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431 页/共 737 页
又曰:王凤病,天子数自临问,亲执其手,垂涕曰:“将军病,如有不讳,平阿侯谭次将相矣。”凤顿首泣曰:“谭等虽与臣至亲,行奢僭,无以率导百姓。不如御史大夫音,臣敢死保之。”初,谭等倨不肯事凤,而音敬凤,卑恭如子,故荐之。
又曰:哀帝有诏举太常,王莽私从何武求举,武不敢举。后数月,哀帝崩,太后即日引莽入,收大司马董贤印绶,诏有司举可代司马者。莽故大司马,辞位,辟丁、傅,众庶称以为贤。又太后近亲,自大司徒孔光以下,举朝皆举莽。武为前将军,素与左将军公孙禄相善,二人独谋议,以为往时孝惠、孝昭少主之世,外戚吕、霍、上官持权,几危社稷,今孝成、孝哀比世无嗣,方当选立亲近辅幼主,不宜令异姓大臣持权,亲疏相错,为国计便。於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马,而禄亦举武。太后竟自用莽为大司马。莽讽有司劾奏武、公孙禄互相称举,皆免。
又曰:王嘉荐儒者公孙光、满昌及能吏萧咸、薛,皆故二千石有名称,天子纳而用之。
《续汉书》曰:虞诩以左雄有忠公节,上疏荐之曰:“伏见议郎左雄,数上封事,至引陛下身遭危难以为警戒,实有王臣蹇蹇之节、周公谟成王之风,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匡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
又曰:陈蕃、胡广等上疏荐徐犀等曰:“臣闻善人,天地之纪,治之所由也。伏见处士豫章徐犀、城阳姜肱、汝南袁阆、京兆韦著、颍川李昙,德行纯备,著於民听。若使擢登三事,协亮天工,必能翼宣盛美,增光日月矣。”桓帝乃以安车玄征之。
又曰:桥玄迁司空,转司徒,素与南阳太守陈球有隙。及在公位,而荐球为廷尉。
又曰:皇甫规字威明,安定人。拜度辽将军,上书荐中郎将张奂自代。及党事起,天下名贤多见染逮。规虽为名将,素誉不高,自以西州豪杰,耻不得豫,乃先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朝廷知而不问也。
卷六百三十一 治道部十二
荐举中
《东观汉记》曰:光武召邓禹曰:“吾欲北发幽州突骑,诸将谁可使者?”禹曰:“吴汉与邓弘俱客,苏弘称道之。禹数与语,其人勇鸷有智谋,诸将鲜及。”上以禹为知人。上欲定河内,问禹曰:“诸将谁可守河内者?”禹曰:“寇恂文武备足,有牧民御众之才。”上乃用之。
又曰:东平王苍荐吏吴良,上以章示公卿曰:“萧何荐韩信,设坛即拜,不复考试。”以良为议郎。
又曰:王丹字仲回。初,有荐士於丹者,丹选举之。而後所举者陷罪,丹免。客惭自绝。俄而征丹复为太子太傅,乃呼客见之,谓曰:“何量丹之薄?”不为设食以罚之,相待如旧。
又曰:南阳太守杜诗上疏荐伏惠公曰:“窃见故大司徒阳都侯伏惠公,自行束,讫无毁玷。笃信好学,守死善道。经为人师,行为仪表,众贤百姓,仰望德义。微过斥退,久不复用,识者愍惜,儒士痛心。”
又曰:上尝问宋弘通博之士,弘荐沛国桓谭才学洽闻,几(几,近也。)及扬雄、刘向父子。於是召谭,拜议郎、给事中。上每宴,辄令鼓琴,好其繁声。弘闻之,不悦,悔於荐举。闻谭内出,遣吏召之。谭至,不举席而让之曰:“吾所以荐子者,欲令辅国家以道。而今数进郑声以乱雅乐,非硕德忠正也。”後大会群臣,上使谭鼓琴,见弘,失其常度。上怪而问之,弘乃离席免冠谢曰:“臣所以荐桓谭者,望能以忠正导主,而令朝廷钦悦郑声,臣之罪也。”
又曰:杜林字伯山,扶风人,为御史。先与郑兴同寓陇右,乃荐之。上乃征兴为太中大夫。
又曰:陈宠字昭公,沛人,为尚书。宠性纯淑,周密重慎。时有表荐,辄自手书削草,人莫得知。
又曰:韦豹字季明,数年辟公府,辄以事去。司徒刘恺辟之,谓曰:“卿轻人,好去就,故爵位不逾。今岁垂尽,当辟御史,意在相荐,子其留乎?”豹曰:“犬马齿衰,岂敢久待?荐之私,非所敢当。”遂跣而起。恺追之,遥去不顾。
范晔《後汉书》曰:东平王苍以至戚辅政,时班固始弱冠,说苍曰:“将军以周、邵之德立於本朝。今者将军幕府新开,广延群俊,四方之士,颠倒衣裳。将军宜效唐、殷之举,审伊、皋之荐,令远近无偏,幽隐必达,光名宣於当世,遗烈著於无穷。窃见故司空掾桓梁、京兆祭酒冯晋、扶风掾李育、京兆督邮郭基、凉州从事王雍、弘农功曹殷肃,此六子者,皆有殊行绝才,德隆当世。如蒙征纳,以辅高明,此山梁之秋,夫子所为叹也。”苍纳之。
又曰:曹腾加位特进,其所进达皆海内名人。陈留虞放、边韶,南阳延固、张温,弘农张奂,颍川堂溪等,皆所举也。
《汉杂事》曰:傅喜为右将军,傅太后与政事。喜数谏之,后不悦。喜上印绶,病在家。司空何武、尚书唐林上书曰:“鲁以季友治乱,楚以子玉轻重,魏以无忌折冲,项以范增存亡。故楚跨有南土,带甲百万,邻国不以为难;子玉为将,文公仄席而坐,及其死,君臣相庆。百万之众,不及一贤。”於是上拜喜为大司马,封高武侯。
又曰:谷永为尚书,荐薛宣曰:“窃见少府宣,材茂行洁,达於从政;有退食自公之节,寡移赏游说之助。臣恐陛下忽於《羔羊》之诗,舍功实之臣,任虚华之誉,是以越陈宣行能,惟留神考察。”上然之,遂以宣为御史大夫。
《魏志》曰:太祖既定河北,而高举并州叛,卫固与范先通谋。太祖谓荀曰:“河东被山带河,当今天下之要地也。君为我举萧何、寇恂以镇之。”曰:“杜畿可。”於是拜畿为河东太守,固等卒伏。
又曰:颍川戏志才,筹画之士,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与荀书曰:“自志才亡後,莫可与计事者。汝颍固多奇才,谁可以继之?”荐郭嘉。召见,与论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嘉亦喜曰:“真吾君矣。”
又曰:张字隽义,河间人也。虽武将,而爱儒士。尝荐同郡毕谌经明行修。诏曰:“昔祭遵为将,常置五经大夫居军中,与诸生雅歌投壶。今将军外勤戎旅,内存国朝,朕嘉将军之意,擢谌为博士。”
又曰:桓范荐徐宣曰:“臣闻帝王用人,度世授才,争夺之时,以策略为先,分定之後,以忠义为首。故晋文行子犯之计,而赏雍季之言;高祖用陈平之智,而托後於周勃也。窃见尚书徐宣,体忠厚之行,秉直亮之性,清雅特立,不随世俗,确然难动,有社稷之节。今仆射缺,宣行掌後事,腹心任重,莫如宣者。”帝遂以宣为右仆射。
又曰:陈群荐广陵陈矫、丹阳戴乾,太祖并用之。後乾以忠义死,矫为名臣。
《蜀志》曰: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惟徐元直(徐庶,字元直。)谓为信然。时先主屯新野,庶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将军宜枉驾顾之。”由是先主遂造亮,凡三。於是情好日密。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吴志》曰:刘繇字正礼,东莱人。兄岱,字公山。平原陶洪荐繇,欲令举茂才,刺史曰:“前年举公山,奈何复举正礼乎?”洪曰:“若使君用公山於前,擢正礼於後,所谓御二龙於长衢,骋骐骥於千里,不亦可乎?”
又曰:周瑜荐鲁肃才宜佐时,当广求其比,以成功业,不可令去也。权即召肃与语,甚悦之。众宾罢退,独引肃还,合榻对食。
又曰:凌统字公绩,吴郡人。为孙权将,甚见亲重。时有荐同郡盛暹於权者,以为梗概大节,有过於公绩。权曰:“但令如公绩足矣。”後召暹夜至,公绩已卧,闻之,摄衣出门,执其手以入。其爱善不害如此。
《晋书》曰:桓彝字茂伦。性通朗,早有盛名。有人伦识鉴,拨才取士,或出於无闻,或得之孩抱。时人方之许、郭。
又曰:刘恢尝荐吴郡张凭,卒为美士。众以此服其人。
又曰:华谭字令思,广陵人。除鄄城令,过璞水,作《庄子赞序》以示功曹。而廷掾张延为作答教,其文甚美,谭异而荐之,遂得升擢。比谭为庐江,延谭已为郡。谭至庐江,举寒族周访为孝廉,访果立功名。时以谭为知人。
又曰:江统为司徒左长史。东海王越为兖州牧,以统为别驾,委以州事。与统书曰:“昔王子师为豫州,未下车,辟荀慈明;下车,辟孔文举。贵州人士,有堪应者否?”统举高平郄鉴为贤良,陈留阮为直言,济北程收为方正。时以为知人。
徐广《晋纪》曰:张华少自牧羊,而笃志好学。初为县史,卢钦奇其才,数称荐之。
《晋中兴书》曰:贺循,会稽人。郡钤下有杨方者,字公回,世为郡威仪。少好学,有奇才,以门役在阁下。公事之暇,辄读五经,乡邑未之别也。内史诸葛恢闻方学,召为给使,见而异之,谓有殊常之才。即解役,散置左右,以门人待焉。由是邦壤敬异方,始得周旋乡贵。虞喜兄弟以儒学立名,并知拨之後,恢欲荐郡功曹於中宗,使方具其事。主簿虞预以荐为美送示,太常贺循遂向京师称美之。司徒王导辟以为掾。方始出都,交游人间,缙绅咸厚遇之。
傅畅《晋诸公赞序》曰:魏舒虽有宇量,众望未能悉归。侍中任恺为世祖所委任,泰始中,启舒散骑常侍、侍中、尚书令,又为吏部,迁仆射。舒虽体度弘雅,而才钝无所创设,迁光禄大夫、开府领司徒,世祖临轩使太常任恺拜授舒。时以恺有佐世器局而舒登三公,人人为之愤叹也。
《宋书》曰:刘穆之为丹阳尹,凡所荐达,不纳不止。常云:“我虽不及荀文若之举善,然不举不善。”
又曰:王镇恶颇读诸子兵书,喜论军国大事,骑射非长而纵横善果断。武帝伐广固,镇恶时为临澧令,人或荐之。武帝召与语,异焉。因留宿,且谓参佐曰:“镇恶,王猛孙。所谓将门有将。”即署前部贼曹。破贼有功,封博陆县五等子。
又曰:谢晦字宣明。初为昶建威府中兵参军。孟昶死,帝问刘穆之昶府谁堪人府,穆之举晦。即命为太尉参军。武帝尝讯狱,其旦,刑狱参军有疾,晦代之。晦车中一览讯碟,随问,酬对无失,即日署刑狱贼曹。
又曰:张邵元嘉五年为征虏将军,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初,王华与邵不和,及华参要,亲旧为之危心。邵曰:“子陵(陵,华字。)方弘至公,岂以私隙害正义。”是任也,华实举之。
又曰:晋平王休佑为南徐州,帝就褚彦回求干事人为上佐,彦回举沈文季,转骑长史、东海太守。
又曰:刘道产在雍州,有惠化,远蛮归怀,皆出缘沔为村落,户口殷盛。及到产死,群蛮大为寇暴。孝武西镇襄阳,江夏王义恭荐柳元景,乃以为广威将军、随郡太守。至,广设方略,斩获数百,郡境肃然。
又曰:荀伯子好学,博览经传。解褐为驸马都尉,奉朝请、员外散骑侍中郎。著作郎徐度重其才学,举伯子及王韶之并为佐郎,同撰《晋史》。
《齐书》曰:博昭字茂远。御史中丞刘俅荐於武帝。永明初,以为南郡王侍读。
又曰:孔休源字庆绪。州举秀才,太尉徐孝嗣省其策,深善之,谓同坐曰:“观此足称王佐之才。”琅琊王融雅相友善,荐之於司徒竟陵王,为西邸学士。
又曰:江革字休映。弱冠举南徐州秀才。时胡谐之行州事,王融与谐之书令荐举。谐之方贡琅琊王沉,便以革代之。
又曰:武帝将下都,刘怀珍白帝曰:“夏口是兵冲要地,宜得其人。”高帝纳之。与武帝书曰:“汝既入朝,当须文武兼资人委以後事。”武帝乃举柳世隆自代,转为武陵王前军长史、江夏内史行郢州事。
又曰:明帝诏求异士,始安王遥光表荐王昧及东海王僧孺,除柬散骑从事、中郎将。
又曰:梁武帝之临雍州,问京兆人杜恽求州纲纪,恽言柳庆远。武帝曰:“文和吾已知,所问未知者耳。”因辟为别驾。
又曰:陆厥字韩卿。少好属文。永明元年,诏百官举士,同郡司徒左曹掾顾之表荐厥堪举秀才。
《梁书》曰:何逊字伯言。八岁能赋。沈约尝谓逊曰:“吾每读卿诗,一日三复,犹不已。”其为名流所称如此。天监中,兼尚书水部员外郎,南平王引为宾客。後荐之於武帝,与吴均俱进幸。
又曰:朱异字彦和,吴郡人也。有诏求异能之士,五经博士明山宾表异。高祖召见,使说《孝经》、《周易》,甚说之。谓左右曰:“朱异实异能。”後见山宾,谓曰:“卿所举殊得其人。”仍召异直西省。
又曰:陆襄字师卿,天监三年,都官尚书范轴表荐襄,起家为著作郎。
《陈书》曰:陆琼字伯玉。幼聪惠,有令名,深为文帝所赏。及讨周迪、陈宝应等,都官符及诸大手笔并中敕付琼。及宣帝为司徒,妙简僚佐,吏部尚书徐陵荐琼於宣帝,言其“识优敏,文史足用,进居郎署,岁月过淹。左曹掾缺,允膺兹选。虽阶次小逾,其屈滞已积。”乃除司徒左西掾。
《北齐书》曰:祖鸿勋,范阳人也。仆射临淮王表荐鸿勋有文学,宜试一官。敕除奉朝请。人谓之曰:“临淮举卿,便以得调。竟不相谢,恐非其宜。”鸿勋曰:“为国举才,临淮之务。但鸿勋何从而谢之?”闻而喜曰:“吾得其人矣。”
卷六百三十二 治道部十三
荐举下
《唐书》曰:杜如晦少聪悟,精彩绝人。太宗引为秦府兵曹,俄改陕州长史。房玄龄白太宗曰:“馀人不足惜,杜如晦聪明敏达,王佐之才。若大王守藩,无所用之。必欲经营四方,非此人莫可。”太宗乃请为秦府掾,封延平县男,补文馆学士。贞观初,为右仆射。
又曰:李大亮,隋末为贼所获,同辈百馀人皆死。贼帅张弼见而异之,独释与语,遂定交於幕下。大亮既贵,每怀张弼之恩。贞观末,弼为将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诸途,识之,持弼手而泣,悉推家产以遗弼。弼辞不受。大亮言於太宗曰:“臣有今日荣贵,乃张弼之恩力也。乞回迁臣之官爵以授之。”太宗即日以弼为中郎将,俄迁代州都督。
又曰:岑文本初事萧铣,江陵平,就授秘书郎兼直中书省。李靖骤称其才,擢拜中书舍人,渐蒙恩遇。时颜师古谙练故事,长於文诰,时无迨者,冀复用之。太宗曰:“我自举一人,公勿忧也。”乃以文本为中书侍郎,专典枢密。
又曰:狄仁杰授汴州判佐,工部尚书阎立本黜陟河南。仁杰为人诬告,立本惊谢曰:“仲尼观过知人,足下可谓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特荐之,迁并州法曹。
又曰:张柬之进士擢第,为清源丞,年且七十馀。永昌初,自免。复应判策试毕,有传柬之考,入下科。柬之叹曰:“余之命也。”乃委归襄阳。时中书舍人刘允济重考策,自下升甲科,为天下第一,擢拜监察御史,累迁荆州长史。长安中,则天问狄仁杰曰:“朕要一好人任使,有乎?”仁杰对曰:“陛下则何任使?”则天曰:“朕方待以将相。”仁杰曰:“料陛下若求文章资历,则今之幸相李峤、苏味道亦足为文吏矣。岂非文士龌龊,思得大才以用之,以成天下之务者乎?”则天悦曰:“此心也。”仁杰曰:“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真宰相材也。且久不遇,若用之,必尽忠於国家。”则天召以为洛州司马。他日,又求贤。仁杰曰:“臣前言张柬之,犹未用也。”则天曰:“已迁之矣。”仁杰曰:“臣荐之,请为相也。今为洛州司马,非用之也。”乃迁秋官侍郎。及姚崇将赴灵武,则天令举内外堪为宰相者。崇曰:“张柬之沉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年老,惟陛下急用之。”登时召见,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年已八十。与桓彦范、敬晖等诛二张,兴复社稷,忠冠千古,功格皇天。
又曰:张嘉贞落拓有大志,亦不自异,亦不下人。自平乡丞免归乡里,布衣环堵之中,萧然自得。时人莫之知也。张循宪以御史出使,还次蒲州驿。循宪方复命,使务有不决者,意颇病之。问驿吏曰:“此有客乎?”驿吏以嘉贞对。循宪召以相见,咨以使事积时凝滞者,嘉贞随机应之,莫不豁然。乃命草表,又出其意外。他日,则天以问循宪,具以实对,因请以己官让与之。则天曰:“卿能让贤美,朕岂无一官自进贤耶?”乃召见内殿,隔帘与语。嘉贞仪貌甚伟,神彩俊杰,则天甚异之。因奏曰:“臣生居草莱,目不睹朝廷之事。陛下过听,引臣天庭,此万代一遇也。然咫尺之间,若隔□雾。臣恐君臣之道,有所未尽。”则天曰:“善。”遽命卷帘。翌日,拜监察御史。开元中,用之为相。
又曰:姜皎荐源乾曜,玄宗见之,大悦,骤拜为相。谓左右曰:“此人仪形庄肃,类萧至忠。朕故用之。”左右曰:“至忠以犯逆死,陛下何故比之?”玄宗曰:“我为社稷计,所以诛之。然其人信美才也。”
又曰:李少与乡人翟让聚众为盗,推李密为主。言於密曰:“天下大乱,本为饥苦。若得黎阳一仓,大事济矣。”遂袭取之。时在饥饿,就食者数十万人。魏征、高季辅、杜正伦、郭孝恪辈客游,一见,便加礼敬,引之卧内,谈论忘疲。及虎牢获戴胄,亟相推荐,咸至大官。时称有知人之鉴。
又曰:李义府侨居於蜀,袁天纲见而奇之,曰:“此郎贵极人臣,但寿不长耳。”因请舍之,托其子曰:“此子有七品相,愿提拔之。”义府许诺,因问天纲寿几何。对曰:“五十二。此外非所知也。”安抚使李大亮、侍中刘洎等连荐之,召见,拜监察御史,後位至宰相。
《白虎通》曰:“诸侯所以贡士於天子者,进贤称善者也。天子躬求之者,贪义也。治国之道,本在得贤;得贤即治,失贤即乱。”
《孔丛子》曰:子高见齐王,王问谁可任临淄宰。称管穆焉。王曰:“穆也容貌陋,民不敬者。”子高答曰:“夫见敬在德,且臣所称,其才也。君王闻晏子、赵文子乎?晏子长不过六尺,面貌丑恶,齐国之上下莫不宗焉。赵文子其身如不胜衣,其言如不出口,非但体陋,辞气又讷;其相晋国以宁,诸侯敬服,皆德故也。以穆躯形方诸二子,犹悉贤之。昔臣尝行临淄市,见屠商焉,身长八尺,须如戟,面正红白,市之男女,未有敬者,无德之故也。”王曰:“是所谓祖龙始者也。诚如先生之言。”於是乃以管穆为临淄宰。
《韩子》曰:赵武荐四十六人於其君。及武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宾位,无私德若此。武荐白屋之士六十余家。
《战国策》曰:淳于髡见七人於宣王。王曰:“子来也。寡人闻千里一士,是比肩相望;百世一圣,若随踵而至者也。今子一日而见七士,不亦众乎?”髡曰:“不然。夫鸟同翼者聚居,兽同足者俱行。今求茈葫、桔梗於沮泽,则累世不得一焉;若求之梁甫之阴,则连目。夫物有等。今髡,贤者之俦,王求士於髡,譬如挹水於河,而求火於燧也。”(言易得也。)
《国语》曰:文公使原季为卿。(原季赵衰。文公二年为原大夫。)辞曰:“夫三德者,偃之出也。(三德:先披,先轸臣也。偃,狐偃也。三子皆偃所进。)以德纪民,其章大矣,不可废也。”使狐偃为卿,辞曰:“毛之智贤於臣,其齿又长。(毛,偃之兄。齿,年。)毛也不在位,不敢闻命。”乃使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
又曰:赵宣子言韩献子於灵公,以为司马。河曲之役,赵孟使人以其车乘干行,(秦与晋战,在鲁文十二年。)献子执而戮之。众咸曰:“韩厥必不没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车,其谁安之?”宣子召而礼之曰:“吾闻事君者比而不党。夫周以举义,比也;举以其私,党也。夫军事无犯,犯而不隐,义也。吾言汝於君,惧汝不能也。举之而不能,党孰大焉!勉之。临长晋国者,非汝其谁?勉之!”告诸大夫曰:“可贺我矣。吾举厥也而中,吾乃今知免於罪矣。”(免失举之罪。)
《韩诗外传》曰:魏文侯之时,子质仕而获罪焉。去而北游,谓简主曰:“吾所树朝廷之大夫半,所树边境之人亦半。今堂上之士恶我於明君,朝廷大夫中我於法,边境之人劫我以兵,是以不复树德於人。”简主曰:“噫!子言过矣。春树桃李,夏得阴其下,秋得食其实。春树蒺藜,夏不得采其叶,秋得其刺焉。由此观之,在所树也。今子之所树,其非人耳。”
《吕氏春秋》曰:管仲病,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病矣,(言其病困。)如渍甚,国人弗讳,寡人将谁属国?”管仲对曰:“昔者臣尽力竭智,犹未足以知之也。今病在於朝夕之中,臣奚能言?”桓公曰:“此大事,愿仲父教之寡人也。”管仲敬诺,曰:“谁欲相?”(欲用谁相。)公曰:“鲍叔牙可乎?”管仲对曰:“不可。夷吾善鲍叔牙。牙之为人也,清廉洁直,视不己若者,不比於人;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志。”勿己,则隰朋其可乎?“隰朋之为人也,上志而下求,丑不若黄帝,而哀不己若者。(自丑其德不如黄帝,又恕不若已也。)其於国也,有不闻;(不求闻而善,求在利国而已矣。)其於物也,有不知也;(物,事也。非事职不求知之。)其於人也,有不见也。(务在济民不求见也。)勿己,则隰朋可矣。”夫相,大官也。处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故曰大匠不斫,(但规模而已,不复自斫削。)大庖不豆,(调和五味,不复自列。)大虔不闻。
又曰:魏公叔座疾,惠王往问之。曰:“公叔之病甚矣,将奈社稷何?”对曰:“臣之庶子鞅者,愿王以国听之。若不能听,勿使出境。”王不应。出谓左右曰:“岂不悲哉!夫以公叔之贤,今谓寡人必以国听鞅,悖也。”公叔死,公孙鞅西游秦,秦孝公听之,秦果强,魏果弱。
又曰:百里奚之未遇时,至虢而虏,饭牛於秦,练以鬻五之皮。公孙披得,悦之,献诸缪公。三日,请属事焉。公曰:“买之五羊皮而臣之,无乃为天下笑乎?”披曰:“信贤而任之,君之明也;让贤而下之,臣之忠也。君为明,臣为忠,彼信贤也。境内将服,敬国且畏,夫谁暇笑哉?”用之,谋无不当,举必有功。
《说苑》曰:田子方渡西河,遇翟黄乘轩车。子方曰:“子何以至此乎?”曰:“昔西河无守,臣进吴起;邺无令,臣进西门豹;酌无令,臣进北门可;君欲攻中山,臣进乐羊;魏于天下难治,臣进李克。进此五大夫,爵位於此。”
又曰:子贡问孔子曰:“今之臣孰贤?”孔子曰:“齐有鲍叔,郑有子皮。”子贡曰:“齐无管仲,郑无子产者乎?”孔子曰:“吾闻鲍叔之进管仲,子皮之进子产;未闻管仲、子产有所进也。”
又曰:孟尝君进客於齐王,三年不见用。故客反见曰:“不知臣之罪耶?君之过耶?”孟尝君曰:“寡人闻缕因针而入,不因针而急;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畜。夫子之才必薄矣,尚怨寡人哉?”客曰:“臣闻韩卢,天下疾狗也,见兔而指属则不失兔,望见而放狗,非不能属者罪。”於是孟尝复属齐王,王遂使为相。
又曰:蘧伯玉使之楚,逢公子濮水之上,接草而待,曰:“闻上士可以托邑,中士可以托辞,下士可以托才。三言固可得托也。”伯玉曰:“谨受命。”伯玉见楚王,使事毕,坐从容言士。王曰:“何国最多士?”伯玉曰:“楚多士。而楚不能用。”王曰:“是何言也?”伯玉曰:“子胥生於楚而吴善用之,贲皇生於楚而晋善用之。今者臣之来,逢子哲曰:‘上士可以托邑,中士可以托言,下士可以托才。三言者固可得托。”於是楚王发使追公子哲濮水之上。子哲还,重於楚,伯玉之功也。
刘向《新序》曰:楚庄王罢朝而晏,樊姬问其故。庄王曰:“与贤相语,不知晏者也。”樊姬曰:“贤相为谁?”王曰:“虞丘子。”樊姬掩口而笑,王乃问其故。曰:“虞丘子为相数年,未尝进一贤。不知贤,是不智;知而不进,是不忠。不忠不智,安得为贤?”明日朝,王以樊姬之言告虞丘子。虞丘子稽首曰:“如姬之言。”於是辞位而进孙叔敖。叔敖相楚而庄王霸,樊姬之力。
《海内先贤传》曰:颍川锺皓,字季和,为郡功曹。太丘长陈为西门亭长,皓深独敬异,岁常礼待,与同分义。会辟公府,临辞,太守问:“谁可代君?”曰:“府君欲得其人,西门亭长可用。”卒为海内高名之臣,归以公相之位。
《三辅决录》曰:颍阳游殷为郡功曹,有童子张既为书佐,殷察畏之,具设宾馔,以子楚托之。後魏王以问,既称楚文武兼学,王遂以为汉兴郡。
《管辂别传》曰:赵孔耀至冀州,见裴使君,问:“颜色何以清减!”孔耀曰:“体本无药石之疾,然见清河内有一骐骥,拘系後厩历年,去王良、伯乐百八十里,不得骋其足以起风尘,以此憔悴耳。”“使君言骐骥,今何所在?”孔耀言:“平原管辂,字公明,年三十六。雅性宽大,与世无忌。观天则能同妙甘公、石申,俯览同异则能齐司马季主;游步道术,开神无穷;抱荆山之璞,怀衣光之宝,而为清河郡所录北黉文学,可为痛心疾首者。”裴使君闻言悦,慨曰:“如此,便相为取之。”既檄召辂为文学从事。一相见,清论终日,不觉罢倦。天时大热,移床於廷前树下,乃至鸡鸣。向晨,复出。再相见,便转为钜鹿从事。三相见,转为治中。四相见,转别驾。前至十月,举为秀才。
《文士传》曰:张华荐成公绥曰:“窃见处士东郡成公绥,年二十五,字子安。体璋之质,资不器之量,知深虑明,足以妙见。研思笃好,则仲舒之精,引之世贞斡,足以敦风笃俗。渊才达学,足以弘导世教。固逸伦之殊俊,绅之检式也。”
荀爽《与郭叔都书》曰:陈季方才德秀出,超世逸郡,金相玉质,文章席美,终军、贾谊诚无以加。宜遂贡之宰朝,盛其龙光。盐车之骥,自非伯乐无以显名;采光剖璞,自独见宝,实为足下利之。
孔融《荐祢衡表》曰:伏见处士平原祢衡,淑质贞亮,英才卓荦,初涉艺文,登堂睹奥。目所一见,辄传於口;耳所一闻,不忘於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若得龙跃天衢,奋翼□汉,足以明近署之多士,增四门之穆穆。
应璩《荐贲伯伟文》曰:璩闻景□浮则应龙翔,治道明则隽臻。是故《良哉》之歌,兴於唐尧之世;《多士》之颂,形於周文之朝。窃见太子舍人贲琳字伯伟,禀性纯和,体素清悫,宜授以千里之涂,任以列曹之职。
陆机《荐贺循、郭纳表》曰:伏见武康令贺循,德量邃茂,才鉴清远。丞阳令郭纳,风度简旷,器识朗拔。准其才望资品,循可尚书郎,纳可太子洗马。
又陆机《荐戴若思文》曰:盖闻繁若登御,然後高墉之功显;孤竹在肆,然後降神之曲成。伏见处士广陵戴渊,年三十,字若思,心智足以研幽,才鉴足以辨物。固穷乐志,无风尘之慕;砥节立行,有渫井之洁。诚东南之贵宝,圣朝之奇璞也。
杨方《为虞领军荐张道顺文》曰:盖闻骊龙之珠必沉紫泉之里,垂天之翼必翔青冥之表。窃见处士吴国张道顺,天挺璋,明达清秀,下笔掩雕龙之文,发言吐天之藻。慕西道之杨生,希北巷之颜回。若得清水淬其锋钺,砥砺其锷,必腾跃天路,出觌圣世。
《琴操》曰:史鱼者,卫灵公之相。时蘧伯玉执清廉之节,修仁义之方,史鱼乃荐伯玉於灵公。公曰:“诺。”其後未用。史鱼复入曰:“臣闻抱玉朝君,不如贡贤。夫国危者则思仁,思安者则急贤。公何嫌疑?”灵公谓史鱼以庭褒虚饰,良久乃应之。史鱼出,谓其子曰:“我荐伯玉於公,公以我言为不信,将自杀以明之。我死後,勿厚敛也。用伯玉,乃敛。”语毕,进药自杀。灵公闻之,曰:“痛哉,寡人谓史鱼徒谦退、欲进士者也!不意乃至於身死。”临丧,拜伯玉代史鱼。公泣曰:“寡人负史鱼,悔焉无及者也。”
卷六百三十三 治道部十四
赏赐
《说文》曰:赏,赐有功也。
《传》曰:蔡公孙归生谓楚令尹子木曰:“善为国者,赏不僭,刑不滥。赏僭则惧及淫人,刑滥则惧及善人。若不幸而过,宁僭无滥。与其失善,宁其利淫。无善人则国从之。《商颂》有之曰:‘不僭不滥,不敢造遑。命於下国,封建厥福。’此汤所以获天福也。古之理民者,劝赏而畏刑,恤民不倦。赏以春夏,刑以秋冬。将赏,为之加膳;加膳则饫赐,此所以知其劝赏也。将刑,为之不举;不举则彻乐,以此知其畏刑也。”
又曰:晋荀林父灭潞,晋侯赏林父狄臣千室,亦赏士伯以瓜衍之县,曰:“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矣。”羊舌职悦是赏也。曰:“《周书》所谓‘庸庸祗祗’者,此物也。(物,事也。)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谓明德。文王造周,不是过也。”注云:必阝之败,晋侯欲杀林父,士渥浊谏而止之。
又曰:虢公、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皆赐玉五、(双玉为。)马三匹,非礼也。王命诸侯,名位不同,礼亦异数。
又曰:晋侯伐郑,郑人赂晋侯女乐八人。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绛曰:“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请与子乐之。”魏绛辞曰:“夫和戎狄,国之福也;九合诸侯,君之灵也,二三子之劳也。臣何力之有?抑臣愿君安其乐而思其终也。”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夫赏,国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於是始有金石之乐,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