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堂全集 - 第 54 页/共 114 页

苦之情状,与民休息,未尝顷刻去怀,夫岂寻常簿书也哉。考绩伊迩,慨然以郡志为己任,谓志 系司牧者职守。诸 凡政令之因革,风气之淳漓,食货主登耗,人文之消长,核名实,絮古今,惟掌故是藉,奈 何以凋残缓之。爰取旧志三卷,招集儒生,详加孜订,提纲挈领,规以人体大约。遵王制,不涉 贱专;重人事,不诿气数.敬百姓,不幻仙佛;稽实行,不尚虚文。删其繁,辑其要,用以成一 代之实录者。」厂有苦心焉。呜呼,天时启而文明畅,观人成化,纂述原非偶然。且分列十二纲, 以统六十余目,织悉惧备,足以补前志之所未逮,异日輶车之采,将在斯平.将在斯乎。尝读两 汉循吏传,见孟坚所取.独重经术,曰「以文章饰吏 治」,洵哉。志之有俾于蔚,千年不刊之文献也。虽然,某蔚人也,敢言蔚事。蔚居神京肩背, 介在两镇三关之间,视他郡邑尤为要地。若以旧志志蔚,亦犹是蔚也。乃比年以来,岁谷不登, 闾阎箫素,终岁所入,不足以供赋税之半,粥妻千而弃井庐者,往往见之,识者有长虑焉。此一 编也,今昔惜状,列在目前,犹望后之贤君子,掩卷兴怀,得以终始休息之一局。此则作者之意 也。 夫会今岁秋八月,余奉俞旨侍养。菽水之暇,幸覩成书,顾以适际其时,且谓旧史氏也, 问序辞王再,弗获。按戴记有日:「卿大夫饮射读法诸礼,乡士夫得以与其事。;志或其类欤。故 不揣不文,聊纪时典人之相得益章者,缀之简末,为蔚盛事云尔。 湖南按稿序 余于李退庵先生,交数年矣。其人大抵言行相顾,君子也。先生丰骨岳立,外简而中方, 与人了不设城府。时官侍御,首疏巡方宜修实政,先生之言已见一斑。未几奉命按湖南,时封疆 初辟,大寇末 歼.官无宦志,民无生趣。先生从艰难险阻中,行察吏安民之事,凛如也,湖南之绅士父老 能言之。事竣,果以称职报,擢太仆少卿。戊戌秋,裁缺候补。余省亲假满亦候补。两闲人时相 过从,或论诗,或评所为古文词,商确可否,或以经济之业,法度之书,互相砥砺,必归于道而 后已,不敢效晋人清谈也。 近者,成千我存按闽省,有谓其奏章甚少者。余以问先生,先生笑日:「巡方,非言官也。 入境以后,畏此简书,职在行矣,何多言为。」遂出按稿一帙示余,且属余序。余受而卒业,益叹 先生立言,皆从天理、王法、国体、民情之间,深思而曲尽之,尤以正己率属,培养元气,为第 一义。其告诫诸司,一则曰,「宁褫本院之衣,勿取瓦姓之物,再则曰,「以一官为重.视百姓 可欺。」噫,尽之矣,又何多言为哉。余乃因先生之言,考先生之行,良有可风者。辰州界卜,徐 帅有邮亭之馈,拒之不纳,仍谕以理,增共愧而不欲疑心。嘉版渡江,舟飘几覆,邑令械守者请 加罪,先生笑而释之。素知李臬司中梧为海内廉能 吏,每虚心谘访,事得共济,初忘上官之分,卒成莫逆之交。诸如此类:事皆可传。不谓英 妙之年,志量 远大,动合前贤如此。古人一当大任,章奏檄文,令记室藏之用以自考业。先生之言,既见 诸行矣,其亦有以自考乎? 王明府云中开荒政迹序 间尝与士君子谭吏洽,有今人与古人异者,不必尽求共同,亦有今人较人人难者,不必 尽求其易。只求不负君民,所学者为循吏,此循吏所以不多觏也乎? 王公令云中。云中兵民杂处,田者久荒不薙.多逋赋,风俗侈而健讼。公下车后,刚柔 缓急,协之大道,不数月,而民治。会姜逆变,崎岖戎马间,全家陷贼穴不暇颇,单骑谕邑里之 应贼者皆下,消战垒,供蒭糗。王师从枕席上过,专办犒师,羊酒日至,无留行,久之郡城拔。 上命公今.大同如故,县毁,以西安堡为治所,取创残饿赢之余,导雍理棼,生枯壮弱,小人握 蛇骑虎,未有数闲难成主事。解殿下 圜阓之门,荆棘茫然,弥望不覩炊烟者卽二三。就抚父老,伏白骨黄埃中,鸡不呜,犬不吠, 登陇亩而循阡陌之间,所在石田耳。云小绝徼,田大卤,更兵火,故地芜。地芜无民,无民是无 邑也。云无邑,当路塞、汉、唐入而牧者多矣,卽军吏何以禁阑山财物于边关乎。公虑此且熟。 顷奉有开恳荒田三年起科之令,曰「根本可以图矣」。遂悬十格,马招集要领,如禁勾摄、 省征调、给田舍、贷种粒事,皆古人行之成效者。公且招且劝,农事以外,不及其它。边入素谅 公,卽远在邻界者,亦坦然耕而不疑,浃岁,成田九百七十余顷。督府廉公治状,为云中最。事 入当上意,俞升一级。时公为小司寇,犹录宰云中劳迹:邀天子恩,不更异于当日无赫赫名者乎? 忆公自单骑招降时,性命身家,轻于毛羽,循资陟西曹,口不言功,是公不负君也。余 向捧昭过三云,父老马言逆贼之害,曰「丧乱余生,赖公保全多」。今丁男老穉,屋居火食,一谷 二谷三谷,青旗白酒,岁岁社腊以为安,伊谁之力,是公不负民也。而自公视之,循欧,不见同, 治乱民如理乱丝,不见异;劝民引流种树,冷风清甽,诸持田器鈇兵间,不见难;当卜意.不见 易,但曰吾有负于君若民已耳。」斯其学何如哉。召南阳训农兴利,户口增益,刘全椒五日一听事, 俾吏卒就田业。公卓然今古循吏中,冺 其异同难易之迹,而彰其牧民御众之才如此。吾家食公德久矣。遂不辞质言之,以慰云中父 老子弟,并以勖公远业云。 赈施录序 余于林兆靖先生,未尝有旧也。先撰北游随纪一叙,及山水一歌,望其为大儒,许其为仁者。 说者谓余溯先生家世渊源,雅可称述乃尔。不则以二史郡侯守,应有惠政,推尊所出有如此。此 非余之知先生也。余盖得之莆阳赈施一事云;方先生「优游田舍,歌咏自娱,饥馑之凶,一听当 事者补救之」。先生可闭户谢耳。且世静宇先生业,父子兄弟相聚,同耕一砚,家无三年九年之储, 为邻里乡党餬口计明甚,而又乏尺寸权以倾动当世,卽欲举修荒政,将何所藉耶。 先生乃首倡义施,不难举千万家父母妻孥之生死,任之一身。俾一时同心之人,乐输集 事,其应如响。复为之筹划精详、疴痒关切,千头万绪,条理井然。既着效于维桑,将垂法于后 禩,先生之心,殆无穷也。海内讲学家,高谈性命,动称儒者,于人往往无所济,欲立欲达,卒 托空谈而已。余读赈施録一 书、坐而言,起而可行,用佐当事,为国恤民德意,了无希冀于其间,安得不以大儒望之, 仁者许之乎。 愿先生受梓以公世,可代一部语录,提醒人心,卽寓物一体之怀,扩充完满,盖由此矣。此 则余之所以知先生也。 蓝氏余泽录序 蓝氏之在卽墨也,家世渊源,垂四百年矣。余发未燥,卽闻而知之。丙戈春,得与海重 同傍成进士,且出一先生门,又同选庶常,教习年余,见其持重有大器,交益善。因询先世遗业, 海重輙以不克负荷为忧。散馆以后,与余职业殊,疑其继述之事,尚有待也。寻奉简命,视学上 江。自念此行,若负朝廷,俾法度文章自我陨越,先人三不朽之业,亦自我败坏,不敢巳不忍, 于其行也,亦以「公慎二字为之勖。然亦未尝不谅余之相与以有成也。事竣,果以清严报,方在 考较滥觞之时,惟卜江独得中流一柱。余喜而下拜日,「真蓝氏裔乎,真吾友也」。未几,外任督 粮。又未几,奔丧归里。皆余省亲抱疴之日,不复闻其建竖何似。 戊戌冬,再晤于长安道上。海重言其生还自闽之情,余亦话及垂死来京之故,涕各数行 下,手持一帙日;「余泽录,乃三年读礼所辑司寇文绣先生、侍御北泉先生、封太史青初先生遗迹 也。」余捧读一过,凡先世之德、之功、之言,或在史编,或在家乘,或在口碑,或在篇什者,肿 历可数。内蕴海岳之气,而外发鼎彝之光,理有固然,又安能湮没而不彰耶。惟是表蓝氏之家世 者,书匪一人,人匪一代,散佚易而纂辑难。当日守而藏之者,则太史先生之孝也,今日广而传 之者,则海重之孝也。承先启后之心,用是 慰矣。独思海重大器也,肩此四百年来之旧家,循此视学清严之故步,自今以往,会有非常 之建竖,传之天下而书之典册,答恩遇而致显扬先世之业,又将恢扩而光大之,宁第文字间继述 已哉。时海重伯 仲俱在座,命余书此,以志勿忘,意若骎骎乎无所待焉者矣。 李文明实迹序 余不敏,年几半百,终日汲汲求之,与人谆谆言之者,实行而已。抑何务实者之不概见 也,无他,为之者其名,而传之者其文也。名与文无足信,遂并其实者而疑之,亦曰「名」、日「文」 矣,无怪乎务实之不概见也。近读李文明实迹则异是。文明,洪州大族也,去蔚不百里。余闻其 积德乐善,署云中别驾,尤啧喷着声云。客岁捐馆舍,里人追思不能已。徐子云门撰墓志铭,悉 撮其生平实行,勒诸贞珉,足以不朽。今长子晋阳克继先志,惧无以悬家乘,示子孙,乃仿年表 故事,辑成一书曰先考实迹。 案集中次第,如承家训子,捐赀报国,崇儒重道,济人利物,诸事皆凿凿与余所闻合。 且知父莫若子,知之真,故言之确,言之确,故传之最可,李君之以实行闻也。晋阳据事直书, 言无溢美,虽竺与道藏,礼佛栖玄之细事,亦不少讳,殆所谓抱树噉蔗而不忍忘者,非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