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堂全集 - 第 55 页/共 114 页

是集也,藏之于家.李氏主子若孙读之,其立心制行当何如也,卽公之当世,诸凡守财 嗜利之辈读之,共立心制行又当如也。自我行之,自人效之,风化之责,非学士大夫任之而谁任 乎。卽世之钓其名而饰其文者,未尝不以实行称也。不过曰「某事,令某某德我耳」,曰「某事, 借某公传我耳」,其为之后者亦曰.如是则孝,否则不孝耳」。昔人云,无其美而妄称之,则不孝, 必其有美而称之,为孝矣」。况乎悬家乘,示子孙,肯作一欺人语耶。甚矣,文明之以实行闻,其 为之后者,亦只传其实行焉而止也。 忆云门致余书日:「公素不为人作记。非其子为士,士而表其父母者,可不作。此亦人子也, 士也,仁人孝子之用心也,忍靳一言,令之没没乎。」余固信云门,益信文明之有后矣。 傅氏家训序 古人之为教山,非以绳束之也,导其自适而已。又虑无以绳束之也,移其不自适者,使 之自适而已。大约本乎缠绵恳笃之意,发为温厚和平之言,令人可法而可戒,欲哭而欲歌,斯其 善立教者矣。余尝读诸葛武侯、颜鲁公、邵康节、胡灾侯诸公家训,率皆导之自适者也。近读傅 氏家训,又以移其不自适而使之自适者也。夫导之自适难,移其不自适而使之自适尤难。导之者, 性也;移之者,抑情而复性也。天下虽无不可感之人,而家庭之间恩常掩义,义失而恩且昵矣, 何叮为训哉。 余于此集,读首篇,知母道焉;读中篇,知子道焉;读终篇,又知兄道焉。每篇之中, 沁乎肺腑,洽乎性情,恩与义之兼周,感与应之立效。母以子之适为适,兄以弟之适为适,而子 若弟能适母兄之适,因而自反共不适以归于适,门以内何融融也。郡侯上承母命,下体弟心,着 为一家言,以垂训后人,卽作一部语录,亦无不可。闻侯初拈笔时,且泪且书,泪痕透过纸背。一 日过余庸斋,此集适在案头,有客读之,侯在座掩面泣下,侯之所以为文之意,其缠绵恳笃固如 此。昔人有云。「读出师表,而不动心者,必知其非忠;读陈情表,而不动心者,必知其非孝,读 祭十二郎文,而不动心者,必知其非友。」余于此集亦云。 倪氏家谱序 间尝读史至忠臣孝子诸篇,思其事,想见其人于千载之上,尚为之咨嗟慨慕、掩卷流连, 不能已也。当吾世而闻之、见之,喜可知己。余客岁邀恩侍养,遶慈膝者年余。问视之暇,老母 輙命说古忠孝故实,令室人眷属,环而听之为乐,门以外事弗问焉。今年八月,倪金吾日章走一 介持家谱草本来索余叙。余捧帙知为年友东瓯公笔,闻于母,竟让,忽击节如平昔读史状,曷敢 谢不斐以辜作者意。 按谱篇章仅数十,乃有先、有后.有详、有畧,有始、有终,有书、有不书,每篇之中 于忠孝三致意焉。从戎之与嗣家不一世,死事之与坐诬不一人,大宗之与小宗不一行,尊祖之与 收族不一目。如世家年表,序传志铭,家礼祠祀,抑何井井有条也。金吾幼失怙,王父太保公复 小讳,乃于出处死生之大,绳武继世之微,以藐诸孤,悉表而出之,不致如杞、宋之无征,可谓 孝矣。然而金吾之孝,不止此也。 金吾敷年曾与余同班行,望之则恂恂似儒者,时或过从,日惟读书赋诗,所谈职分外, 绝无躁竞一语,殆学古有获而回出纨挎耶。抑有感于太保公之遗言,奉为龟鉴耶。孟子云:「事亲 为大.守身为大。」余益知金吾之成是谱也,以昭源本,以笃宗盟,以诫子孙,如是始称不匮尔。 虽然,天子以孝治天下,未尝不于孝子之门求忠臣。余愿金吾立心制行,不愧古人,异口钟鼎名 著,带砺功高。有傅之山小者,曰「此 宜兴倪氏后人也」。余且喜,藉以慰我堂上人颜色,宁复咨嗟慨慕,有不相及之感乎L.东瓯 公熟读史,且知余,当以余今口之言冯不佞,再以告金吾。 潘氏家谱序 藏山潘君,山中隐者也。质朴醇谨,居家惟务耕织,间一人城市,如桃花源中人,烟霞 之气,扑人眉宇,所谈自循理乐善外,不挂齿颊也。稽其行谊,尤以孝友为重。尝追念长兄笃于 孝,蚤亡无嗣,以次子珉承继,且割己产之半与之。文正之仁,公艺之义,洵可风哉。至其敦睦 亲族,复欲构家堂,置学田,赡鳏寡,尚有志未逮。近因世代日远,支派日繁,木本水源,倦倦 在念。乃立家谱,垂示后人,自共西蜀之本籍,都门之宦游,以迄定兴之迁居,悉记载焉。后之 子孙,瓜瓞绵绵,当不忘今日继述之意,览是谱者,亦可以知藏山之隐德矣。因其问序于余,聊 为表而出之如此。 功过格序 袁了凡先生功过格,为长吏模范,垂六十余年矣。旧日刊行海内者甚伙,而卫带黄、朱 昆海两先生嗣于云中授剞劂。时余膺乡荐,两先生出以示余。余读未竟,知两先生学问经济,不 在清献公下。及诫所属吏,谆复严切者,只此「功过二字,诸吏莫不受而循之。会甲申之变,骂 贼殉难,血洒岩疆,正气犹耿耿在宇宙间。两先生有功无过之初心,死而后已。尝再读其书,固 无异两先生焚香告天时也。今余既入官矣,思士大夫不负所学,不负天子者何事,亦惟是省躬治 物,勿之有欺耳。勿欺于人,有何不可告人之心,勿欺于天,有何不敢告天之事。既不敢告人, 复不敢告天,必恣吾威福,为所欲为,视宦 途为垄断,以人命为草菅,冀得富贵,世世享之。未几而祸及其身,或及其子孙,始欲缴幸 微功,忏阵重过,噬脐何及哉。 昔人云.惟府辜功、又云,无倚势作威,无依法以削」。盖官者,势与法之藉而功迪之府 泡。其于吏治也,功多则臧,过多则否,其于民生也,功多则安,过多则危,其于立身接物也, 功多则得,过多则失。功过何等关系,可冒昧恣睢而不知简点乎。欧阳文忠公喜与人谈吏事,张 芸叟疑而问之,文忠曰:「学问止于润身,吏事可以及物。」况乎一命之士,存心爱物,于人必有 所济。持此勿欺之一念,日省月考,何患过多而功少。且当其白作自记,画作夜记,如神燃共照, 鬼瞰其旁,欲铺张一事,覆藏一语,不可得。果人为主乎,天为之乎,抑赫赫王章为之乎。一思 再思.吾谁欺乎。今诸君子遭逢圣主..幸际建立之时,朝而考政,夕而纠虔,夜求无憾而后卽安。 虽赵清献焚香之告,又何多让。若立成格以启后学、模范具在兹书,未可焚也。故余既服带黄、 昆海两先生之教,而并欲以了凡先生之书告诸海内之既人官者。. 重广感应篇序. 天有教而不言,则寄之天子,天子有教而不劳,则责之臣工。夫内外大小诸臣,皆所以 奉天子而广天之坡者也。天之生人有善无恶,人自溺于险危嗜欲中,遂有甘心为恶而不之顾者矣 义。久之并不自知其为恶,恶将曰积焉。故孔子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先儒解之曰:「不移, 非不可移也,直不肯移 耳。」噫,人之不肯者失教故也。余平日谓,身教上等人,言教中等人,法教下等人」。身与 言顾不重且急哉。 余家居终飬,荷圣恩者十年,每与州大夫同有移风易俗之志,而州大夫亦每以教化乡里, 望余为首倡。余门愧躬之不逮,言之徒劳,不若存乡里间浑厚淳良之质,以俟在位大君子各有施 教地也。自先慈儿背,读礼方终,州大夫三韩佟公持其贤昆仲邮寄感应篇注释示余,余捧读一过, 见其为善去恶,与福善祸淫之说,本经据傅,昭然洞然,堪与理学相表裹,世道人心实嘉赖之。 未几,州大夫又付梓人矣。一日登余堂,属余为序,以广其传。余作而叹曰:「州大夫 主教思无穷,有如是哉。」窃念州大夫居家孝友,治民仁慈,待人接物,惟有礼让,以此为教,感 应在身矣。复重刻是编。因余有「智者信理,愚者信事二语,不以为谬也。盖天下之人,不过智 愚两种耳。智愚皆化,又何事焉,则是刻也,感应又在言矣。身与言合。是谓心感。挽其险危嗜 欲,归于浑厚淳良,是谓心应。乃所以广天子之教,而卽所以广天之教也。不独蔚也,行将布诸 海内,俾家传户诵,风移俗易,凡王法之所不及者,从容渐渍以佐之,州大夫可以为臣矣。 造命篇序 大学「毋自欺三字,圣贤教人过关处也。学者,童而习之,长而忘之,且弃之矣。噫, 不读书者,吾无责焉尔,读书而不能得三字之用,良可叹哉。夫此三字者,父不能贷之子,兄不 能贷之弟,而往往不 能用者,盏由声色嗜好之纷纭,日陷于中而不能自觉也。今人知识方开。父师始教,耳闻目 见,巧伪百端。方其习之时,卽作昧心事。及共长电,机智愈熟,掩饰愈工,势必忘之、弃之, 以至饮食居处,衾影梦魂,无时、无地不有「欺」字在。岂一生读书,祇学自欺二字耶,抑未有 以提醒之故也。余见士大夫刊刻感应诸书甚多,提醒世人,不为不详切曲尽,第恐言之而不行, 是已先「自欺」,而欲人之不欺,其可得乎。 余妻之侄李生天葩,天姿过人,耕读为业,奉妻兄恒岳先生庭训,循理乐善,济人利物, 世世以之。其子若孙,必有光大其门者。兹得造命篇一帙,藏之家塾,以课子孙。又付诸枣梨, 以公同志,因问序于余。余读至不欺暗室一语,知书中大意,颇与余台,遂喜而序之,为天葩勖 也。葢诸格自记功过,本诸袁了凡先生。工夫,在人不知己独知之地,省察,在可对人可对天之 时,始而勉强,久而自然,打过自欺一关,便是圣贤地位。学者顾可忽乎哉。或曰此于「毋自欺」 则得矣,于造命何涉?余笑而不知所答,以俟会心者自得之。 节孝录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