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494 页/共 737 页

《魏志》曰:吴普尝问道於华他,他谓普曰:“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如摇动则气易消,血脉通流,病不得生。譬犹户枢不蠹,流水不腐,以其常动故也。是以仙者及汉时有士君,旧为导引之事,熊经至顾,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难老。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汝可行之。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并利蹄足,以当导引。体中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普施行之,遂年九十馀。 《博物志》曰:魏武帝问封君达养生之术。君达曰:“体欲常劳,食欲常少,劳无过虚。省肥浓,节咸酸,减思虑,损喜怒,除驰逐,慎房室。春夏施写,秋冬闲藏。”武帝行之,有效。 高湛《养生论》曰:王叔和,高平人也。博好经方,洞识摄生之道。尝谓人曰:“食不欲杂,杂则或有所犯,当时或无灾患,积久为人作疾。”寻常饮食,每令得所多餐,令人彭亨短气,或致暴疾。夏至秋分,少食肥腻饼霍之属,此物与酒食瓜果相妨,当时不必习病,入秋节变,阳消阴息,寒气忽至,多诸暴卒,良由涉夏取冷大过,饮食不节故也。而不达者皆以病至之日便谓是授病之始,而不知其所由来者渐矣。岂不惑哉? 《养生要》曰:起,东向坐,以两手相摩令热。以手摩额,上至顶上,满二九止,名曰存泥丸。又清旦初起,以两手人两耳极上下之,二七止,令人不聋。次缩鼻闭气,右手从头上引左耳,二七止。次引两鬓举之,令人血气流通,头不白。又摩手令热,以摩身体,从上至下,名乾浴。令人胜风寒、时气、寒热、头痛,百病皆除。 《庄子》曰:吹ゑ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己矣。此道引之士,养形之人也。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 《养生要□伏气经》曰:道者,气也,宝气得道长存。神者,精也,宝精则神明长生。精者,血脉之川流,守骨之灵神。精去则骨枯,骨枯则死矣,是以为道者务宝其精。从夜半至日中为生气时,正僵仆,瞑目握固,(握固者,如婴儿之卷手。)闭气不息,於心中数至生二百,乃口吐气出之,曰增息。如此身神具,五藏安。能闭气数至二百五十,华盖明,(化盖,眉也。)耳目聪,举无病,邪不入。宝气,一名曰行气,一名长息。其法:正僵仆,徐氵敕澧泉(澧泉,唾也。)而咽之。因行气,口但吐气,鼻但内气,徐缩引之,莫大极,满者难还入五息,己一息,自可吐也。一息数之至九十息,频伸讫,复为之,满四九三百六十息为一竟,咽之,乃鼻内气也。不尔或令咳,凡内气上外吐气,则气不流自觉周身也。 《抱朴子》曰:城阳郄俭,少时行猎,堕空冢中,饥饿,见冢中先有大龟,数数回转,所向无常,张口吞气,或俯或仰。俭素亦闻龟能导引,乃试随龟所为,遂不复饥。百馀日後,人有偶窥冢中,见俭而出之。後竟能咽气断谷。魏王拘置土室中闲试之,一年不食,颜色悦泽,气力自若。 又曰:尔乃咀吸宝华,谷神大清,外珍五耀,内守九精。 《修养杂诀》曰:老子云: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言口鼻也。天地之门以吐纳阴阳生死之气。每至旦,面向午,展两手於膝之上,徐按捺百节,口吐浊气,鼻引清气,所以吐故纳新。是蹙气良久,徐徐吐之,仍以左右手上下前後拓。取气之时,意想太和,元气下入毛际,流于五脏,四支皆授其润,如山纳□,如地授泽。若气通则竟腹中咽,咽转动。若得十通,即竟,身体润泽而光色涣,耳目聪明,饮食有味,气力倍加,诸疾去矣。 《守九精法言》曰:生气时,床铺厚软,枕与身平,仰卧,展脚握固去身四五寸,两手亦去身四五寸,微微鼻引大阳清气入,竟送此气遍身体,即闭气至极,然後细从口吐之,勿令耳闻吐气之声也。 《着生论》曰:大凡着生,先调元气。身有四气,人多不明。四气之中,各主生死。一曰乾元之气,化为精,精反为气。精者连於神,精益则神明,精固则神畅,神畅则生健。若精散则神疲,精竭则神去,神去则死。二曰坤元之气,化为血,血复为气。气血者通於内,血壮则体丰,血固则颜盛,颜盛则生合。若血衰则变,血败则脑空,脑空则死。三曰庶气。庶气者,二元交气。气化为津,津复为气。气运於生,生托於气,阴阳动息,滋润形骸,气通即生,菩蕈则死。四曰众也。众气者,谷气也。济於生,终误於命。食味虽生,蕴气还死。精能附血,气能附生,常使循环,即身永固,乾元之阳,阳居阴位,脐下气海是也。坤元之阴,阴居阳位,脑中血海是也。生者属阳,阳贯五脏,喘息之气是也。死者属阴,阴纳五味,秽恶之气是也。气海之气,以壮精神,以填骨髓。血海之气,以补肌肤,以流血脉。喘息之气,以通六腑,以扶四支。秽恶之气,以乱身神,以腐五脏。 《修养杂诀□气铭》曰:一气未分,三才同源。清浊既异,元精各存。天法象我,我法象天。我命在我,不在於天。昧用者夭,善用者延。性和者寂,守一神闲。灵芝在身,不在於山。返一守和,理合玄玄。精极拇树,神极乃灵,气极乃精,无精气乃冥。因气而衰,因气而荣;因气而死,因气而生。喜怒乱气,性情交争,拥构成患,神形岂宁?炼阳销阴,其气自行,以正遣邪,其患自平,乾坤澄净。子後午前,闭目平坐,握固冥然。纳息卢中,吐息天关。入息微微,出息绵绵。以意引气,脏腑回旋。前後呵之,荣卫通宣。但有不和,遣之踵前。五呵六呵,无疾不蠲。凡欲胎息,导引为先。经脉不拥,关节不烦。或如射雕,侧身弯环。或举腰膝,如蟾半圆。交枝脑後,左旋右旋。劲展两足,气出指端。摆掣四肢,捉搦三关,熟摩尺泽,气海亦然。叩齿集神,合眸固关。置心亡形,任意往还。觉气调匀,拥塞喉间。拥气则咽,茸苁相连。转舌氵敕入,咽下丹田。以意送之,令声泊然。一咽茸苁,再咽如前。三十六咽,胎息成焉。大道无为,为於无为。不为无为,莫若无为。不思为思,莫若无思。万法自然,不假施为。不寒不热,不渴不饥。恬淡无为,以道自怡。妙中之妙,微中之微,怀道君子,铭之之。 卷七百二十一 方术部二 医一 《周礼□天官下》曰: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供医事。凡邦之有疾病者、疡者造焉,则使医分而治之。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四为下。 又《天官□疾医职》曰: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嗽气疾。以五味、五、五药养其病,以五气、五声、五色视其死生。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凡民之有疾病者。分而治之。死终则各书其所以。而入於医师。疡医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之祝(音祝)药,刂(音刮)煞之剂。凡疗以五毒攻之,以五气养之,以五药疗之,以五味节之。凡药,以酸养骨,以辛养筋,以咸养脉,以苦养气,以甘养肉,以滑养窍。凡有疡者,授其药焉。 《礼记□曲礼》曰: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又《王制》凡执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 又《文王世子》世子之记曰:若内竖言疾,药必亲尝之。 《左传》曰:晋侯疾,求医於秦,秦伯使医缓为之。(缓,医名。为,犹治也。)未至,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渭荷,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肓,心鬲也。心下为膏。)医至,曰:“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公曰:“良医也。”厚为之礼而归之。 又《襄二十一》曰:楚子使子冯为令尹,访於申叔豫。叔豫曰:“国多宠而王弱,国不可为也。”遂以疾辞。方暑,阙地,下冰而床焉。重茧衣裘,鲜食而寝。楚子使医视之。复曰:“瘠则甚矣,而血气未动。”乃使子南为令尹。 又《昭元》曰:晋侯求医於秦伯,秦伯使医和视之,曰:“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惑疾。)非鬼非食,惑以丧志。(惑女色而失志。)良臣将死,天命不佑。”(良臣不匡救君过,故将死而不为天所右。)公曰:“女不可近乎?”对曰:“节之。先王之乐,所以节百事也。故有五节。(五声之节。)迟速本未以相及,中声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弹矣。於是有烦手淫声,忄舀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听也。物亦如之,至於烦,乃舍也。尾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仪节也,非以忄舀心也。天有六气,(谓阴阳风雨晦明也。)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徵为五声,淫生六疾,六气曰阴、阳、风、雨、晦、明也。分为四时,序为五节,过则为。阴淫寒疾,阳淫热疾,风淫末疾,雨淫腹疾,徊惑疾,明淫心疾。女,阳物而晦时,淫则生内热惑蛊之疾。今君不节、不时,能无及此乎?”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弱惑乱之所生也。於文皿虫,血为蛊,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皆同物也。”赵孟曰:“良医也。”厚其礼而归之。 又《昭十九年》曰:许悼公疟。饮太子止之药卒。太子奔晋。书曰:“杀其君。”君子曰:“尽心力以事君,舍药物可也。”(药物有毒,当由医,非凡君之名人所知,讥上不舍药物,所以加杀。) 《尚书□说命》曰: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开汝心以沃我心,如服药。心瞑眩极,其病乃除,欲其出言以自警也。) 《论语》曰:子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 《帝王世纪》曰:伏羲氏仰观象於天,俯观法於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於是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所以六气六府,五藏五行,阴阳四时,水火升降,得以有象,百病之理,得以有类。乃尝味百药而制九针,以拯夭枉焉。 又曰:炎帝神农氏长於姜水,始教天下耕种五而食之,以省煞生。尝味草木,宣药疗疾,救夭仕之命。百姓日用而不知,着《本草》四卷。 又曰:黄帝有熊氏命雷公、歧伯论经脉傍通,问难八十一,为《难经》。教制九针,着《内外术经》十八卷。 又曰:歧伯,黄帝臣也。帝使岐伯尝味草木,典主医病。《经方》《本草》《素问》之书咸出焉。 《素问》曰:黄帝坐明堂,召雷公而问之曰:“子知医之道乎?”雷公对曰:“诵而未能解,解而未能别,别而未能明,明而未能彰。足以治群僚,不足至侯王。愿得授树天之度,四时阴阳合之,别星辰与日月光,以彰经术,後世益明。上通神农着,至教疑於二皇。”黄帝曰:“善,无失之。此皆阴阳表里上下雌雄相输应也。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以教众庶亦不疑。殆《医道》《论篇》可传後世,可以为宝。” 《世本》曰:巫咸,尧臣也。以鸿术为帝尧之医。 《史记》曰:扁鹊,渤海郑人,姓秦,名越人。少时为人舍客,长桑君过扁鹊,扁鹊独奇之,常谨遇之,长桑君亦知扁鹊非常人,乃呼鹊与语曰:“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无泄。”乃出怀中药与扁鹊:“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乃悉取禁方,尽与扁鹊。以其言饮药三十日,视见垣外一方人。以此视疾,尽见五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为医,或在齐,或在赵。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召扁鹊入,视疾出,董安于问扁鹊,扁鹊曰:“血脉滞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尝如此,七日而寤。”居二日半,简子寤,语诸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心。有一熊欲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罴来,我又射之,中罴,罴死。帝甚喜,赐我二笥,皆有副。吾见儿在帝侧,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壮以赐之。’帝告我:‘晋国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将大败周人於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董安于授言,书而藏之。以扁鹊言告简子,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其後,扁鹊过虢,虢太子死。扁鹊至虢宫门下,问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国中治攘过於众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气不时,交错而不得泄,暴发於外,则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气,邪气畜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故暴蹶而死。”扁鹊曰:“其死何时?”曰:“鸡鸣时。”“至今曰收乎?”(收谓棺敛。)曰:“未也,其死未至半日。”鹊曰:“臣齐渤海秦越人也,家在郑,未尝得望清光侍谒於前也。闻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庶子曰:“先生得无诞乎?何以言太子之可生也!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洒,钅石挢引,案兀毒熨,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揲肓爪膜,湔浣肠胃,氵敕涤五脏,炼精易形。先生之方若能是,则太子可生也;若不如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婴之儿!”扁鹊仰天叹曰:“夫子之为方也,若以管窥天,以隙视文;越人之为方也,不待切脉、望色、听声、写形,言病之所在。闻病之阳,论得其阴;闻病之阴,论得其阳。病应见於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众,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为不诚,试入诊太子,当闻其耳中鸣而鼻张,循其两股以至於阴,当尚温也。”中庶子闻扁鹊言,目眩然而不能寅,舌挢然而不能下,乃以扁鹊言入报虢君。虢君闻之大惊,出见扁鹊於中阙,曰:“窃闻高义之日久矣,然未尝得拜见於前也。先生过小国,幸而举之,偏国寡臣幸甚!有先生则活,无先生则弃捐沟壑,长终而不反。”言未及毕,因嘘唏服(皮力切。)臆,涕泣横流,不能自止,容貌变更。扁鹊曰:“太子病者,所谓‘尸蹶’者也。夫以阳入阴中,动胃纟缘,中经维络,别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阳脉下遂,(音坠)阴脉上争,会气闭而不通,阴上而阳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绝而不交使,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破阴绝阳之色己废,脉乱,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夫以阳入阴支兰藏者生,以阴入阳支兰藏者死。凡此数事,皆五藏蹙中之时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鹊乃使弟子子阳砺针砥石,以取外茸荇五会。有间,太子苏。乃使子豹为五分之熨,以八减之齐和煮之,以更熨两胁下。太子起坐。更阴阳,但服汤二旬而复故。故天下尽以扁鹊为能生死人。扁鹊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扁鹊过齐,齐桓侯客之。入朝见,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谓左右曰:“医之好利,欲以不病者为功。”後五日,复见,曰:“君有疾,宰瑟脉,不治将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不悦。後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肠胃,不治将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不悦。後五日,扁鹊复见,望桓侯退走。桓侯使人问其故,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所及;其宰瑟脉,针石可理;其宰婶胃,酒醪所能;及其在骨髓,虽司命无柰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後五日,桓侯体病,使人召扁鹊,鹊己逃遁焉。桓侯遂卒。扁鹊名满天下。旁游六国,至邯郸,闻赵贵女病,扁鹊即为带下医。过洛阳,闻周人爱老,扁鹊即为耳目Φ医。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随俗为变,无所滞碍。秦太医令李醯自知伎不如,遂密使人刺煞之。 又曰:公孙光,齐淄川唐里人。善为古方及传语法。淳于意师之,悉受其书。意欲尽求他精方,光曰:“五方尽矣,吾身己衰,无所事之。是吾少年所授妙方也,公毋以教人。”意曰:“悉得禁方,幸甚。死不妄传人。”光喜曰:“公後必为国工。临阳庆有奇方,吾不如之,汝可谨事,必得之。”意遂舍光而事庆焉。 又曰:阳庆,齐人也,年七十馀。有古先黄帝、扁鹊脉书,五色诊病,知人死生。决嫌疑,定可否,治及药论之书,甚精妙。又家自给富,不肯为人治病,亦不教子孙。後淳于意以父道事之甚谨,庆爱之,尽以其禁方与之,曰:“汝慎勿令我子孙知汝学我此法。”意曰:“谨闻命矣。”意行,用其方,遂尽其妙焉。 又曰:太仓公者,齐太仓长,临淄人,姓淳于,名意。少而喜医方术,更授师同郡元里公乘阳庆。庆年七十馀,无子,使意尽去其故方,更悉以禁方授之,传黄帝、扁鹊脉书,五色诊疾,知人死生,多验。齐郎中令循病,众医皆以蹶入中而刺之。意诊之曰:“涌鸩,令人不得前後溲。”循曰:“不得前後溲三日矣。”意饮以火齐汤,一饮得前后溲,再饮得大溲,三饮而疾愈。淄川王美人怀子而不乳,来召意。意往,饮以莨药一撮,以酒饮之,旋乳。意复诊其脉,躁。躁者有馀疾,即饮以消石一剂,即出血如豆,比五六校。济北王侍者韩女病,意诊脉曰:“内寒,月事不下也。”即窜以药,旋下,病己。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川王病,召意诊脉,曰:“蹶上为重,头痛身热,使人烦懑。”意即以寒水拊其头,刺足阳明脉,左右各三所,疾旋己。病得之沭未乾而卧,诊如前,所以蹶,头热至肩。齐王黄妪兄黄长卿家有酒召客,意与诸客坐。未上食,意望见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日,咀茳胁痛,不可以俯仰,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即入濡肾,及其未舍五藏,急治之,病方今在客肾濡,此所谓‘肾Φ’也。”宋建曰:“然。建故有腰脊痛。往四五日,天雨,黄氏诸倩(《方舍》曰:东齐之间胥谓之倩。)见建家京下方石,取弄之,建强欲效之,效之不能起,即复置之。暮,腰脊痛,不能溺,至令不愈。”建病得之好持重。所以知建病者,意见其色,太阳色乾,肾部上及界腰以下者枯四分所,故以往四五日知其发也。意即为柔汤使服之,十八日而病愈。临女子薄吾病甚,众医皆以为寒热笃,当死,不治。意诊其脉,曰:“蛲瘕。”(蛲音饶。)蛲瘕为病,腹大,上肤黄粗,循之戚戚然。意饮以芫华一撮,即出蛲,可数升,病愈,三十日如故。齐王侍医遂病,自炼五石服之。意往过之,遂谓意曰:“不肖有病,幸诊遂也。”意即诊之,告曰:“公病中热。论曰‘中热不溲者,不可服五石’。石之为药精悍,公服之不得数溲,亟勿服。色将发雍。”遂曰:“扁鹊曰‘阴石以治阴病,阳石以治阳病’。夫药石者,有阴阳水火之济。故中热,即为阴石柔济治之;中寒,即为阳石刚齐治之。”意曰:“公所论远矣。扁鹊虽言若是,然必审诊,起度量,立规矩,称权衡,合色脉,表里有馀不足逆顺之法,参其人动静与息相应,乃可以论。论曰:‘阳疾处内,阴形应外者,不加悍药及钅石’。夫悍药入中,则邪气辟矣,而宛气愈深。诊法曰‘二阴应外,一阳接内者,不可以刚药’。刚药入则动阳,阴病益衰,阳病益着,邪气流行,为重困於俞,(如喻切。)忿发为疽。”意告之后百馀日,果病疽发乳上,入缺盆,死。此所谓论之大体也。必有经纲,拙工有一不习,文理阴阳失矣。齐丞相舍人奴从朝入宫,意见之食闺门外,望其色有病气,意即告宦者平,平好为脉,学意所,即示之。舍人奴之病,告之曰:“此伤脾气也,当至春鬲塞不通,不能饮食,法至夏泄血而死。”宦者平即往告相曰:“君之舍人奴有病,重,死期有日。”相君曰:“何以知之?”曰:“君朝入宫,君之舍人奴尽食闺门外,平与仓公立,公乃示平曰:病如是丈必死。”相即召舍人奴而谓之曰:“奴有病不?”舍人奴曰:“无病,身无痛者。”至春果病,四月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气周乘五藏,伤部而交,故伤脾之色也。望之煞然黄,(煞,苏葛切。)察之如死青之滋。众医不知,以为大虫,不知伤脾。所以至春死者,胃气黄,气黄者,土气也,土不胜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死者,脉法曰“病重而脉顺清者曰内关”。内关之病,人不知其所以痛,心急然无若。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顺,及一时。其所以四月死者,诊其人时愈顺。愈顺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数出,灸於火而以出见大风也。齐淳于司马病,意诊其脉,告曰:“当病风。(音洞)风之状,饮食下嗌辄後之,(如膊。)病得之饱食而疾走。”淳于司马曰:“我之王家食马肝,饱甚,见酒来,即出,驱疾至舍,即泄数十馀出。”意告曰:“为火齐米汁饮之,七八日当愈。”时医秦信在旁,意出,信谓左右ト都尉曰:“意以淳于司马病为何?”曰:“以为风,可治。”信即笑曰:“是不知也。淳于司马病,法当后九日死。”即后九日不死,其家复召意,意往问之,尽如意诊。即为一火齐米汁,使服之,七八日病愈。或问其故,意曰:“诊其脉时,切之,尽如法,其病顺,故知不死。” 又曰:宋邑,临淄人,师仓公,授五诊脉论之术。 卷七百二十二 方术部三 医二 《史记》曰:冯信,临淄人,为齐太仓长,好医。淄川王令就淳于意学方,意教以审法逆顺,论药法,定五味及和剂汤法。信授之,擅名汉世。 又曰:高期仕济北王为太医,王遣就仓公淳于意学经脉高下及奇络结,当论俞所居,及气当上下出入邪正逆顺之,宜钅石,定砭灸之法,岁馀,亦颇通之。 又曰:唐安,临淄人也。雅性好医,仓公淳于意教五诊上下经脉,奇咳,四时应阴阳之法,为齐侍医。 又曰:杜信,高永侯家丞,自知身病,乃专心学医。仓公甚怜之,教以上下经脉五诊之法。 又曰:邓训为护乌桓校尉。羌胡俗耻病死,每病临困,取以刀自刺。训闻有病困者,辄拘缚束,不与兵刃,使医药疗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悦。 又王符论曰:凡疗病者,必先知脉之虚实,气之所结,然後为之方,故疾可愈而寿可长也。为国丈必先知人之所苦,祸之所起,然後为之禁,故奸可塞而国可安也。 又曰:郭玉者,广汉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渔钓於涪水,因号涪翁。乞食人间,见有疾者,时下针石,辄应时而效,乃着《针经诊脉法》传於代。弟子程高寻求积年,翁乃授之,高亦隐迹不仕。玉少师事高,学方诊六徵之技,阴阳不测之术。和帝时为太医丞,多有效应,帝奇之,仍试,令嬖臣美手腕者与女子杂处帷中,使玉各诊一手,问玉所疾苦。玉曰:“左阳右阴,脉有男女,状若异人,臣疑其故。”帝叹息称善,玉仁爱不矜,虽贫贱厮养,必尽其心力,而鉴疗贵人,时或不愈。帝乃试,令贵人羸服变处,一针即差。召玉诘问其状,对曰:“医之为言意也。腠理至微,(腠理及皮肤之间也。《韩子》曰:扁鹊见晋桓侯,曰“君有病,在腠理”也。)随气用巧;针石之间,毫芒即乖。神存於心手之际,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夫贵者处尊高以临臣,臣怀怖慑以承之。其为疗也,有四难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难也;将身不谨,二难也;骨节不强,不能使药,三难也;好逸恶劳,四难也。针有分寸,时有破漏,(分寸,浅深之度,破漏,曰有冲破者也。)重以恐惧之心,加以裁慎之志,臣意且犹不尽,何有於病哉?此其所为不愈也。”帝善其对。年老,卒官。 又曰:曹褒迁城门校尉。将作大匠,时有疾疫,白懿行病徒,为致医药,经理饣粥,多蒙济活。 《东观汉记》曰:邓训谦恕下士,无贵贱,见之如旧。朋友子往来门内,视之如子,有过如鞭扑之教。太医皮巡从猎上林,还,暮宿殿门下,寒疝病发,时训直事,闻巡戍起,往问之,巡曰:“冀得火以慰背。”训身至太官门为求火,不得。乃以口嘘其背,复呼同庐郎共更嘘。至朝遂愈。 《锺离意别传》曰:黄谠为会稽太守。建武十四年,吴大疾疫,暑意中部尉督邮,意乃露车不冠,身循行病者门,入家至赐与医药,诸神庙为民祷祭,召录医师百人合和草药,恐医小子或不良毒药齐贼害民命,先自吞尝,然後施行。其所临护四千馀人,并得差愈。後日府君出行灾害,百姓攀车涕泣,曰:“明邮府君不须出也。但得锺督邮,民皆活也。” 《何别传》曰:同郡张仲景总角造,谓曰:“君用思精而韵不高,後将为名医。”卒如其言。先识独觉,言无虚发。王仲宣年十七,尝遇仲景,仲景曰:“君有病,宜服五石汤,不治且成门,後年三十,当眉落。”仲宣以其贳长也,远不治也。後至三十,疾果成,竟眉落,其精如此。仲景之方术今传於世。 张仲景《方序》曰:卫泛好医术,少师仲景,有才识,撰《四逆三部厥经》及《妇人胎藏经》《小儿颅囟方》三卷,皆行于世。 高湛《养论生》曰:王叔和性沉静,好着述,考核遗文,彩摭群论,撰成《脉经》十卷,编次张仲景方论,编为三十六卷,大行於世。 《魏志》曰:华他,字元化,沛国谯人。游学徐土,兼通数经,晓养性之术,年且百岁而犹有壮容,时人以为仙。沛相陈举孝,太尉黄琬辟皆不就。精於方药,处齐不过数种,心分铢不假秤量,针不过数处,裁七八壮。若病发结於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肠,皆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截断,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疮愈,一月之间皆平复。 又曰:甘陵相夫人有娠六月,腹痛不安。他视脉,曰:“胎己死矣。”使人手摸知所在,在右即女,在左即男。人云在左,於是为汤下之,果下男形,即愈。 又曰:县吏尹世苦四支,烦口乾,不欲闻人声,小便不利。他曰:“试作热食,得汗即愈;不汗,後三日死。”即作热食而汗不出,他曰:“藏气己绝於内,当啼泣而绝。”果如他言。又府吏倪寻、李延共止,俱患头痛身热,所苦正同。他曰:“靴Ρ下之,延当发汗。”或难其病同疗异,他曰:“寻内实,延外实,故治之宜殊。”即各与药,明旦并起。 又督邮徐毅得病,他往省之,毅谓他曰:“昨使医曹吏刘租针胃管,讫,便苦咳嗽,卧不安。”他曰:“刺不到胃管,误中肝也。食当日减,後五日不救。”遂如他言。 又,东阳陈叔山小男,三岁得下痢,常先啼,日以羸困。问他,他曰:“其母怀躯,阳气淖渗,乳中虚冷,儿得母寒,故令不时愈。”他与四物紫苑丸,十日即除。 又,至军吏梅平得病,除名还家。家居广陵,未至二百里,止亲人舍。有须,他偶至主人许,主人令他视平。他谓平曰:“君早见我,不应至此。今疾己结,促去,可得与家人相见,五日卒。”应时归,果如他言。 又,他行道,见一人病噎塞,嗜食而不得下,家人车载欲往就医。他闻其呻吟,驻车往视,语之曰:“向来道傍有卖饼家,蒜齑大酢,从取三升,饮之,病自当差。”即如他言,立吐蛇一条,遂悬之车边,欲造他。他尚未还,他家小儿戏门前,迎见,自相谓曰:“客车边有物,必是逢我公也。”疾者前入坐,见他壁北悬此蛇辈以十数。 又,有一郡守病,他以为其人盛怒则差,乃多授其货而不加功。无何弃去,留书骂之,守果大怒,令人追煞。守子知之,属使勿逐。守恚,吐鹤瑟数升而愈。 又,有一士大夫患体中不快,诣他。他云:“君病至深,当破腹取之。然君寿亦不过十年,病不能煞君,君忍痛十岁,寿俱当尽。不足,故自刳裂也。”士大夫曰:“余不见忍痛,必请治之。”他遂下手,所患寻差,十年竟死。 又,广陵太守陈登得胸中烦满,面赤不食。他诊脉,曰:“府君胃中有虫数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斯须尽服之。食顷,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半身,犹是生鱼脍也。所苦便愈。他曰:“此病後三期当发,遇良医乃可济。”依期果发,时他不在,遂死。 又,有妇人常病经年,世谓为寒热注病。冬月中,他令坐石槽,中平旦,用冷水汲灌,云当满百。始七八灌,冷战欲死,他令满。数至八十灌,热气乃蒸出,嚣嚣高二三尺。满百灌,他乃使然火温床,厚覆衣,良久汗洽出,着粉燥,便愈。 又,有人病腹中攻痛十馀日,鬓眉堕落。他曰:“是脾半腐,可刳腹治也。”使饮药,令卧,破腹就视脾,果半腐坏,以刀断之,割去恶肉,以膏傅之,即差。太祖闻而异之,召他常在左右。太祖苦头风,每发,心乱目眩,他针鬲,随手而愈。 又,军吏李成苦咳,昼夜不寐,时吐脓血,以问他。他言:“君病肠痈,咳之所吐,非从肺来也。与君散两钱,匕己服,当吐二升馀脓血讫,快自养,一月小起,好自将爱,一年便健。十八岁当一小发,服此亦复差。若不得此药,故当死。”复与两钱散。成得五六岁,亲人有病如成者,谓成曰:“卿今氰唷,我见欲死,何忍急去,(祛举切。)藏药以待不祥?先特贷我,差为卿从华他更索。”成与药己,故到谯从索药,会值他见收,匆匆不忍求。後十八岁病发,尾可疗,以至死。 又曰:樊阿,彭城人。少师华他,尝问他求服食法,他授以漆叶青黏散子方,云:“服之去三虫,利五藏,轻身益气,使头不白。”阿从其言,年百馀岁。漆叶,所在有之。青黏,生於丰沛彭城及朝歌。青黏,一名地节,一名黄芝,主理五藏,益精气,本出於迷人入山者,见仙人服之,以告他,他以为佳,语阿,阿秘。之近者人见阿之寿而气力强盛,怪而问之所服食,阿因醉乱误说之,人服多验。 《蜀志》曰:关羽为流矢贯臂,每阴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当破臂刮骨去毒,乃可除之。” 《晋书》曰:斐,通博多闻,兼明医术。荀勖之修定律度也,检得古尺短世所用四分有馀。上言宜以改诸度量,若是未能悉革,可先改太医权衡。此若差违,遂失神农、歧伯之正。药物轻重,分两乖互,所可伤夭,为害尤深,古寿考而今短折者,未必不由此也。卒不能用。 又曰:颜含兄畿,咸宁中得疾,就医自疗,遂死於医家。家人迎丧,每绕树而不可解,引丧者颠仆,称畿言曰:“我寿命未死,但服药大多,伤我五藏耳。今当复活,慎无葬也!”其父祝之,曰:“若尔有命复生,岂非骨肉所愿?今但欲还家,不尔葬也。”乃解。 又曰:张苗雅好医术,善消息诊处。陈廪丘得病,连服药发汗,汗不出。众医皆云:“发汗不出者死。”自思可蒸之如中风法,令温气于外迎之,必得汗也。复以问,苗云:“鲁有人疲极,汗出卧簟,中冷得病,苦增寒。诸医与散,四日凡八过,发汗,汗不出。苗乃烧地,布桃叶於上蒸之,即得大汗。便於被下傅粉,身极燥乃起,即愈。”廪丘如其言,果差。 又曰:赵泉性好医方,拯救无倦,善疗众疾,於疟尤工,甚为当时所叹伏焉。 《晋中兴书》曰:葛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幼览众书,近得万卷,自号“抱朴子”。善养性之术,撰经用救验方三卷,号曰《肘後方》。又撰《玉函方》一百卷,于今行用。 《晋书》曰:皇甫谧,字士安,幼沉静寡欲,有高尚之志,以着述为务。自号“玄晏先生”。後得风Φ疾,因而学医。习览经方,手不辍卷,遂尽其妙。 又曰:刘德,彭城人也。少以医方自达众疾,於虚劳尤为精妙,疗之,随手而愈。犹是向风千里而至者多矣。官至太医校尉。 又曰:史脱,性器沉毅,志行敦简。善诊候,明消息,多辩论,以医术精博,拜太医校尉。治黄疸病最为高手。 又曰:宫泰,幼好坟典,雅尚方术,有一艺长於己者,必千里寻之。以此精心,善极诸疾,於气尤精。制三物散方治喘嗽上气,甚有异效,世所贵焉。 又曰:靳劭,性明敏,有才术,本草经方,诵览通究,裁方治疗,意出众表。创制五石散方,晋朝士大夫无不服饵,皆获异效。 又曰:程据为太医令。武帝初授魏禅,改元为太始,而据贡雉头裘。帝以奇伎异服,典礼所禁,焚之于殿前。据以医术承恩出入禁闼,因为贾后合巴豆杏子丸,害愍怀太子,遂就戮焉。 又曰:范汪,字玄平,性仁爱,善医术,常以拯恤为事。凡有疾病,不限贵贱,皆为治之,十能愈其八九。撰方五百馀卷。又一百七卷後人详用,多获其效。 又曰:殷仲堪,陈郡人,能清言,善属文,名士咸爱之。谢玄以为长史,厚遇之。仲堪父病积年,衣不解带,躬本医术,究其精妙,执书挥泪,遂眇一目。 又曰:魏讠永之,字长道,任城人也。家贫素而躬耕为事,好学不倦,生而菟缺,有善相者谓之曰:“卿当富贵。”年十八,闻荆州刺史殷仲堪帐下有名医能疗之。贫无行装,谓家人曰:“残鬼如此,用活何为?”遂赍数斛米,西上而投仲堪。即至,造门自通。仲堪嘉其盛意,召医语视之,医曰:“可割而补之,但须百日进粥,不得语笑。”讠永之曰:“半生不语而有半生,亦当疗之,况百日耶?”仲堪於是处之别屋,令医善疗之。讠永之遂闭口不言,惟食薄粥。其厉志如此。及差,仲堪厚资遗之。 刘敬叔《异苑》曰:王纂,海陵人。少习经方,尤精针石。宋元嘉中,县人张方女日暮宿广陵庙门下,夜有物假作其婿来魅惑,成病。纂为治之,始下一针,有獭从女被内走出,病遂愈。 《宋书》曰:徐文伯,字德秀,濮阳太守熙曾孙也。熙好黄老,隐於秦望山,有道士过,求饮。留一瓠芦与之,曰:“君子孙宜以道术救世,当得二千石。”熙开之,乃扁鹊《镜经》一卷。因精心学之,遂名震海内。生子秋夫,弥工其术,仕至射阳令。尝夜有鬼声,甚凄怆,秋夫问:“何所须?”答言:“姓斯,家在东阳,患腰痛。死为鬼,痛犹难忍,请疗之。”秋夫曰:“云何厝法。”鬼请为刍人,案孔穴针之。秋夫如言,为灸四处,又针肩井三处,设祭埋之。明日,见一人谢恩,忽然不见。当世服其通灵。 又,宋明帝宫人患腰痛牵心,每至辄气欲绝。众医以为肉症。文伯曰:“此症。”以油投之,即吐得物如,稍引之长三尺,头己成蛇,能动。悬柱上,水滴尽,一而己。病都差。 又,宋後废帝出乐游苑门,逢一妇人有娠,帝亦善诊脉,为诊之,曰:“此腹是女也。”问文伯,文伯曰:“腹有两子,一男一女。男左边青黑,形小於女。”帝性急,便欲使剖。文伯恻然,曰:“若加刀斧,恐其变异,请针之,立落。”便泻足太阴,补手阳明,胎便应针而落,两儿相续出,如其言。 又曰:孙法宗忽苦头创,夜有女人至,曰:“我是天使,来相谢。行创本不关善人,使者远相及。但取牛粪煮傅之即验。”一傅便差,一境赖之。 又曰:羊欣,字敬元,性好文儒,兼善医药,撰方三十卷,为代所重焉。 又曰:秦承祖性耿介,专好艺术。於方药,不问贵贱,皆治疗之,多所全护,当时称之为工手。撰方二十卷,大行於世。 卷七百二十三 方术部四 医三 《齐书》曰:徐词伯为临川王映所重。时直ト将军房伯玉服五石散十许剂,尾,更患冷,夏日常复衣。词伯为诊之,曰:“卿伏热,应须以水发之,非冬月不可。”至十一月,冰雪大盛,令二人夹捉伯玉。伯玉解衣坐石上,取冷水从头洗之。尽二十斛,伯玉口噤气绝,家人啼哭,请止。词伯遣人执杖防ト,敢有谏者挝之。又尽水五斛,伯玉始能动,而见背上彭彭有气。俄而起坐,曰:“热不可忍。”乞冷饮,词伯以水与之,一饮一升,病都差。自尔恒发热,冬月犹单衣,体更肥壮。 又,尝有伛人患滞冷,积年不差。词伯为诊之,曰:“此尸注也。当得死人枕煮服之乃愈。”於是往古冢中取枕,枕已一边腐缺,服之即差。後秣陵人张景,年十五,腹胀面黄,众医不能疗。以问,词伯曰:“此石尤耳,极难疗,当得死人枕煮之。”依语煮枕,以汤投之,得大痢并尤虫头坚如石者五升,病即差。後沈僧翼患眼痛,又多见鬼物,以问词伯,词伯曰:“邪气入肝,可觅死人枕煮服之。服竟,可埋枕於故处。”如其言,又愈。王晏问之曰:“三病不同,而皆用死人枕,而俱差,何也?”答曰:“尸注者,鬼菩撄而未起,故令人沉滞。得死人枕促之,魂菩奚越,不得复附体,故尸注可差。石尤者,久尤也。医疗既僻,尤虫转坚,世间药不能遣,所以须鬼物驱之,然後可散,故令煮死人枕也。夫邪气入肝,故使人眼痛而见魍魉,应须邪物以钩之,故用死人枕也。气因枕去,故复埋於冢间也。” 又,春月出南篱门戏,闻草屋中有呻吟声,词伯云:“此病甚重,更二日不疗,必死。”乃往视,见一老姥,称体痛而处处有黑无数。词伯还煮斗馀汤,送令服之,服之讫痛,热愈甚跳,投床者无数。须臾,所处皆拔出,钉长寸许。乃以膏涂诸疮口,三日而复,云创墅针钉疽也。 又,薛宗伯善徙痈疽,公孙泰患发背,伯宗为菩掴之,徙置斋前柳树上。明日痈消,树鄙便起一瘤如拳大。稍稍长二十馀日,瘤大浓烂,出黄赤汁升馀,树为之痿损。 《齐书》曰:褚澄字彦道,建元中为吴郡太守。旧好李道念以事到郡,澄见,谓曰:“汝有重病。”答曰:“旧有冷病,至今五年,众医不差。”澄为诊脉,曰:“汝病非冷热,当是食鸡子过多所致。”令取蒜一升煮之服。一服乃吐一物如升许,涎裹之而动,开视,乃鸡雏十二头,而病都愈。 吴均《齐春秋》曰:顾欢字玄平,吴都人也,隐於会稽山阴白石村。欢率性仁爱,素有道风。其济人也,或以禳厌而多全护。有病邪者造之,欢问:“君家有书乎?”答曰:“惟有《孝经》三篇。”欢曰:“取置病人枕边,恭敬之,当自差。”如言,果愈。後问其故,欢曰:“善禳祸,正胜邪,故尔。” 《梁书》曰:陶弘景,字通明,丹阳人。性爱林泉,尤好着述,常曰:“我读书未满万卷,以内典参之,当小出耳。”先生性好医方,专以拯济。欲利益群品,故修撰《神农本草经》三卷为七卷,撰《真诰》十卷,《集验方》五卷,广肘後为百一之制,世所行用,多获异效焉。 又曰:范□疾,召医徐文伯视之。文伯曰:“缓之一月乃复。欲速即时愈,正恐二年不复可救。”□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而况二年?”文伯乃下火而壮焉。重衣以覆之,有顷许,汗流於此,即起。二年果卒。 又曰:王僧孺,工属文,善楷隶,多识古事。侍郎金元起欲注《素问》,访以砭石。僧孺答曰:“古人当以石为针,必不用铁。 《说文》有此砭字,许慎云:‘以石刺病也。’《东山经》:‘高氏之山多针石。’郭璞云:‘可以为砭针。’《春秋》:‘美不如恶石。’服子慎注云:‘石,砭石也。’季世无复佳石,故以铁代也。 《後魏书》曰:王显字世荣,阳平人也,颇参士流。虽以医术自达,而明敏有决断才用。初闻昭怀后之怀世宗也。梦为日所逐,化龙而绕后。后寤而惊悸,遂成心疾。敕召诸医诊脉。徐謇云:“是微风入藏,宜进汤药。”显云:“案三部脉,非有心疾,将是怀孕生男之象。”後果如显言。乃补御史,常在御营进药,出入禁内。世宗诏显撰药方三十卷,颁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