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92 页/共 432 页

已而或进史于世宗,奏对后,忽奉旨发辽左为民。至高宗御极之十年,诏军流以下皆减等发落。时文端果为刑部尚书,乃检史旧案,则系特旨发往,不载犯罪之由,同列多难之。文端以其罪不过军流,正与恩诏相符,乃奏释焉。既入京,仍客文端第,则益自韬晦,不肯言祸福矣。   乾隆庚午,文端长子承沆方应举,文端夫人望之甚切,请史决之。史曰:「即当得六品官。」六品者,惟翰林修撰及部主事。时文端方直禁近,子弟若登科第,必不至分部,其为修撰无疑也。母夫人方窃喜。无何,文端为是科主考官,承沆回避不得试,羣以史言为妄矣。其冬,特旨赐文端荫一子,承沆果得主事,官正六品。   相蒋文恪陈畬堂雍正初,陈畬堂在京,寓其舅氏汪某半截胡衕邸中。蒋文恪,舅之壻也。乙巳孟夏,蒋自内城出,曰:「闻琉璃厂有河南僧善相,曷同往试之。」时陈年二十三,蒋年十八。既至,僧目蒋曰:「好门第,读书家儿也,当然中举,中进士,点翰林,主文柄,登大位,一路功名到白头.」次相陈曰:「二人门第不相上下,但彼安享富贵,君则困顿拂逆,虽极卧薪尝胆之苦,不过得一小功名而已。惟神凝气敛,筋骨坚定,大寿可期。」酬以相金,曰:「本不应受,越二日,当回首,买柴作荼毗资耳。」陈异之。至第三日,遣仆往觇,僧果圆寂矣。久之,追忆其言,皆验。   相庄培因庄培因,名存与.尝偕某上舍自裘文达公曰修斋中饮归,同诣千佛寺,访江西某相士。某即与庄互易帽,同车行,时已有人报知相士矣。及至庙,庄谓易帽恐涉轻薄,仍各冠自冠以进.相士遂言上舍为状元,历巡抚、尚书,而诋庄为贫贱,不列于仕籍。即日声名大损.顾礼琥相人乾隆时,顾礼琥以举业雄吴中,从游者常百人。善相士,尝贻书京师故人,谓其所授业二生,为吴门双璧,后起之隽.后两人先后通籍,均以第一人及第,盖即潘文恭公世恩及吴廷琛也。   嵇文恭善风鉴嵇文恭公璜善风鉴,百不失一。尝主乾隆乙未会试,揭晓,中式者初见,即鉴别无爽。分两日燕之,前一日皆丹毫简用者,内有二人不符,由途即选.次日所延,则尽归班矣。尝言乙未一榜无宰辅,惟许紫垣、孙寄圃,一内一外,禄位崇厚,后果然。又尝言金兰溪必为臬司,后果由臬司官大司寇。曹顾崖城病右手,虑大考不能作字,欲乞假,文恭曰:「不出三年,当至二品,岂能去耶?」曹后以学士督学山左,洊擢少宰。   杨柏溪精相术临川杨柏溪中丞頀精相术,乾隆甲辰,成进士。胪唱前一日,新进士会集干清门外,乃徧相诸同年,谓友人曰:「今科榜眼、探花,当是南北二邵。 「 谓余姚邵瑛、天津邵玉清。」 第一人未见,何欤?」嗣见一人脱帽箕踞,独坐金缸旁,乃拱手贺之曰:「龙头在是矣。」亟询姓名,则会稽茹棻古香也。少顷,传前十卷引见,以次唱名,鼎甲皆如其言。柏溪既通籍,旋告归.尝自言十年不甚佳,遂家居十年。既出,即补郎中,旋擢道员至开府。   柏溪甲辰之捷,出纪文达公门,曾语文达曰:「师入阁愈迟愈佳。」文达年八十二,始拜协揆之命,仅十七日,即捐馆矣。   钱塘许文恪公乃普少时谒柏溪,柏溪曰:「尔一甲一品相也。」文恪忧不寿,柏溪曰:「若骨法苍老,必享大年。」后文恪果一甲第二人,仕至吏部尚书、太子太保。   相王述庵王述庵侍郎颀而长,玉楼齐耸。微时,相者指为穷相。及后告假归里,则市人又惊相告曰:「王公为鹤形,所以贵也。」   顾鹤鸣因相人毙命顾鹤鸣,常州人,善相人术.在吴越间,所至倾动,久着声称.嘉庆乙亥客沪,下榻豫园,言人祸福,率多奇中。有无赖子陶奇山者,一日亦往相。顾言其面某部位隐起杀纹,直透眉际,将遭狱讼之厄,且云不出三日,若不验,此后亦不再相人矣。其言过切直,触陶怒,突起挥一拳,不意适中要害,随击而毙。邻人系陶送县,狱成,果拟抵。   相戴文节家人印梅大师,楚人,年六十余,广颡长髯,住杭州报先寺。尝自言入定,顿悟相地、相人诸术.徧相戴文节公家人,咸验,非世俗相法也。文节时方四岁,出见,师曰:「此非常儿,宜为吾弟子。」遂度为沙弥,题名妙元。八岁,六月,冒暑访文节之尊人,语之曰:「翼日乞诣寺,然不可携吾弟子来。」再四属,卒不言何事。诣,则已沐浴更衣坐化矣。众檀越悉在。盖豫知时至,约送入龛,又不欲小弟子见自相也。   相村夫牧竖道,咸间,长沙某甲研究麻衣柳庄之法,垂十余稔。一日,忽语人曰:「比年以来,所见村夫牧竖,多文武大吏状貌,安得如许官职位置若辈?」遂疑其术,举所有书籍,付之一炬。未几,粤寇乱起,楚军、湘军兴,荐剡累累,三湘子弟居其十九,人始知其术之不尽谬也。   凌厚堂以相人术自负凌厚堂广文堃颇以相人术自负,谓一望即可决其贵贱寿夭。何桂清抚浙时,凌以教职考验。何语凌曰:「君昔相我之言,今已皆验,请再视异日如何?」凌曰:「公今留下部髯,于法当斩首。」何怒,挥之出。越六年,何果以失守罪伏法。   曾文正好相术曾文正公国藩好相术,尝云昔年求观人之法,作一口诀云:「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若要看条理,全在语言中。」又云:「端庄厚重是贵相,谦卑含容是贵相。事有归着是富相,心存济物是富相。」   文正官京师时,郭筠仙侍郎嵩焘主其家,亦喜谈相。文正诮之曰:「君好谈相,相人乎?自相乎?」捻寇初平,淮军驻徐州,文正往阅操,诸将入谒,中一人形貌魁梧,衣冠整洁,注视良久,入谓幕客曰:「某弁体气充实,无夭折之理。时方承平,无战事,何其神气若将死之人乎?」后不十日,某弁果以坠马殒命。   相官文恭大兴汪星槎司狱瑾善风鉴,尝相官文恭公文,谓其前生为苦行僧,今世当享厚禄。及被曾忠襄所劾,朝廷遣使往勘,或以此诘之,则曰:「无伤也,行入相矣。」已而果然。   腾云龙论相腾云龙,相士也,不详其姓氏里居。工翰墨,善风鉴,语言娴雅,有儒者风.壮年从粤寇洪秀全游,才识迈众,颇倚之。洪败,家室遇害,遂隐于相以终老。浪迹江湖,自号曰腾云龙,盖自喻也。   腾初至沔溪,日卖技乡村间,所言吉凶祸福,多不期而中,名噪于时.有富商某就之相,或语之曰:「某,封翁也,性悭吝,非面谀不能获厚报。」相士笑颔之。及某入座,猝然曰:「君寿不踰颜子,能舍家之半行慈善事,或可中寿。」某怏怏去。论者责其赣直,则曰:「相形不如论心,非古语乎?相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相善而心术恶,终必为小人。君子之谓吉,小人之谓凶,荀卿之至论也。吾矫某之吝,而使之舍私济公,相其心耳,流俗人乌足以语此!」时知名士王鉴林耳其言,不类江湖客,揖而叩其术,谦逊不遽答。既而曰:「相人术,古无有也,学者所不道也。世俗称妖祥休咎,乃诳语欺人耳。以吾粗读诗书,藉以戒人则可,假以欺人则不可。」王曰:「然则言必有中,何欤?」腾笑曰:「仲尼面如蒙倛,周公身如断菑,禹跳汤偏,尧舜参牟子,不以貌陋减其志意,而名垂万古矣。彼桀纣长巨姣美,为天下之杰,卒至身死国亡,遗臭后世,岂相形者所可以妍媸论耶?」王唯唯,知其为屈于遇而托于相者。间且造其室,访问家世,则顾而之他,绝不一言。旋亦去沔溪而他适.越十载,复来,已祝发为浮屠,驻锡于杜浦寺。未几,适有丧亲而强之招魂者,固辞不许,乡人怒而驱之,遂云游不知所终.刘壮肃喜谈相光绪丙戌,刘壮肃抚台湾,其奏议公牍,虽有幕僚,时亦自为之。性最轻武人,畜视之。既为疆吏,则又轻疆吏。独重京曹官,礼知名士,而喜谈相。一日,有相士谀之,谓当秉国钧.壮肃唶嚄曰:「余,武人也。为督抚,已破格,安有为相理!」相士力言法当尔。壮肃曰:「果尔,天下事亦殆矣。」麾之去,命赏五十银圆,顾曰:「他日果验,再赏五百圆也。」壮肃尝自言五十六岁又当革职,六十岁当死,已而果然。   以相术择人相士郑某为提督绍宗子,当粤寇乱时,粤有两人起家军籍,皆为大将,一方曜,一即郑也。郑有幕友精相术,兼擅一切望气及奇门六壬之学.当时游诸将间,即相郑提督之面,谓可与终始,因久依之,郑果倾心相待。其任用偏将,往往听相者暗中抉择之言,而所向有功,盖用徐中山语命将必得有福之人,可倚其福命以相与有成也。郑子奇其术,因奉为师。幕友亦尽心教导。既习二三年,茫无头绪,其师恒令随目之所见以意断之,而后由师指授。久之始觉别有门路,越八年,乃尽其奥.李若农精相法李若农侍郎文田以精相法闻,尝相许仙屏中丞振袆,决其官位当抚而不督。时许方任宁,藩旋授河督。许戏云:「我自督而不抚,若农将谓我何?」后调任广东巡抚,开缺而终.相同学光绪庚子,粤中某塾受业者数百人,一生徧相同学曰:「数百人中,不乏科名之士,然今秋获隽者,竟无一人,何耶?」寻奉谕旨,以拳乱停试。   赵展如知相赵展如抚苏时,元和陆凤石相国润庠以祭酒丁艰回里,服阕入都,赵饯行于署。酒酣,赵频顾陆而叹息。陆疑赵心有不愉,坚叩其故,赵慨然曰:「某所以不乐者,以君为末代宰相耳。」陆愤然曰:「君既知相,自视如何?」赵曰:「此无他,某终不得善终.」及赵内用,任枢要,光绪庚子拳匪之乱,竟列罪魁,恩赐自尽.相恩艺棠恩艺棠中丞铭之抚安徽也,陛辞出京时,于正阳门外遇一相士,使相之,则曰:「气色大佳,然宜防意外之祸。皖中控扼南北,为江防孔道,必引用识时之士以自辅.」恩谓其不阿,以重金酬之,曰:「世方多难,疆吏尽职,端在练兵。欲练兵,尤在识拔奇才。此去,吾知所以报朝廷矣。」至皖,徐锡麟方以道员待次,每见必献策,并献倭刀。恩大器之,命教练新兵,总办督练公所,卒以巡警学堂毕业日发难,为徐之手枪轰死。   李半仙相喇嘛术士游行四方,其能烛幽洞显者,大抵暗中有人指点,其切口曰忖点,盖忖度其人之大概而指点之也。然为之忖点者,须为土著,始无不中。保定李半仙以相术鸣,宣统时,设砚于京师之东安市场。一日,来一中年人,气宇轩昂,倩李谈相。李极意献谀,决之为部员,其人微笑不语.俄而忖点至,急以切口递消息与李,李不得已而更谀之曰:「以君相言,官品何仅至此,某年当进位督抚,某年当入阁拜相。」既而骤以手摘其冠曰:「大和尚,尔诳我,我亦诳尔,此所谓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言已,大噱,观者为之哗然。盖来相者,乃雍和宫之喇嘛也。而李半仙之名乃益着。   看阳宅阴宅许叔重之释堪舆二字也,以堪为天道,舆为地道,而后世乃称相地者曰堪舆家,是专就地言之也。且以其相庐舍为看阳宅,相坟墓为看阴宅。   大将军俗以太岁所在之方,与所食之地,依地支十二字,每年挨移。凡于所在之地,起土兴工,则所食之地必有死者。例如太岁在子,岁食于酉,子地兴工,则在酉之家必遭其殃。欲免其殃,须用厌胜之法。又所在之地有迁徙者,犯之必遘灾,术家谓之大将军。   世祖知堪舆世祖尝校猎遵化,至后为孝陵之地,停辔四顾,曰:「此山王气郁葱非常,可为朕寿宫.」因自取佩韘掷之,谕侍臣曰:「韘落处定为穴,即可因以起工。」后有善青乌者视之,相惊以为吉壤也。   张曼胥谓王气在辽左南昌张曼胥,名储,明大学士位之弟。医卜、堪舆、风鉴之术,靡不通晓。明万历时,游辽东归,语人云:「吾观王气在辽左。又观人家葬地,三十年后皆当大富贵,闾巷儿童走卒往往多王侯将相,天下其多事乎?」人以为狂。既而世祖入关,从龙勋佐,果皆辽左产也。   廖应国精堪舆术廖应国,兴国人,精堪舆术.从其叔觉先征君北上,依远祖金精山人之术,觅山水,得密云一穴,觉先喜曰:「葬此,初出三品世袭,后当开府,且有登甲第而司台衡者。」遂以葬郎永清之先人。复命应国寻龙口外,至红罗山,应国写其山图返报觉先,以再得吉兆顿首称贺.既而应国又出藩王祖坟图,觉先曰:「此冰山也,十年内立见其败。」已而果然。   闵昆冈通堪舆术广济闵德裕,字昆冈,通堪舆术.尝衣短后之衣,戴茅蒲之笠,蹑芒织之屦,徧走山川原隰,相其阴阳,察其泉脉,而准以龙砂八六之说.其合者,归而图其形,识其区,以俟求者,不待指画口授而可按籍索也。   董华星相宅董华星,名达存,乾隆壬申进士,精六壬奇门.初,壬申将会试,须僦宅贡院前,赵瓯北与约同寓。时赵客汪文端公第,文端为其赁一宅,赵不敢却,乃嘱妻弟刘敬舆与董偕,董所亲择者也,符天藻亦与焉。二场后,赵诣董,私询以寓内当中几人,答曰:「三人俱隽,恐符或失之。盖夜卧须各按本命定方位,而符怀疑,不我从也。」出榜,董、刘果成进士,赵与符落第。   江苏巡抚庄有恭尝延董相衙署,董为改葺数处。既落成,庄将出堂视事,董止之,为择一吉日时而出。届期,坐甫定,辕门外忽传鼓报喜,则加宫保之信适至。康方伯基田令昭文时,以家有子弟应秋试,预叩董。董询其先茔何向,教以茔之某方立一灯竿,子弟之某年生者当发解。已而果然。   长蛇注穴堪舆家之看地也,辄以某形某像定吉凶。吴门汪廉访圻少孤露,年二十余,课徒自给,在阳山教授数年。以父母未葬,出二金,买一瓜山绝顶之地,峻险异常。葬后,游京师,冒宛平籍,入泮,连捷中进士。不二十年,官至云南按察使。因思父母墓在山顶,不易祭扫,乃托所亲就山下筑石路一,蟠曲而上,费至二千金,甚坚固。一日,有形家过其墓曰:「此穴如燕巢梁间,今筑甬道,则如长蛇注穴,祸不旋踵矣。」未几,果以亏空事谪戍,家产入官。此乾隆庚子事也。   周八疯子为梁构亭营度居宅钱塘梁构亭尚书肯堂,初以咸安宫教习得官,拣发直隶,由邑令洊历至总督,高宗眷礼优渥,锡赉便蕃,为同时疆吏之冠。嘉庆丙辰正月与千叟宴,有御制、御书之赐,乡里荣之。后守护裕陵二年,家人意惴惴。有周八疯子者,精壬遁厌胜之术,故为构亭所敬礼.至是,为营度其里中居宅,曰:「吾必使尚书生入此室也。」未几,果以原品回籍,至家七日而卒,年八十有五。   王伯舒好青乌家言仁和王伯舒广文迟,道光时人。规行矩步,历为郡邑记室,无丝毫干请,长吏皆贤之。家在杭州一亩田,背郭面河,门多野趣。岁晚归来,萧然一室,人罕接其面。独好青乌家言,寻山问水,乐而忘倦。   谈风水者谓弓去靶京师贤良门外有河,河有桥,式如弓背。道光时,宣宗阅射,箭鹄设于桥西河边,射者立桥北,北向而射。每发矢,宣宗右顾,以视中否。岁己亥,桥拆平,鹄于桥南,对宝座设焉。射者立桥北,面西向而射,以免右顾之烦也。谈风水者谓此桥架河上,如弓之有靶,今拆平,则弓去靶矣,恐我武不扬也。至明年,遂有英人之扰.董晋卿治阴阳五行家言董晋卿副贡士锡好治阴阳五行家言,殚心者数十载,尝曰:「世之言奇门、六壬、相墓者,皆各自为学,吾独求其原于《易》以贯之。然求之愈深,闻者且骇,恐世之卒莫予知也。」   尹和白喜谈堪舆湘潭尹和白,名金阳。喜谈堪舆,谓古所传疑龙、撼龙之经,确有是理。每春秋佳日,辄与友人徒步走数百里,不以为劳。   塔忠武墓犯邻坟煞忠武公塔齐布墓,在蓟州街迤北。 「 万寿寺西。」 墓左一碑,镌御制文;墓右一碑,为湘绅建立。御制碑文应立墓左,时有堪舆家言,此墓右犯邻坟煞,碑立其右,即于邻坟不利;若立左,则于己坟不利。忠武之弟倭什布曰:「利己伤人之心,素为吾兄所鄙,安能希我利而嫁祸于人,况御碑应立墓左,不可易也。」忠武无子,倭以己子嗣之。未几,嗣子故,倭亦故,嗣子之孙亦故,祚遂绝.陈虞耽堪舆术豫有陈虞者,富人也。生平耽堪舆术,凡精斯道者,无远近,必延之于家,锦衣而肉食之。且虑僮仆不洁,亲涤溺器以奉,门下食客以故恒济济焉。   一日,有操南音者,踵门求谒,自称苏人许姓,世精斯术,且谓曾文正、李文忠之祖穴皆父所审定。陈闻之喜,以三千金为寿。居三月,为择地于嵩山之阴,云:「葬此,子孙必位极三公。惟地脉少寒,瘗枯骨无效,倘得生人埋之,则妙难言喻。」陈韪之。越日,集家人而告以故,并执带自缢.猛忆自经与病死,同一不得温气,复命工人速穿穴,及成,陈衣冠卧穴内,呼人畚土掩之。其子不忍,工人莫敢先动,陈怒曰:「从父命,孝也;违吾教,即非吾子,何逡巡为!」其子不得已,号泣从之。须臾墓成,陈死于穴中矣。   挽回杭州府学风水杭州之科第,甲于他郡。嘉、道而后,渐不如绍;咸、同之际,复不如宁。钱塘丁松生大令丙谓为府学风水不佳所致;因于光绪乙亥科之前期,请于大府,将门向稍为修改,又将五魁亭饰而新之。八月初八士子入场之日,适工竣,大令于亭前燃双响炮三十枚,谓以振文气也。洎榜发,杭人中式正副榜者恰三十人,松生之侄修甫中翰立诚得亚元。   王莘锄不信堪舆家言无锡王莘锄吏部縡自典闽试还,遭母丧,闭门读《礼》,急欲营葬。堪舆家言是年风水不利,毅然斥之,谓迟葬非礼也。堪舆家亦侃侃争论,谓苟葬者,不出两月,君必不可为讳.家人大惧,潜书「葬」「不葬」二纸,至其母灵几前拈阄,三阄皆「不葬」。羣阻之,王一笑置之,克日兴工,自督役。举窆时,王忽踬地伤足,不良于行,舆归城中,遂患寒疾,竟不及两月而卒。   堪舆家颠倒灶之方向鄞有堪舆家设肆于市,一日,有男子在肆中大骂,将用武。众人环集问故,其人曰:「夏间因人口不安,就彼问卜,彼问灶何向,我对曰南向,彼曰宜改西南,我谨如其言。乃至秋而仍多疾病,又来问卜,彼仍问灶何向,我曰西南,彼曰宜改正西,我亦如其言。今已入冬,病者未愈,加以贸易折耗,无聊之至,姑再卜之。彼问如前,及我告之,则曰宜改南向,是仍复其初矣。自夏徂冬,我奉彼为蓍龟,乃颠倒如此乎?」众大笑,为解劝之而去。   高锡麒相门灶宝应朱曼伯方伯寿镛自幼至老,虔奉财禄寿三星,每晨焚香叩头各八十,凡二百四十。令其孙乳名一虎者,在旁记数,行之数十年。光绪时,开藩汴中,知县高锡麒以精堪舆家言自荐.朱尝召之,为相门灶,虽安一床、设一几之细,必令高指示方向也。   阴阳生批殃榜人死有回煞之说,北方谓之出殃。道光时,有常某者,客京师,曾言地安门外,其家有新死者,延阴阳生批殃榜,乃检查,告以期,且曰:「此殃大异于常,必为厉,合家徙避,仍恐不免于祟。惟有某鸦番乌克神, 「 即看街兵也。」 胆大能敌,当邀至家以御之。」其家甚恐,至日,访某,邀之酒食。食毕,告以故。某亦素负其胆,不肯辞.至夜,闻棺盖作声,视之,则盖已离开,棺中人欲起矣。急跃棺上,力按之,相持竟夜。闻鸡鸣,棺中始寂然,某仍合其棺。及其家人至,问夜来情景,某不言,但以无事答之而归.其家乃以无事告阴阳生,生愕然曰:「吾前检日,误矣。其实殃之归,正在今日耳,然其厉不可言状矣。欲御之,仍非某不可。」其家复至某处,求其再来。某欲却,而恐失胆大名;欲去,恐力不敌,姑应之,而心自疑虑.偶至街前,适一拆字者卒然问曰:「尔有何心事,当告我,可为筹之。」某怪其无因而先知,乃告之故。拆字者曰:「鬼甚厉,尔将不敌,我有爆竹三枚相赠,但至事急时,燃放之。三放,可无事矣。然不可在屋中,当登屋以俟。」某至,如拆字者所指。及夜半,棺盖裂,声甚猛,果异于前夜。盖方裂而尸已出,见无人,即出院,四望,见某在屋上,跃而登。将及矣,某放一炮,应声而倒。少顷,复起,如是者三,炮尽而鸡鸣,尸不复起矣。其家人至,备悉其状,舁尸复殡,往告阴阳生。而某已暴死,身若火燃者,硝磺气犹未散也。后询知此生素恨某,欲因此杀之,且以神其术也。   方士代人饮食顺治时,新城王李木吏部家中有一方士,能代人饮食,其人自饱,亦往往令人代食,即溲溺亦如之。   异僧幻术郑成功据台湾时,有粤东异僧泛海至,技击绝精,袒臂端坐,斫以刃,如中铁石。又兼通壬遁风角,与论兵,亦娓娓有条理。成功方招延豪杰,甚敬礼之。稍久,渐骄蹇,成功不能堪,且疑为间谍,欲杀之而惧不克。其大将刘国轩语成功曰:「必欲除之,事在我。」乃诣僧款洽,忽请曰:「师固佛地位人,不知遇摩登迦,还受摄否?」僧曰:「参寥和尚,久心似沾泥絮矣。」刘因戏曰:「欲以刘王大体双一验道力,坚我信心,可乎?」乃选娈童、倡女姣丽善淫者十许人,布茵施枕,恣为媟狎于其侧,柔情曼态,极天下之妖惑。僧谈笑自若,似无见闻。久忽闭目不视,国轩拔剑一挥,首已歘然落矣。成功询其故,国轩曰:「此术非有鬼神,特炼气自固耳。心定则气聚,心一动,则气散矣。此僧心初不动,故敢纵观.至闭目不窥,余知其心已动而强制,故刃一下而不能御也。」   朱先生精异术朱先生者,不知何许人,或曰明宗室也。康熙时,隐于浙,精异术.尝架箸于几,捕鼠置其中,鼠不得出,猫不得入,名曰诸葛八阵图.又尝剪纸为鱼,置之盆中,即游泳矣。   某术士试幻术某术士手撮棋子布于几,中间横斜萦带,不甚可辨,外为八门,则井然可数。投一小鼠,从生门入,则曲折寻隙而出;从死门入,则盘旋终日不得出。   张菊人习杂技嘉兴张菊人初营举子业,继而改习杂技。尝应某室之召,为营窀穸。既定山向,众地师乃谓宜改他方,主人惑之。菊人曰:「姑如我言,开穴五尺,如无异物,改向亦可。」乃勼工掘土,果得两龟。众地师议欲再开,菊人力争不得。又尺许,得松脂二,具人形矣。主人大悔,菊人曰:「是殆有命,不可强也。如向葬之,亦保平安,第得福须在百年后耳。」同时又有延请者,其葬日同,菊人弗及兼顾,令其徒代往相度。问择何时,曰:「视树头生鱼,即大吉时也。」届期,工匠毕集,经营甫定,适有村人上市买双鱼归,会有葬事,悬鱼于树而来观.其徒见之,遂召工下窆。   菊人为人占课决休咎,辄奇中。某抚军闻其名,以币招之。时方修葺官廨,为之定方位。抚军以其略偏,欲改正向,曰:「是亦无伤,惟不及百年,恐毁于火耳。」抚军令占课问事,并射覆,均无不验。一日晨起,令占今日有事否,曰:「今夕有添丁之喜。」问男乎女乎,曰:「男也。」抚军笑曰:「室中惟老妻,年将花甲,尚得生男乎?」忽阍者入白,公子夫妇同归,抚军异之。盖公子率妇归宁,因妇翁远调他省,挈眷言旋,风顺潮平,自金陵四昼夜遂抵杭。是夕,果举男。时有杭人招菊人夜酌者,菊人踌躇至再,乃雇肩舆往。入座,席未终,佯醉,潜至室隅,褫其上下衣裤,赤身登舆而归,主人以其醉矣。他客欢饮如故。二更后,邻居不戒于火,延及之,仓卒无有免者。或以问菊人,曰:「我亦数中人也,以衣服代之,乃得幸免于厄耳。」后两耳皆聋,问答以笔,遂不复为人占课,菊人自谓为泄漏天机太多之故也。   纸入为祟道光壬辰,义宁居民之育鸡者,夜半,有物翦其翅,视之,无异常鸡,捉而观之,翅中必有数翎截去寸许者,亦不全翦也。比户哗噪,不知所云。有一妇置埘床下,备秽物以待。三更,埘中作声。掷击之,应而寂。移灯视之,地有纸人长三寸,执纸翦刀。焚之,无他异,月余乃安。   光绪丙子夏秋之交,吴中盛传有妖人翦纸为人,夜入人房闼,绞取男妇辫髻,或压伏卧者胸部。受压者遂为梦魇,苦闷万状,气咻咻然不得醒,醒辄大病。世俗相传纸上附生人灵性,焚之,其生者便焦灼死。其遣纸人之法,或言令生人卧于地,以纸人置其身,一人从旁诵咒书符,则生者如睡,而真灵附纸人飞出矣。或有言须拜而遣之者。道路传闻,其说不一。后某令获其党数人,严鞫之,亦坚不承招,而肆扰颇甚。   苏垣有衣匠,晨如厕,觉头上有黑气一团,良久始灭。初亦不以为意,比归,失辫.明日,有人如厕,亦如之。始犹在阊门、胥门一二处,数日而蔓延殆遍。由是相戒无敢登溷,而溷为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