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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   父子之智   《唐书》 :贞观二十三年夏四月,太宗有疾,谓太子曰:李世绩才智有余,然汝与之无恩,但不能怀服。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於后用为仆射,亲任之。若徘徊顾望,当杀之耳。遂以同中书门下三品为迭州都督,世绩受诏不至家而去。   录曰:唐太宗之不能庇其子,若孙也宜哉。托孤之命未行,托绩之言先入,是所以教其馅一。盖帝本挟数任术,长於任人,而不闲於观物,故夫今日之心膂,即他日之仇怜;今日之智计,即他日之祸本。自以为得,而不知绩也者,既不难於事帝,安在其不背密乎。其始也,徒以一须之剪,为社稷之计,不知鹰犬之量,更思其余物乎。其终也,乃以去鞅之故智,欲遗安刘之远图,悖亦甚矣。斯大有关於唐之宗庙社稷,不可以不录也。   睿宗元年,上将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长,而平王隆基有大功,疑不能庾。成器辞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苟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涕泣固辞者累日,大臣亦多言平王功太宜立。刘幽求曰:臣闻除天下之祸者,当飨天下之福乎。王拯社稷之危,救君亲之难,论功莫大,语德最贤,无可疑者。上从之,立平王隆基为太子。   录曰:人皆曰:庐陵王之复辟,唐之天下一再造也。而不知造於平王隆基之为太子也。夫震,长子也。若乃建成与承乾及陈王忠,皆庸劣无似,所谓震索索,视矍矍者也,终亦必亡而已矣。至於中宗昏愚尤甚,始则其心受辱而不顾,倪首废弃而不耻,终则生於忧息而不知,制於妻祭而不恤,所谓震逐泥未光者也。以及於玄宗赫然奋怒震惊,群枉之心发据,积阴之气神尧。故物不失其旧,所谓震惊百里,不丧丧魁出,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主者也。观於出乃见。   权皋者,唐相德舆父也。以才名表署安禄山从事虐,欲潜潜去,,阴察安有异志又虑祸及老母。,适禄使献俘京师,回过福昌,尉仲谟,皋从妹婿也,密以计约之,此至河阳,诈称疾亟召谟,谟至,假为哀哭,禄山遂不疑,许其母归,乃微服匿迹,侯其母於淇门,奉之画夜那南去。及渡江,禄山已反,由是名闻天下。采访使高适表为判官,属永王璘乱,多劫大士夫,皋又变名以免。玄宗在蜀,闻而嘉之。士君子如李华、柳识皆仰皋之德,以为分天下善恶一人而已。德与四岁能诗,七岁已孝文,十五为文数百篇,名声日大。韩洄辟从事,是试秘书省,后为礼部尚书平章事。自贞元至元和三十年,羽仪朝行,性直亮宽恕,动作语言,一无外饰,酝籍风流为时称向,於述作特盛,六经百氏,游咏渐渍,其文雅正而弘博,时人以为宗匠焉。   录曰:愚观权皋之陷虏窟,可谓无策矣,而能卒保其身,以奉其亲,盖不宁完节全名,抑且庆锺后裔。韩洄、王定常评皋可为宰辅、师保,卒非空言。父子贞文孝德,羽仪朝行,岂非明哲之君子乎。   符令奇子璘初为卢龙神将,会幽州乱,奔昭义,田悦拒命,奇密语璘曰:吾阅世事多矣。自安史干纪无较噍类,吾观田氏覆亡无日,汝能委质朝廷,为唐忠臣,吾亦名扬后世。璘泣曰:悦,忍人也,近祸可畏。奇曰:今王师四合,吾属俎中酝,儿不行,吾死垒尸逆地,云何。璘与父喷臂别,时朝廷遣马琼讨悦,璘降遂,悦怒切责骂以忘义背主,旦夕且死。身庸何悔。诏拜特进,令奇曰:吾教子以顺,杀遂遇害。燧署璘为军副,一璋常岘赵元昊,知其必叛,封义阳郡王,复表父冤,加左散骑常侍、户部尚书。   录曰:此事与权皋等,蚓令奇真死,皋尚假耳。而史不列卓行,岂以其子不在相位耶。禄之。   《宋史》曹璨、曹玮,皆彬之子也。璨沉毅多智,彬以为类己,特锺爱焉,授河阳节度使同干章事。玮沉勇有谋,喜读书,通《春秋》 三传,於《左传》 尤深。李继迁叛,诸将数出无功,太宗问谁可将者,彬曰:臣少子玮可任。即召见,以本官同知渭州,时年十九。及彬疾真宗临视,明以后事,对曰:臣无事可言,臣二子材器可取。臣若内举,皆堪为将。上问其优劣,对曰:璨不如玮。后玮有功,与彬同配飨庙廷。彬,太祖;玮,仁宗,知子莫如父云。   录曰:彬之右玮也,岂预期其不附丁谓欤。是故宁为寇党,无为谓党。寇党虽罪犹荣,以其无天所生也。谓党虽贵犹戮,以其有腼面目也。盖不惟国之祯干,其邦之司直已乎。   玮常觇赵元昊,知其必叛谓枢密王鬷曰:在陕西日闻赵德明,常使人以马博易,怒其息微,欲杀之,莫可谏止。时元昊方十余岁,谏曰:我戎人从事鞍马,而以资邻国,易不急之物,已非得策。又从而杀之,边人谁肯为我用者。德明从之。璋因私念曰:此子欲用其人矣。是必有异志。闻其尝往来牙市中,璋欲识之,屡使人诱致之,不可得,乃使善画者图其貌而观之,真英物也,他曰必为边患。计其时,正在公秉政之曰,公甚勉之,碳时未以为然,后始叹其明识。   录曰:此不但璨之不如璋,谈亦未为得也。彬可谓始终不负所举矣。   向敏中父璃躬亲教督,不假颜色,曰:大吾门者,此儿也。及长,姿表瓖硕,岂弟多智,晓民政,善理繁剧,居大任三十年,人以重德目之。为人主所优礼,故虽罹变故,终不得谢。尝进右仆射兼门下侍郎,真宗谓学士李宗夸曰:朕自即位,未尝除仆射,今命敏中,此殊命也。敏中应大喜,贺客必多,卿试往观之,勿言朕意也。宗夸既至,门阑寂然,竟入贺曰:今曰闻降麻,士大夫莫不惧慰。敏中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尝除端揆非,勋望隆重,眷倚殊越,何以至此。敏中复唯唯。又历陈前世为仆射,勋德礼命。敏中亦唯唯,卒无一言。其智略慎重,类如此。子五人,传正、传式、传亮、传师、传范。传亮子经,女即钦圣宪肃皇后也。后累赠敏中燕王,传亮周王,经吴王,余孙并显。   录曰:宋之后族,或以仁,或以智,或以勇。仁而不滥,智而不缴,勇而不乱。是故彬之清介无伐,是不滥也;敏中岂弟多智,是不缴也;琼 也。不知尚‘此,而惟色之求,几何望有子十四人,皆教以读书,是不乱其伉俪之益,嗣续之贤哉。   吕夷简与子公着俱拜司空平章事,宋兴以三公平章事者四人,而吕氏居其二,士艳其荣。夷简父蒙亨,即蒙正弟也。祥符问,真宗封太山,幸其第,谓蒙正曰:卿诸子孰可用。对曰:诸子皆不足用,有侄夷简,宰相才也。由是知名。公着自少即以治心养性为本,於声利纷华泊然无所好,暑不挥扇,寒不亲火,简重清静,盖天禀然。其智识探敏,遇事善决,苟利於国,不以利害动其心,见士大夫以人物为意者,必问其所知,与其所闻参互考实,以达於上。每议政事,博取众善以为善。神宗尝言:其於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远声迹,不以知人自处。司马光亦曰:每闻晦叔言,便觉己语为烦。其为人所重如此。   录曰:愚观吕许公,不惟文穆知之,王文正亦知之。观其一言之决,虽筮龟不如,正所谓技茅连茹,以其汇征吉者也。至止献公,虽曰:人才不欺,如权衡称物,然未能烛计见效,犹所谓包承包羞者。此人事关於天道,而兴衰得失判然见矣。   苏洵名二子,说曰:轮辐盖斡,皆有职,子车,而轼独若无所为者。虽然去轼,吾未见其为完车也。轼乎,吾惧汝之不外内也。天下之车,莫不由辙,而言车之功,辙不与焉。虽然车仆马毙,而患不及辙。是辙者,祸福之间也。辙乎,吾知兔矣。又《木假山记》 曰:予家有三峰,予每思之,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且其孽而不伤,拱而不夭,任为楝梁而不伐,风拔水漂而不破拆,不伤不腐,不破拆而不为人所材,以及於斧斤出於湍沙之问,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而后得至乎此,则其理似不偶然也。然予之爱之,而又有感焉。予见中峰魁岸踞肆,意气端重,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二峰者庄栗刻峭,凛乎不可犯,虽其势服於中峰,而岌然若无阿附意。吁,其可敬也夫,其可以有所感也夫。   录曰:史谓轼稍自韬戢,虽不获柄用,亦当免祸,斯言岂其然哉。观老泉之所以逆料其子,终身不差毫末,而三峰之说,比喻亲切,千古之下可想见一门之内,父子之间,智识非寻常可比,岂草草知其子者同日语哉。   欧阳修幼丧父,母韩国夫人郑氏亲诲读书。家贫无资,以荻画地,教其书字,谓之曰:汝父为吏,尝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吾问之,则曰:死狱也。吾求其生不得尔。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蚓求而有得耶,以其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限也。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此语修服之终身,凡断死罪,非杀人者,多所平反。平居教他子弟,亦以此语之。   录曰:欧阳氏之父,非有所求也,尽己之心焉耳。其母亦非有所为也,明父之志焉耳。此其人所不知,而己独知之,冥冥之中,所谓阴德莫过於此。故不必明其报应,而但服之终身,尤可为知者道也。   刘安世母有贤名,及安世除谏官,尚未拜命,入白其母曰:朝廷不以安世不肖,使在言路。倘居其官,须明目张胆,以身任责,脱有触作,祸谴立至。主上方以孝治,若以老母辞,当可兔。母曰:不然。吾闻谏官为天子诤臣,汝父平生欲为之而不可得,汝幸居此地,当捐身以报国恩。正得罪流放,无问远近,吾当从汝所之。於是受命在职,正色立朝,面折廷争,人目之以为殿上虎。   录曰:愚观安世之事,而叹死生有命,君子不可以不安也。以敦卞之威权,而济之以凶虐,人为之甘心者众矣。不惟岭表不能死人,而指教数四,或将到而先毙,或数驿而赦原,后世闻之,祇增一哄。若有使之然者,向使母预忧祸息,则直道不显。直道不显,母子之贤,无由而彰。此其蓄缩退汗,固不若明目张胆之得以无怍也。   尹焞母陈氏。焞常应举发策,有诛元佑诸臣乞一郡自效,而上惟恐其去,弗许也。仁宗尝对左右曰:儒者皆用矣,惟虞伯生未显擢尔。英宗即位,拜住为相,乃言於上,遣使求之,集以忧还。中丞赵世安乘间为请曰:伯生久居京师甚贫,又病目,幸假外任,以便医。帝怒曰:虞伯生,汝辈不容耶。帝方向用文学,集弘才博识,无施不宜,故重听其去,有如此。   录曰:愚观女士读书通大义,则有之矣。至《左传》 欧苏文,今向学之徒尚犹难之,蚓女子乎。史传文仲守衡,汲夫妇从,以未有子为祷於南岳,故集生而文仲异之。呜呼。生子者,本其气也。以汲之知人,素本儒流,而杨之睿德,无忝士行,有匹配之贤,而后有嗣续之贤,不待智者可以占知其成就矣,又奚待梦卜之或然欤。   《御制文集□ 西平侯沐英诰》 曰:功懋懋官,帝王之定制。思亲恋旧,人事之常情。曩者朕於扰攘之时,年已二十有五,尚未生兄女,尔沐英因兵受厄,八岁逢难,罔知存活,朕怜其孤幼,抚育如儿,夜卧同相,数番鼾睡於朕怀。后因有子,尔亦长成,以人情天理度之,不晦尔名,使从尔姓,祀尔祖宗。今也不忘尔孩童之状,以吾无异於尔父,特封为西平侯。尔当思幸逢之初会,休忘释难之洪恩,知报不穷,究心利济,永为多福吉哉。   录曰:愚观西平侯与汉之刘肥等耳。肥不旋踵而亡,沐至今犹存,何也。盖不鉴於齐,无以知汉法之弊;不观於宗,又何以见明祖之善哉。始焉,提携抚育,无以异於继体之爱,终焉,大公至正,卒不隐其畴昔之情。且使得以自复其姓,自弥其祖,不惟远於称王称伯之僭,而晓然功懋懋官之典,真帝王之大智,天理之大公,存之万世而无弊,又安得下与天同其久,与国同其休哉。则虽有谋臣辩士,无须措一词。而天章纶泱,不可以不录也。   《陈沂畜德录》 :解学士缙应制题虎顾众彪图曰: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文皇素不喜仁宗,感此诗甚思。时仁宗留守南京,颇怀忧虞,因命所亲夏原吉即日往迎之。   录曰:愚观此诗,贤於张良之计远矣。夫父子,天性之亲,与敌国谋臣之见不同。敌国互分彼此,参於物而有功;父子本出因心,切於情而难遏。汉祖狙於课臣之见,莫能进其范图。明宗得乎天性之仁,故能察夫几谏,千古之下,斯可以观。   自#1赋兵得,自募凡百,悉听所为,有功亦不遽徙,就秩增异。如此,则有材者争自奋励,缓急得其死力。时朝议出师,汝谈反覆,言不可轻动。既而三京收复,金兵新破,三阃增秩。又蹙额言:边面无可倚仗,乞超越拘挛,简拔俊杰,如吴用、周瑜、鲁肃、晋任、祖逖、陶侃故事,使之各分方面,连城数十,推毂授权,尽归赐履,巴蜀一人,荆襄一人,两淮各一人,一切便宜行事,庶几伸缩由己,机出於心。朝廷不能用。后二十年,河南果为金守,沿边诸郡权势大削,兵事无肯任责者,未几洛师亦败,朝论始服其先见云。   录曰:愚观二人当光宁危险之朝,韩史用事之日,更历党祸,闭门着迷,自少至老,未尝去书。尝论韩非李斯,皆有苟卿之才,以其富贵利惠之心重,故世得而贱之,惟卿独守其身,不苟希合,士可不自重哉。又曰:外之得以窒五听杂五目扰吾天君者,以未得贞一而静之理也。苟得之,导以声色而不能入,投以宝货而不能中,扇以功名而不能动,凝然湛然,孰得而干之哉。由是观之,岂不为一代明哲之士。惜乎,无及于用也。录之。   《辽史》 :义宗倍,阿保机长子,幼聪敏好学,外宽内挚。神册元年,立为太子。及太祖崩,倍知皇太后欲安德光,与覃臣请於太后而让位焉。曰:大元帅功德高大,中外攸属,宜主社稷。於是大元帅即皇帝位,是为太宗。太宗既立,以束平为南京,徙倍居之,命王继远选建南京碑,倍复起书楼於西宫,作乐田园诗。唐明宗闻之,遣人跨海持书密召倍,倍乃自忖曰:我以天下让,主上今反见疑。不如适他国,以成吴大伯之名。载书浮海而去。唐以天 仪卫迎,倍坐船殿,众官陪列。上寿至汴,明宗赐姓束丹,名日慕华,改瑞州为怀化军,拜节度使,端慎等州观察使移镇滑州。倍虽在异国,常思其亲,陶安之使不绝。   录曰:辽太子倍可谓能知自好矣。惜乎,慕泰伯之名而不求其志,窃季子之迹而不得其意。小山之诗,几於怨慧;领镇之意,切於近名;东丹之姓,忽於忘本。被明宗者,父叛子逆,安在其慕华而怀化乎,亦不过行乎夷狄而已。   弘道录卷之四十二竟   #1本节前尚有两节与前重复,今删,本节疑有缺失。   弘道录卷之四十三   智   夫妇之智   《家语》:叔梁纥娶於鲁之施氏,生女九人,无男;其妾生孟皮,病足。叔梁纥曰:虽有九女而无适,是无子也。乃求婚於颜氏,颜氏有三女,小曰征在,颜父问三女曰:陬大夫虽父祖为卿士,然先圣之裔也。今其人身长九尺,武力绝伦,吾甚贪之。虽年长性严,不足为疑,三子孰能为之妻。二女莫对,征在进曰:从父所制,将何问焉。父曰:即尔能矣。遂以妻之。   录曰:司马迁是非颇谬於圣人,岂惟缪哉,其诞也甚矣。夫《论语》而后《家语》,亦可征矣,何为狎侮若是哉。征在之贤圣自任,上古未之闻也。乃谓之野合而生,至云疑其父墓处,母讳之,岂其然哉,岂其然哉。   或曰: 迁之时,《家语》未尝出。然则《郑氏通志》、《家语》出矣。虽知正马迁之失,而未能及征在之事,则犹夫故也。录之。   《论语》: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兔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录曰:愚观孔门女,女何倦倦於缧绒刑戮乎。盖妇道从人者也。其吉凶荣辱,终身以之,所仰望於良人至切也。故惟愿执手偕老,而深惧中道有乖,虽圣人不得不为之动虑也。以是为训,鲁犹有杀妻求将者,有戏妇受金者,孰谓二子之事,不可为后世之法哉。   《列女传》:鲁大夫柳下惠之妻也。惠处鲁三黜而不去,忧民救乱。妻曰:无乃渎乎。君子有二耻:国无道而贵耻也,国有道而贱耻也。今当乱世,三黜而不去,何与。惠曰:滔滔之民,将陷於害,吾安能已乎。且彼为彼,我为我,虽祖杨裸程,安能污我。故油油然与之处。惠既死,门人将谏之,妻曰: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诛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诚而与人无害兮,屈柔从俗不强察兮,蒙耿救民德弥大兮,虽遇能黜终不蔽兮,岂弟君子永能厉兮。谥宜为惠,门人从之,莫能窜一字。   鲁黔娄先生之妻也。先生死,曾子与门人往吊之,其妻出户,曾子上堂,见先生之尸在牖下,枕堑席橐,缢袍不表,覆以布被,手足不尽,敛覆头则足见,覆足则头见。曾子曰:斜引其被,则敛矣。妻曰:斜而有余,不如正而不足也。先生以不斜之故,能至於此。生时不邪,死而邪之,非先生意也。曾也,何以为谥。其妻曰:以康为谥。曾子曰:先生在时,食不克口,衣不盖形,死则手足不敛,旁无酒肉。生不得其义,死不得其荣,何乐於此而谥为康乎。其妻曰:昔鲁君尝欲授先生政,以为相国,辞而不为,是有余贵也。君赏赐之粟三十锺,先生辞而不受,是有余富也。彼先生者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於贫贱,不听听於富贵,求仁而得仁,求义而得义。其谥曰康,不亦宜乎。曾子曰:唯斯人也,而有斯妇。   录曰:愚观刑於之化,不独文王已然,大夫之家亦然也。柳下之镒,虽门人莫能移;黔娄之乐,虽曾子有未达。彼博学大儒,曾不如匹夫匹妇之见乎。其所观感者,深矣,智乎哉,二妇乎。其令德求教者乎,虽有富贵不足多也。   陶大夫答子妻也。答子治陶三年,名誉不兴,家富三陪,其妻敬谏不用。居五年,从车百乘归休,宗人击牛而贺之,其妻独抱儿而泣,姑怒曰:何其不祥也。妇曰:夫子能薄而官大,是为婴害,无功而家昌,是谓积殃。共楚令尹子文之治国也,家贫国富,君敬民戴,故福结於子孙,名垂於后世。今夫子贪富务大,不顾后害。妾闻南山有玄豹,雾雨七日而不下食,欲以泽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远害。犬截不择食,以肥其身,坐而须死耳。今夫子治陶,家富国贫,军不敬,民不戴,败亡之征见矣。愿与少子俱脱。姑怒,遂弃之。处暮年,答子之家果以盗诛,唯其母老以免。妇乃与少子归养,姑卒终天年。   录曰:愚观答子之妻,其有道者乎。夫唯圣人,而后能知盗。非圣人,则虽有天下国家之责者,尚不能知,而况於匹夫匹妇乎。夫盗,非必人伐之也,夫人而自伐也。今天下能薄而官大,无功而家富者,几何人哉。窃恐齐人犹尚羞之,何况答子乎。故君子不可以不之戒也。   乐羊子之妻者。羊子远寻师学,一年来归,妻跪问其故,羊子曰:久行怀思,无他异也。妻乃引刀趋机而言曰:此织,生自蚕茧,成於机杼,一丝而累,以至於寸,累寸不已,遂成丈匹。今若断斯织也,耻损失成功,稽废时月。夫子积学,当曰知其所亡,以就懿德。若中道而归,何异断斯织乎。羊子感其言,复还终业,遂七年不返。   录曰:乐羊子之学,不见经传。若以为圣贤之学,铃造诚笃之地,若以为世俗之学,铃成精确之风,古人孳孳不息,其动励有如此。然则今人玩弃日月,自甘面墙者,真匹妇之不若欤。   《左传》:楚屈瑕伐罗,国伯比送之,曰:莫放必败,举败高,心不固矣。遂见楚子曰:必济师。楚子辞焉。入告夫子邓曼,邓曼曰:大夫其非众之谓,其谓君抚小民以信,训诸司以德,而威莫放以刑也。莫敖狙於蒲骚之役,将自用也。必小罗,君若不镇抚,其不设备乎。夫固谓君训众而好镇抚之,召诸司而劝之以令。莫敖不然,夫岂不知楚师之尽行也。楚子使赖人追之,不及。莫放狗于楚曰:谏者有刑。及鄗,乱次以济,遂无次,且不设备。及罗,罗与卢戎大败之,莫敖缢於荒谷。楚武王荆尸,授师子焉,以伐随。将齐,入告夫人邓曼曰:余心荡。邓曼叹曰:王禄尽矣。盈而荡,天之道也。先君其知之矣,故临武事,将发大命,而荡王心焉。若师徒无亏,王薨於行,国之福也。王遂行,卒於构木之下。   录曰:愚观邓曼之言,盖不以私废公,不以恩掩义,且能知社稷为重,君为轻。夫是而言,必有中也。夫祯祥妖孽,动乎四体,善必先知,不善铃先知。莫敖之举趾,楚武之心荡,其祸铃矣。奈何楚子之弗察也。罗之伐,随之盟,祇以自速其亡耳。善乎,宋光献太后曰:得之,则南面受贺;不谐,则万里生灵所系。呜呼。苟有先事之谏,或将缓於灭邓之祸矣。曾谓邓曼之智,而弗及乎此。   晋文公出亡过曹,曹共公不礼焉,僖负羁之妻谓其夫曰:君无礼於晋公子,吾观其从者皆贤人也,若以相,公子反晋国,必得志於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早自贰焉。乃绩公子壶餮,而加璧焉。文公受餮返璧。三年晋师伐曹,克之三月,丙午入,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且日献状令无入僖负覆之官,!而免其族,报施也。   录曰:愚观蚌蟒之咏,而知曹国之亡,岂非以其玩细娱,而忘远虑乎。绩餮置璧,所谓远虑也。薄观骈胁,所谓细娱也。时小人道长,气焰繁盛,而君子道消,夫妇食贫。外之威仪服美,虽楚楚而可爱,而内之羞恶是非,实则亡之已久。此其匹夫匹妇殷勤缱绪而不舍也。后之鉴焉者,慎无以国之大计,而为人私报焉,则得矣。   《汉书》:高祖有疾,吕后问曰:陛下百岁后,萧相国既死,谁令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戆。陈平可以助之。陈平智余余,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氏复问其次,上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   录曰:帝之兴刘,悉资于群策之力,而其安刘,乃出於独见之明,帝岂不能预科而先事图之欤。惠帝之懦弱,而吴楚之众大,韩彭之捐谢,而大汉之孤,不有隽后,其何能淑,所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者也。乃若北军之典,不难于子弟之亲;平勃之智,多见於股肱之日,后亦岂不能曲防,而每事从之欤。国难之方张,而王室之新定,婆哙之解祸,而产禄之盛强,若匪元功,必生他变。所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者也,皆帝后之智也。   昌邑王贺即位淫乱,大将军霍光与车骑将军张世安谋,欲废贺,议已定,使大司农田延年报丞相杨敞,敞惊惧不知所言,汗出浃背,徒曰唯唯而已。年出更衣,夫人遽从东厢谓敞曰:国之大事。今大将军议已定,使九卿来报君侯,君侯不疾应,与大将军同心,犹与无决,先事诛矣。延年更衣还,敞夫人与延年参语,许诺请奉大将军教令。   录曰:愚观敞妻之言,而叹昌邑狂谆无谋之甚也。夫废立,何事也,丞相,何官也。大将军可使人传道其言,敞夫人可与人参互其语。且当国助危疑之际,敞身居相位,不居政府,而居相家,设有如宋昌、张武者,在昌邑之侧,则光之计又不得行;光之计不行,敞延年无谯类矣。然则敞夫人幸而中,夏侯胜不幸而不中耳。其於智也,何有。   冯昭仪者,右将军奉世之女也。建昭中,上幸虎圈斗兽,后宫皆从。熊逸出圈,攀槛欲上殿,左右贵人昭仪皆惊走,而冯捷好直当熊而立,左右格杀熊。天子问捷好,人情皆惊惧,何故独当熊而立。对曰:妾闻猛兽得人而,妾恐至御坐,故以身当之。帝大嗟,以此益重重焉。   录曰:此炎祚当微之兆,汉嗣将绝之征,不足为昭仪重,实可为当时惜也。夫垂堂之训,千金之子尚然梦熊之祥,斯干之诗可验,未闻狎猛兽以为乐,当熊立而无惧者也。夫熊可梦也,不可见也,无故而逸出,枉其兆矣。不旋踵问,赵昭仪者出,虽毓育不殊,而祯祥屡阏,岂非熊逸之明验欤。   《东汉书》:明帝建初元年,欲封爵诸舅,因大旱,言者归咎寡恩之故。有司复奏宜依旧典,太后不许,诏曰:凡言事者,皆欲取媚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曰俱封,其时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又田鼢、窦婴宠贵横恣倾覆之祸,为世所传。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吾岂可上负先帝之旨,下亏先人之德,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固不许。帝省诏,叹息曰:汉兴,舅氏之封侯,犹皇子之为王也。太后诚存谦虚,奈何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报曰:吾反覆念之,恩令两善,岂徒欲获谦让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常观富贵之家,禄位重迭,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夫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谷价数倍,忧惶昼夜,不安坐外,而欲先管外封,违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刚急,有胸中气,毋违逆也。帝乃止。   录曰:愚观明德之固逊,盖以深惩既往之事也。夫明珠苍苗虚名之累耳,先帝岂真不明耶。惩於匿情求名,故不得以疑似忘之。袭爵列王,实事之验耳,当时岂诚不思耶。戒於黄雾四塞,故不得以常事忽之。厥后明帝守此,遂於云台之绘,亦省椒房之亲,夫妇母子之问,一体而无违矣。   和熹邓皇后年五岁,祖母太夫人爱之,亲为剪发,年高目暝,误伤其额,流血不言,左右怪之,曰:非不痛也,难伤老人之意,故忍之耳。十二通《论语》诸书,志在典籍,不问居家之事,家人号曰:诸生。及长选入宫,姿颜妹丽,绝异於众。尝有疾,帝令母兄入亲医药,后言官禁至重不愿。帝曰:人皆以数入为荣,汝反以为忧乎。是时方国贡献兢求珍异之物,自后正位中宫,悉令禁绝。帝每欲官爵邓氏,后辄哀请,故兄隐终帝世,不过虎贲中郎。及为大后,有幸人吉成枉以巫蛊,事下掖庭考讯,后以先帝待之有恩,呼见窍实,果御者所为,莫不叹服,以为圣明。常以鬼神难征,淫祀无福,悉罢诸祠官。又微和帝弟,济北河间王子男四十余人,邓氏近亲子孙三十余人,并为开邸,教学经书,躬自监诋,如永平故事,以先公既以武功书之竹帛,兼以文德教化子孙,故能备束修,不触宪纲也。   录曰:人谓邓后称制,终身号令自出,至使嗣主侧目敛椎,直士怀懑逢戮。然而班母一说,阖门辞事,爱侄微愆,髡剔谢罪,亦可谓明矣。至建光之后,王柄有归,遂乃名贤戮辱,便佞党进。故知持权引谤,所幸者非已;焦心恤患,自强者惟国。君子固不可一青而绝天下之母也。录之。   《三国志》:破虏将军昊氏,孙坚妻也。坚少轻校,昊氏亲戚将拒焉。夫人曰:何爱一女而以取祸乎。遂许为婚,生男,即策与权也。策尝以功曹魏誊作意,将杀之。夫人倚大井,谓曰:汝新造江南,方当优贤士,拾过录功。魏功曹在公,尽规汝。今曰杀之,则明曰人皆叛汝。吾不忍见祸之及,当先投此井。策大惊,遽释誊。及权少年统业,夫人助治军国,甚有裨益。曹操下书责权任子,权将遣之。周瑜诣夫人曰:今吴承父兄之资,统六郡之众,兵精粮多,将士用命,铸山煮海,境内富饶,有何逼迫而欲送质子乎。夫人曰:公瑾议是,遂不敢乎。尊称太后,薨复引见张昭等,属以后事。从此处骁悍果烈,有兄策风,妻徐氏明慧,兼晓卜筮。时权杀吴郡太守盛宪,宪故吏妈览欲为报条,栩左右亦欲为逆。适诸县令长会遇,斓将为束道生,语徐氏卜之,徐言卦不能嘉,可须异曰,斓不听,乃大会宾客,因被酒,遂为左右逆者所杀。览入居府中,悉取嫔妾,复欲逼徐,徐恐逆之见害,乃给之曰:须晦曰设祭除服。览许之。潜使亲信语旧将孙高、傅婴,复密呼侍养二十余人,潜伏并谋。至期祭毕,除服熏衣,别施帷帐,以伺览,遣人请之,无复疑虑,遂盛肴而入,徐出迎览,才下拜即呼,高婴等出,执杀览。徐返绩绖,奉览首以祭斓墓,举军惊骇以为神异。   录曰:策之欲杀魏誊,即权之忌杀盛宪也。徐之卜止其夫,即吴之苦谏其男也。策幸而听於未祸之先,栩不幸而忽於将倾之际,政使母之智略获伸,哀荣终始,而妻之明慧徒切,卒以丧亡悲夫。虽然以一女流而机变权谲,不屈不挠,非惟报夫之雠,且能全妇之节,正《易》所谓怛其德,贞,妇人告,夫子凶者也。徐氏之筮,盖明乎此。   《晋书》:华耽妻辛氏,字宪英,魏侍中毗之女也,聪朗有才鉴。初,魏文帝与陈思王不协,及立为太子,抱毗头曰:辛君知我喜否。毗以告英,英曰:太子代君主宗庙社稷,礼宜忧戚,今反喜,何以能久。及弟敞为大将军曹爽参军,宣帝将诛爽,因其从魏帝出,而闭城门。敞惧问英曰:天子在外,太傅闭城门,人云将不利国。英曰:以吾度之,太傅殆不尔,此举不过以诛爽耳。然则敞无出乎。英曰:安可以不出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汝从众而已。敞遂出。宣帝果诛爽。事定后,敞叹曰:吾不谋於姊,几不获於义。其后锺会为镇西将军,英谓从子佑曰:钟士季何故西出。佑曰:将为灭蜀也。英曰:会在事纵恣,非持久处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会将行,请其子玛为参军,英忧曰:难至吾家矣。玛固请於文帝,不许。英谓玛曰:行矣。戒之,古之君子,入则致孝於亲,出则致节於国。在职思其所司,在义思其所立,不遗父母忧患而已。军旅之间,可以济者,其惟仁乎。会至蜀,果反。玛竟以全归,其明智如此。   录曰:愚观辛氏之妇,非但料事多中而已。其所言魏立之立,得失之大权也;曹爽之诛,禅代之大几也;锺会之乱,治忽之大务也。君臣上下,内外亲练之问,若烛照而分其黑白,权衡而察其轻重,当世之所谓大人君子,反有所不逮焉。呜呼。是可以闺门之彦求之乎。   王浑妻锺氏,字琰,魏太傅县曾孙也,父徽黄门郎。琰数岁能属文,及长聪慧弘雅,博览记籍,美容止善啸味,礼仪法度为中表所则。既适浑,生济。尝夫妇并坐,济趋庭而过,浑欣然曰:生子如此,足慰人心。浑弟沦女,亦才淑,为求贤夫。时有兵家子甚俊,济欲妻之,白瑛,瑛曰:要令我见之。济令此兵与旱小杂处,瑛自帏中察之,谓济曰:诽衣者,非汝所拔乎。济曰:是也。瑛曰:此人才足拔萃,然地寒寿促,不足展其器用,不可与婚。遂止。其人数年果亡。瑛明鉴远识,皆此类也。   录曰:以艇之渊识而有浑,以瑛之鉴裁而有济。一家之中,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可谓盛矣。王氏之兴,不亦宜乎。浑弟妻郝氏,亦有德行。琰虽贵门,与郝雅相亲重,郝不以贱下玫,瑛不以贵陵郝。时人称锺夫人之礼,郝夫人之法云。   杜有道妻严氏,字宪,贞淑有识量。夫早亡,一子植、女韩并孤藐。宪虽少,誓不改节,抚育子女,教以礼度,植遂显名,韩亦淑德,傅玄求为继室,宪便许之。时玄与何晏、邓扬不睦,晏等每欲害之,故人莫肯与婚,及宪许玄,内外以为忧,曰:何邓执权,必为玄害,亦犹排山压卵,以汤沃雪耳。宪曰:尔知其一,未知其二。晏等骄侈,必当自败。吾恐卵破雪销,行自有在。后果为宣帝所诛。植任至南安太守。从兄预为秦州刺史,被诬征还,宪寓书戒之,俾含垢忍辱,当至三公,预果为仪同三司。玄前妻子成,年六岁随其继母省宪,宪谓成曰:汝千里驹也,必当远至。以其妹之女妻之,后亦有名海内。其人知之鉴如此。   录曰:愚观严氏之母,其德慧术智,岂寻常所可及哉。其料何邓之败,匪但专门管辖常言:邓之筋不束骨,此为鬼躁;何之血不华色,此为鬼幽是也。而器长虞之才,岂伊文士颖川庚纯常叹传咸之文,近乎诗人之作是已。一则断之以理,一则察之以行。然果何以得此哉。正以在己者存之乎疢疾,故在天者玉之乎成人。盖不但孤臣孽子,而寡妻贞妇,亦莫不然矣。   刘殷妻张氏。殷博通经史,惆傥有济持之志,俭而不陋,清而不介,乡党亲族莫不称之。司空齐王攸僻为橡,征南将军羊枯召参军事,皆以疾辞。时同郡张宣子,识达之士也,劝殷就征,殷曰:当今二公,有晋之楝楹。吾方希达,如梡橡耳。不凭之,岂能立耶。殷有王母在堂,既应他命,无容不竭臣礼,便不得就养,此子舆所以辞齐大夫也。宣子曰:如子所言,岂庸人所识哉。遂以女妻之。始宣子并州豪族,家富於财,其妻怒曰:我女年甫十四,姿识如此,何虑不得为公侯妃,而遽以妻殷乎。宣子曰:非尔所及也。诚其女曰:殷至孝冥感,兼才识超世,此人终当远达,为世名公,汝其谨事之。张氏性亦婉顺,事王母以孝闻,奉殷如君父焉。生七子,五子各授一经,一子授太史公,一子授《汉书》,一门之内,十业俱兴。北州之学,殷门为盛。   录曰:古以孝康举人,故感革锡粟之事见本传,今不录。纷纷简册不足勤也。而宣子之达识,至正婚姻於交谈之间。此真听言观行之美,爱女者取以为法可也。至五子各授一经,一子授太史公,一子授《汉书》,   一门之内,七业俱兴,此尤所当法云。《宋史》:章献明肃刘皇后性警悟,晓书史,闻朝廷事,能记其本末。真宗退朝阅天下封奏,多至中夜,后皆预闻宫闱事,有问,辄传引故实以对,帝深重之。天禧四年,帝久疾,居宫中,事多庾於后。真宗崩,为皇太后,军国重事,权取处分,帝与太后同御承明殿,称制十一年。虽政出宫闱,而号令严明,恩威加天下,左右近习少所假借,未尝妄有改作,内外赐与有节。旧赐大臣茶,有龙凤。太后曰:岂此人臣可得。命有司别制赐。族人御食,必易以扣器,曰:尚方器,勿使入吾家也。   录曰:宋母后临朝称制始此,而录之何也。《易》之《家人》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是时以帝则疢矣,以太子则冲矣,苟无后之明智,天下孰从而理乎。帝之深重,良有以也。始出临朝,向无故事,苟效汉唐覆辙,宋室何由而政乎。后之所为,不可诬也。今居正而不失为下之体,承天而不违时行之道。方仲弓请立刘氏庙,则拒之;程琳献武后临朝图,则绝之。他如劫漕臣之羡余,易上方之器用,从宰执之深虑,加官殡之恩礼,皆国家大事故,亦不得而外之也。   仁宗曹皇后性明智,颇涉经史,善飞白书。庆历八年闰正月,帝时以望夕再张灯,后谏止。后三曰,卫卒数人作乱,夜越屋,叩寝殿,后方侍帝,闻变遽起,帝欲出,后闭阁拥特,趣呼都知王守忠,使引兵入,后度贼必从火,阴遣人挈水,踵后果举炬焚帘,水随灭之。是夕所遣官侍,后皆亲剪其发,谕之曰:明曰行赏,用是为验。故争尽死力,贼即擒灭。阁内妾与卒乱,当诛,祈哀幸姬,帝贷其死,后请论如法,曰:不如是,无以肃清禁掖。英宗方四岁,后批鞠周尽,迨立为嗣,赞策居多。帝夜暴崩,后悉敛诸门钥真於前,召太子入。及明,宰臣韩琦等至,奉英宗即位。帝感疾,请权同处分军国事,御内东门小殿听政,大臣奏事有疑未决者,则曰:公辈更议,未尝出己意。中外章奏曰数十,一一能纪纲要检怩。曹氏及左右臣仆毫分不以假借,宫省肃然。   录曰:明肃之临朝,有意於干政也。故内有周怀政、杨崇勋、杨怀告之乱,外有丁请、钱惟演、曹利用之谋。苟无王曾之正色,未见其善始令终也。光宪之临朝,无意於揽权也。故大臣曰奏事,有疑未次者,则曰公辈更议之,未尝出以己意,虽无韩琦之危言,未见其责恋权势也。以是相传为法。   英宗高皇后仁明有智。神宗累欲为高氏营大第,后不许。久之斥望春门外隙地以赐,凡营缮百役悉出太后,不调大农一钱。帝不豫,宰执王珪等入问疾,后泣,抚哲宗曰:儿孝顺,自官家服药,未尝去左右,喜学《书》,诵《论语》。乃令见珪等,是曰策为皇太子。及蔡确贬,后谓大臣曰:元丰末,吾以今皇帝所书,出示王珪。珪奏贺,遂定储极。且以子继父,有何间言。而确自谓有定策功,妄扇事端,规为异时眩惑地,吾逐之。此宗社大计,奸邪怨谤,所不暇恤也。从父遵裕坐失律抵罪,蔡确献谀乞复其官。后曰:遵裕灵武之役,涂炭百万,先帝中业得报,惊悸彻旦,不能寐驯,致大故。祸由遵裕,得免刑诛,幸矣。吾何敢顾私恩,而忘大义。宋用臣既斥,朴乳媪入言,冀得复用。后见其来曰:汝来何为,得非为用臣等 游说乎。且汝尚欲如曩曰求内降干挠国政耶。若复尔,吾当斩汝。自是内降遂绝。及不豫,吕大防、范纯仁等问疾,后曰:试言九年问,会施恩高氏否。只为至公,一男一女病且死,皆不得见。言讫泪下曰:曰前往事,先帝追悔,每每至於泣下。此事官家宜深知之。又曰:正欲对官家说破,老身没后,必多有调戏官家者,宜勿听之。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乃呼左右,问:曾赐出社饭否。公各去吃一匙社饭,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   录曰:愚观宋宣仁太后临没格言,可为三复流涕也。因考北魏冯太后,俱以祖母临朝,而宣仁有十善,冯后有十罪。何谓十善,仁明一也,慈烈二也,□ 任贤三也,敬故四也,除苛政五也,罢新法六也,安内境七也,戢边地八也,不受正衙朝贺九也,绝外家私恩十也。是孰非可思者乎。何谓十罪,擅权一也,称制二也,失行三也,私宠四也,鹧君五也,专杀六也,忌主英敏七也,盛寒闭主不食八也,听宦官语九也,杖主数十十也。是孰非可恨者乎。然而一下 社饭未寒,力排旁午,一则金册告镯,哀毁不息者。良由魏用夏变夷,故抑切需需之怀,宋将变于夷,故不啻扰扰之惑。虽则人事之失,亦天运使之然也。不然祖孙一体,后以言之谆谆,而帝听之藐藐,其智者之谓夫,调戏之谓失。   《宋名臣录》:富郑公韩国夫人晏氏,元献公女也。弼初游场屋,穆修谓之曰:进士不足以尽子才,当以大科名世。适有旨以大科取士,时弼父言官耀州,将西归,范文正遣人追之,可亟还至京师,见文正辞以未尝为此学。文正曰:已闻诸公□ 荐君矣。久为君辟一室,皆大科文字,可往就馆。时元献为相,求婚於文正。文正曰:公女若嫁官人,仲淹不敢知。必欲国士,无如富弼者。元献一见,大爱重之,即议婚。弼遂以贤良方正登第。初言为吕文穆公门客,一曰白文穆曰:儿子十许岁,欲令入书院,事廷评太祝。文穆许之。及见,惊曰:此兄他曰名位与吾相似,而勋业远过於吾。令与诸子何学,供给甚厚。后弼果至宰相。时称三公知人,无黍於晏氏云。   录曰:愚观尘埃物色之设,虽曰难希。而绞龙麒骥之需,自当有辨。特以三公一则不因门客之微而私其子,一则不以宰相之贵而吝其女,一则不避嫌疑之进而薄其徒。卒之鸾凰并耀,冰玉交辉,栋梁媲美,家国天下均有所赖。若此等事,卓然罕矣。录之。   弘道录卷之四十三竟   弘道录卷之四十四   智   昆弟之智   《孟子》:万章问曰:尔,治。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於予不识舜不知象之将杀己与。曰:奚而不知也,象忧亦忧,象喜亦喜。陈贾曰: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诸。孟子曰:然。曰: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曰:不知也。然则圣人且有过与。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   录曰:权者,圣人之大用;而智,乃行权之大本。权非大圣人有所不用,智非大圣人有所不由,各要其至而已矣。象之时,舜非不能行权也,而九男二女百官牛羊,其心方且如穷人无所归,故象忧亦忧,象喜亦喜,非真智不足也,为是以顺乎亲耳。管蔡之时,周公非不能用智也,而王室初定,顽民尚多,其心诅忍薄其亲耶,故始以监殷,终以讨畔,非真仁不足也,为是以安王室耳。后世若不行太原之赏,当予而不予,以致痴儿之惭忿,信虚让之词;当次而不决,以致喋血之大变者,其仁与智胥失之矣。   《易明夷》: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   录曰:《书》云:我其发出住,吾家耄逊于荒。所谓外晦其明也。自靖人,自献於先生,所谓内守其正也。此古之圣人既明且哲,以呆其身,转人之眩其智识而中实不足者,不可同曰语矣。   《左传》: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叫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於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   录曰:愚观隐柜之事,譬之婴儿嬉戏,投之巢,而三与之,三取之,可为千古之一笑也。夫大义之不明,与几事之不密,均之为不旨包。慧公元妃卒,则声与仲皆妾也。而掌上之文,所当略。蚓公薨,叉无治命,则隐与桓皆庶也,而慕义之名,所当远此义也。既不能然,则不免小人之窥伺,尤当倡明大义,追改前失,使名正言顺,本拔源塞,则羽父之恶不敢肆,而桓亦或安於其分矣。此几也,二者皆失,而犹怡然不见其祸,吾不知隐公之为心也。孔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胡传亦曰:犹辩之,弗早辩也,其何能淑也夫。   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陈。季,字也,蔡侯之弟。秋,蔡季自陈归于蔡,蔡人嘉之也。按何氏:蔡封人无子,季次当立,封人欲立献舞而疾季,季辟之陈。封人卒,乃归奔丧,无怨心,以贤而字之。   录曰:可以止而不止,可以速而不速者,隐公也。予如无予,夺如无夺者,穆公也。可以去则去,可以止则止,可以取则取,可以舍则舍者,蔡季也。夫是,而莫不贤智之也。   庄十一年秋,宋大水,公使吊焉,曰:天作淫雨,害於粢盛,若之何不吊。对曰:孤实不敬,天降之灾。又以为君忧,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兴乎,禹汤罪己,其兴也悖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国有凶,称於礼也。言惧而名礼,其庶乎。既而闻之,曰:公子御说之乱也。臧孙达曰:是宜为君,有恤民之心。   录曰:臧文仲以宋罪己而兴,其然乎。夫大水之征,君弒之象也。与其罪己而获虚名,孰若反躬而追实祸乎。夫通而无礼,乱之首也;虏而讳恶,忌之媒也。闵之自侮自伐,故天降之辜,如影之从响,非有心恤民之谓也。   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於锥,观兵於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魑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於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於商,载纪六百;商纣暴虐,鼎迁於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於郊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录曰:愚观王孙满之智,足以有为;然而不为者,不自强也。孟子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调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楚为无道,僭替诸华,蛇豕之心,虎狼之威,夫岂不闻之。苟周之君臣诚能贵德尊士,而使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楚方心服之不暇,奈何札子矫命,毛苏乱邦,僭杀奸戮,辱孔甚矣。虽能获自外之口,无以奋自强之谋,卒至子朝之奔楚,鼎之不鼎,亦可见矣。   伍尚弟员,奢之子也。楚平王执奢费,无极曰:奢之子材,若在,必忧楚国,盍以免其父召之,必来。王使召之,尚谓员曰:尔适吾,我将归死,吾智不逮。尔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择任而往,智也。尔其勉之。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