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堂全集 - 第 69 页/共 114 页

允升立必为圣贤之志,坚不可移,在蔚三月,仆实爱之、敬之,足下其朝夕焉。但此后音问踈, 尊所闻而行所知,千里宛如同堂。若握手促膝,未卜何日耳。顷闻足下抱两孙,承堂上颜色,此 卽造福匡之报也, 喜可知已。老址七十有七,前年大病,昨岁始痊,然非扶杖不能行半步矣。允廾曾升堂拜见 之,并仆与豚儿近况,目击最真,可悉闻也。愿学堂讲书一册,寄在归庸斋中,暇时一参订为望。 答马玉笋年家书 道里悬隔,久不得芳讯为怅,忽于仲夏三日接台翰,且从都门端送至蔚,喜慰殊深。读 札中长言,句句如话。而自反功夫士一年做到受用处,足微学力之纯。以此而事太夫人,养之悦 之。又征天性之乐,乃下问及仆,竆傀抚以佐高深。大约人子事一亲,因亲之善而广之,体亲之 心而安之,比之谓大道,仆皆不能也。庭闱菽水,谨录大槩以报。 承示家铎庭训,暨念庭先生稿,容当编辑,用存仁孝。冯讷生前所云者,意谓时贤之言 与行不符,不宜在先儒之列,或作附集可也,非仅论世代前后之说耳。今人着书者多,然而言自 言,行自行,更不如其无言之为愈也。儒言录曾与孙退谷、刁蒙吉两先生商订一半,尚未成帙, 慎不敢出,容汇集请正。仆平生慕锺元先生而不得见,犹之乎长者之慕蒙吉先生也。 大凡先儒之学,语涉撵宗者,君子辩之,原为后学立模楷.非诋先儒也。足下平心持论, 论人是矣,岂论学哉。论人不可以不宽,论学不可以不严,严正严其人手处也。故论人尚有狂狷 两格,论学止有忠恕一途。如登梯然,未有不从第一层着脚者,如走路然,未有不从第一步举足 者。狂狷卽有恒也,无恒而尚谓之狂狷否?忠恕卽恒性也,不恒而尚谓之忠恕否?若学者以非常之 论,疑后世之心,不言 其有而言其无,无可训乎哉。吾夫子于己,则曰:无知。」其所以叩两端而竭者.知不可过也。 于人则曰无隐。」其所以无行而不与者,行不可不及也。仆读书,惟以知之过行之不及为深虑, 从不敢拈一宗门语,亦从不敢舍躬行实践而论学也。 足下高明之资,好学不倦,仆实逊服,而又奉真予生为典型,自有余师矣。圣贤赞、止 齐浅语,皆仰止高山者也,敬服、敬服。吕明德先生孝经大全,拜领讫,新书辑要、卽授小子诵 之。令嗣学力进矣,课艺暂存,再渴一得者也。 答左翼宸先生书 再得手教,具见先生倦倦向学,深用佩服。读至「醉梦半生,不敢复蹈前辙云云者,此 望道未见之心也。先生有生以来,何尝一日醉梦,前辙亦何尝尽覆乎。枢生也晚,不能记忆前辈 之高风。蔚有赵生奎者,备言先生事,尊人纯孝,不徒在服劳口体间。近者,张君逸之,又述先 生徒跣收继太夫人骸骨,年近七旬,远涉千里,地方赙赠,一毫不纳。而云门徐君,平日道先 小贫苦自甘之况,几几乎与世无求,地方当事,欲一遇从,不可得。自枢视之,众醉而独醒,芳 辙跻占人上矣。 若枢迂阔腐儒,谬为先生所器重,谓于文莫犹人一节,人为得力,过矣。第不敢不勉耳。 尺牍往来,不能尽聆德绪,中心如渴,晤言何日,先生亦念及否。劝戒食牛一歌,可当箴铭。然 而世俗之沉迷,不独此一事也,奈何。拙诗四绝,亦格物致知之意,敢呈高明正之。倘有赐答, 素笺为便,不必扇 头也。 外有启者,枢待罪都门.言不暇纪。归里以后,每岁一帙,日庸斋纪言,将以垂示子孙, 知枢所言何事,所舆何入耳,原非问世之书也。先生不鄙雕虫,肯一点撺,得与家乘并志不朽, 幸矣。 答左翼宸先生书 记言奉教收讫,所谓内可告妻子,外可告朋友者,是枢之心也,言也。大笔一一志之矣。 老母入夏虽较春月稍健,委不敢轻离膝下,未卜瞻仰大贤,定在何日耳。知非录妄加品题,自愧 寡陋,然长者之命,固不敢违,而赤子之良,更不敢昧。况学问必须明辩.立言期于可传,枢尝 有志而未逮,读先生之录,自觉纯驳相半也。其中评论无当,祈先生酌之谅之。稿定后,谬书数 语,以报虚心下问之意耳。明儒先呈文清录,望先生详论之。近时名家十一人,非枢师则枢友也, 各集附览,以见海内之好学。幸有不附二氏者,阅完取回,中秋为期也。 理学以东林为鉴,诚至爱至教。敢不佩服。但吾辈既生天地间,便欲做人;既欲做人, 便欲明理;既欲明理,便欲讲学;既欲讲学,便欲交正人君子;既欲交正人君子,便欲远邪说小 人,既欲远邪说小人,便难免于谤且忌矣。东林之人,今日如生,东林之言,今日犹芬,而谤东 林,忌东林者,且遗臭 万年,孰得而孰失也哉。 首善书院考一册,夫亦得失之大概,亦既奉闻。乃枢窃谓学未成而志不坚,名难闻而行不立, 卽 不谤不忌,而谤且忌者自在,甚为可戒。若舍理学而他学,万不敢出也。学者勘破「利害死 生」四字,从此做人无难,先生以为何如?凌十斋归里逃禅,近无音问,前日之诗,卽其尺牍也。 太翁志铭领入,惟一字不饰,故足传耳。谢谢。知非録端人完上,外书笺四种,奉先生存览。临 笔悚切。 与黄大音同年书 前诸书千里宛如几席,捧读关圣类编,表章之功居多。触物、施附以二说,尤见实地工夫, 悉当佩服,已入嘉言録之选。此虽为颜壮其先生旧本,乃再经订释,如经书有传注之类,不可谓 非著述矣。别集颇杂禅说,仆识见浅薄,不能窥其底蕴。窃见贵里复元先生,从真卜先生,以正 学相传,力杜近代纷杂之习。仆谬谓薛后有曹,曹后有辛,一乡中之一家一派也,故仆儒言一 书,三先生叙在大儒之列,且肖像祀之。姚江杂禅而幸有事功,仅列通儒耳,其徒虽未可尽非, 然而不足采者亦多矣。 再读尊公先生订补功过格有云,「拒辟邪说,力卫正经,百功也。又云.作文字有害世教 人心,百过也」;此等皆吾辈之菩蔡,岂足下过庭而忘之耶。至马季常先生晚午好学,当于古人中 求之。其大道、梗概诸吟,抬举释氏,与吾儒并沦.或北一学圣人者所宜言也。仆在都门,见裴 晋卿三宗心印之书,力辩其非,不放行世。今足下为之叙而阐扬之,过失相规之谓何。惟三惜释, 议论佳而实际少,如学者觉也,云云。恐夏正夫立言之意,殆不止此。 且仆以「堂下视堂上,凡知卽是行」等语,每每存而不论。 世间果有知路而卽谓之走,知饭而卽谓之饱者,无有哉。马先生,长者也,沉潜有日矣,仆 以蠹测海,何其不知量也。先儒有云,「学贵疑」。仆疑而未当,亦姑听之可耳。岁聿新矣,学当 日进,惟足下是望焉。 答王敬哉先生书 学不在语言文字,而在躬行实践,枢生也晚,行年四十始知之矣。然语言文字却离不得, 盖质疑辩难与师若友之提命,居多也。今行年五十有六,岂敢废学。其所师事而奉典型者,惟先 生与退谷先生两君子耳。易斋、敬修两公俱在大位,不敢频频求教比。 顷者偶以拙稿问途已经幸辱指牖,不吝裁成,谆谆以做人为第一义,终身所学,乃踏实 地,长者教我矣。此外只是语言文字,宁不言可也。至如居乡居官,总求做人,亲师取友,更做 何事。先生终之以笃学力行,意深远矣。率此谢教。 答高念东先生书 某每承教言,奉为药石,久矣。惟先生以一真字为生平,故待人真切,而论事真实,比 海内士大夫所共信者。某碌碌且谬信于先生,不惜爱之深,而言之尽,卽某反己自信,亦可仰体 先生「真」字之二三,独未得躬侍左右,抵掌谈天下事耳。天下之事有真事,须天下之人有真心, 无真心而仿真事,必不 得之数也。前读先生「迂阔一说,尽乎天下之人矣,而摁归于大法小廉之一语。又读先生妄 谈五欵尽乎天下之事矣,而摁归于治人治法之两端,今日正坐此弊耳。寇贼纵横,粮饷浩繁,兵 骄民困,主忧臣辱,此何等时耶。因循者日「力不能也」,贪昧者曰「时若比也」,岂无贤豪亦曰 「掣吾肘矣,行不得也」。大事不敢任,小事不屑为,尚安得复有真心做真事者哉。某窃自愧欲死 矣。欲以信朋友者信君 父,而先不自信,求所以居仁山义,不愧不怍,如先生首篇教我者,盖戛戛难之,所谓真人 面前不说假话也。若止循分尽职,岂今日之所急哉。卽以职分言,持筹裕国,克济军需,非异人 任也。然生无可生,节难再节,禁旅百万,关系匪轻。先生忧国忧民,素心忠朴,虽未肯一出而 慰苍生,当有真学问中之真经济,于司农仰屋时,指南而诲之,使将来不至有百姓之累,仍于先 生厚望焉。 再拜华函,首询雪海,今奉特旨,以原官用矣。贻上才品卓然,不止诗文冠绝,因有白 云亲舍之思,未补而去。仅以拙稿相订,俟其补缺后,期与共济天下事。先生卽以教某者教贻上 可矣。附言为报,署务多冗,又奉查库之命,日无暇晷,灯底率笔,兼候起居。唐济武当精进, 近况如何,烦一致声,不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