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堂全集 - 第 73 页/共 114 页

之天而已。高明白有达观,不待愚言之赘也。 前岁灵邱宋侯升任罗定,仆曾寄一书并小诗寄候,未知达否。吾乡仕岭南者,一时多 君子,推食解衣,或无饥寒忧乎。良友佳士,所得几何人,熊梦之叶,竟何如也。统乞示我为慰。 寒舍平安,老母数年多病,今幸无恙。仆菽水之余,大约以修辑儒书为学问,以移风易俗鸟事业, 家居近况尽乎此矣,若诗酒田园非所计及也。敢为知己言之,聊慰怀念耳。路长纸短,诸不具悉。 答王蓼航同年书 舆足下下相闻问者,十有七年矣。蔚,僻地也,从无过客仕宦,可托双鱼。忆二年前, 从白登友人徐子处寄来长歌一纸,仆快读数过,窃喜别后学力之深,诗律之细,追踪少陵,舍此 其谁,随粘之授经堂壁,时时珍玩,竟不知诗之所自来也。 去岁腊月廿八日,周计百贰府下车左卫.致书蔚罗.知足下见讯雅意。仆与周君交非有 素,仅托贱 名,并刻笺致侯,犹恐浮沉。不意推爱至再。尺牍大函.复走山中,宛宛兄故人谈旧事也, 吾同榜四百人,今复有几。同馆五十人,今复有几;仕籍家食之间,曾以道德学问相与相成者, 今复有几,言之可为三叹。况知己山居养亲,与仆同,不通音问于都门,与仆又同。独诗格精进, 仆达逊不能及。其它所学,又不知仆之相及万一否也。 闻苏门山中高贤在焉,仆所企望而不得一至门墙者,锺元先生一人耳。数年来足下有何 讲论,有何著述,身亲函丈,较千里而私淑者什伯也,幸一一教我。大集有付梓者,并望指南。 若仆自菽水而外,惟讲明六论乡约,舆里中父老子弟改过迁善而已。昔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 九年之非,吾辈正其时也。足下日课工夫,凡可为我砥砺者,请悉为剖示。丙戌榜中,若无三五 人以理学经济名世者,缺事亦愧事也。贵乡前有二程,后有二吕,高明当何以处此。诵双烈诗, 诚有裨于风教。汇集不日付梓,拙诗一册,希长者逐句删削,卽弁敷语以志勿忘,谅不我吝也。 话言絮聒,幸垂察。 答冯讷生及门书 门下天资高妙,平日敬服。顷接翰示,具见向学真诚,句句踏到实地,所诣自不敢量矣。 细读来论,以求放心为本,以勉强力行为先,以有恒为要,是三是一。但人手把柄,用力浅深, 随人自得耳。如行路然,认得程途不差,究竟走到是处。若化名心,窒忿欲云云.当于存心公私 辩之。人偷日用间,本无新奇之言,矫激之行,将从何处求名。然而实行之必有名者,犹芳草之 必有香,非求香也,香亦不能 自掩耳。故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不然,逃名绝世,是禅非儒矣。 至于怒与欲尤不可少,一怒而天下安则公,一怒而诸侯惧则私,欲立欲连则公,欲富 欲贵则私.正门下所谓止争天理人欲者也。纯天理者为圣,守天理而闲人欲者为贤,此卽安勉之 分耳。圣人是有体有用底人,然道理只是一贯。曾子守约,见为忠恕,故唯这个。颜子复礼,见 为文礼,故叹这个。且当日卓立光景,明白易见,了无疑义。人自今日悬想孔子道理,一言一动, 实实落落,如在眼前。颜子亲承教泽,如愚足发,故所见如此,注谓日用行事是也。日用行事, 无一非性与天道之端倪也。此外无道矣,亦无学矣。极知趋向坚定,力图体用之学。再进一言, 先求改过。仆不敏,愿互相切磋焉。时家祠经始.方有事于土木,不及详答。再白。 答冯讷生及门书 来书谓从前工夫,尚有未是,乃学然后知不足也。由博返约,岂废诠解记诵。但诠解记 诵,为实非为文,为行非为知耳。以门下向学之专,任道之勇,何求不得。仆曩所谓读书明大义 者。正因尔过壮盛,不能读书,一味勉强,而行改过迁善,或未晚也。卽有时读书,亦从自心自 性,验之古人合否而已,敢实证于知己者如此。 昨书内有「知而不能一语,待门下细参之。顷读制义云:「孝与忠,夫人而知之,事亲事 君,宜夫人而能之。二语毕矣,又何多言。愚正谓无不知爱,无不知敬,知卽是能。此孩提稍长 事也。能竭共力, 能致其身。能卽是知,此成人以后事也。共中大小精粗之故,非阴历之深,体验之熟,未可 尽言耳。高明当自得之也。 大着切愿领畧。几希录之名,目中未见,而意欲相成,点撺无当,门下存其意可也。原 稿附回。再承慰问,感感。老母在堂,何敢为西河之恸。平日所学,尽可勉持,但言行有失,责 在朋友,幸勿吝焉。 与冯讷生及门书 前读来书先行、求放心二解,率皆探本之论,其于学也庶几矣。昔人云:「学贵疑,大疑 则大进,小疑则小进。」仆尤不能无疑焉。门下解先行,是教以慎言之道,非教以立言之道。诚然, 但云圣贤不得已而有言,非有意立言,此非仆所知也。窃谓圣贤之言,如人之饮食梦寐,如物之 跤跃飞呜,如天之风雨露雷,日星云汉,皆自然而然,何尝有意立言?惟近代诗文之家,分门别类, 极巧穷工,每刻一集,动至三二十册,不知于立言之道果何如也。仆尝反己,自愧犯此病多矣。 若夫圣贤之言,皆圣贤之行也。譬如阅历程途,其中山川险夷,一一举以告人,使人不迷于所往, 虽谓之有意立言,亦无不可,其不得已者又安在耶? 门下又解求放心,谓「心神物,岂能求来更不再放,岂同鸡犬可以笼致云云。此更非仆 所知也。窃谓鸡犬至蠢也,人心至神至灵也,既知一念之邪矣,而一念又绩之。既知一事之错矣, 而一事又继之。推之念念事事,概可知也,岂复可言学问。若云时时放,时时求,是无他者而有 他,已矣者而不已 也。立言宗旨,果如是乎?且孔子言:二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口成功之一日乎,抑教之 日日克日日复乎?克复与求放心有何异乎。勿其非礼,则礼复矣,既复而仍有不复之时乎?知其不 仁不义,则放心求矣,既求而仍有放之时乎?夫放而弗知求者众也,及其求之而又放之。以学道问 道之心,亦有时而不仁不义。以至神至灵之心,亦有时而若愚若顽。欲其终食无违,造次颠沛必 于是,难矣。门下所谓内外精粗,中和慎独,俱在此者」,必不得之数也。以愚论之,世儒之求放 心者,皆摄念之说,非求放心之谎。本章「仁,人心;义,人路」,专为求仁义而言。孟子七篇大 本领,正千古学问大根源.盖心之放于不仁不义者,确乎从事物求之也。不然。泛泛求心,佛氏 未尝无之。居仁由义.恐不尔也。如谓「去声色势利,佛老一求已毕云云。乃仆前说未悉,门下 之疑,有自来也。请一再申之。譬有人焉,今日知声色势利佛老之非,明日又见声色势利佛老之 是,倏收条放,反复不常,虽操、莽之心,不是 过也。门下愿以尧舜微危拟之,岂人心去而道心存,亦有忽存忽去时乎?类择一集,虽言不能 尽,亦可为本章羽翼耳。至谓心在腔子裹,察公私义利之辩,此门下合乎朱注志气清明,义理昭 著」之说也。谓「心求来更不再放」,则仆合乎程注「下学而上达」之说也。明辩之后,尚俟豁然 贯通焉。故不觉娓娓言之,门下何以释仆之疑乎?二说与祁州刁蒙吉商量未定,因检诸稿奉览,幸 一参订之焉慰。余不悉。 答冯讷生及门书 生日一节.世俗相沿久矣。论理此日为报亲之日,论情则此日为娱亲之日,故膝下称觞,情 理俱合 也。若亲尚在,而自受觞祝,何以答蓐草之艰。子未成而自开寿筵,伊谁致斑斓之乐。此情 理之难通者。仆十余年来,在都在里,每逢初度,淡食斋心。白晚辈门入,以至家仆以官役,惟 令设座中堂,拜我老母,仆并不受人一拜,遂定为本家之例,载在家乘矣。 去年州守某公及诸官长,有破例之一举,辞至再四,竟不从。迄今回视十年,言行不相 顾,奈何,奈何,今年仍存旧例,预谢亲知,卽指为过矫,不遑恤也。况仆不德不孝,近有次儿 及外甥痘殇,致贻老母忧。春秋高矣,其何以堪。虽家室之人,抑情宽慰,谈笑如常,欲得欢心, 转增烦闷。设贶之辰在卽,举觞之礼不行,仰奉慈命,不敢不遵。区区马齿,又何言哉,远承注 念,祗领佳篇,情见乎词矣。若仆行之当,则广其传以砭俗。卽行之未当,亦可谅其心以相成也。 至于一岁之中,求其不虚此生者几何日,此又难舆他人道耳,幸知己念之。我辈终日讲个行字.此 等固行之易忽处,亦行之易制处也。不然随俗而流,以无害于义为口实,非所共勉矣。 与冯讷生及门书 大庭广众,孰无正大之容?处顺居常,孰妩节义之语?声色交于前,利欲廹于后,人品见 于是矣。然辛子亦就当日之人言之也。若今日见一正大之容,必指为迂阔;闻一节义之语,必笑 其狂妄。久之而大庭亦声色,居诣皆利欲,恬然而不知怪矣。如门下所云,立说以祈身后之名。 当今之誉者,今乃并共名誉而弃之。随波逐流,安问人品?夜光芝草,世犹见之。独正大之容,节 义之语,不少概见也。士君 子其有忧患乎?门下阅世已滦,维世必切,凡遇正大之容、节义之语,卽珍如夜光芝草,因其 人而玉戍之。幸勿忽焉。 答成我存及门书 去冬读见别之讯,并悦心録一册,门下之境遇学问,大段可知.偶成诗律,未得奉答为 怅。问关南北,实不能忘,非世俗寒温可了也。每见佳着,有善于处贫妙于却病之方,安得窘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