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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谢玄者,安弟子也。安乃心王室,戒约诸子,尝曰:子弟何豫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玄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於庭阶耳。安悦之。时符坚强盛,边境数侵,朝廷震动,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安乃以玄应举。部超闻而叹曰:安违众举亲,明也。玄必不负所举,才也。於是征拜建武将军,监江北诸军事。玄自广陵西讨,进据白马,与战大破之。坚自率兵次于项城,众号百万,先遣符融、慕容眸等至颖口,诏以玄为前锋都督,率众八万距之。玄使谓符融曰:君远涉吾境,而临水为阵,是不欲速战。何不稍却,令将士得周旋,仆与诸君缓辔而观之,不亦乐乎。坚众皆曰:宜阻肥水,令莫得上。坚曰:但却军,令得过,而我以铁骑逼而杀之,蔑不胜矣。融亦以为然。遂麾使却阵,众因乱不能止。於是玄等以精锐八千渡肥水庾战。坚众奔溃,自相蹈藉,投水死者不可胜计,风声鹤泪,皆为王师,草行露宿,重以饥冻死者十七八。既而安奏宜乘其衅,略定旧都。玄复率众次于彭城,三魏皆降。以兖、青、豫、徐、冀、幽、并都督十州军事,封康乐县公。   录曰:或问曰:谢安溉水之战,与周瑜赤壁之师,何以能叉胜耶。先儒有言曰:巧於取齐,拙於取楚。然则迟早工拙之问,进退疾徐之际,正君子好谋而成之时也。夫以吴魏之不敌,犹秦晋之相悬久矣。故在当时,一则以迎敌为言,一则以根本为忧。苟非计定於中,能保其铃胜乎。是故曹操百万之师,符坚断河之举,秦计之拙也。周郎一苇之便,谢公半渡之情,齐计之巧也。善乎。为敌谋者,以为臾出迭入,谁能当之乎。虽然,六朝之不能混一者,天也。惟天,故多效顺,而天风乌声,山云草木,皆所不斯然而然者。是虽谢昆之智,而识者之鉴,亦莫能进矣。   《南史》:谢瞻者,晦之兄,晦为宋台右卫,权遇已重於彭城。还都遇家宾客辐辏,门巷填咽,瞻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吾家素以靖退不干豫时事,交游不过亲朋。而汝势倾朝野,岂门户之福。即乃离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及还彭城,言於高祖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过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荣冠台府,位任显密,福过灾生,其应无远。时乞降,默以保衰门。及晦建佐命之功,任寄隆重。瞻愈忧惧,在郡遇疾,不肯自治,幸於不永。及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幸全归骨山。   录曰:愚观伯起前后之言,足以破后世责得之惑,震可谓无负关西夫子之称者矣。夫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与夫十目所视,十手所指,皆孔门之要旨也。其所谓清白吏,亦岂寻常好名者比乎,信乎。清德相踵,庆善远流,比之袁世,尤为过之,后世鲜能及也。史称中常侍袁敞魄之宗也。,用事於中,以逢魄世,相家推崇,以之外援。故袁氏贵宠数世,富奢甚於他公族,亦不同。   当涂长荀淑,有子八人,俭、锟、靖、焘、汪、爽、肃、专,垃有名称,时人谓之八龙。渤海苑康改其里曰:高阳里,以比上古。爽字慈明,幼好学,十二能通《春秋》、《论语》,太尉杜乔见而称之:可为人师,耽思经书,征命不应。颖川为之语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靖字叔慈,少有俊才,动止以礼。或问汝南许章,爽与靖孰贤。曰: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润。又太丘长陈皇有子六人,纪字元方,以至德称。谌字季方,齐德同行,故时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兄弟孝养,闺门雍和。后进之士皆推慕其风,父子并着高名,时号三君。或时诣荀淑,雅无仆役,乃陈纪御车,陈谌从后,陈群尚少载车中。既至荀,乃淑慈应门,慈明行酒,文若年幼坐着膝前,诸子相与讨论。于时德星聚现,太史奏曰:五百里内,有贤人相聚会也。   录曰:愚观束汉一代,始也,客星现而兴,终也,德星现而哀。然则悬象果不可信乎。君者一时之表,贤者众人之心也。天不以雾雾混茫而喊德星之曜,犹时不以慧孛往亡而绝贤圣之生。故诵神之听之终和。且平之诗,则知姬德之所由昌,观掩涕反袂吾已矣。夫之言,则知周道之所以亡,不独汉之末世而已然也。   《晋书》:嵇绍,康之子也。十岁而孤,事母孝谨;以父得罪,靖居私门。山涛启武帝,以绍贤俾郁缺,宜加旌命,乃征之。始入洛,或谓王戎曰:昨於稠人中见嵇绍,勖昂然如野鹤之在群。戎曰:君复未见共父耳。仆射裴颇亦器之。时侍中贾谧以外戚年少居位,潘岳、杜赋等皆附焉。谧求友於绍,绍距而不答。及谧诛,诏以不阿,封戈阳子,迁散骑常侍。初反正,上疏:愿陛下无忘金塘,大司马无忘颖上,大将军无忘黄桥,则祸乱之萌无由兆矣。及河间王显、成都王颖举兵向京都,以讨长沙王又,大驾次於城束。又宣言於众曰:今曰西讨,谁为都督。六军皆曰:愿嵇侍中。绍以天子蒙尘,承韶诣行在所。值王师败绩於荡阴,百官及侍卫莫不散溃,唯绍俨然端冕,以身捍卫,兵交御辇,飞箭雨集,绍遂被害於帝侧,血溅御服,天子深衰叹之。及事定,左右欲院衣,帝曰:此嵇侍中血,勿去。初,绍之行也,侍中秦准谓曰:今曰向难,有佳马否。绍正色曰:若使王舆失守,臣节有在,骏马何为。闻者莫不叹息。   录曰:按《晋史》,侍中忠真之首,而录於父子之仁,何也。《易》曰:干父之蛊,厉终吉。中散者,万世名教之罪人也;侍中者,一代忠贞之巨擘也。昔之死不惟轻於鸿毛,而且秽於青史;今之死不惟重於泰山,而且光於曰月。昔之称扬,不过曰:贤伴那缺。今之褒显,将必曰:世笃忠贞。蚓乃十岁而孤,事母孝谨,出於天性乎。放曰:求忠臣於孝子之门,君臣父子同一道也。   卞壶勤於吏事,干实当官,欲执正督世,不肯苟同。明帝器之,於诸大臣而最任职。阮孚每谓其恒无闲泰,壶曰:诸君以道德恢弘,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壶而谁。时贵游子弟多慕王澄、谢馄为达,壶厉色曰;悖礼伤教,罪莫斯甚。中朝倾覆,实由於此。时庾亮将征苏峻,壶固争,谓亮曰:峻拥疆兵,多藏无赖,且逼京邑,一日一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远虑,未可仓卒。亮不纳,峻果称兵。诏壶都督军事,与峻战於陵西,力疾厉众苦战,遂死。二子眇、吁相随赴贼,同时见害。峻平,尚书弘讷议曰:夫事亲莫大於孝,事君莫尚於忠。唯孝也,故能尽敬竭诚;唯忠也,故能见危授命。此在三之大节,臣子之极行也,壶委质三朝,尽规翼亮,遭世俭难,存亡以之,贼峻造逆,戮力致讨,身当矢侩,再对贼锋,父子并命,可谓破家#1为国,守死勤事。上准许穆,下同嵇绍。於是改赠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镒曰:忠贞,祠以太牢。赠胎散骑侍郎,吁奉车都尉。妻裴氏抚尸哭曰:父为忠臣,子为孝子,夫何恨乎。征士翟汤亦曰;父死於君,子死於父,忠孝之道,萃于一门。   录曰:愚观两晋之问,而有卞壶之父子,可谓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也。夫峻之乱,亮召之,亮死之,可也。壶的然知其不可,而犹死之,何耶。盖务名之与任真二者去相悬绝。王谢之踵,尚名也,望之之自负,具也。务名者,矜其威仪,修其谈论,言合则姅蟒焉,事至则莫须焉,以清虚为高致,人亦不异其常而已,安於其可也。务实者,执性坚刚,持论笃实,遇事而坐视有如仇伟,临难而苟免若将晚已,以铃蹈为素志,人以是推之,而彼莫知其不可以,故不至於死亡不已也。然能杀身成仁,益彰完节,子复求仁得仁,忠孝全名,将与天地同其久,日月并其明。其视风流人物,何啻千百。呜呼。可谓仁矣。   陶潜《与俨等疏》曰:告俨、俟、份、俟掺:天地赋命,生必有死;自古贤圣,谁能独免。子夏有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四友之人,亲受音旨。发斯谈者,将非穷达不可妄求,寿夭永无外请故耶。吾年过五十,少而穷苦,每以家敝,束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性。自量为己,必贻俗患,俪幸辞世,使汝等幼而饥寒。余尝感孺仲贤妻之言,败絮自拥,何暂儿子。此既一事矣。但恨怜靡二仲,室无莱妇,抱兹苦心,良独内愧。少学琴书,偶爱闲静,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阴,时乌变声,亦复欢然有喜。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外,遇冻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意浅识罕,谓斯言可保。曰月暂往,机巧好疏,缅求在昔,眇然如何。病患以来,渐就衰损,亲旧不遗,每以药石见救,自恐大分将有限也。汝辈稚小家贫,每役柴水之劳,何时可免,念之在心妒若何可言。然汝等虽曰同生,当思四海皆兄弟之义。鲍叔、管仲分财无猜,归生、伍举班荆道旧,逐能以败为成,因丧立功。他人尚尔,昆同.父之人哉。颖州韩元长,汉末名士,身处卿佐,八十而终,兄弟同居,至于没齿。济北泛稚春,晋时操行人也,七世同财,家人无怨色。《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尔,至心尚之。汝其慎哉,吾复何言。   录曰;夫人之道,三纲为首,靖节一身,举无块焉。忘言於真意,委运於大化,几於同道者矣。或疑此老规规遣训,似过为身后虑者,是大不然。父子之道,天性也,何可废乎。斯一自书契以来,性衷真切,千古之下可以想见其慈爱周密,仁道笃厚,非但荣辱之远,苦乐之甘而已。视彼素隐行怪徒洁身而乱大伦者,可同曰语哉。   哭隐之弱冠介立,有清操。年十余父丧,每号泣涕,人为之流涕。事母孝谨。及执丧,哀毁过礼,尝之诚值,以其味旨,攘而弃之。与太常韩康伯苦居。康伯母,殷浩之妹,贤明妇人也。每闻隐之哭声,辍飧投筋,为之悲泣,既而谓康伯曰:汝若居铨衡,当举如此辈人。及康伯为吏部尚书,隐之遂阶清级。   录曰:夫所以酌责泉而不易其心者,固将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而非谓一己之身也。苟非自少介立,哀慕其亲,安能卓然不变乎。其毁伤过礼,有由然也。而康伯之秉鉴,韩母之知人,不宁同心且同里,闭古人卜邻之美,有如是哉。录之以贻后世之尚德也。   《魏书》:光录大夫、咸阳公高允历事五帝,出入三省,五十余年未尝有谴。仁恕简静,处虽贵重,情同寒素,执书昤览,昼夜不去乎。诲人以善,徇徇不倦,笃新念故,无所遗弃。任镇束将将军、怀州刺史,秋月巡境,问民疾苦。至召县见召公庙废毁不立,曰:召公之德,阙而不礼,为善者何望。乃表闻修茸之。於时年将九十,劝民学业,风化颇行。后正光中,中书含人常景追思允,帅郡中故老为立祠於野王之南,树碑记德焉。显祖平青齐,徒其族望於代。时诸士人流移远至,率皆饥寒,中多姻媾,允散财竭产,以相赡赈,慰问周至,无不感其仁厚。允母高年谓人曰;吾儿在中书时有阴德,济救民命,若阳报不差,吾寿应飨百年矣。卒时果年九十八。   录曰;死生亦大矣。高伯恭以无贰无惑,而母子卒获寿考。知命者奚必营营然哉。虽然一命之士,苟存心於爱物,於人爻有所济,蚓中书之地乎。其历事五帝,出入三省五十余年,又非长乐老之比,君子所以不之拒也。   《唐书》:贞观二十年十二月,上谓长孙无忌等曰:今曰吾生曰,世俗皆为乐,在胜数成伤感。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而承欢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所以有负米之恨也。《诗》云:一展哀父母,生我劬劳。奈何以劬劳之曰,更为宴乐乎。因泣数行下,左右皆悲。   录曰:太宗斯言达者之见也。夫万寿无疆,虽古今颂祷之词,然行之臣子自尽之情,可也。若以己处之,岂以虚文之乐,而且之情之悲乎。此可见太宗天资之美,苟充之以圣贤之学,何-尧舜之不可及哉。   狄仁杰从容言于天后曰: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柑姑於庙者也。太后意稍寤,召还庐陵王诣行在。九月立庐陵王为皇太子。   录曰:梁公之伦,肫肫乎天理人伦之极。至又非,但因其所明,通其所蔽而已。夫子之於父,天性之一本也。姑之与侄,异姓之悬绝也。虎狼狞矣,犹能知父子之亲者,淫未极也。人惟纵欲之性,而后本心闭塞。本心闭塞,而后异性乘之。虽然后亦若人尔,敦无利害之心哉。此村姑于庙之说,真有以感动其未厌之仁心,而论事有回天之力,其斯公之谓乎。   初梁公为并州法曹参军时,亲在河阳。梁公登太行山,反顾见白云孤飞,谓左右曰:吾亲舍其下,瞻怅久之。云移乃得去。左右为之感动。   录曰:公之贤范,人知之也,而其贤孝,人不知之也。传曰:事亲孝,故忠可移於君。以是知人臣不息谏之不行,惟息行之不立;不息事之难成,惟患诚之未至。李敬业乃以厥父挝杀之躯,徒以一杯之土未乾,六尺之孤安在,争之几何。其不迷亡已乎。   李晨数岁而孤,事母孝谨,雄烈有才,每战必衣锦裘绣帽,前行指导,以示异。朱沘据京师,李怀光图为反噬。晨乃大陈三军,令之曰:国家多难,乱逆继兴,车驾西幸,关中无主,子代受国恩,见危死节,臣子之分。死当此时不能诛灭凶渠,非人豪也。渭桥横跨大川,断贼首尾,吾与公等戮力择利而进,兴复大业,建不世之功,何如。三军泣曰:唯公所使。及引军抵通化门,图曰:若先收坊市,巷陌隘狭,问以居人,贼设伏格斗,百姓嚣溃,非计也。且贼重兵皆在苑中,若自苑系其心腹,彼将图走不暇,如此则宫阙保安,市不易肆,计之上也。诸将曰:善。乃率骑步,夜使人开苑墙二百余步,分道并入,鼓噪雷动,乘胜驱蹙,至于白华,朱沘、姚令言相率遁走。晨军入京城,屯於含元殿前,号令曰:长安士庶久陷贼庭,若小有震惊,则非伐罪吊民之义。告喻百姓,居人安堵,秋毫无所犯。士庶无不感悦,远方居人亦有经宿方知者,露布至。上曰:古之树勋,力复都邑,往往有之。至於不惊宗庙,不易市肆,长安人不识旗鼓,三代以来未之有也。天生李晨为社稷兆人,不为朕也。及子怨复为帅,尝乘雪夜破昊元济,止其外宅,蔡吏告城陷矣,元济不信,俄闻怨军号令,将士乃曰:何常侍得至此。遂驱率左右承子城拒捍,元济城上请罪,梯而下之,槛送京师,其申光二州及诸镇兵二万余人相次来降。自元济就擒,不戮一人,其执事帐不厨厩之问者,皆复其职。屯兵鞠场,以待裴度。与晨曩曰同声并美,父子大勋,无以比论。   录曰:成汤之征葛,以无敌之师行王者之政,其民不知兵者,顺而易也。晨父子之於唐,以钵漏之功遏滔天之陷,其市不易肆者,逆而难也。使风而聪诸将之议,徒扰市里,未铃能成廓清之功。态复信军史之言,徒杀李佑,铃无以效坎慵之绩。故曰:惟西平有子,惟我有臣。父子之问,其利溥哉。   史臣赞李光弼生戎肤之绪,沈惊有守,遭世变,拔任兵柄,策敌制胜,赏信罚明,士卒争奋,毅然有古良将风本。夫终父丧,不入妻室,事继母至孝,异夫庸人武夫者。又世称段太尉,大抵以为武人一时奋不虑死以取名,非也。秀实为人殉拘,常低头拱手,行步言气卑弱,未尝以色待物,人视之儒者也。六岁母疾病,不勺饮至七曰,病问乃肯食,时号孝童。又李逊弟建与兄俱客荆州,母怜其孝,每曰:建子劝吾食,吾辄饱进药,吾意其廖。乡人化之,有争斗不诣府而诣建。德宗擢右拾遗翰林学士,至澧州刺史,召拜刑部侍郎,赠工部尚书。   录曰:薛放有言:人能孝慈,则气感和乐。故以外则戎虏之绪,以末则武夫之品,以贱则羁旅之裔,而立功,立节、立名莫不根抵於此。何况贵如王公,尊如中国,贤如士大夫,岂待论说而后知哉。此作史有功,世教不可以无录也。   弘道录卷之五竟   #1『家』原作『宋』,据文义改。   弘道录卷之六   仁   父子之仁   《宋史》:真宗大中祥符,九年五月一曰太子生,后宫李氏所出也。知开封府周起方奏事,帝曰:知朕有喜乎。起曰:不知也。帝曰:朕始生子。即入禁中,怀金钱出探以赐起。李氏,杭州人,初入宫侍刘修仪,庄重寡言,帝合为司复。既有娠,从帝临砌台,玉钗坠,帝私卜钗完当,得生男子,左右取钗以进,殊不毁。帝喜甚,已而果生子,是为仁宗。   录曰:有宋一代,其垂统立命,实系於此。夫取天下於仓卒之际,当时虽无异词,后世未铃与也。三业而有仁宗传之四十二年之久,深仁厚德,渍肌沦骨,祖宗之大业愈光,帝王之正统斯定。君子於仁人之生,虽隔百世,而其庆幸喜乐之私已溢然矣。又曰:宸妃,杭州人,实生仁宗。今我寿安皇大后,亦杭州人,实生兴献皇帝。其龙飞凤舞,山川效灵,诚非无证。而五百年叉有王者兴,益可验矣。   仁宗景佑二年二月,育汝南郡王允让子宗实于官中。允让,太宗之孙,父商王元份也。帝未有嗣,取,命皇后抚鞠之,生四年矣。   录曰:时帝即位十三年,寿方二十六也,而皇后曹氏之立,亦仅逾年耳。遽取他人之子育於官中,何也。曰:此百代之下,帝所以称仁,而后所以称贤也。夫古人至正大公之举,莫过於继嗣。今人苟有千金之产,尚勉强觊觎,爻不得已,犹不肯显育同胞之子,况乎天下之大祖宗之重,神器之托,历数之归。苟非帝之胸中纯然,有见於大理之公,而无一毫人欲之私,孰能无所系累耶。后之人君能以仁宗、曹后为法则,虽不出於己嗣,而万世称圣,百代称宗,祚胤永绵而不绝。苟有一毫私意杂於其问,不以祖宗天下为公,而以继嗣统绪为讳,万一仓卒之际,爻不能光明正大如宋之仁宗者。或又曰:以帝之仁而不能有其后,何也。曰:易盥而不荐,有乎颢若。夫能斋心涤虑,以临天下,而感应之理未着焉。然天下万世固以信其德之尊矣。如此则何害於荐与不荐耶。是故君子可勉於为善之可继,而不能叉於后嗣之能继,可力於修德之相传,而不能定於世泽之必传。其可能者,人也,其不可能者,天也。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夫此之谓也。   建炎元年夏五月庚寅朔,康王即皇帝位。先是元佑后皇亲降手书,播告中外。其略曰:历年二百,人不知兵,传世九君,世无失德,虽举族有壮辕之衅,而敷天同左祖之心,乃眷贤王,越居旧服。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兹乃天意。夫岂人谋。会宗泽言,南京乃艺祖兴王之地,请幸之。遂决意趋应天府,命筑坛于府门之左,王登坛受命。是日,元佑皇后在束京撒帘。   录曰:晋元帝、唐肃宗、宋高宗,皆自立者也。而元佑太后之诏显然明白,天乃慰遗一老,较之二帝庶几无愧统绪之仁矣。当是时,三纲尽覆,两仪将塞,不惟一祖八宗之大业沦丧。而从古以来,中华之正统胥亡,不可一曰后焉者也。胡明仲上疏之言,窃谓过矣。   孝宗皇帝,太祖七世孙也。秦王德芳生英国公惟宪,惟宪生新兴侯从郁,从郁生华阴侯世将,世将生庆国公令绘,令读生传,是为秀王。夫人张氏以建炎元年十月戊寅生帝於秀州青杉翻之官舍。及元懿太子薨,高宗未有后,而昭慈圣献皇后亦自江西还,密为高宗言之,右仆射范宗尹造膝以请,上虞丞娄仁亮上疏极言。高宗大悟曰:太祖以神武定天下,子孙不得飨之。遭时多艰,零落可悯。朕若不法仁宗为天下计,何以慰在天之灵。於是韶选太祖之后,绍兴二年五月育于禁中。三十二年立为皇太子,乙亥即皇帝位,是为孝宗。至理宗皇帝,亦太祖十世孙,父希炉追封荣王,母全氏以开禧元年正月癸亥生帝于绍兴虹桥里第。宁宗嘉定十三年,景献太子薨,无嗣,选太祖孙年十五以上者教育,如高宗择普安恩平故事,乃与济王汰并育禁中。帝性凝重寡言,洁静好学,每朝参待漏,或多笑语,帝独俨然,见者钦容。会济王与丞相史弥远有违言,属意於帝。十七年八月丙戌,宁宗违豫,册为皇太子,丁酉嗣皇帝位,是为理宗。   录曰:愚观南宋之事,未尝不叹天意之有在也。盖自高宗立而忘父兄之仇人,孰不恨之,孰不痛之。而不知天意固有所在,若为太祖欧除之耳。夫以徽宗有子三十一人,而一旦俱亡,天岂无意哉。设使二帝或自漠北#1而归,则徽宗未老,钦宗方壮,孕育未可量也。高与宁纵无嗣,孝与理何由立耶。卒之传位六帝,百五十年,与北#2宋媲美,天道之好还於此验矣。或者不务观理,诡以牯没,喝太祖后身。呜呼。遽可信哉,遽可信哉。   曹武惠王,父芸生彬,始眸以百玩之具,罗於席前,观其所取,彬左手持干戈,右手持俎豆,斯须取一印,他无所视,当时异之。及长为大将,伐江南,每缓师,冀煜归服,使人谕之曰: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归命,策之上也。及城垂克,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问候。彬曰:余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公诚心自誓,以克城之曰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唐主遂率臣僚请降,彬慰安之,待以宾礼。自出师至凯旋,不戮一人,江南赖以保全。子七人,璨璋大将显名,璃娶秦王女具平郡主,至昭宣使,珐左藏库副使,圯尚书虞部员外郎,询束上阁门使,综西上合门副使,领镇海军节度使,圯之女即慈圣光献皇后也。后累赠芸魏王、彬韩王、圯昊王,诸孙并通显,莫有艾焉。   录曰:《牧誓》之六代七代,圣人用武之事也。《泰誓》之一德一心,圣人居功之本也。兵非得已也,事苟可济,而又毒民以逞,非惟逆天之道,而人事之报不可鉴乎。远者秦项之徒,近乃瀚与全赋之辈。人非鬼,责及於目前,现子绝孙,不遗后代,安在父祖子孙满门全盛乎。抑江南无罪,只以外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则亦异乎正正之师矣。苟非以不杀为心,是尚踵其魔,袭其梦。彬之立心悠乎远矣,非区区计其后效而后为之者也。   王文正公,父枯,尚书、兵部侍郎,以文章显于汉周之际,入宋,事太祖、太宗,为名臣。尝谕杜重威使无反汉,拒卢多逊害赵普之谋,以百口明符彦卿无罪,世多称其阴德。佑手柱三槐于庭曰:吾之后世,必有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曰一幼沈默好学有文,佑器之,曰:此儿当至公相。初佑以宿名久掌书命,曰一不十年继其任,时论美之。钱若水有人伦鉴,见旦曰:真宰相器也。与之同列,每曰:王君凌霄耸壑,楝梁之材,贵不可涯,非吾所及。李沆以同年生,亦推重为远大之器。帝素贤旦曰:为朕致太平者,必斯人也。   录曰:愚观司马公冥冥之训,而知所谓阴德矣。夫天理,昭昭者也。人惟着之于心,累之于躬,而视之无见,听之无闻,所谓冥也。然岂一朝一夕之所积哉。自今言之,宽心之量也,不宽则急迫狭隘,吾宁斯须否乎。故宽可以积阴德也。仁心之德也,不仁则残忌刻薄,吾宁须臾离乎。故仁可以积阴德也。公心之平也,不公则偏私邪枉,吾宁一息背乎。故公可以积阴德也。恕心之则也,不恕则吹毛洗垢,吾宁一念存乎。故恕可以积阴德也。非若释氏之杳冥寂灭也。   范文正公四子纯佑、纯仁、纯礼、纯粹。纯佑事父母孝,未尝违左右,不应科第,荫守将作主簿,以非所好,即解去,从父之邓。纯仁登进士,亦以亲远不赴,曰:岂可重於禄食,而轻去父母耶。仲淹没始出仕,尝曰:吾平生所学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尽。以立立朝事石,接待僚友、亲睦、宗族,未尝须臾离也。每戒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已则昏。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至圣贤地位也。又曰:六经,圣人之事,知一字则行一字。要须造次颠沛必於是,则所谓有为者,亦若是尔。仲淹尝谓诸子,纯仁得其忠,纯礼得其静,纯粹得其略。知子孰如父哉。   录曰:语称仁者有后人,岂可自弃乎哉。文正荣荣孤孑,介然一贫士也。及其后也,身为将相,子皆闻人。非其心之所主,大有异乎,人其能然哉。去忧乐,一人之情也。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王者且然,蚓辅相乎。忠恕切己之要也。尽己之心与物无件,圣人且然,蚓学者乎。此所以或得其忠,或得其静,或得其略。呜呼。观其所得,则知其所至不偶然矣。   韩忠献公八子纲、综、锋、绎、维、缜、纬、缅。锋、维、缜位公府,而行各有适,锋适於同,维适於正,缜适於严。亿性方重,治家严饬,锥燕居未尝有惰容,每见诸路奏牍有挤拾官吏小过者,辄颜色不泽,曰:天下太平,圣主之心。虽昆虫草木,皆欲使之得所。今仕者,大则望为公卿,次亦望为侍从,其下亦望京朝幕职,奈何锢之於盛世。及维为门下侍郎,御史张舜民以言事罢,王岩叟救之,折简密绚上,官均语泄说岩叟分折,维曰:臣下折简聚谈,更相督责,乃是相率为善,何害於理。若琐琐责之,惧於国事无益也。乃罢。   录曰:愚观韩忠献之言,与袁邵公异世而同一轨也。君子其可忽诸。虽然若不为台谏,及当铨衡之任,亦可辞其责也。苟当斯任,而能以是存之於心,非惟长国之元气,抑亦增己之胤祚,岂不美哉。借曰:在己之心,於无过中求有过,无事中求有事,无意中求有意,益不深思之。曰:锋同、维正、缜严、亿方,一父数子且不能尽同,何啻四海之广乎。将不但抡母之易,而显世之德,可以无愧矣。   节孝徐先生孝行出於天禀。三岁父死,旦旦求之甚哀。读《孝经》辄泪不能止,事母至孝,朝夕冠带定省。应举入都,不忍舍其亲,以父名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则休然伤心,不忍加足其上。母亡,水浆不入口者七曰,悲恸呕血,庐墓三年,卧苦枕块,一辰绖不去体,常雪夜伏墓侧,哭不绝音。学士吕俸过其庐适闻,为之泣下。甘露岁降兆域,杳两枝合为□#3。既终丧,不报筵几,起居绩献如平生。州以行闻,说赐粟帛。元佑初,近臣合言:养亲以孝着,居乡以廉称,道义文学显於束方。乃以为楚州教授。训诸生曰:诸君欲为君子,而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犹之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何不为君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何不为君子。又曰:言其所善,行其所善,思其所善,如此而不为君子者未之有也。言其不善,行其不善,思其不善,如此而不为小人者未之有也。闻之者敛维敬听。   录曰:愚观圣宋重熙累洽,而知节孝之所由也。夫一人之孝出於天性,或不能通於天下也。惟人皆勉於为善,则几生之膝下何所不赖乎。   以是达之天下,何息人人无君子之行哉。推积之心,於斯为盛。若乃终身不用届器,衰绖不去,身体可以勉而能也。   岳飞天性至孝父和母。姚氏生时,有大禽飞呜室上,因以为名。未弥月,河庾,内黄水暴至,母抱飞坐瓮中,冲涛及岸得兔,人咸异之。及长负气节,沈厚寡言,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孙昊兵法》。自北境纷扰,母命以从戎报国,辄不忍,屡趣之,不得已乃留妻养母,独从高宗渡河。河北沦陷,音问隔绝,曰夕求访,数年不获。俄有自母所来者,寄言谢五郎,勉事圣天子,无以老媪为念也。窃遣人迎之,阻於寇攘,往返者十有八,然后归。后有疝疾,虽身服王事,尝以昏莫窃暇至,亲所尝药,进饵语效,行履未尝有声。每出师,必严饬家人谨侍眷。及卒,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毁几灭性,与男云铣足扶葬。既葬庐于墓所,刻木为像,行温清定省之礼如生时。五子云、雷、霖、震、霆。蕾买年十二从战,数立奇功,军中呼曰:赢官人。死时才二十三。一女未及升,痛父兄之冤,抱银瓶坠井而亡。孝宗立,追复元官,父子女褒赠有差。   录曰:飞之一门而可少哉。子夏曰: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飞於此言,诚非讲习讨论之也,而能身体力行。若此所谓,虽曰未学,吾叉谓之学者,岂真故说哉。虽然飞尚可得有如云者,且为养子,非有严师贤父之益,女亦弱而无识,焉知杀身成仁之美语。又云:其身正,不令而行。愚於岳氏父兄子女见之乎。   咸淳末,徐应镳试补太学生。德佑二年宋亡,瀛国公入燕,三学生皆从行。应镳不欲从,乃与其子琦嵩,女元娘誓共焚,子女皆喜从之。太学故岳飞弟有祠,应镳具酒肉祀飞曰:天不佑宋,社稷为墟。应镳死以报国,誓不与诸生俱北。死已将魂魄累王,作配神主,与王英灵永永无教。琦亦赋诗自誓。祭毕以酒肉饷诸仆醉外,乃与其子女入梯云楼,积诸房书籍箱笋四周,纵火自焚。一生仆未寐,闻火声起,至楼下穴牖视之,见其父子俨然坐立,如庙塑像,走报诸仆,坏壁入,朴灭火。应镰不能死,与其子女怏怏出户去,君卒莫知所之。翌曰,得其尸祠前井中,皆僵立瞠目,面如生。诸仆为具棺敛殡之。益王立褒其节,赠朝奉郎秘阁修撰。后同舍生刘汶钧收而葬之,方家峪私谧曰:正节先生。   录曰:自宋德不纲,而士风玷瘁。过之者伤於急迫,若陈束、欧阳彻,嚣然而靡宁;不及者沦於汗贱,若三太学生,靡然而可耿,何意巨翁父子出於其问耶。夫杀身成仁,君子之美节也。以镳之素养,琦与嵩之素闻,尚曰休戚未关,而肉食之可诿也。其女元娘何为者哉。以其质则弱,非有慷慨之量也;以其犀则幼,非有岁寒之操也。而国破君亡,甘心共毙,可以见秉葬之良,不以幼弱而可忽也。不知当时卖国降虏之徒,问之能不自唾为大竞乎。抑镳之死告於岳飞,其精神所契有素,而一门忠孝,宁无感发兴起乎哉。岳女之风,将不徒然。呜呼,可谓仁矣。   《元史》:史天泽八子格、樟、棣、杠、杞、梓、楷、彬,皆显官。天泽年四十,始折节读书,平居未尝自矜,及临大节,论大事,毅然以天下之重自任,立论出人意表。拜相之曰,门庭悄然。或劝以权自张,曰:爵禄刑赏,天子之柄,何以权为。因以谢之,言惭服。当金未名士流寓失所,悉为治其生理而宾礼之,后多致显达。破归德,释李大郎不杀,而送至真定,署为参谋。出入将相五十余年,上不疑而下无怨。人以比於郭子仪、曹武惠云。   录曰:愚观元运始以蹶兴复之中国,若天泽兄弟父子以身拜将相,视富贵权势,敛逵退避,若将晚焉。及观临终,预以杀掠为形,卒玫江南归服,伯颜不足专其美矣。录之。   《五伦书》:元英宗为皇太子时,仁宗不豫,忧形於色,夜则焚香,泣曰:至尊以仁慈御天下,庶绩顺成,四海清宴。今天降大厉,不如罚趣我身,使至尊永为民主。及仁宗崩,一辰毁过礼,素服复千地,曰欢一粥。即位,诏太常曰:朕将以四时躬祀太室,宜集议其礼,毋以朕劳於对越而有所损,其悉遵典礼行之。   录曰:史称仁宗天性慈孝,聪明恭俭,通达儒衍,爱养民力,孜孜为治,为大元盛德守文之主。继之以英宗仁孝敦笃。元季以来,所仅见者二君而已。   《皇明名臣录》:章溢性至孝,弱冠从乡先生,闻金华文献之邦,问游以咨叩其统,至武林心忽惊悸,力辞而归,抵家父病已革,越八曰而逝。人以为孝心所感。丧未举而兵发里闭,室庐被焚。溢稽颗吁天,火至柩所而灭。及丧母悲戚过度,营宅兆,亲负土石,感疾益深。亲友何浚来候曰:当收敛此心,毋有所执滞。溢曰:吾已知之。与二兄别居久,创第龙搁,请兄同居,怡怡之情蔼如也。时天下乱,乃避地入闽中。太祖皇帝遣使召溢兴刘基、叶深、宋濂同至建业入见,劳曰:我为天下屈四先生耳。   录曰:魏无知以尾生孝己之行,无益胜败之数,其然乎。溢以可显可晦之身,正心修身之学。观其感亲惊悸,丧母悲戚,若将终身。及其光辅烈祖乃着,取建入闽之功,营田调兵之策,无不克效,可谓体用俱全,显晦无问。夫岂顽钝不逞者哉,明与汉之用人亦略可见矣。   陈献章早丧父,母材氏事之甚谨,以难远离膝下。尝一试礼部,即不赴。后屡膺聘召并辞。至是敦促来京,上疏略曰:臣母以贫贱早寡,俯仰无聊,殷忧成疾,老而弥剧。使臣远客异乡,臣母之忧臣曰甚,愈忧愈病,愈病愈忧,忧病相仍,理难长久,以臣病躯加忧母老,年未暮而气则衰,心欲为而力不逮。夫内无攻心之疾,则外不见从事之难。上有至仁之君,则下多曲成之士。疏上,宪宗皇帝亲阅再三,明曰特受翰林院检讨,准令还乡养亲云。   录曰:宪章此疏,光于陈情表乎。夫上有至仁之君,则下多曲成之士。圣朝之孝治,非若令伯之时可化也。而卒以家居充养曰深,天下倾慕,何如出为温令,僧疾从事者乎。而特旨劲授,不赴部试,又非若有因有缘。官无中人,不如归田者矣。录之。   陈茂烈为御史时,以劾尚书倡、侍郎崔,乃厥母年老,告乞终养。吏部以其家贫,援侍郎潘礼例,奏给月米三石,以资孝养。具疏辞免。略曰:陛下降孝理之化,长清白之风,下逮微臣亦荷收恤,岂独臣一家之幸。第念臣家素贫寒食,本俭薄。故臣、母自安于臣之养,而臣亦得以自遣其贫,非诚有过人之廉,律己之孝也。古人行庸负米,臣今尚未至是,而臣母鞠臣因贫且寡,艰苦百倍。臣虽竭心力之养,竟未酬涓滴之恩,且年已八十有六,来曰恐亦无多。返哺私情,固欲自尽资养。月俸,心窃不安。制以朝廷孝治天下。陈茂烈清苦可嘉,不准辞。母卒,号哭复地,竟以不起。至今表其里曰:孝廉。   录曰:《宋史》称节孝徐先生,人谓茂烈之行非耶,以省克修於家,以静思着于友,以直道闻於朝,而领悟充养,隐衷粹行,奈何乎无后耶。愚尝过式其门,而为列之如此。   耿清惠公九畴,子文恪公裕,父子历事宣、英、宪、孝四朝。清惠官至南京刑部尚书,廉德重望,播在天下,登华陆要,不魄为儒。文恪复任吏部尚书,号青压,中为史官,祭酒礼部,世守清白,儒流冠元。御史汪宣奏其胸中坦夷,洞然无物,以比王忠肃,王端毅焉。周庄懿公谊,予文瑞公经。父子皆为名臣。庄懿官至南京刑部尚书,德性宽宏,气度详雅,平生事上以恭谨为尤,出入两京法司几四十年,无伤人害物之吉,至於领赈贷,督京庾活民利图之功尤大,礼登八座,寿几八裹。子孙官清要。文端是公科甲,徊翔翰苑春坊者几三十年。孝皇在青宫,公为讲官,犹多启沃之功,常讲《文华》大训。孝皇每起立拱听,其执礼如此。及为礼部侍郎,每议政,必传经义。若朝廷盛德事,力赞成之。改吏部,请早朝勤政;拜户部尚书,以身任事,不顾利害,简任属吏,亲为裁庾,剿繁应变,略无稽滞,而秉政执法不为外戚及权势所挠,有古大臣之风焉。   许襄毅公进,八子诏,诰、赞、记、诗、词、论、志,天性孝谨。尝被庭训,挞指出血,后每举示人,辄感不已。虏犯西陲,命为会都御史,巡抚甘肃。吐鲁番世仇哈密,遣部酋逐其王,入据其城。公与都督刘宁调赤斤罕束诸夷为声援,雪夜入城中破之。有从乱者八百,或欲尽屠之,公不可。论者曰:襄毅生八百死命,仁人也。其有后也,宜哉。后子诰复为户部尚书,赞吏、户、刑三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论都御史巡抚顺天,至今犹未艾云。   林文安公瀚,九子庭桂'庭杨、庭楷、庭杓、庭樟、庭偷、庭扮、庭枝、庭机。公居国子严而有恩疏,请开科贡,以广人材,无淹滞之患。正德间,上疏论四事曰:保固南京以重祖宗之根本,佑启皇储以重天下之根本,抚绥百姓以重邦家之根本,增进贤才以重致治之根本。迁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复因灾异,陈十二事,大略谓:陛下亲承付托之重,惟任大臣而改乎先帝之所倚用,立大政而不易乎先帝之所贻谋,黜远近习而力体先帝之亲贤远佞,不假贵戚而力行先帝之割私任公,戒饬边储常若先帝之不忘乎夷虏,节省财费常若先帝之不忘乎生灵。士论题之布政,姚镜谓:公当孝庙盛时,有韩范之遇。家政辑睦,子孙醇谨,有万石君之风;处乡里,风动郡国,有阳城晋鄙之化;庞眉皓首,乡人具瞻,有文涤公富郑公洛社之望焉。后庭栉复任工部尚书、太子太保,庭杓知府,庭机翰林院检讨,棍子炫、机子炼皆能世其家云。   录曰:愚观虑氏太原灵宝,皆一代名卿,而泉山原德,亦未可少。观其父子之问,不啻如此。然则君子可勉於为善矣。录之。   《明伦大典》:正德十六年四月壬午,上辞兴献王复墓成拜,恸哭伏地,左右扶而起,仍周旋瞻顾,不忍舍去,再拜恸哭。从者莫不感泣。癸未车驾发安陆,上不忍遽离圣母,呜咽涕泣。圣母曰:吾儿此行,负荷重任,慎无轻言。上对曰:谨受教。   录曰:首以大舜之克孝者,明禅授之统,署万善之原也。终以今上之哀慕者,成王者之孚,为下土之式也。《诗》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先圣后圣岂不同条而共贯哉。   弘道录卷之六竟   #1『北』原作『非』,今据文意改。   #2此处一字不清。   弘道录卷之七   仁   夫妇之仁   孟子曰:舜之为天子也,被衫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   录曰:愚观大舜雍雍在官,其气象有如此。当时好事者创为二嫂,使治朕栖之言,何其悖哉。故不铃辫其不然,而直以不如无书之为愈也。又曰:《诗》有云: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盖不但天子为然,虽区夫匹妇,闺门之内,亦莫不然。至汉亦有房中词乐,高祖唐山夫人所作。其后武帝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而李夫人之辈相去天渊,何怪其不古若耶。   又曰:昔者太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直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浩,至於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於王何有。   录曰:天之好色不当如是耶。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圣人未尝断色也。内无怨女,外无矿夫,色亦未尝祸人也。此乃   所谓性,而非所谓疾。人惟昧此,往往艳色冶容,骄坏淫逸,徒见其祸,未见其德,遂使天然之性,反为人欲之丛,以至倾国倾城,其祸惨矣。非先王好色之意也。   《诗。大明》:将言文王之圣,而推本言之曰: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   录曰:《传》云国家将兴,铃有祯祥;国家将亡,又有妖孽。夫灾见於天,变生於地。虽有妖,未为草也。惟夫人之妖,乃不可追。是时殷之适嗣,方主天位,未见危亡之形,乃一姐己生乎。其问罚不得不重,刑不得不淫,而天立厥配,周姜太任,太姒邑姜,聚於一门,天之所兴,未有若斯之盛也。然则太王、王季、文王、武王,又岂敢叉哉。亦惟曰:明明在下而已。   周之文王生有圣德,又得圣女姒氏以为之配,官中之人於其始至,见其有幽闲贞静之德,作诗曰: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述。参差符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蒋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符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锺鼓乐之。   匡衡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睢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伴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自上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   录曰:孔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又曰:师挚之始,关睢之乱,洋洋乎盈耳哉。又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面立也。与吾天子於关睢之诗,何悻悻若是耶。诚以圣贤之道笃於近,帝王之治本诸身,其尽善全美,内外咸备,未有若文王、太姒者也。是故尧二女圣矣,不告而娶,则虽有辗转反侧之情,无由而见。禹涂山贤矣。辛壬癸甲,至三过其门而不入,则虽有琴瑟鼓锺之乐,何自而伸,以至测成。帝纳赵飞燕,官中之人於其始至,谓之祸水,曰灭火又矣,则虽有忧思之深,迫切之意,将无所用其情焉。匡衡之说,有自来矣。而吾夫子大圣之阻,亦有出妾之憾焉。宁不重感於伯鱼也夫,重感於伯鱼也夫。   后妃能逮不而无嫉拓之心,故众妾乐其德而柝愿之,曰:南有穋木,葛万囊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穋木,葛万荒之,乐尺君子,福履将之。南有穋木,葛万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录曰:愚观葛万之咏,而有得於作者之不费话也。夫葛之覃兮,后九之事也。以后妃之所事,而为众妾之所称,岂待思而后得耶。瓜木栗薪。周公之所不废,则穋木葛万,官人安得而忘之哉。於此可见古人之学,非待如求。虽妇人女子与大圣大贤同一轨也。岂非自得者欤。   文王之化,自家而国,男女以正,婚姻以时。故诗人因所见以起兴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费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蔡蔡,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录曰:孟子之称太王曰:内无怨女,外无旷夫。诗人之咏之王曰: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岂非以王者之道造端乎夫妇耶。夫及时而美盛者,莫如桃夭,其新而孔嘉者,莫如男女。于此可以见对时之懋焉,可以见牧育之情焉,可以见万民之恩焉,可以见和气之充焉。欲尽诗之善矣者,於此可以观矣。   化行俗羡,家室和平,妇人无事相与。如此芣苜,而赋其事以相乐曰:采采芣莒,薄言采之。采采芣苜,薄言有之。采采芣苜,薄言攘之,采采芣苜,薄言将之。采采芣苜,薄言桔之。采采芣苜,薄言撷之。   录曰:妇人安所而无事乎。遵彼汝坟,勤王事也;纺鱼类尾,事乱邦也;厌浥行露,防授陵也;雀角鼠牙,惧强暴也。顷匡坚之时,不可失   也,使尤也。吠户不可警言。然川化行俗羡,家谨和平,不於采采芣首见之乎。   《大雅》:韩侯之妻,蹶父之子也。《诗》云: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姑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讦讦,纺腆甫甫,麂鹿瞋瞋,有熊有熊,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姑燕誉。   录曰:韩侯之事,无可考。然观君子偕老,副并六咖,可以为燕矣。而中算之言,不可以为誉。大夫风退,无使君劳,可以为庆矣。而终夙且暴,未足以为令。此庆既令居,韩姑燕誉,君子以是归德焉。   《左传》: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谓凤凰于飞,和呜锵锵。有妈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   录曰:《成》《怛》之象曰:咸者,感也。怛者,久也。夫妇之道,惟感而后有怛。此即和顺锵锵,五世其昌者乎。若乃婆娑鼓舞,无春无夏,以至於株林夏南极矣。所谓不怛其德,或承之羞,此陈国之所以亡,而故仲之所由具与。盖不恃懿氏之占,而后可知也。   赵成子居晋时,娶文公女,曰赵姬,生原同、屏括、搂婴。及从文公在狄,狄人伐肤咎,如获其二女叔院、季院,而纳诸文公。文公取季院,而以叔院妻成子,生盾。文公反国,赵姬请盾与母。成子辞,姬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通之。固请,许之来,以盾为才,固请于公,以为适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院为内子,而已下之。   录曰:赵姬贤於人数等矣。有容人之度,有下人之德,有知人之明。姑则不容,骄则不下,爱则不明,妇人之常情也。况以公女之贵,狄妻之贱,嫡子之众,庶孽之微乎。其曰:得宠忘旧,何以使人。真能知糟糠之谊,不但井菲之求而已也。又以盾为才,固请为嫡,真能割肌肤之爱,不但泾渭之辩而已也。卒之继成秉政,脾美公族,孰谓妇人而能不避亲乎,噫嘻,可谓仁矣。   《列女传》:卫宗二顺者,卫灵王之夫人,及其傅妾也。灵王死,夫人无子,谓傅妾曰:孺子养我甚谨,子奉祖而妾事我,我不聊也。且吾闻主君之母,不妾事人。今我无子,於礼斥绌之人也。而得留以尽其节,是我幸也。今又烦孺子,我甚暂,愿出居外,以陆梧见,甚便之。傅妾泣曰:夫人欲使灵氏受三不祥耶。事君不终,一不祥也。夫人无子,而婢妻有子,二不祥也。夫人欲出居外,使婢子反居内,三不祥也。妾闻忠臣事君无懈,孝子养亲患无曰也。妾岂敢以少贵之故,变妾之节哉。退而谓其子曰:吾闻君子处顺,奉上下之仪,修先古之礼,此顺道也。今夫人难我,将欲居外,使我居内,此并道也。处逆而生,岂若守顺而死,遂欲自杀,天人闻之惧,许留终养欲。君子曰:二女可谓行成於内,而名立於后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