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97 页/共 432 页
他如九华山地藏菩萨肉身,尚在塔内。又九华有百岁宫者,以有百岁老僧肉身坐化,故名。其肉身之一手,高举齐眉者,则以某年化城寺起火时,此手忽举起作遥望之状,而火即旋灭,手则年久如故矣。
六安历参知识
传临济正宗之第四十三世江天堂上者,名密传,字常浮,号六安,鄂人。生于道光丁未三月八日,英姿奇伟,初怀大志。时值粤寇难作,转徙邗沟,投卧佛寺薙染。既于海陵光孝受具足戒,遂徧谒名山,历参知识,叩究向上大事。已悟心空,未践实地,闻金山观公键椎峻厉,龙象云从,遂往依焉。
一日,六安侍立次,忽有僧问:「十方无壁落,四百亦无门时,如何?」观公即震声大喝,六安因而契证,羣疑尽释,遂授记为法王子。厥后,大定和尚以疾退居,即推六安主讲席。上堂拈香毕,曰:「三藏教典,八千烦恼,诸佛常谈,众生妙用,犹未是楞伽心印在。」如何是楞伽心印?良久云:「妙高台上月,圆照寺藏山,第一中泠水,源通末后关,台上月且置。」又如何是中泠水源通末后关?乃以杖画一圆相曰:「请诸上座随山僧归丈室,饮普茶去。」时大彻堂年久朽漏,每风雨,湿侵禅榻,乃矢愿募建,六载功成,因劳致疾,遂退养于五峯.
朗然有焚身救世之念
朗然,名常慧,霍山人,出家于青阳九华山净度寺。光绪乙亥冬,在本山甘露寺受戒。辛卯四月初九日,至常州天宁寺,进念佛堂,归心净土,刻苦精勤,十五年如一日。后因年高不能随众入堂,迁居寺后之普同塔院,仍一意苦行。寺中时有闭关精修之僧,朗然发愿为护关僧者,亦多期,日诵《法华经》。知药王有焚身之事,遂时以焚身救世语人。
寄禅作偈示僧众
寄禅上人,法名敬安,自号八指头陀,唐贯休之流。郑苏堪方伯诗所谓「雄据天童胜」,以诗作佛事者也。宣统己酉结冬日,尝作偈示僧众一首云:「空山寂历孰相寻,枯木龙吟绝赏音。 「 自注:枯木里龙吟,禅语也。」 开尽寒花飞尽叶,孤峰迥迥是吾心。」
白菩萨
哲布尊丹巴胡图克图之女弟子,俗称为白菩萨.
德隐以破家为尼
德隐,姓赵,原名昭,字子慧,吴县隐士宦光女,平湖马班室。精墨翰,能诗文,好葛衫椎髻,不屑世俗装.会马氏丁难破家,遂更名入空门为尼。
无垢焚修于鸿宝堂
通州孙安石家本饶裕,以不善持筹,遂中落。妻陈洁,字石香,能诗。安石以其无子,不相得,遂挈妾婢异居。洁乃归母家,久之落发,改名无垢,即居于其祖旧业之所谓鸿宝堂者以事焚修,然不废吟咏。晚年益贫病,辄数月不起。一日起,覆水窗前,坠楼而死。
自悟大师为尚可喜女
羊城天井冈有檀度庵,尼所居,平南王尚可喜为其第十三女所建也。女生而明慧,稍知书,识人事,即病其父之降本朝,日夕披袈裟,茹素礼佛,不语人间事。可喜不能夺,为选民间女子数人充侍者,建庵居之。奏诸朝,赐号自悟大师,粤人羣称之曰王姑。乾隆时,樊上舍封谒庵,以诗吊之云:「一串牟尼出火坑,庸中佼佼铁铮铮.蒲团不堕红羊劫,笑彼飘霖孔四贞。」四贞,为定南王孔有德女,于姑为甥舅行,适孙延龄.康熙初,延龄为吴三桂所杀,由滇遁归京师者也。
宋荔裳女少寡为尼
查慎行《敬业堂集》诗有《中山尼》一首,为莱阳宋荔裳按察琬之女而作。女以滇乱,与父相失,由少寡而为尼,由为尼而被掠,由被掠而漂流,遂无底止。其为尼在滇乱之时,被掠在滇平以后也。
王二祝发为尼
王二,本女子,顺天东安人。年十八,父母携之入京,易男子衣冠,鬻于厢白旗德住家为奴。康熙甲寅,黔、滇乱,德住南征,挈之往,尽瘁服劳,周旋戎马之间,凡七载,德住爱其勤。辛酉,滇南平,凯旋,次江黄,而王二病,延医弗瘳。一夕,气垂绝,主人为市棺,易其衣,乃知为处子也。众皆色骇然,相与嗟泣。比鸡鸣复苏,治之,病愈。王知迹已露,请为尼,主人许之。满兵在楚者数万,闻之,皆传为美谈,为醵金作佛事。祝发之日,送者如云。
吸鸦片烟始于尼
鸦片之入我国也,殆百余年,流毒徧各省。其吸食之始,则肇端于乾隆时粤东之富妇.妇年少丧夫,因出家为尼,其母家为筑庵以居之。郁郁数十年,渐得瘫痪之疾,两腿木强,不能起坐。母家悯其孤苦,乃多方以娱之。家故世族,亲交多豪富,时各遗以珍玩。有某者,为十三行富商之一,赠以西人手执竹制油棍一枝,花露水一瓶,跳舞会所用灯一具,又鸦片膏一器,乃彼时用以为药者。尼以无事故,常燃灯帐中。偶拔簪挑鸦片膏,置灯火上,辄发泡甚大。尼见其可喜,因常燃之以为玩。一日,偶取瓶棍玩弄,忽误将棍末插瓶中,辄执棍挑瓶摇之,以为戏。不意瓶触木,适穿一孔,因烧鸦片膏涂穿处,忽闻香气刺鼻。戏就灯,以吸旱烟法吸之,则烟入腹中,异常舒泰。吸竟,欲稍转侧,则两腿忽如常,遂矍然起坐,前患洒然若失。次日病如故,又试吸之,则立时能起,乃遂日日吸之。且出诣戚里,咸讶其病愈之奇,询其故,以实对,人怪之。戚里中有病气喘者,发肝气者,胃脘痛者,试仿服之,无不立愈,于是人知鸦片作药之灵效,而普徧于天下矣。或曰,初时烟之迷性最重,今渐减,我国自种者则尤减.我国自种之白花者,约得迷性百分中七分,杂色花则十五分,印度及英、法等处烟,乃至二十五分。
智参率婢为尼
凤凰厅太平庵尼智参,黔人,俗姓锺氏,赠中丞傅鼐家之女侍也。中丞有女,适长州徐止峯,锺媵焉。傅孺人无子,止峯因纳锺为簉室。翁姥孺人先后卒,锺侍疾持丧,尽力尽礼.止峯以候补县丞随中丞平苗疆,劳绩甚着,授 阳崖门丞,兼管屯务。嘉庆丁丑,积劳至疾,疾亟,语锺曰:「吾无子,汝少而孀,能死,死之,否则以床头金为归籍资.」锺大恸,诺以身殉。及止峯卒,出殡日,锺盛妆就缢.有赵雨甸者,傅之戚也,破扉入,探之,气绝矣。绕项帯深入分许,结甚牢。赵操刃断之,帯断,肤为之裂。俄而气大喘,良久始苏,瞠目长号,顾赵曰:「公误我矣。」赵属婢妪严伺之。锺乘间截约指金吞之,不死;又碎二玉环,吞之亦不死。计穷,泣曰:「不能践诺,事主人卞地下,天厄之也。然终不可以苟生。」遂翛然有出家念。逾三年,制奁具,嫁孺人所出女,曰:「吾事毕矣。」族子某为止峯后,不以庶母事锺.锺度不能相容,一日,集止峯戚友,哭拜灵座前,操剪髠其发,云髻委地,簪饰宛然。形既毁,念益决.太平庵有老尼,锺素识也,即日诣庵,师事之。为披剃,具戒律,名之曰智参。智参既为尼,所后子畏人言,至庵,强之归.智参曰:「我非汝家人矣。」峻绝之。长斋奉佛,诵经梵数千言,出橐金新其庵,并置香火产,像设之陊剥者,重塑焉。止峯有惠于凤人,凤人思之,为祔主于中丞祠。值春秋祀,智参必具麦饭、楮镪亲奠之。黄虎痴广文本骥与止峯旧好,客凤时,闻智参名,造庵访之。未及遇,留诗于壁。智参感焉,属赵代谢.赵因述诗所未及事,并出止峯所遗冷金笺,属为补书,藏之法林,以传久远.初,智参入庵,挟婢以自随.婢感其义烈,愿终身事之,亦披剃为弟子,曰心道。
张蛮子妻为尼
张蛮子,清水人也,以力闻,武断乡曲,行于道,人皆望而避之,故呼曰蛮子。邑有富人,建楼当通衢,蛮子醉而与人鬬,数人不能解也。富人有女新寡,见而悦之,以告父母,愿嫁焉。其父母不可,女怼不食,乃使人往通辞.蛮子以为侮己也,夺拳欲殴之。力白非诳,则笑曰:「为我报翁,误矣。天下安有壻我者?翁异日悔之,将无及。」媒以言报命,女曰:「彼为斯言,此其所以豪也,必嫁之。」翁不能止,遂成婚,夫妇甚相浃也。女奁资赢千金,奁田亦数百亩,张则货之鬻之,一岁去其半,女无怨言,翁家皆怪之。三年而赤贫,翁家皆咎女,莫肯助,女亦不恨。一日,女归宁,闻张杀人于野,握其元,自首于令。死者县令子也,令大痛愤,方欲严讯之,则张已仰药而来,至案前,寘元于案,咆哮大骂,有若狂易,数十人不能制。须臾,扑地流血死。
先是,女前夫为诸生,有文名。尝眷一妓,令子争之不得,乃佯交欢而阴毒焉。生故坦率,不之疑,夜饮归,觉有物格阂胸次者,遂成病,年余浸剧。临没,以告其妻。时令方为省中大吏所器重,度不能讼其子,乃嘱为阴图之,勿声张也。女归,见父母皆懦无能为,隐不复言,乃委身于张以求逞。张至死不肯言。女殡殓张讫,始作书以颠末告父母,遂削发于南山尼庵,曰:「孽障忏除未尽,不敢死。」乃劙面毁容,终身不见人。迄九十,乃死,盖六十余年如一日也。
月桂弃妓为尼
月桂者,栾城妓也。家贫,父母强使为之,而非其志。燕赵妓多奔走逆旅,媚过客,桂独否。蜀人刘斗山明经曾诣之,欣然延接,为竟夕谈,如文士,如山人,斗山甚异之。一日,有老尼踵其门,施以钱米,俱不受,愿一见。既入,无寒暄语,辄大笑,而桂对之痛哭不已。尼曰:「无过悲。若不忘本来,某日吾迟汝于某所。」桂唯唯。届期,如尼言,至其处,果得一庵,桂入庵拜佛及尼。已而出剪刀自断其发,从之往者惊阻不及,劝之归,不可,乃还告其父母。越日复往,则庵中阒然,桂与尼俱杳矣。
小芬弃伶为尼
潮州普济庵有尼曰妙姑,色相为南州百八十庵之冠。客之访妙姑者无虚日,至则辄费数十金,顾其对客殊落落。一日,某绅作功德于庵,夫人爱其艳慧,馈以玄绢,令时至其家,自是遂相往还。绅涎其美,强夫人女之,妙不可,而已为恶少所侦知,稍稍语曾至普济庵者。妙闻之,蹙然曰:「生人竟无足与语情字者耶?人生何水与花之不若,而乃必以肌肤之欲为情耶?」遂不复应客。绅疑妙语为己设,迫夫人日过庵。时潮守为湘人某,聆妙名,授意某令,使载之入署,谓果抗违者,将以秘密卖淫罪致之法。令受命往,妙语之曰:「夙慕太守,倘得入署作签书婢,自当竭力供职。但冀微服一顾,为庵留一佳话,则惟命是听耳。」令告守,守欣然至,则绅已先在,相顾愕眙。妙命设斋,殷殷劝酌,又以双玉斝进,曰:「公等尽此斝,俾献一言。」二人饮既,妙乃起而言曰:「某实雄而饰雌者。」守愕然顾绅,绅嗫嚅曰:「果不得已,太尊当亦谅汝。」妙曰:「某亦知其必能也。」言次,自床头出像二,一锦衣玉带,冶容修度,年十三四;一僧衣素履,发半覆额.妙指锦衣者曰:「君记当时翠凤班有小芬其人者乎?」又指僧衣者曰:「光绪庚子,天子有北狩之难,伶人星散,小芬遂为沙弥矣。」继又曰:「色欲为人所不免,今为尼者,欲以完吾操耳。不日将归吴,求得一山塘佳人为拈花侣矣。所以告公等者,俾此事流播人间,将令天下后世人,知无处无色界,无处无情天,亦即无处无法门也。」守与绅惘然而别.翌日,即闻妙以岳麓朝山去矣。
泰山有姑子
泰山姑子,著称于同、光间.姑子者,尼也,亦天足,而好自修饰,冶游者争趋之。顶礼泰山之人,下山时亦必一往,谓之开荤。盖朝山时皆持斋,至此,则享山珍海错之奉。客至,主庵之老尼先出,妙龄者以次入侍,酒阑,亦可择一以下榻。光绪末叶,泰安令某饬役查禁,逐其人,使他徙,封其庐为横舍。久之,学校亦废,仅有一老尼萧然独处矣。
圆明寺尼有佛种子
圆明寺,女尼修行所也。有尼曰解无者,读《楞严经》,见摩登伽以幻术摄阿难,曰:「彼娼妓者流,日日以皮肉作生涯,视金钱之有无为转移,不论人格之高下,是谓之淫。否则从一而终,究无减于夫妇之道。」遂与某方丈大和尚相拚识,恒自称为摩登伽,而以阿难呼和尚。日久,明珠暗孕,竟产一子,人戏称之曰真佛种子。
江浙之尼
光、宣间,冶游好奇之士,辄啧啧称江、浙尼庵,盖于山东泰山尼庵之外,别树一帜者也。
吴江震泽之女僧,妆束与苏杭异,略如嘉兴.虽亦号称薙度,惟于顶心薙发一团,而前后有发覆于四周。其在后者,适与颈齐,自垂髫时至三十许,莫不如此。衣裙( 卒)襟,固犹俗家装束,缘饰甚华,惟襟领非圆而为直耳。至若荤素肴馔,亦有烹饪至精者,颇类吴中之船菜,一席之费,约四五金。以素餐言之。有以豆豉,面筋幻成鱼肉鸡鸭形者,惟妙惟肖,味亦绝佳,香积风味,固著称于世也。
盛泽一镇以产绸着,介于江、浙之间,风俗淫靡。比邱尼著称于时,名流宴会,辄假座禅宇,一席之费,恒数十金。盖素馔甚精,其制素燕菜、素鱼翅、素海参、素鸽蛋也,辄以嫩鸡、火腿熬取清汁,而以形似之物投入其中,浸淫既久,肥脓鲜美,味远胜于真者。盖尼庵教育,梵呗而外,烹饪实为专科,固非五侯鲭中所得有此隽品也。
太湖厅所辖之洞庭山,亦属吴县.山分东西,皆有尼庵,东山尤伙。庵尼缠足梳髻,不御道服。
昆山风气淳朴,无声色之乐,而颇多尼庵。有一种不薙发而裹足着裙者,亦有薙发而善自修饰者,大都皆青年妙龄,丰姿楚楚,伊蒲之馔,无不精美。游人亦能设酌其中,但不及乱而已。光绪时,城中某庵之尼却尘,神清骨秀,风雅宜人,某赠之以诗云:「闲叩禅关访素娥,醮坛药院覆松萝.一庭薝卜迎人落,满壁图书献佛多。作赋我应惭宋玉,拈花卿合伴维摩。尘心到此都消尽,细味前缘总是魔。」某乃次其韵云:「旧传奔月数嫦娥,今叩云房锁绿萝.才调玄机应不让,风怀孙绰觉偏多。谁参半分优婆塞,待悟三乘阿笈摩。何日伊蒲同设馔,清凉世界遣诗魔。」某和之云:「羣花榜上笑痕多,梓里云房此日过.君自怜才留好句,我曾击节听高歌。清阴远托伽山竹,冷艳低牵茅屋萝.点缀秋光篱下菊,尽将游思付禅魔。」却尘善书,藏名人字画甚富,有杨玉环手书金经一部,最珍重。后为匪骗去,遂致愤郁以死。
无锡惠泉山风景绝佳,山麓多尼庵,庵舍精雅,其门题牓,或有或无,间有以某某山庄数字揭橥于门楹者。庵尼多俗家装束,无异句栏,舞衫歌扇,且亦缠足,肴馔精美,海陆纷陈,亦略似船菜也。惟至光绪末而尽矣。
杭州女尼,惟城外者率披薙.城中有木庵,屋宇宏深,结构精雅,洞房曲室,有类迷楼。
嘉兴女尼,自昔著称,效摩登伽摄阿难故事者不少。元之慧秀,明之娟娘、惠容,皆以能诗善画闻。五百年来,流风未沫。鸳鸯湖畔,禅宇颇多,禾俗七夕,烟雨楼游人,挟妓之外,有挈尼而游者。其著称于城中者,曰观音堂,曰送子庵。
乌程县治之南浔镇,多富室,有九牛、十二虎、百二十阉狗之谚,喻富人之多也。其致富者,或以贸丝,或以业鹾,有拥资逾千万者。纨袴子弟,所恣为嬉游之地者,尼庵亦其一也。尼庵院宇深邃,陈设华丽。幼尼梳拢,须数千金,费亦巨矣。名流雅集,饮博皆宜。善治馔,饼饵尤精美适口。若其酬应周至,即上海房老亦不及也。
雪水真人作谍
国初,南昌有雪水真人者,道士也,常弄玄虚惑人。大兵围南昌日,明新建大学士姜曰广守城,信雪水言,以为有天兵来助,禁城中饮酒杀生,而日久不出战。及大兵增垒,攻益急,城中人始察知雪水为某官,伪托黄冠以侦谍军情者,怒而尸裂之。然是时城已早破,曰广亦已殉节,虽悔无及矣。
朱冲阳得詹真人法
道士朱太倥,字冲阳,昆山人。尝主江都之琼花观,读书好古,得詹真人法。笪在辛、诸干乙乐与之游,事之如师。问飞升、黄白之术,即叱曰:「外道也。」
张斗庵得异人授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