范公寜守经据正而不敢遽以用权达节论之也仪礼已附髙要范令去不知今已到否此等工夫度有余力乃可为不可使胜却涵养省察之实也   答潘恭叔   诗备六义之旨   六义次序孔氏得之但六字之旨极为明白只因郑氏不晓周礼籥章之文妄以七月一诗分为三体故诸儒多从其説牵合附防紊乱颠错费尽安排只符合得郑氏曲解周礼一章而于诗之文义意旨了无所益故鄙意不敢从之只且白直依文解义既免得纷纭枉费心力而六义又都有用处不为虚设葢使读诗者知是此义便作此义推求极为省力今人説诗空有无限道理而无一防意味只为不晓此意耳周礼以六诗敎国子亦是使之明此义例推求诗意庶乎易晓若如今説即是未通经时无所助于发明既通经后徒然增此赘説敎国子者何必以是为先而诗之为义又岂止于六而已耶籥章之豳雅豳颂恐大田良耜诸篇当之不然即是别有此诗而亡之如王氏説又不然即是以此七月一篇吹成三调词同而音异耳若如郑説即两章为豳风犹或可成音节至于四章半为豳雅三章半为豳颂不知成何曲拍耶   关雎疑周公所作   凡言风者皆民间歌谣采诗者得之而圣人因以为乐以见风化流行沦肌浃髓而发于声气者如此其谓之风正以其自然而然如风之动物而成声耳如闗雎之诗正是当时之人被文王太姒德化之深心胆肺肠一时换了自然不觉形于歌咏如此故当作乐之时列为篇首以见一时之盛为万世之法尤是感人妙处若云周公所作即国风雅颂无一篇是出于民言只与后世差官撰乐章相似都无些子自然发见活底意思亦何以致移风易俗之效耶   卷耳诗疑文王征伐四方朝会诸侯时后妃所作   卷耳诗恐是文王征伐四方朝防诸侯时后妃所作首章来喻得之后三章疑承首章之意而言欲登髙望逺而往从之则仆马皆病而不得往故欲酌酒以自解其忧伤耳大意与草虫等篇相似又四愁诗云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亦暗合此章耳   樛木序文   有嫉妒之心则必无逮下之思矣此序却未有害也【思疑恩字之误】   螽斯序文   螽斯不妒忌未有以察之小序又非的确可信之书诗中亦无不妒忌之意但见其众多和集之状如人之不妬忌耳   桃夭诗曰华曰叶自其生意之所及以至无所不及言室家家室家人亦其德之所及以至无所不及也一则生意寖大一则德意寖广宛转取譬此言意之所以无穷也   桃夭序文首句恐已涉附防矣他説得之   羔羊之序与桃夭相似二南篇中类多如此委蛇如毛氏説即于正直二字意尤亲切然小序本未必能尽诗意即郑张二説意亦自佳更须审择取舍或兼存而自为一义不妨不可彊合为一説也   振振君子即是家室思念君子不着其恶而着其善盖居者念行者事之常也   殷其雷本无着其恶之意不必为此説但如死麕之吉士日月之德音则须説破耳   标有梅上二句盖言男女之念人皆有之而若是者皆女子之发乎情而不能以自达者也下两句盖言必待媒妁之言婚礼之备而后可行亦止乎礼义之谓也此诗即人情之近以感切当时之为人父母者使之婚姻之不失其时而已或曰是皆当时女子自赋之辞则不足以为风之正经矣   发乎情止乎礼义之説甚善感切人之父母却恐未必有此意或是女子自作亦不害盖里巷之诗但如此已为不失正矣   小星兼取程説甚善   江沱之序恐未安又始则不能无悔至不我与则随其所遇而安终不我过则处之已熟知其无可奈何无复忧虑啸如渊明之舒啸   小序固不足信然谓江沱之间则未有以见其不然盖或因其所见山川以起兴也其后也悔其后也处两句若如今説以为媵之自言则后字不通而三章其字皆指物之称亦非所以自命也集传歗字之义向来伯恭深以为然野有死麕言彊暴者欲以不备之礼为侵凌之具者得之驺虞驱发之説近亦疑之楚词云君王亲发兮惮青兕此为发矢之义明矣然旧説虞人翼五豝以待公射中则杀一而已恐文势不顺疑此亦为禽兽之多见搜田以时不妄杀伐至于当杀而杀则所谓取之以时用之以礼固不病其杀之多也盖养之者仁也杀之者义也自不相妨不必曲为之説兼文势如此乃顺如杜诗一箭正坠双飞翼之比若如所解即当先言五豝而后言一发乃可通耳   疑何彼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