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 第 15 页/共 31 页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五十
宋 禇伯秀 撰
缮性第二
由是观之世丧道矣道丧世矣世与道交相防也道之人何由兴乎世世亦何由兴乎道哉道无以兴乎世世无以兴乎道虽圣人不在山林之中其德隐矣隐故不自隐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当时命而大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则深根宁极而待此存身之道也
郭注道以不贵故能存世然世存则贵之贵之道斯丧矣道不能使世不贵世不能不贵于道故交相丧若不贵乃交相兴也今所以不由其有情以相兴也何由而兴由无贵也莫知反一以息迹而逐迹以求一愈得迹愈失一斯大谬矣虽复起身以明之开言以出之显知以发之何由而交兴哉时命大行此澹漠之时也反任物性而物性自一故无迹时命大穷此不能澹漠之时也虽有事之世圣人未尝不澹漠深根宁极而待其自为道之所以不丧未有身存而世不兴者也
吕注世与道交相兴则圣人作而万物睹世与道交相丧则圣人游乎世俗而莫之知固已矣奚以自于山林间为哉反一无迹华胥之梦姑射之游是也深根宁极乎其不可防者是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亦若此而已矣观庄子此言似亦慨然于时命之不遭盖世道交丧宜在所哀也夫闻道者有遇于兴废之间则所以存身者固不可不知若庄子则所谓不与圣人同忧亦何慨然于大谬之间哉
疑独注居古而行今之道则道丧世也居今而行古之道则世丧道也有斯世然后可以行斯道不然则世与道交相丧而已道无由兴乎世命也世无由兴乎道时也时与命俱相戾虽圣人不在山林之中其德矣若列子居郑圃庄子居漆园是也者其德自其形长沮桀溺之徒形者也古之士非避地避言括囊其知也时命大谬安之而已当其时命而其道大行于天下圣人未尝自以为达反归于一而不以迹示人也不当其时命而其道大穷于天下圣人未尝自以为穷深固其根而安其极也孟子所谓大行不加穷居不损是已一者精义无迹然后入神根者尽性宁极然后至命百姓日用而不知反一无迹之谓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深根宁极而待之谓也
祥道注古之人知与恬相飬则道与世可知矣今之人世与道交相丧则知与恬可知矣世丧道则俗日薄道丧世则德日衰世无由兴乎道此天地闭贤人之时也虽圣人不在山林之中亦将矣况其下者乎古之所谓士者非伏身闭言藏知之谓也身出心而陆沉者也与夫友木石群鸟兽者固有间矣经所谓天下有道圣人成焉者功成于无为反一无迹也天下无道圣人生焉者保性命于长存而深根宁极也成焉而不以已忘物生焉而不以物害己则能视穷如通视通如穷神不驰于外精不耗于内岂非存身之道乎
碧虚注人存则道兴人亡则道丧世道交丧历运使然人与世末也其要在乎本若老聃守藏史南华吏漆园其德矣故不自时使之然也伯夷采子陵垂钓时命大谬也反一无迹功成不居也说版筑吕望磻溪深根宁极也
鬳斋云道与世交相丧则有道之人何能作兴世俗之闻见世俗之人又何由而知道哉世皆不知道则圣人虽在目前众亦不识非圣人故意自也夫士非欲伏身闭言藏知知时不可所谓无道则愚是也反一无迹功成不有也道虽可行而付物于无心在我者一而已矣根极即自本自根极止也深根犹退藏于密宁极犹曰安汝止存身以待时而已详夫世道交丧之语意甚可悲真人超出世累固未必以一已之遇不遇介懐此特为世道而言是亦悲人之悲耳究其极致又有足以解人之悲者能于言下以至理烛破则处穷如通视毁如成其得失果何如哉古之士知时命之谬而安之故德身不虽处乱世而和光同尘害莫能及今之士窜身避地名随迹彰不安所安固有行怪而召衅者矣反一无迹则明道若昧深根宁极则良贾若虚所谓随时显能龙能蛇则此身何徃而不存此道何存而不可哉文中子夭人之说盖原于此
古之存身者不以辩饰知不以知穷天下不以知穷德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已又何为哉道固不小行德固不小识小识伤德小行伤道故曰正已而已矣乐全之谓得志古之所谓得志者非轩冕之谓也谓其无以益其乐而已矣今之所谓得志者轩冕之谓也轩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傥来寄也寄之其来不可圉其去不可止故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趣俗其乐彼与此同故无忧而已矣今寄去则不乐由是观之虽乐未尝不荒也故曰丧已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
郭注任其真知守其自得行于坦途块然大通自得其志独夷其心而无哀乐之情斯乐全也所谓得志者全其内而足去来在外物得失非我也淡然自若不觉寄之在身旷然自得不知穷之在已故无忻欢之喜也寄去则不乐者寄来则荒矣营外而亏内是为倒置也
吕注存身则静而已行身非徒静必应变而不害乎静可也忘言而知无不知去知而德无不备危然处其所则不待避世离德而世物无足以累之此行身之道也道不小行德不小识则不少损以趋世不少损以趋世正已之谓也乐全者无以益其乐志于道而求得之此所谓得志也道则性命轩冕物之寄耳今以其寄去而易其无以益之之乐则丧已失性是为倒置者也
疑独注存身有命以在天而言行身有道以在人而言不以辩饰知真知无知也不以知穷天下兼忘天下也不以知穷德自德不德也道行乎外则大德有所识则广小行所以伤道小识所以伤德正已则天下之物皆取正乎我岂小识小行所能与哉夫忧乐出于性命天下不能损益之者忧乐之全也舜以不得父母为忧虽天下之富贵不能损颜子以箪食瓢饮为乐虽天下之富贵不能益过此皆忧乐之外也乐苟不全不足谓之德志有物夺之志又失矣夫人在天地间寄也轩冕在身又寄于所寄世人执吾身而有之贵轩冕而宝之以此为得志及其寄去则不乐而不知其非吾性命所有也故君子不荣通不丑穷此所以无忧也若以所寄轩冕为乐其去为忧则向之得者其乐未必不荒丧已失性谓之倒置也宜矣
祥道注以知穷天下小行也以知穷德小识也道出于命德出于性人生莫不全性命道德之理而心之所之者不外乎此则所谓德志者无他乐全而已失性之人忘其不赀之身而逐夫傥来之荣以轩冕为性命之根以形骸为哀乐之府不知其所得者尘垢臭腐而所失者乃吾之所以为我也何异乎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哉
碧虚注善行者贵默守愚者福全燕处超然归根复命又何为哉小行则矫俗小识则矜有益必有损岂为得志哉物之傥来不可圉其去不可止随物损益受役多矣中无主者失之则忧故其得之未尝不荒是乐乎外而丧乎内矣
鬳斋云存身言不用之时行身言用之时也有知见而不饰以辞知有余而不敢尽用故虽用知而不失其自然之性危然处其所谓所立者高反其性即反一无迹也无为者道之大有为则小行不识不知德之大有识则小识正已而物正则所乐者全其德志在此不在外物也无以益其乐即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性命天爵轩冕外物知其去来不可必故达不肆穷不屈其乐道与他人乐轩冕同乐在我则无时而能忧乐在物则物去乐亦去矣乐有去来则非真乐故未尝不荒也已与性本也物与俗末也重末而失本故曰倒置之民
辩知者戕身之具故存身者不取焉天下之德归于默无知而已巍然言独立不群处其所谓静定于此足以反其自然之性何必他求哉小行小识形容所见者小故为道德之累大人者正已而物正则至乐全而本志得唯其性命足重于内是以轩冕可轻于外傥来暂去付之无心若寄去而忧者寄来则必乐乐必荒矣已因物而丧性因俗而失则冠屦倒施欲化天下之民也难矣【行身当是存身上文可照危当是巍】
是篇主意谓人无超逸绝尘之见而苟狥世缘渐失其本皆缮性滑欲于俗者也虽未为显恶而妨道为尤甚况又益之以外学乱之以妄思而欲复初致明是又适郢而北其辕也真人又虑学者惮其空无莽无所致力设为恬知交飬之论使之易入焉夫人处世间酬机应变不能忘知知用则害恬要在审酌其宜处之以道事来则知见事去则恬存乆乆调熟二者俱化精神魂魄融为至和符性命于希夷归道德之根本由是而充之与一世之人处混芒而得澹漠虽有知而无所用则其为化也博矣奈何致失淳和俗趋浮薄离道险德灭质溺心至于世道交丧而不可复也然后有山林之圣人深根宁极以期旦暮之遇存身所以存道也寄之去来无容休戚于其间尚何以知辩为而其乐全志得有超乎轩冕之荣者人患不知求耳此圣贤处晦以自全之道也南华心事亦概见于此云
南华真经义海纂防卷五十
<子部,道家类,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五十一
宋 禇伯秀 撰
秋水第一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涯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已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海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已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北海若曰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涯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在天地之间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太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毫末之在于马体乎五帝之所连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
郭象注不辩牛马言其广也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知其小而不能自大则理分有素尚之情无为乎其间也物之所生而安者趣各有极以其知分故可以言理也穷百川之量悬于河河悬于海海悬于天地则各有量也此发辞气者有似乎观大可以明小寻其意则不然夫世之所患者不夷也故体大者快然谓小者为无余质小者瑰然谓大者为至足是以上下夸跂俯仰自失此生民所惑也欲正之者莫若先极其差而因其所谓大者至足故秋毫无以累乎天地所谓小者无余故天地无以过乎秋毫然后各知其极物安其分逍遥者用其本步而游乎自得之场矣若观大而不安其小视小而自以为多将奔驰于胜负之境而助天民之矜夸岂达乎南华之防哉小大之辩不可相跂故五帝三王仁人任士之所为不出乎一域物有定域虽至知不能出焉故起小大之差将以申明至理之无辩也
吕惠卿注秋水时至百川灌河则学自外至而未达乎大道之譬泾流两涘不辨牛马则为道而不出乎两旁中央而未至乎无所不见也顺流至于北海言循理而求则必得其所归旋面望洋向若回趋大道从无穷之游也拘于墟则大小之所限笃于时则久近之所专束于教则方术之所制天下所以不得逍遥者以此出涯涘而观大海则脱其拘限而与于无方之观故可以语大理也万川归之不盈则益之不加益尾闾泄之不虚则损之不加损非久近所专非小大所限此水之几于道也计四海在天地间中国在海内人卒在万物若亡若存如此而五帝三王仁人任士之所忧劳不过于此而或辞之以为名语之以为博自大道无方观之轻其义而少其文岂虚言哉林疑独注拘墟者不能背境笃时者不能趋变束教者不能循道道岁也圣人时也执一时而疑岁者终不闻道矣圣人之言应时而变所变者言所同者道道散而为教教者各售其师之说久而成弊则泥束不通今为儒者则非释为释者则非道不知三圣立教其心则一傥不明此皆束于教者也今河伯出涯涘而观海则不蔽于一曲可以语大理矣夫北海万川归之而不盈尾闾泄之而不虚远过江河之流岂可量数而未尝以此自多者比形于天地受气于阴阳则吾其所制役吾形在天地之间然者若小木小石之在泰山也礨空蚁穴米粺子皆至小者而置于山泽之间亦如北海之在天地也夫物数以万为号取其盈数言之人是万物中一物中国九州人众所聚何异一毫之在马体五帝之连续揖让三王之征伐争国仁人之忧民任士之勤职虽事业不同俱尽于毫末而已伯夷辞国以为名仲尼修经以为博而夸大于当世亦犹河伯之自多于水也陈祥道注老子多以水喻道道在乎有本水贵乎有源庄子所以以北海喻圣人之道秋水喻百家之术当是时也大道裂于百家天真沉于俗习而一曲之士方且欣然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已犹拘墟之蛙不可以语海笃时之虫不可以语冰及其悟也然后仰天庭而卑天下之居登泰岳而知众山之小此秋水之篇所以作也盖百家之学以长众为能故托之河伯圣人之道以顺物为功故托之海若百川归之不盈尾闾泄之不虚归墟无底故也以小大相视则有余不足之累生以大小相忘则俯夸仰叹之情泯庄子不期于相忘而期于相视将以驱小道归宿于大方而已矣陈碧虚注望洋见水之盛大貌未至海门则成鄙陋所以为无隅者所嗤是故通变适时广大之道也君子小人各有涯量越分妄语自遗其丑知其丑者乃可语理知愚惑者非愚惑也夫水莫大于海未尝以自多者盖取善下后身之义齐魏之争蜗角兆民之处毫末皆为贪者举喻五帝之所连谓连续仁义也林氏鬳斋口义云泾浊也河水骤至而浊拍两岸故曰泾流之大两涘非泾渭之泾也洋海中若海神名拘墟笃时蟪蛄不知春秋之尾闾沃焦也见山海经礨空小穴也人处万物中之一此合太虚之间可名者论之其在九州之内又只是一件此合草木鸟兽论之二句发得极妙言世界之小如此五帝三王所知所能皆不出其内也
禇氏管见云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故秋水至而河伯欣然东至海则望洋而叹无乎海若引井蛙夏虫之喻继又形容北海之大不可量数然计四海之在天地中国之在四海奚啻马体一毫末则安知天地之外不有大于天地者乎故是篇借河海问答以明小大少多之分与鲲鹏蜩鸠之论相文体机轴变换愈奇海若首答大意在曲士束于教欲有以祛其自多之谬使为大方之归而已矣
辩论极致详见下文
河伯曰然则吾大天地而小毫末可乎北海若曰否夫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是故大知观于远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无穷证向今故故遥而不闷掇而不跂知时无止察乎盈虚故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明乎坦途故生而不悦死而不祸知始终之不可故也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时不若未生之时以其至小求穷至大之域是故迷乱而不能自得也由此观之又何以知毫末之足以定至细之倪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穷至大之域
郭注物各有量死生时行得失皆分终始日新各足而无余则知远近小大之物各有量向明也今故犹古今遥长也掇短也证盟古今知变化之不止于生死故不以长而挹闷短故为察其一盈一虚则知分之不常于得也能忘其忧喜死生者日新之正道明始终之日新则知故之不可执而留矣是以渉新而不愕舍故而不惊虽死生之化若一而所知各有限生时各有率莫若安于所受之分则大小俱足若秋毫不求天地之功则周身之余皆为弃物天地不见大于秋毫则顾其形象才自足耳将何以知细之定细大之定大
吕注道非小大岂有定体今夫天地吾以为至大极吾知之所知而莫得其尽则吾所谓大者岂真大所谓小者岂真小小不为寡大不为多以知量之无穷也我以向为向今为今未及言而今已为向则所谓向与今者岂有止哉证夫向今之皆故则遥而不闷掇而不跂以知时之无止也吾安能郁郁待百年之王则遥而闷者也彭祖以久特闻众人匹之则掇而跂者也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察乎盈虚则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有始必有终有终必有始原始要终而明乎坦途故生而不悦死而不祸以知终始之不可故也则物之所谓时分终始岂真知也哉知而非真知则所知固不若其所不知也生而有知未生则无知则其生之时固不若其未生之时也知至小也无穷至大也以至小而求穷至大之域是以迷乱而不自得也
疑独注以形观物有小大以道观物无小大量者物之取平时者物之变化分者物之辨制始终者物之死生以大知观之是皆不足以为物之远近小大也明证今古所行之道虽甚远而心无不通之闷所取之物拾之甚易而无强行之跂此知时无止者能之察乎盈虚故得失无心知分之无常也世人之忧皆系乎得失唯大知者知得失非己任其自然而无忧喜于其间明乎坦途故死生不足以动其心则日新而无故也夫人有知则为知所役劳形怵心逐物忘已不若无知然自得矣人生之后为生所役胶扰不息不若未生之时寂然虚无而已人之知至小万物之境至大以至小求至大非迷乱而何
祥道注知物量无穷则小大不足为多寡知时无止则今古不足为厌跂知分无常则得失不足以忧喜知终始无故则死生不足为祸悦人之所以观是者以其所知也所以有知者以其有生也能其所以知而复乎未生之时则孰知大者不为至细细者不为至大
碧虚注物量无穷则不可以言小大时无止则不可以言代谢分无常则不可以言得防终始无故则不可以言变化大人涤除览知物远事小其用乃众也已近理大所费甚微故其量莫极也向昔遥而不可明即今掇而不可证物迁不可闷日新不可跂故时难留也察富盈之何贵故得之不喜知贫虚之何贱故失之不忧知死生为去来故不知悦恶也迎不见首随不见后理岂有故哉是知分别之知有尽悗然虚旷无穷生则利害纷错死则寂寥一空以蚁蛭之趣究昆仑之墟则困矣毫末具体细倪有余也天地倾缺大域不足也
鬳斋云前言其大于此又言无小无大即所谓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也物量无穷言不可量数时无止言寒暑昼夜分无常言有无得失终始新故大知之人然后有下面四知明今古为一故迎而未至者远而不忧掇而可取者易而不跂由乎正道而生死听之明乎此则知终犹始不可以终为故也人之所知者人所不知者天既生之后我则知之未生之前我何由知以我之至小欲穷至大之天宜乎迷乱而不自得也
人能知夫物量时分之无常又何终始小大多寡之有考明今故之不停则此理可见遥谓历时之久掇谓推移之速不闷无厌其所生也不跂无求益其生也修短定分安之而已人固不能无生不能无知而经云不若无知不若未生者盖为世人不务真知而求妄知不务全生而求益生以有限而追无穷忘素分而希劵外在已之利害不能自明何以定物理细大之倪域哉不若无知王倪对啮缺之问是也不若未生髑髅不愿人间之劳是也然既生既知矣将何以自免曰能以无生为生不知为知则于生何累于知何有哉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五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五十二
宋 禇伯秀 撰
秋水第二
河伯曰世之议者皆曰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是信情乎北海若曰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夫精小之微也垺大之殷也故异便此势之有也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无形者数之所不能分也不可围者数之所不能穷也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动不为利不贱门货财弗争不多辞让事焉不借人不多食乎力不贱贪污行殊乎俗不多辟异为在从众不贱佞谄世之爵禄不足以为劝戮耻不足以为辱知是非之不可为分细大之不可为倪闻曰道人不闻至德不得大人无已约分之至也
郭注目之所见有常极故于大有所不尽于细有所不明直是目有所不逮耳精与大皆非也讵知无形而不可围者哉大小异故所便不得同若无形而不可围则无异便之势言意所不能及何精粗之有言意有也所以言意者无也求之言意之表而入乎无言无意之域而后至焉大人者无意而任天行举足而投吉地岂出害人之涂哉无害人而不自多其恩应理而动任物所能而位当于斯非由贱之故措之斯职各使分定适中自任自足而已理自无欲故无可无不可所以与俗殊任理而自然正直荣辱不接于心故同也任物而物性自通则功名归物故不闻物各无失则得名去任物而已约之以至其分故也
吕注自细视大者目力所不及直不尽耳非不可围也自大视细者蟭螟栖蚊睫视之而不见直不明耳非无形也夫精粗者期于无形有形者数不能分不可围者数不能穷可以言论者物之粗可以意致者物之精道则超乎言意不期精粗焉故大人之行出乎害人性自然也不多不仁恩非有为也门则以利为事辞让则不争食乎力则不借人贪污则反是辟异则以殊俗为事佞谄则从君亲而非从众也凡此皆出于自然世之爵禄刑罚不足以为劝惩矣夫岂知是非之为分细大之为倪哉人能约分之至至于无所分此道人所以不闻至德所以不得而大人所以无已也
疑独注经云天之苍苍其正色其远而无所至极故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世之议者因其目力之所视遂以为得其愚甚矣且天地者空中之小物自我观之其大无极非天地之大特吾身之小耳秋毫者形中之细自远观之则不可见非秋毫无物吾去之远也遗其目力以神防之则至大者亦可围至小者亦有形此海若所以为善道而以理推之也盖至小为微精则又小琈者糠也自大观之犹为细物自精视之已为大之盛也物之精粗可以意致言论者极物而已岂足以尽道唯不言之言耳所不能闻意所不能察有心者所不能得也其可以精粗尽哉大人者自足于分内虽不害人而仁恩及人亦不多因性之所有而不加益也虽不为利动而不贱门门抱关而为贫者也赀财虽弗争亦不多辞让以与人事不假人而食力不多行虽殊俗而辟异者少为在从众故也凡此所以为大人之行高不为夷惠之清和卑不为盗跖之残暴又岂知爵禄之为劝戮耻之为辱与夫是非之分细大之倪哉故道无所闻德无所得由于大人之无已尽其性分之内而至约也
祥道注大人之于天下忘物以心忘心以道不出乎害人疑多仁恩也而不多仁恩货财不争疑当辞让也而不多辞让事焉不借人疑多食乎力也而不多食乎力行殊乎俗疑多辟异也而不多辟异不贱门以自贵不贱贪污以自洁不贱谄佞以自直如是则爵禄戮耻无所撄其内是非大细无足辨乎外则凡精粗之在夫言论意致者亦奚容心哉故闻非闻彼得无所得致于无已则吾防我矣尚安有物哉非约之以分而至其至者不足以与此
碧虚注蟭螟莫适海涯大鹏不顾蓬艾所视有极过量则殆矣精琈不出于形而未免于言论意致也知恩利召害故货财不争虽行殊乎俗常和而不唱爵禄不足劝戮耻不为辱外其身也是非不可分细大不可倪虚其心也道人不闻闻则可道也至德不得得则次失也大人无已已亦物也以上皆约分之至非自然而然也
鬳斋云管中窥天者不尽鹏鸟下视尘埃者不明无形之小不可以数分曰毛曰芴亦不可也不可围之大不可以数尽曰秭曰兆亦不可也精粗局于形故可以言论意推若小大皆无形则非言意所极不可以精粗论矣虽不害物亦不爱物故曰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门贱役求利者我不求利亦不以求利者为非我不争货亦不以辞让为能事皆自为无所资于人然不尽用其力以自食贪污之人亦不鄙贱之其行无异乎人而不自崖异为在从众和光同尘也不贱佞谄由由然与之处焉能浼我之意若此等人无分是非混同细大不闻则无名不得则无防大人者防至理于至约而尽已分之事约分则尽已也自细视大至于不尽而止非大止于此也自大视细至于不明而止非细而无形也精者细之极琈者大之盛小大虽殊皆有形有数故有成坏精至于无形大至于不可围则非形可定非数可分故无成坏也夫物之粗者可以言论精者可以意致超乎精粗则言意所不能及也言意不能及形数不能分者其唯道乎故大人以利物为先而不以仁恩自多不为利动而不贱趋利之人此下皆述大人之行异乎世俗以至佞谄亦不贱之则君子小人听其两行是非小大不足为辨又何爵位戮耻之足为劝惩哉由是知大人虚已而道德自归非越分而求也夫道德至贵也求之外内而足则亦至易也今世人乃弃内而求外舍易而趋难不亦惑乎
河伯曰若物之外若物之内恶至而倪贵贱恶至而倪小大北海若曰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已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也则差数睹矣以功观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功分定矣以趣观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则万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则万物莫不非知尧桀之自然而相非则趣操睹矣昔者尧舜让而帝之哙让而绝汤武争而王白公争而灭由此观之争让之礼尧桀之行贵贱有时未可以为常也梁丽可以冲城而不可以窒穴言殊器也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鸱鸺夜撮蚤察毫末昼出瞠目而不见丘山言殊性也故曰盖师是而无非师治而无乱乎是未明天地之理万物之情者也是犹师天而无地师阴而无阳其不可行明矣然且语而不舍非愚则诬也帝王殊禅三代殊继差其时逆其俗者谓之篡夫当其时顺其俗者谓之义之徒默默乎河伯汝恶知贵贱之门小大之家郭注物无贵贱各自足也自贵相贱此区区者乃道之所错综而齐之贵贱不在已斯所谓倒置也所大者足也所小者无余因其性足以名大则毫末丘山不得异其名因其无余以称小则天地稊米无以殊其称若夫观差而不由斯道则相加相倾不可胜察也天地莫不相为彼我斯东西之相反也然犹唇齿未尝相为而唇亡则齿寒彼之所为济我之功矣故因其自为而无其功则天下之功莫不皆无因其不可相无而有其功则天下之功莫不皆有若乃忘其自为之功而思夫相为之惠惠之愈勤而伪薄滋甚天下失业而情性烂漫矣故其功分无时可定也物皆自然故无不然物皆相非故无不非无然无非者尧也有然有非者桀也然此二君各受天素不能相为因尧桀以观天下之趣操不能相为可见夫应天顺人而受天下者其迹则争让之迹寻其迹者失其所以迹矣若就其殊而任之则物莫不当天地之理万物之情以适性为治失性为乱殊性异便是非无主能付之天均恣其两行则殊方异同焉而皆得也
吕注以道观物安有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而道非物也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已而道非俗也道非物与俗则非贵贱也因其所大而大之因其所小而小之知天地差于太虚而至于为米毫末差于无形而至于为丘山则所谓差者其数睹矣而道非差则非小大也因其所有而有若东必有西因其所无而无无东则无西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相无则所谓功者其分定矣而道非功则非有无也因其所然而然所非而非知尧桀之出于自是而交相非则所谓趣者其操睹矣而道非趣则非是非也若然则为道者两忘而休乎天均恶用而倪贵贱小大哉以尧舜之让为是则之哙以绝以汤武之争为是则白公以灭争让之礼尧桀之行贵贱有时未可以为常也梁丽不可窒穴骐骥不能捕鼠鸱鸺不能昼视三者不同而欲齐之是未明乎天理物情也篡夫言其独义徒言其众
疑独注若物内外言性分之内外也无贵无贱自然之理有贵有贱强为之别观之以道则无彼我是非孰为贵贱观之以物则各贵我而贱彼夫物之贵贱非出乎性因习而成故以俗之贵贱不在已物之小大理不可易而形则有差惟其小不求于为大则小者足以谓之大大不求于为小则大者足以谓之小因其所大而自足则毫末可以等丘山因其所小而无余则丘山可以等毫末万物差数无穷所观者如此而已有者妙有常有者也无者真无常无者也举天下动植之物生育长养莫不有功于其间此可谓之有也然而功之所有属乎造化自然而已此可谓之无也渉有则不见无无则不见有其相反若东西而实不可相无则功分自然而定矣万物之理有是有非彼我相非尧桀所以辨也因其自然而相非则趣操可睹故或让而帝或让而绝或争而王或争而灭争让之礼于尧舜汤武之时则贵于之哙白公之时则贱若尧是桀非亦各有时而已未可以为常也又譬之梁丽骐骥鸱鸺之殊用殊技殊性也盖是师治师天师阴师皆其一偏其不可行明矣禅之与继不因时顺俗则谓之篡当时顺俗则谓之义本一而末不同何足论其优劣乎
祥道注以道观之物无贵贱离道以之物之俗故差则有小大功则有有无趣则有是非然吾因其所大而大之因其所小而小之以至功之有无趣之是非吾一以是观则孰知大小有无是非之辨哉然天下之理异而同同而异其变不一而不可以为常或逊而绝或争而王或争而灭同而异也异而同者不在物而在道同而异者不在迹而在时非特是也用有殊器能有殊技生有殊性贵此则彼贱大彼则此小贵贱小大恶可以倪之哉由是知是非治乱天地阴阳常相为用而不可以贵贱小大论也
碧虚注道无贵贱物情好恶耳世俗所尚皆外物也夫小天地大毫末非理也若因其大而谓之大则物皆可大因其小而谓之小则物皆可小此差数也以差夺理久矣东西之相反犹高下之不可相无功自我有济彼必矣我若无功彼何赖焉尧之所然而然之则天下莫不然桀之所是而是之则天下孰敢是圣凡趣操讵可同哉尧舜汤武顺天时守功分者也之哙白公逆人事执差数者也故贵贱无常在乎趣操之异君子小人器识分矣然是非治乱常相倚伏不可不察也师天无地师阴无阳者胶固不明未可以语道差时逆俗者在贵即贱当时顺俗者方小即大矣
鬳斋云自贵而相贱鸡壅豕苓时为帝也贵贱不在已即轩冕傥来之意以天地比米毫末比泰山则等差之数不足言矣各任一职以为功曰功分农商工贾世间不可阙一犹东西之相反而不可相无也以尧为是以桀为非因趣操之当然以不有废者君何以兴观之则趣操之不可定见矣因其小大有无然非即齐物论因是之意故以殊器殊技殊性者喻之天地阴阳亦喻其不可相无篡夫义徒即尧桀之论
物无贵贱已物兼忘也自贵而相贱彼是未忘也贵贱不在已忘已任物也因大而大因小而小即物所宜也以至功趣之有无然非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物理人情于斯可见矣故争让之迹善恶之行贵贱有时而未可以为常犹殊器之异用殊技之异能殊性之异便不可以一槩论也若师治而无乱师阴而无阳非明乎天地万物之理者也禅继顺逆各因其时而已汝不必多言也纵使言之仅论其迹耳又恶知贵贱小大之所从出哉欲知贵贱小大之所从出者当于未始有物求之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五十三
宋 禇伯秀 撰
秋水第三
河伯曰然则我何为乎何不为乎吾辞受取舍吾终柰何北海若曰以道观之何贵何贱是谓反衍无拘而志与道大蹇何少何多是谓谢施无一而行与道参差严乎若国之有君其无私德繇繇乎若祭之有社其无私福泛泛乎其若四方之无穷其无所畛域兼怀万物其孰承翼是谓无方万物一齐孰短孰长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一虚一满不位乎其形年不可举时不可止消息盈虚终则有始是所以语大义之方论万物之理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何为乎何不为乎夫固将自化
郭注贵贱之道反覆相寻自拘执则不夷于道随其分故所施无常不能随变则不齐于道无私德公当而已无私福天下所同求故泛泛然无所在奄御群生反之分内而平往者也岂扶疎而承翼哉唯其无方故能以万物为方而莫不皆足死生者无穷之一变耳非终始也知成无常处故不以形为位而守之不变欲举之令去而不能欲止之使停又不可变化日新未尝守故但当就用不可执也若有为不为于其间则败其自化矣
吕注学者平日系于有物一闻道无贵贱小大则于为不为辞受取舍之际莫知所从固其宜也所谓贵贱者是物之反衍而已非道也反则有往反为贵往为贱衍则有耗耗为贵衍为贱则当放志而无拘拘而志则与道大蹇而不通矣所谓少多者物之谢施而已非道也谢则有荣谢为少荣为多施则有敛施为多敛为少当两行而无一一而行则与道参差而不当矣无私德则于所君之人无所独赖无拘而志之谓也无私福则于祭之人无所独与无一而行之谓也无所畛域与道通而不大蹇之谓也其孰承翼是谓无方万物一齐与道当而不参差也恃其成则不知终始之不可故位乎形则不察乎盈虚而不知分之无常也年不可举故遥而不闷时不可止故掇而不消息盈虚终则有始则天行而已是所以语大道之方论万物之理也柰何系心于辞受取舍之际哉若骤若驰言变化密移则何系心于为不为之间固将自化安排而去化之谓也
疑独注万物之理于自然非为也非不为也又何措意于辞受取舍之间哉衍者有余施者所分者也贵贱少多出于强生分别非道之真理道之真理则一而已以道观之贵不为加贱不为损多非有余少非不足又何有贵贱少多之别哉无私德则于所君之人无所独赖无私福则于所祭之人无所偏与此下注文并同吕说
祥道注衍者广平之地反之则平复为陂平陂之分未始有常贵贱往反岂异是哉施者仁之用谢之则赐予而不以为仁多少之数岂足计哉反衍则忘贵贱而不累于名谢施则忘少多而不累于利若是而不反其真者未之有也
碧虚注当受而不受何为乎彼舍而我取何不为乎贵贱小大不出乎二端耳贵贱无主而反覆流行常也大道甚夷而放心自得通也禀分有数而少谢多施宜也世道参差而行止适变理也德私则不严毅福私则不久长有畛域则不溥泛有方所则有承接扶翼之而兼怀之德防矣已上皆辞贵乐贱之义忘我则无短长忘心则无生死忘位则无盈虚忘年则任化忘时则任迁忘消息盈虚则孰为之终始夫物无时不生无时不化其变如骤其移如驰阴阳尔四时尔固将自化何容心于为不为之间哉
鬳斋云以道观之而无贵贱反而求之吾身绰绰然宽衍也若以贵贱是非自束则与道相违施则有多少谢去其施则无多无少若执一而行拘于多少之施则与道参差矣国之有君祭之有社谕此心以道为主而无所用其私此心广大无所穷极则无町畦万物皆备于我是兼怀也无所私爱其孰承翼拱扶之无方即无心无心则无短长无生死不恃其成即不雄成也盈虚随时不可一定故曰不位乎其形无古今则年不可举无去来则时不可止大义即道也变动转移无时不然何者为何者不为皆听造化自然而已故曰夫固将自化
河伯未明天理物情则犹有所疑复以辞受取舍为问海若告以世间所谓贵贱少多是其一反一衍一谢一施耳若拘志而一行与道参差矣若君之于民德无不被社之于人福无所私明道之无方而兼怀万物也物之死生乃形化之一变非道之始终也故成无常处不以形为位而守之其去不可止其来不可御万物盈虚之理如斯而已夫物生若驰其机不息任其自化无容为不为于其间况辞受取舍乎此言应物贵乎无心则死生不足为累也
河伯曰然则何贵于道北海若曰知道者必达于理知理者必明于权明权者不以物害己至德者火弗能热水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兽弗能贼非谓其薄之也言察乎安危宁于祸福谨于去就莫之能害也故曰天在内人在外德在乎天知天人之行本乎天位乎得蹢躅而屈伸反要而语极曰何谓天何谓人北海若曰牛马四足是谓天络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德殉名谨守而弗失是谓反其真郭注何贵于道以其自化知道者知其无能无能则何能生我我自生耳四肢百体已不为而成何有意乎生成之后哉达斯理者必能遣过分之知遗益生之情乘变应权不以物害已而常全也故心之所安则危不能危意无不适则苦不能苦虽心之所安亦不使犯之知其不可逃安乎命之所遇审去就之非已故莫之能害也天在内而天然之所顺者在外内外之分皆非为也知天然之知自行故虽行于外而常本乎天位乎得与防相应有斯变也知落天地事该万物而常不失其要极故天人之道全牛马不辞穿络者天命固当也苟当乎天命则寄之人事而本乎在天若乃走作过分驱驰失节天理灭矣不因其自为而故为之者命其安在所得有常殉名则过也
吕注任物自化即道也河伯不悟乃谓何贵于道海若告以达理明权不以物害己皆知道者之事而非体道极致至于水火不害寒暑不侵则体道者固以此也非谓其薄之言察乎安危谨乎去就莫之能害则知道达理明权而已宁于祸福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则天在内矣察于去就则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人在外矣以是而入德虽未能天而不人而德在乎天矣知天人之行本乎天位乎得则出天而之人蹢躅而屈伸反要而语极则由人而之天也自无以人灭天至是谓反其真则其于道也岂特知之而已哉疑独注大同吕说
祥道注知道者必达理达理者必明权权者以无心应物而不失其平庸讵以外伤内以物害己哉为道而至此则能以天应人蹢躅而屈伸以人复天反要而语极此海若之论始于齐小大同贵贱中于察安危谨去就而终于明天人反要极盖能齐物则能全已全已则能复道而至于要极则反其真而已矣碧虚注知化化之道达生生之理者必能适物之权故乐全而无伤察安危审祸福谨去就故也是以有德者内守天理外修人事然后位业可得而进退出处在我可以反要妙而语极致也牛马天理也穿络之者以人灭天饥渴驰骤以故灭命黄马骊牛则以德殉名也守天而不失还朴而不伪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