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堂全集 - 第 59 页/共 114 页
董君其有邹先生之行哉。闻昔哪先生者,蔚之弁族也,雅嗜儒害,积简牍千余帙,曰吾
后人或能读之」。居家以孝友闻,还遗金,让家赀,有古义士风。处里党之间,虽犯不校。岁饥,
出米百石脤之,当事请于朝,旌其门。时郡侯以德齿三请为乡饮宾,一时观者比之祥麟威凤。按
州志既为传,傅其事,复
纂有荣终録,撮善行垂于家,至今表表若前日事。
余闻暖泉董君承宇,质朴长者也。乐善不倦,好槛不奢,积能散,安能迁,共有邹先生
之行哉。乎生操来耜,不入城市,若无所求于人。顺治十一年饥,煑粥出钱活里人,及邻封就食
者甚众。蔚之西界则广灵也,长壑阻行人,乃独力成石梁,通往来如红渡。然居乡忍让热竞?易人
所难,尤好施予,亲族待以举火者多德君。州大夫备稽厥行,避奉典制,修养老仪,君与焉,秩
然成礼去。有只旦之者曰,董君其有邹先生之行哉,不愧尊养盛事云。自绅士圜圚,罔不重其人,
丐余一言以表之,余何言哉,爰述邹先生之风,与君前后相辉映者有如此。
寿锡伯长兄六十序
昔司马温公事其兄伯康,每食少顷,冈曰;「得无饥乎」。天少冷,则拊其背曰,衣得无
薄乎?」每读小学至此,窃欺事兄如温公者,苌不可多得也。枢滋愧焉。他不具论,卽如生日举觞,
亦问食、问衣之类也。往崴因老母喜静却繁,至今岁八十始行庆,吾兄六十初度之祝,亦移之今
岁。兄有子甫弱齢,弗娴礼仪,枢乃补一言以为寿,聊着兄所以可寿之理。他人有及知有不及知,
枢则稔知之者。
吾兄少游州序,壮登武科,平小不作欺人一语,人称笃实君子云。晚居南庄,守敝庐薄
田,奉祖宗俎豆暨老母菽水,三五日入城一省问,寒暑风雨不惮往来。或瓜菜初摘,卽携筐笼献
慈闱,归乃尝之。于枢极尽友爱,忆枢官京邸时,一切家产租粮赖儿悉心综理,自供办税粮,及
送水师食用外,余者登.
簿存之,一毫一粒,井井分明,以待枢归里之需。尝曰:吾兄弟虽不分尔我,但弟清苦无钱
吾不忍不相体也。」嗟乎,处财之义,谁其知之哉。近年村居俭约,所积米粟,聊足餬口,仍乐以
升斗济人。且重
修南关石桥,一望如长虹飞渡,而且施薬息争,乡人德之者尤多焉。夫以如此之孝,如此之
友,知此之仁且义,皆山于至诚而不欺,则寿之理宁外此欤。是年筑草堂三间戍,枢题日「见山
堂L。盖开户见山。言景也。而乐山又可以言寿,家庭之问,情至无文,敢饰说乎。遂跽告母知,
登斯堂而祝以词,曰:「昨岁已周花甲子,今年纔祝六旬人。俚言记取生平意,不及温公保爱真。」
愿吾兄进一觞。
寿张公选先生六十序
交以道也,而不以情,道之至者,情之深者也。仆窃思之,天下之巨公伟人多矣,而交
者有几。交矣而往来形迹间,颇类迂搁拘谨之所为,亦遂落落若热情者。然其于道也,犹未敢輙
以自信,敢云信友乎哉。缅惟国初定鼎,正天下人才辐辏之时,大小臣工以道自守,兢兢乎有私
交之嫌。卽一时从龙诸君子,起自辽左,盛如丰沛,亦各乐受祖宗之法度,而莫之或渝。识者于
此觇景运焉。仆尝官掖址,居小臣之列,从未敢与大臣交,亦曰「分在故也」。至铨部诸曹,比肩
事主,固非大臣比也。然而嫌疑所在,
亦尝退然不相近,乃独与先生无所嫌,每岁之中,或一再晤,讯起居,问职业,而语不及他。
盖仆谏官也,先生铨曹也。立身行己之间,各有道以处此。
越数年,先生受特简督学河南,仆以终蔷归云中。仆于天下之学使,从未尝以竿牍通,
先生早信
之深矣。仆仅于长林丰草间,遮说中州有贤学使,衡文知有文耳,较士知有士耳,未尝问其
谁为喜,谁为怒,而易吾文舆士也。嗟乎,国家人才之盛,祖宗养士之报,拒不彰明较着也乎。
仆于是窃有感也。士大夫有人心世道之责,所守者廉耻耳。近者法度渐轻,廉耻道丧,此官行同
市井,而坐拥皋比,不知其所衡何文,所较何士耶。间有一二清正,如中州者,又不知于时人意
中,喜怒果何如耶。闻先生报绩后,束数卷书,下黄河,渡艮江,归金、焦。上下虽未邀特达之
命,而家学渊源,其子拔鼎甲,授词臣者二人,成进士者一人,余皆翩翩知名士,门第且光大矣。
先生独闭户读书,昼夜课诸子孙,以学古事君,持身善世之道。而父与子言孝,兄典弟言友,家
庭以内蔼然太和,乡党之间醇乎喜气。先生之德,常仲于北固南屏万椒之上,都下士君子思之,
中州士君子又思之。仆乃介短札,讯林下高风,循我辈迂阔拘谨之故迹,共情亦大可见矣。先生
出山何日,仆欲一望颜色不可得。幸素存侍读以父执事仆,仆亦以通家子友之,志同道合,互为
砥砺,一以躬行实践相敦勉。今日交素存之道,犹是昔日交先生之道,先生其信我乎否也。今圣
主聪睿典学,迥出前代,素存列侍从,备讲幄,以道自守,以家学事君。且君子道升,诸贤并进,
无异当年人才辐辏时。先生仰觇景运,必手额为朝廷庆。仆正于景运方新之会,卜先生之纯嘏永
锡矣。
丙辰之崴,先生行年六十,九月四日是其初度辰也。仆拟进质言,叙世交,为先生寿觞
助。然仆老矣,农部事繁,绠短汲深,退食之余,举笔艰沘,乃于次年五月补前说之未逮,聊代
起居云尔。
寿韩母某太宜人七十序
顺治十七年十月十七日,为韩母太宜人七十之初度,先家慈设悦辰者一岁.(三)余与仲
君子良同壬午乡举,又与季子六一交且善,谊属犹子云。时方从乡先生后致祝词,事未举,沁邑
之绅士以跽进太宜人觞,走问序于余,且家世懿范颇悉,余起而受之曰:「若母卽吾母也,愧不文,
聊质言可乎。」
余尝读史传,见所谓贤母令手之言行可傅千古者,輙千录成帙,矢勿谖。窃有取于陶侃、
隽不疑之母,及潘岳之为子者,有似乎太宜人家庭之梗概也。侃职监鱼池,以鱼炸遗母,母封鲊
还,责之曰,「此官物也,遗我乃增我忧。」不疑为京兆尹,每行县治狱还,其母问,不疑多有所
平反,遂喜笑为饮食,否则怒而不食。岳值微雨新晴之际,太夫人乃御板舆』远览王几,近周家
园,或宴于林,或楔于汜,昆弟班白,儿童稚齿,寿觞举,慈颜和,人生安乐孰知其它。由斯以
观,侃与不疑之母之训其子,及岳之事其母,总以求此心之安耳。
太宜人,系出望族,夙娴内则,事太恭人以敬闻,待妯娌姊姒尤尽和好,仁孝备矣。犹
恐违赠公菽水之志.友让之情,此心未尝一日少自安也。五子勉读父书,馆谷有不备者,脱簪珥
充之,以故仲季先后捷南宫,有名当世,巨公伟人多器重焉。余子头角虽未成,皆卓荦非池中物,
而熊丸之教,苦心滋多矣。先是仲季同侍膝下时,闻太宜人之言曰:「汝辈次第入官矣,各矢清白,
勿负官守,令我心不安也。」今仲释褐,将为循良吏,以待大用。而季先以中书舍人,历三载称职,
邀封典,擢刑部主事,复遇覃
恩,晋太宜人云:「纶纬之荣,翟弗之美,光大先人之门户,猗欤盛哉」。庶几安太宜人之心
乎。且清白之训,是不受遗鲊之高风也,勿负官之诫,是多所平反之成榘也。仲同诸弟率诸孙,
侍慈闱,举寿觞,而季西望白云,再拜为祝,亦何异于板舆之奉,林汜之间哉。吁,太宜人之心
可以自安矣。
昔人有云:「福集于惠,家裕于俭,德聚于敬,寿之征也。」魏子曰:「心安则气和,气和
则神永,寿之理也。盍近观于太行、王屋子之山乎,潋峙者其形耶,凝定者其神耶,其安何如,
其寿何如也。若西池、东海荒唐怪诞之说,非道谊之所敢出矣。篇初就,余持告家慈,颇以为然,
遂书此为太宜人寿。
寿傅母某太夫人序
余腐儒也,素戋陋不文,重以母命寡言为兢兢,称功颂德,慨非所长。而祝寿家复好谈
神僊术,余又未之习闻也,往往谢不敏。有名当世之巨公伟人,皆深信之,曰「若岂故托者哉」。
年来家居侍慈闼,匪但不文也,且寓书知友,如刁蒙占、徐云门者率机戒勿为。惟有退然缄默,
修家庭问事,门以外弗及焉足余之所以报母命也。
日者应州傅侯,以夙望摄蔚家,甫两月,值太母六十一诞辰,蔚绅士稔知侯至孝,显体
侯之所以寿太母者,以为太母寿,因制词赋以将之,谓余不可以不文谢。余作而言日;「此非歌功
颂德,欲吾所谀也,亦非侈口谈神僊术,欲吾为幻也。言者,固家庭间事耳。方今圣天子以孝治
天下,郡邑实广被其化者。余与侯同为膝下子,母氏劬劳,昊天罔极,卽不文亦曷敢不自勉,以
与侯共勉之哉。
余尝读孝经至卿大夫之孝,有曰:「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
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有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呜呼,一言一行,孝子所以显其
亲,孝义深远也。曩与候神交,未窥涯际。近颇悉其议论动止,骎骎乎法与道之间,固宜应蔚两
州之亟为太母寿也。夫寿之数最微:而寿之理甚着。余第言其理而已,余亦第以老母之寿之理,
言太母之寿之卜而已。老母今年七十有九,其所得于天者,无非老母所自得。老母助先严敦善行,
为清白吏,式于乡,俎豆宫墙之内.人母克相尖子,尽瘁王家,以忠节邀赠废大典,光照史朋,
妇道得矣,宜寿。老母躬行节俭,浣衣脱栗,不惮持鐡庀微,以肃家政,太母首诫奢侈,以俭助
廉,懿训凛若金石,家人奉为师帅,壶道得矣,宜寿。老母两子无异视,慈爱备至,惟以守法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