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 第 19 页/共 31 页
郭注天损之来惟安之故易而物之傥来不可禁御于今为始者于昨为卒则所谓始者即卒矣言变化无穷皆自然也任其自然则歌者非我也天地之行不可逃偕逝则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所在皆安不以损为损斯待天而不受其损也感应旁通为四达故可以御高大物之利已非求而取之夫人之生必外有接物之命非如瓦石止于形质而已盗窃者私取之君子之致爵禄非私取也受之而已若鷾鸸之畏人而入于人舍此所以称知况之至人同天下故相与社而稷之此无受人益所以为难也日夜相代未有极正以待之无所为懐也凡言天者皆眀其不为而自然人亦安能有此自然哉故曰性是以圣人晏然无矜而体与变俱矣
吕注猋氏之风犹焱氏之颂木声人声犂然有当于人心则其心亦槁木槁枝而已自无已而广之则是造大爱之则是造哀也无受天损易无受人益难今则天损而已安用广已以造大邪无始非卒正以待之人与天一晏然体逝而已安用爱已以造哀邪知今之歌者则知所以为始卒为天人者莫不在此矣天地之行非人所得止运物之泄非人所能闭无受天损则与之偕逝不敢以为损而去之也执臣之道犹不敢去而况所以待天乎此无受天损所以易也爵禄并至命之在外者苟受物所利以为益与盗何异哉君子于四达并至之际以为物之所利非已也吾命有在外者以是不敢受而取之如鷾鸸之畏人而袭人间则天下相与社稷之不可去此无受人益所以难也化万物而不知其禅之者禅之者即不化者也又恶知其终始哉有人有天皆天而已人之不能有天性也此有人之所以为天知其为天则晏然体逝而终矣
疑独注七日不火食则防死矣至于命者安之而无死地歌猋氏之风心乐乎道也有具无数则不役于阴阳有声无宫角不役于五行也孔子恐回闻歌而遂广已之事以造大意见厄而遂爱已之生以造哀情故告以无始非卒言变易无穷也合天人以言之今之歌者谁乎不知所以然而然也饥渴寒暑阴阳之患穷桎不行亦天时也天地之行运物之泄皆本于阴阳阴阳于人不啻父母是以与之偕逝也夫臣受命于君犹不敢去况受命于天乎始用四达言其袭诸人间无所不通爵禄并至修天爵而人爵从之君子得爵将以利物岂系于已吾之命有在外者谓人益自外至以至公而受人益非盗以取之凡不能充其者皆盗窃也吾若取之何哉言受人益而非私也鷾鸸袭人间人爱而狎之故得免害喻圣人和光同尘天下乐推而不厌也化万物者化也禅之者变也变化代兴莫知终始正以待之而有人中之天有天中之天人而不能有天性而无命也天而不能有人命而无性也性命之理犹阴阳之不可相无体逝而终顺性命之理而合天人之变也
碧虚注据几击琴咏歌古风孔子恐颜回广已而造大爱已而造哀因告之以人遇饥渴穷桎不忧则易爵禄势利不动则难无始而非卒言有此命则有此报人之所造不异天赐今歌声变常不知所以然也夫荒旱寒燠穷塞不通者天损之也同彼升降则易逆之则难且君命至犹不可逃况所以待天乎爵禄之来期于利物非为已也命属乎内爵禄荣外亦命也天下公器岂私受哉燕之称知能远害也择居之便宜落实而不顾避人深也然而须袭人者以窠巢在焉孔子自谓穷塞天命故易安爵禄人事故难却然历险难而不忍去者庐墓在鲁故也且物莫不有始卒惟尽性命之情者始卒不与焉具形两间人也穷桎爵禄天也既与天合则穷达非人矣人之不能顺天理而妄作亦性然也故圣人泊然无情随化所往此达命之至也
鬳斋云广已尊我也以尊我之意而求之则所造无畔岸以爱我之意而思之则必至于哀伤人与天一言在我者皆天理今之歌者亦非我也无受天损贫而乐也无受人益富不淫也谓天损之时不容不安故易人益之求欲辞不能故难穷桎不行推之不去运物之泄气数往来皆天也君命且不得违天命其可违乎此无受天损易也始用谓此意萌四达所向无碍事随而集爵禄外至亦命使然故曰吾命有在外者无功而禄君子耻之视如盗然有推不去者此无受人益难也鷾鸸即意怠畏人而与人相近居社稷祭祀之地人自敬而存留之如燕在人家人自爱而容之言处富贵之人能如鷾鸸之无益无害于人则亦无讥恶之者既富贵矣安得无益无害此所以为难无始而非卒言不知其始终但居造化之中待之而已人者天所生故有人天也天亦造化为之故有天亦天也性者天命之性此性与生字同人性生而有皆得之于天非人所与也故圣人处之安然尽吾身而已
槁木槁枝皆无情之物歌猋氏风伤今思古也广已而造大犹云张皇其事爱已而造哀钟情忧戚也夫天损之来安之则易人益之至辞去则难孔子尝谓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南华反立说语意尤奇而于理无悖此所以度越诸子也盖贫而无怨难指俗而言无受天损易为学道者而言若颜子箪瓢自乐无受天损易也王子捜登车仰呼无受人益难也盖天损之来安之在我不以损为损此所以为易人益之至制之自尊不可辞却此所以为难然而祸福倚伏势若循环又安知天损之非益人益之非损乎是以达人视损如益处穷如通故不淫不移死生莫夺也信知无始而非卒则何损之能损哉天人之理互相因成今之歌者亦非我也造物使之耳夫物受天地运化不啻人臣之从君命惟抱道在躬者不受其损也四达并至命在外者得之有道非取也则人益之来君子亦有时乎受之矣鷾鸸畏人而袭人间喻处世全身之知其顾窠巢而不去犹人守社稷而不可离也天地之化物不觉其变人当以天合天安时任化爵禄穷桎非所介懐人而不能有天曾鷾鸸之不若也运物碧虚照江南古藏本作运化于义为优桎当是窒本经多通用
庄周游乎雕之樊睹一异鹊自南方来者翼广七尺目大运寸感周之颡而集于栗林庄周曰此何鸟哉翼殷不逝目大不睹褰裳躩步执弹而留之睹一蝉方得美防而防其身螳螂执翳而抟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庄周怵然曰噫物固相累二相召也捐弹而反走虞人逐而谇之庄周反入三月不庭蔺且从而问之夫子何为顷间甚不庭乎庄周曰吾守形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且吾闻诸夫子曰入其俗从其俗今吾游于雕而忘吾身异鹊感吾颡游于栗林而忘真栗林虞人以吾为戮吾所以不庭也郭注执木叶以自翳于蝉而忘其形之见乎异鹊也目能睹翼能逝此鸟之真性也今见利故忘之夫相为利者常相为累故有欲于物物亦欲之谇问之也身在人间世有夷险若推夷易之形于此世而不度所宜斯守形而忘身者也见彼而不眀即因彼而自见防忘反鉴之道入俗从俗不违其禁令也以见问为戮夫庄子推平于天下故每寄言以出意乃毁仲尼贱老聃上掊击乎三皇下痛病其一身也
吕注观异鹊之利而从耳目之好是守形也不知有虞人之谇足以为辱是忘身也动与物交即浊水静而览即清渊夫至人之于清渊未尝顷刻迷也而庄子言此者眀虚以游世如与魏王言者虽足以无害而畏人之所畏又不可不然也
疑独注樊离也感触也蝉得美防所利者小只忘其身螳螂捕蝉有意于得所惑渐大故非徒忘身又忘其形异鹊又从而利之志在必得其惑愈大性命之理皆忘之矣世人为利欲所惑者愈大愈忘可不谨欤庄子于此悟而叹曰物固相累二相召也舍弹而回栗林虞人疑其盗栗逐而谇之庄子知物情如此居家三月不出户庭蔺且庄门弟子疑而问之答以吾守形而忘身观蝉鹊所利而已亦忘其身观浊水而迷清渊以其见彼而反照以此也夫子指老子入俗从俗即和光同尘之义
碧虚注夫物相为累而忘其所不忘者由彼此之感召故庄子捐弹反走而虞人疑其盗栗也三月不庭因虞人辱问故守形追悔今乃忘身悟夫向者览外境之尘而失内照之明也夫子指长桑公庄子之师入俗知禁则远祸践境违令则招咎喻孔子涉人世而不免戮辱皆幸脱烹伐者也
鬳斋云翼大不视目大不睹逐物而自迷之状螳螂与鹊异而相召皆忘形忘真相累者也守形养生言我为养生之学忽因逐鹊而忘其身是以欲而汨其理也浊水喻人欲清渊喻天理也入国问俗悮入他人栗园是违禁也此言物无小大有所逐者皆有所迷而不自知也
樊旧说同藩蓠之藩音训俱远兼气象隘陋非所宜游今依字以山樊释之则阳篇夏则休乎山樊谓山林茂密之地三月不庭音义注一本作三日详下文顷间之语则三日为当写小差耳从其俗碧虚本作从其令元本应是今字故郭及之与礼记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义同
阳子之宋宿于逆旅逆旅人有妾二人其一人美其一人恶恶者贵而美者贱阳子问其故逆旅小子对曰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阳子曰弟子记之行贤而去自贤之行安往而不爱哉郭注言自贤之道无时而可也
吕注行贤而去自贤之行所以无往而不爱也疑独注夫骄盈矜伐人神之所不与虚已修理天下之所乐推以此而往孰能距之
碧虚注妍美者自骄故为人所贱丑恶者自卑故为人所贵阳子使弟子记其事欲后世行贤之人去自贤之行也且美恶二妾有以见材与不材之间似之而非矣
鬳斋云有贤者之德而无自矜之行则随所往而人皆爱乐之此段与前蝉鹊章皆是学者受用亲切处存自贤之行则美者人犹恶之况于恶乎去自贤之行则恶者人犹爱之况于美乎美恶由乎形爱恶由乎心贵贱由乎命形一定而不易命有时而穷通心则随物而变故其爱恶也无常至于彼自美恶而吾不知其美恶则心与物忘同乎溟涬然后可以化物矣彼能去贤此能忘贤是为不尚贤所以使民不争归于自化无为而治莫大于斯故用以结山木之喻
是篇以山木命题即大樗栎社之义皆以不材得终天年又以雁不能鸣而见杀相对立论则南华之于世谛观之亦熟矣夫木以拥肿全生理固然也而物之寿夭穷通各系乎命分所遇不可谓例以不材而幸免也材与不材俱为着迹中间一路犹涉殽讹以其似之而非故未免乎累必欲离三者而独立乘道德以浮游与物同波与时俱化超物祖而无累去文皮而无灾则建德大莫之国不在远求而自至矣若虚舟之触舟不怒赋敛而毫毛不挫皆以无心待物物亦以无心应之至论陈蔡之阨不若鷾鸸之知螳螂蝉鹊不知挟弹乘之此皆处材而未尽善故不免乎累也林回弃璧甘负赤子而趋帝舜命禹贵形缘而情率则知尊天属而不待外物矣衣大布而过魏王击槁枝而歌焱氏眀处贫而非惫知天损之易安则人益之来处之必有道矣结以行贤而去自贤之行是超乎材与不材之间而真似者也故真人不惮谆复期学者更进竿头一步云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六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六十三
宋 禇伯秀 撰
田子方第一
田子方侍坐于魏文侯数称溪工文侯曰溪工子之师邪子方曰非也无择之里人也称道数当故无择称之文侯曰然则子无师邪子方曰有曰子之师谁邪子方曰东郭顺子文侯曰然则夫子何故未尝称之子方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无择何足以称之子方出文侯傥然终日不言召前立臣而语之曰远矣全德之君子始吾以圣知之言仁义之行为至矣吾闻子方之师吾形解而不欲动口钳而不欲言吾所学者真土梗耳夫魏真为我累耳
郭注言东郭顺子貌与人同而独任自然虚而顺物故真不失夫清者患于太洁今清而容物则与天同清虚正已物邪自消故不欲动不欲言自觉其近也土梗非真物知至贵者以人爵为累也
吕注其为人也真则固人貌而天矣凡人之心未始须防不缘物真人则虚缘而葆真凡人之清则患于太察真人则清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则所告者不在谆谆之间使之意消则所改者不在事为之际圣知仁义则言与行而已如子方之师则所谓道德也求诸形而不得故形解而不欲动求诸言而不得故口钳而不欲言此非学之所及故知其所学为土梗耳夫魏岂不为我累哉
疑独注凡虚而顺物者多失于无所守清而拒物者多失于无所容世有无道之物正容以悟之使人取正于我而邪意自消孟子云正已而物正是也文侯始未悟道则以圣知之言仁义之行为至及闻子方之师道德若此遂悟理而忘形忘言然后知吾向所学者真土梗耳土梗犹土苴知道者一身尚以为累况魏国乎
碧虚注赤宅七窍人也不形好恶天地虚缘葆真混俗也清而容物天合也正容悟物以身率道也使人意消方寸之地虚矣圣知仁义名教也子方之师道德也悟所学为土梗因真而别妄也知魏国为我累有大物者难忘也
鬳斋云虽人貌而具自然天德虚心而顺物未尝动其心曰葆真清则易离物而能容之言其大也人有非道动容貌而使之自悟消其不肖之心形解口钳言其自失以有国为累故未得深究无为自然之道也
禇氏管见云名所以彰德外学也内学则以为累德故凡学道之人为世所称者皆未能无迹非德之全若东郭顺子其徒犹未尝称之世人又安能窥其万一特因文侯之问遂言大略其为人也人貌而天谓外同光尘而内不亏其自然之德虚缘则无为也而能混迹以葆真清则忤俗也而能恢度以容物正容以悟此为容之之道使人意消则德博而化容之在我其化在彼此人所难能者而顺子能之非惟不待乎称扬而亦不可得而称扬也圣知之言仁义之行修其外者耳子方之师之德足以使人内化文侯闻风而悟至于形解口钳亦可谓速化者矣悟所学为土梗则知绝学为全真悟魏国为身累则知无位之可久此使人意消之良验也又况于亲炙规诲者乎其为人也真疑此真字冗下文有之误加于此详文义可见
温伯雪子适齐舍于鲁鲁人有请见之者温伯雪子曰不可吾闻中国之君子眀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吾不欲见也至于齐反于鲁是人也又请见温伯雪子曰往也蕲见我今也又蕲见我是必有以振我也出而见客入而叹眀日见客又入而叹其仆曰每见之客也必入而叹何邪曰吾固告子矣中国之民眀乎礼义而陋乎知人心昔之见我者进退一成规一成矩从容一若龙一若虎其諌我也似子其道我也似父是以叹也仲尼见之而不言子路曰吾子欲见温伯雪子久矣见之而不言何邪仲尼曰若夫人者目击而道存矣亦不可以容声矣
郭注进退成规矩从容若龙虎盘辟其步委蛇其迹也谏我似子道我似父礼义之弊有斯饰也见之而不言已知其心矣目裁往意已达无所容其德音也吕注进退成规成矩则威仪详于折旋之间从容若龙若虎则机变出于燕闲之际諌我似子道我似父则非得我于眉之间此所谓眀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者也礼义之弊如是鲁人则尤甚者夫东郭顺子正容以悟物温伯雪子目击而道存则古之圣贤所以相与者其防邪
疑独注礼义出于人心知礼义之迹而不知其本故陋于知人心但见其进退威仪之间耳其谏之则如至亲其教之则如至严文胜之弊一至于此温伯雪子所以屡谏而屡叹也若夫仲尼见之则目击道存而不容声由是知见于言语威仪之间皆其粗者也碧虚注眀乎礼义谓进退规矩威仪盘辟也陋于知人心谓谏我似子道我似父也心契常道则目击而道存其可道者礼义容声而已矣
鬳斋云规矩有法度龙虎成文章谏我似子道我似父交浅言深也目击道存即正容悟物之意
言所以达意得意而言可忘礼所以接诚诚至而礼可薄故先圣教人务修其实而文非所尚也则夫进退从容谏我道我者形谍成光去道愈远谓之陋乎知人心也宜矣昔韦鼎请见文中子子三见而三不言恭恭若不足鼎出谓门人曰夫子得志于朝廷有不言之教不杀之严矣是亦庶乎目击道存之义云
颜渊问于仲尼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夫子曰回何谓也曰夫子步亦步也夫子言亦言也夫子趋亦趋也夫子辩亦辩也夫子驰亦驰也夫子言道回亦言道也及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者夫子不言而信不比而周无器而民蹈乎前而不知所以然而已矣仲尼曰恶可不察与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日出东方而入于西极万物莫不比方有目有趾者待是而后成功是出则存是入则亡万物亦然有待也而死有待也而生吾一受其成形不化以待尽效物而动日夜无郄而不知其所终薫然其成形知命不能规乎其前丘以是日徂吾终身与汝交一臂而失之可不哀与汝殆着乎吾所以着也彼已尽矣而汝求之以为有是求马于唐肆也吾服汝也甚忘汝服吾也亦甚忘虽然汝奚患焉虽忘乎故吾吾有不忘者存
郭注心以死为死乃更速其死其死之速由哀以自丧无哀则已有哀则心死者乃哀之大也万物莫不比方皆可见也目成见功足成行功直以不见为亡耳待谓之死待显谓之生竟无死生也夫有不得变而为无一受成形则化尽无期动自无心其化常新不以死为死也薫然成形又奚为哉知命不系于前而与变俱往不可留也虽执臂相守不能令停若哀死者则此亦可哀而人未尝以此为哀何也唐肆非停马处言求向者之不可复得人生若马之过肆无驻须防新故相续不舍昼夜汝殆见吾所以见者日新也故已尽矣汝安得有之服者思存之为甚忘谓过去之速言汝去忽然思之常若不及俱尔耳不问圣贤未有得停者不忘者存谓以日新虽忘故吾新吾已至未始非吾吾何患焉故能离俗绝尘而与物无不宜也
吕注步也趋也驰也可追而及也至于不言而信不比而周无器而民蹈乎前则不知所以然而已故以譬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心未尝死者不知有死也则心死而后人死次之此哀莫大者也日之出东入西物莫不比方而独有目有趾者待是而成功是出则存是入则亡而日未尝有存亡也物有待而死生而所待者未尝有死生也则吾之所以不言而信不比而周无器而民蹈乎前者终以是而已使吾一受其成形不化以待尽效物而动日夜无隙则与万物皆有待而生其能体所待以至于不知其然邪以是日徂则非不化以待尽可不哀与则哀莫大也汝求吾所以奔逸绝尘之处而莫得是殆着乎吾所以着而不见乎吾所以不着也人心操存舍亡孰有所以着而可着乎是彼已尽矣而汝求之以为有与求马于唐肆何异唐与肆马之所阅而非马之所居也吾服汝也甚忘则所谓吾者无有汝服吾也亦甚忘其所谓汝者无有然汝奚以甚忘为患哉虽忘乎故吾吾有不忘者存则所谓奔逸绝尘者可见矣疑独注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所谓瞻之在前忽然在后也不言而信诚所化也不比而周非亲人而人自忠爱之无治民之具而民自蹈乎前不知所以然而然也夫至于命者知乎昼夜之道达乎死生之理故有形死而心不死者哀莫大于心死非不亡之死人死者形化而心不化也日之出东入西万物莫不附丽凡具形体者皆待阴阳而后成功出为阳故存入为阴故亡万物皆有待而死生举不逃乎此也惟无死生则无所待矣一受其成形不化以待尽待尽无所待也此孔子无生无死也日夜无却合阴阳为一体效物而动无心以顺物不知其所以终不以死为死薫然而成形不以生为生也日徂言与化俱往交一臂而失言造物之生人百年一瞬耳人知以死为哀而不知此理尤可哀也着明也唐肆鬻马非停马处言欲求向者之有不可复得犹藏舟藏山而夜半有负之而走者所以见者日新也若夫故者已尽矣安得有之吾服汝也甚忘使汝忘吾汝服吾也亦甚忘使吾忘汝服犹思也吾有不忘者存之以日新也
碧虚注超逸绝尘喻妙理卓绝应变无穷夫迹之滞碍形之变化犹可迁复若乃灵府不虚趋死不反哀莫大焉心死者执着自防之谓蘧伯玉行年六十而知五十九非者其心活耳目之出没不已比物之生化不停观者非日不见履者非日莫行目得日新之妙则视不眊趾得日新之妙则履不蹶是曰成功也日出则万皆见日入则万皆晦万有休王之数死生各有日惟逃乎数者无所系待也仲尼知死生有命故上不逆造化下不期所尽效物而动物撄亦撄日夜无却心无间防而不知所终有终则间防也阴阳之气薫然成形若规度前事则悖于天理是以圣人常保日新期至则往且吾汝相与交臂之顷已成陈迹有志之士宁不慨然吾所以显着外化也汝殆庶防于此而彼已尽矣奚足论哉吾之以不化者则非汝所及故瞠若乎后矣日新之妙百姓日用而不知以其无迹也而汝求之以为有是求马于唐肆唐肆岂停马之所哉吾汝相服甚忘即不贵其师不爱其资之义师资两忘吾汝何患忘乎故吾身非我有也有不忘者存道无不在也
鬳斋云心死喻无所见生而无所见尤甚于死故哀莫大焉比方可数也日出日入言自朝至暮有目有趾群动之物必待日而后事可为人事之存亡系日之出入万物有待于道犹人事之待乎日也人受形则此道在身无所迁变效物而动无所容心无却无间断言此身无非和顺之理虽知事物无非命而不以命为规度也日徂者与之俱往交一臂并立也吾终身与汝周旋而汝未得此道汝但见吾所可见而不知有不可见者道必至于无而后尽汝以有求之所以见不到尽处唐无壁屋诗云中唐有甓唐肆今之过路亭求马于唐肆刻舟求剑之意极其不可知曰甚忘服行也吾与汝之所行必极其不可知汝与吾之所行亦必极其不可知谓此事我与汝说不得必至于忘言而后尽汝虽未至于此亦何患焉汝既知有奔逸绝尘一解未尽到汝能忘其故吾之时虽与昔所见不同而已之不忘者仍在谓见到无处方尽依旧只是有时道理也
孔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即杨子所谓颜苦孔之卓也圣人之心湛如止水物来斯烛潜应所感是谓与物为春日夜无却者也若其心死则枯槁绝物滞于顽空沈沦幽寂莫使复阳故哀莫大焉既心死而不复阳则人死亦随之矣日有出入以喻物有死生有目当是有首天地篇有首有趾无心无耳者众有首有趾谓凡戴天履地之人是指造化物之存亡系于造化之出入所谓有待者也日徂则与化俱往吾与汝共处一生之中若交臂而过顷刻失之可不哀与汝殆见乎吾所以见特窥其迹陈迹已化而汝求之以为有是求马于唐肆也唐肆鬳斋说为近又疑当时阛阓有此名如京师马行樊楼之要亦不必深究吾服汝也甚忘谓吾思汝之前事已俱化矣汝之思吾亦然此古今圣贤愚知所共非可以计力免但当委而顺之知有不忘者存足矣窃观此章问答极于出生入死造化推迁之理先儒所未发明群弟子所不可得闻者也惟颜子优入圣域故夫子以此告之再详交臂而失一语有以见拳拳于道义之间情均天属德意薫然惜夫化机之不可停群居之不可常也然而知有不忘则大常者存非化所役去来见在无得而间之前所云者特其涉世之迹耳岂足以窥圣贤之蕴哉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六十四
宋 禇伯秀 撰
田子方第二
孔子见老老新沐方将被发而干慹然似非人孔子便而待之少焉见曰丘也与其信然与向者先生形体掘若槁木似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也老曰吾游心于物之初孔子曰何谓邪曰心困焉而不能知口辟焉而不能言尝为汝议乎其将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出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或为之纪而莫见其形消息满虚一晦一明日改月化日有所为而莫见其功生有所乎萌死有所乎归始终相反乎无端而莫知其所穷非是也且孰为之宗孔子曰请问游老曰夫得是至美至乐也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孔子曰愿闻其方曰草食之兽不疾易薮水生之虫不疾易水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夫天下者万物之所一也得其所一而同焉则四肢百体将为尘垢而死生终始相为昼夜而莫之能滑而况得丧祸福之所介乎弃者若弃泥涂知身贵于也贵在于我而不失于变且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夫孰足以患心已为道者解乎此孔子曰夫子德配天地而犹假至言以修心古之君子孰能脱焉老曰不然夫水之于汋也无为而才自然矣至人之于德也不修而物不能离焉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眀夫何修焉孔子出以告颜回曰丘之于道也其犹酰鸡与防夫子之发吾覆也吾不知天地之大全也郭注慹然似非人寂泊之至无其身心而后外物去初者未有而倐有游于物初然后明物之不为而自有也心困口辟欲令仲尼求之于言意之表试议阴阳以拟之出天发地言其交也莫见为纪之形而未尝守故明其自尔故无功也生萌于未聚死归于散所谓迎不见首随不见后至美无美至乐无乐也死生亦小变知小变而不失大常故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知身贵于故弃若遗土苟知死生皆我则所贵者我而我与变俱故无失也已为道者解乎此所谓解也老谓天地日月皆不修为而自得孔子谓比吾全于老犹瓮中之与天地也
吕注未始有物则起居语默孰非游于物之初心困焉则非知所能知口辟焉则非言所能言议乎其将非其至也夫阴阳交通成和而物生焉远之为岁近之为日外而万物内而一身莫不有是也或为之纪莫见其形消息改化以是而已生死归始终无端亦以是而已则向所谓物之初者殆是也天下之所美所乐非美乐之至得此而后为至美至乐也兽之易薮鱼之易水此其小变而不失水薮之大常得是而游之者天下莫不一而同焉则死生莫之能滑况得丧祸福之所介乎知身贵于则贵在我虽有小变岂以所贱而失吾所贵哉万化无极亦奚足以累吾心已为道者解乎此故也
疑独注物之初谓未有气质之前试议其将难以尽言也肃肃北方之气赫赫南方之气大吕阴声生于已是出乎阳也黄钟阳声生于亥是出乎阴也阴阳之中各有冲气以为和而物生焉物得以生不知其纪而莫见阴阳之形消息盈虚至日有所为总言阴阳变化之理生出于不生此其所萌也死入于不死此其所归也非是阴阳也孰为之主哉天下之至美无美至乐无乐故所得日新所玩无故得在已之至美而游乎物之至乐可谓至人矣死生小变道大常也兽易薮鱼易水犹人处大道之中随变任化未始非我也以死生为小变则喜怒哀乐何足介懐天下者万物所同得其所同则死生莫能滑况得防祸福乎圣人以道为贵其次贵身则有患矣人皆知身贵于而不知身为大患知道贵于身则贵常在我而死生不得与之变天地之间万化无极何足以累乎心惟有道者能解乎此孔子既闻至言复问老子德配天地犹未能忘言何也老子告以水之于汋至人之于德天高地厚日月之明皆本于自然又何修焉谓吾虽有言犹无言也
碧虚注槁木遗物谓其藏精蕴神离人立独谓其丧耦入寥游于物初未始出其宗也拟知而心已困欲言而口又辟离心忘言斯近之矣夫肃阴之气降乎下赫阳之气升乎上二仪通和万物妙化谓其有纲纪也而不睹其形兆消息有数晦明有常也谓其有造为也而不睹其功用生则于恍惚死则归于窅无端则莫知其始无穷则莫知其终若非此道何物为之宗主邪孔子又问游学于忘言之道夫学道讵有所得得其性之至美至乐而已其于死生也犹兽之易薮鱼之易水暂尔小变又何患焉夫天下者旁礴万物而为一自其同者视之则已之百体犹臭腐也此之死生犹寤寐也况其他乎故视执御与轩冕犹易水易薮耳所谓外化而内不化者也贵在于我未始非吾其乐无涯讵复有患壁水之汋挹而善利岂有所造为至人之德业广被岂有所修治犹天高地厚日月之眀何假修焉是以夫子自喻以瓿蠓去覆而识天地之大全也
鬳斋云立于独言超乎世表物之初无物也阴阳发乎天地四句只是一阴一阳之谓道交通成和即独阴不生独阳不成似有物为之纪而莫见其形消息晦明日有所为而莫见其功始终无端皆言造物也至美至乐赞道之妙鱼兽虽易水易薮而水草不失犹人同此天下岂能自异知其一出于天而莫不同则死生且不能滑况祸福乎仆去来弃如泥涂似我贵而彼贱也若知道之可贵实在于我则外物之变岂能失我之至美至乐哉世间万化无极又何足为心累但愚俗不解惟已与道合者方晓此耳至言指前文谓老子犹不能离言语以修心孰能免此答以江河之水汋之而不竭者以其本质无为而自然也至人之德与天地日月亦自然而已又何容力乎物初者无名天地之始即太极也肃肃出天赫赫出地即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循环无端似有物为之纪而莫见其形即所谓上知造物无物下知有物之自造也明乎物初则知己之初以至天地之初亦若是而已得是至美而游乎至乐斯为人道之至也夫物之生死有萌有归人之生死可不深究小变谓生死大常不坏也不坏者一灵之夲静而曰性含虚空为有余动而曰心入尘垢为不足达斯理者涉变而通知常曰明其存也如月在水其化也如风行空何易水易薮之足虑哉天下者万物之所同则四肢百体岂吾独有知贱可弃而身贵常存则何得丧祸福之能滑夫水之于清性自然也喻至人之德无假修为而物自归之天职生覆地职形载主教化者圣人之职斯其所以为大全也欤此章要防在生萌死归而先圣于此多不明言欲人反而求之充其真见之实然后不为死生转移且人处生死之间上知下愚无得免者生图厚养死图厚葬比比皆然而防知所萌所归之何如也夫欲知其所归必当究其所萌乍闻此言若茫然无致力处研穷经意互有发明
南华亦尝有云察其始也本无生非徒无生而又无形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有生生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四时也又云善吾生者所以善吾死则先圣不言之秘真人己详言之人患不求耳是道也可以心防而不可以言尽即禅家究竟父母未生已前风火既散已后虽因师指而入终焉直须自悟所谓说破即不中道也学者勉之
庄子见鲁哀公哀公曰鲁多儒士少为先生方者庄子曰鲁少儒哀公曰举鲁国而儒服何谓少乎庄子曰周闻之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方履者知地形缓佩玦者事至而防君子有其道者未必为其服也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为不然何不号于国中曰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于是哀公号之五日而鲁国无敢儒服者独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门公即召而问以国事千转万变而不穷庄子曰以鲁国而儒者一人耳可谓多乎
郭注德充于内者不修饰于外
吕注庄子数假孔子问学于老聃之徒以明所谓圣知者非至道之尽也此言不发则学者无以知尊孔子之实
疑独注杨子曰通天地人曰儒斯真儒也内有其道质也外有其服文也有一不具皆非儒也惟圣人践形然后能称其服学不至于圣人而服儒衣冠此俗儒也举鲁国儒服而真儒一人则尊孔子之至也碧虚注为王佐者一防而足兴儒教者何假三千故羊质虎皮必有惑者盛德若愚岂无知者哉
鬳斋云此段盖言儒服者多而皆不知道也
南华以间世卓荦之才而居溷浊之世时人无足与语无以发胸中之奇遂上论皇王中谈孔老下至杨墨桀跖悉评议而无遗其余察言行之实判心迹之防不啻明鉴之烛秋毫也或谓所谈多讥孔子徒观其言而不究其意耳是章结以举鲁国儒服而儒者一人余谓尊孔子者莫南华若也请观东坡庄子祠堂记庶表余言之不妄云
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饭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贱与之政也有虞氏死生不入于心故足以动人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防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盘礴裸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郭注内自得者外事全故神闲而意定也
吕注小则百里奚之得政大则有虞氏之动人以外物入其心而能至是者未之有也解衣盘礴所以为真善画者也
疑独注爵禄小物死生大事能外爵禄未能外死生能外死生则无所不能矣夫内矜则外庄内足则外闲内矜则神防欲进而有不受之嫌外闲则神定虽为而有无欲之意元君择画史而得其真由此道也碧虚注待时命而饭牛人必观其行事父母而忘生众必察其孝急于人用者学未至适然自得者艺必精粗迹尚尔况妙理乎
鬳斋云方其饭牛岂有求爵禄之心惟其不求所以见用动人者感动而化之画史之无心于求知而解衣盘礴元君所以知其为真画也
爵禄无心而饭牛故穆公与之政而治工拙不矜而盘礴故元君知其画之真心虚则物附内足者外闲故也今世之从事才技者汲汲然恐人之不知而用才者则惟外饰是取宜其得之不精也再考饭牛而牛肥只应作饭牛而肥谓百里奚虽处贱躬耕而乐道忘贫四体充悦非谓牛肥也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六十四
<子部,道家类,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六十五
宋 禇伯秀 撰
田子方第五
文王观于臧见一丈人钓而其钓莫钓非持其钓有钓者也常钓也文王欲举而授之政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终而释之而不忍百姓之无天也于是旦而属之大夫曰昔者寡人梦见良人黑色而乘驳马而偏朱蹄号曰寓而政于臧丈人庶防民有瘳乎诸大夫蹙然曰先君王也文王曰然则卜之诸大夫曰先君之命王其无他又何卜焉遂逆臧丈人而授之政典法无更偏令无出三年文王观于国则列士壤植散群长官者不成德斔斛不敢入于四境列士壤植散群则尚同也长官者不成德则同务也斔斛不敢入于四境则诸侯无二心也文王于是焉以为太师北面而问曰故可以及天下乎臧丈人昧然而不应泛然而辞朝令而夜遁终身无闻颜渊问于仲尼曰文王其犹未也又何以梦为乎仲尼曰默汝无言夫文王尽之也而又何论刺焉彼直以循斯须也
郭注以卒岁竟无所求不以得失经意其于假钓而已尚同则和其光尘洁然自成则与众务异天下相信故能同律度量衡也为功者非已故功成而身不得不退事遂而名不得不去名去身退乃可以及天下也文王任诸大夫而不自任斯尽之矣斯须者百姓之情当悟未悟之顷循而发之以合其大情也吕注知臧丈人之足与为政得之于其钓莫钓之间属之以梦期之以卜而不卜者上恐大臣父兄之不安下恐百姓之无天也用之三年观于国其效至于如所言则言能而梦不为不信欲卜不卜不为不敬直以循斯须而已典法无更六典八法受于天子者此其为一国之道也偏令无出则可以公之诸侯而后出此所以可及于天下也壤植则坏其所之党斔斛则非先王之嘉量也
疑独注此一节寓言文王用太公之事文王未得太公之时其心不忍百姓之无天托梦以求之亦圣人顺人情之道及受之政大常之法不改不正之令不出三年之后天下尚同故列士壤植散群植者木之直列士之操也方其尚同之时列士之操无用故壤列士之群无施故散尚同则天下无异务故长官者不成德斔斛不入于四境功成如此故文王北面事之而太公昧然不答泛然而辞朝令而夜遁终身无闻文王之举太公非不能独行以应天意盖不欲有异于众故托梦以循众人之情于斯须之间耳碧虚注其钓莫钓谓直钓也托钓待时于钓以待常耳文王假梦质诸大夫大夫谓先君之命何疑何卜遂迎而授之政列士壤植散群谓国治则忠臣谏垣废也长官不成德谓民淳政简斔斛不入境时和岁丰也尚同则君臣一心同务则四民着业颜子犹疑托梦之非实答以权之予夺在乎斯须之间文王尽之矣又何论刺焉
刘槩注三代直道而行知臧丈人之有道则授之政可也奚必托梦以信诸大夫哉盖知道者必达于理明于权道天也自信可也权人也岂可废哉仲尼与文王尽之而颜子有所未及也然则高宗之梦有是矣高宗则所谓直道而行者也精神四达与天地同流至诚之验天人之际犹影响也其梦赉良弼者不足疑矣庄子之寓言以为文王欲明权必考古以验今故假梦以信于人学者或因臧大人之论以推傅说则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