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427 页/共 737 页

《论语》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乱,治也。) 又曰: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言备官数而已。) 《孝经》曰: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 《汉书》曰:张良未尝持兵为将,常为画策臣。 又曰:绛侯周勃为丞相,罢,趋出,意甚得。上礼之恭,常目送之。袁盎进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盎曰:“绛侯所谓功臣,非社稷臣。社稷臣者,主存与存,主亡与亡。” 又曰:上居禁中,召周亚夫赐食。因趋出,上目送之曰:“此怏怏,非幼主臣也。” 又曰:辛庆忌居处恭俭,食饮被服尤节约。然性好舆马,号为鲜明,惟是为奢。 荀悦《汉纪》曰:臣有六:有王臣,有良臣,有直臣,有具臣,有嬖臣,有佞臣。以道事君,匪躬之故,达节通方,立功兴化,是谓王臣;忠顺不失,夙夜匪懈,循理爱和,以辅上德,是谓良臣;犯颜拂意,砥矢弗挠,直谏遏非,不避死罪,是为直臣;奉法守职,无能往来,是谓具臣;便僻苟容,顺意从谀,是谓嬖臣;倾险谗回,诬上惑下,专权擅宠,惟利是务,是谓佞臣。或有君而无臣,或有臣而无君。用善则治,用恶则乱,难则交争,故明主慎所用焉。 又《东观记》曰:祭遵死後,每至朝会,上常叹曰:“安得忧国奉公之臣如祭征虏者!” 沈约《宋书》曰:谢弘微为镇西谘议参军。太祖即位,为黄门侍郎,与王华、王昙首、殷景仁、刘湛等号曰五臣。迁尚书侍部郎。 《唐书》曰:或有言魏征阿党亲戚者,帝使御史大夫温彦博按验无状。彦博曰:“征为人臣,须存形迹,不能远避嫌疑,遂招此谤。”帝令彦博让征,曰:“自今以後,不得不存形迹。”它日,征入奏曰:“臣闻君臣叶契,义同一体,不存公道,惟事形迹。若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丧或未可知。愿陛下使臣为良臣,勿使臣为忠臣。”帝曰:“忠良有异乎?”征曰:“良臣,稷、契、皋陶是也;忠臣,龙逢、比干是也。良臣使身获美名,君受显号,子孙传世,福禄无疆。忠臣身受诛夷,君陷大恶,家国并丧,空有其名。以此而言,相去远矣。” 又曰:卢怀慎临终遗表曰:“宋立性公直,执心贞固。文学足以经务,识略足以佐时。动惟直道,行不苟合。闻诸朝野之说,实为社稷之臣。” 《晏子春秋》曰:景公问于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何若?”对曰:“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公不说,曰:“君裂地而富之,疏爵而贵之,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其说何也?”对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何死焉?谏而见从,终身不出,臣何送焉?” 《孔丛子》曰:夫为人臣,见非而不争,以陷主於危亡,罪之大者也。人主疾臣弼已而恶之,资臣以箕子、比干之忠,惑之大者也。 又曰:魏主问:“何如可谓大臣?”子高答曰:“大臣则必取众人之选,能犯颜谏争,公正无私者。陈计事成,主裁其赏,事败,臣执其咎。主任之而无疑,臣当之而弗避。君总其契,臣行其义。然则不猜其人,臣不隐於其君。故动无过计,举无败事。是以臣主并有德也。” 又曰:卫出公使人问孔子曰:“寡人之任臣,无大小,言问观察之,犹复失人,何故?”答曰:“如君之言,此即所以失之也。人既难知,非言问所监、观察所尽。且人君所虑者多,多虑则意不精。以不精之意,察难知之人,宜其有失也。君未之闻乎?昔者舜臣尧,官才任士,尧一从之,左右曰:‘人君用士,当自任耳目,而取信於人,无乃不可乎?’尧曰:‘吾之举舜,己耳目之矣。今舜所举,吾又耳目之。是则耳目人,终无已已也。’君苟付可付者,则己不劳,贤才不失矣。” 又曰:孟懿子问:“《书》曰:‘钦四邻’何谓也?”孔子曰:“王者前有疑,後有丞,左有辅,右有弼,谓之四近。言前後左右近臣,当敬畏之。不可以非其人也。” 又曰:孟氏之臣畔。武伯问孔子曰:“如何?”答曰:“人臣而畔,天下之所不容也。其将自反,子姑待之。”三旬,果自归孟氏。武伯将执之,访於夫子。夫子曰:“无也。子之於臣,礼意不至,是以去子。今其反,罪以反除,又何执焉?子修礼以待之,则臣去子,将安往哉?”武伯乃止。 《孟子》曰:孟子见齐宣王曰:“所谓故国者,世臣之谓也。(世臣,先世旧国也。王者当有累世修德之臣,常能辅其君以道也。)王无亲臣矣。(今王无可亲任之臣。)昔者所进,今日不知其亡也。”(言王取人不详审,往日之所知臣,今日为恶当诛亡,王无知之。)王曰:“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与?”(言国君欲进用人,当留意考择,如使忽言不精心意,如不得已而取备官,则使尊卑亲疏相逾也。) 又曰: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 又曰: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故汤之於伊尹,学焉而後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於管仲,学焉而後臣之,故不劳而霸。 又曰: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 又曰:在国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 《董子》曰:上臣事君以人,中臣事君以身,下臣事君以质。 《韩子》曰:为臣也,北面委质,无有二心。朝廷不辞贱,军旅不辞难,顺主之法而无是非也。故有口不以私言,有目不以私视。 《吕氏春秋》曰:魏襄王与群臣饮,酒酣,主为群臣祝,令群臣皆得志。史起兴而对曰:“群臣或贤或不肖,贤者得志则可,不肖者得志则不可。”王曰:“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对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旁,而西门豹不知用,是其愚也。” 又曰: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以为不知而去,居於海上。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故去,今又往死之,是知与不知无异别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而不去,是果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後世之人不知其臣者也。所以激君人者之行,而厉人臣之节也。行激节厉,忠臣幸于得察。忠臣察,则君道固矣。” 《淮南子》曰:周公事文王,行无专制,事无由己,身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有所奉筹褛前,洞洞嘱嘱,如不能,如将失之,可谓能子矣。及继文武之业,履天子之国,则平夷狄之乱,诛管蔡之罪,无所顾问。威动天地,声慑海内。可谓能武矣。成王长,北面致政,委质而臣事之,请而後行,无擅恣之意,无矜伐之色,可谓能臣矣。 《说苑》曰:人臣之术,随顺复命,无所敢专。议不苟合,位不苟尊,必有益於国,必有补于君,故其身尊而子孙保之。臣之行有六邪六正,行六正则荣,犯六邪则辱。贤臣处六正之道,不行六邪之术,故上安而下治。生则见乐,死则见思。此人臣之本也。 又曰:子贡问孔子:“为臣孰大?”曰:“齐有鲍叔,郑有东里子皮。”子贡曰:“齐无管仲,郑无子产乎?”孔子曰:“吾闻进贤为善。鲍叔进管仲,子皮进子产。未闻管仲、子产有所进也。” 《新序》曰:秦欲伐楚,使者往观楚之宝器。楚王闻之,召令尹子西而问焉,曰:“秦欲观楚宝器,吾和氏之璧,隋侯之珠,可示诸乎?”令尹子西对曰:“臣不知也。”召昭奚恤而问焉,昭奚恤对曰:“此欲观吾国之得失而图之。国之宝器在于贤臣,夫珠玉玩好之物,非国所重宝者。”于是遂使昭奚恤应之。奚恤称曰:“楚国之所宝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人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璋,使诸侯,解忿狷之难,交两国之忻,使无兵革忧,大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邻国亦不见侵,叶公子高在此。理师旅,整兵戎,以当强敌;提桴鼓,以动百万之众,使赴汤火,蹈白刃,出万死不顾一生,司马子反在此。若怀霸王之馀义,撮治乱之余风,昭奚恤在此。惟大国之所观。”秦使者瞿然无以对,反言于秦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遂不敢伐。 又曰:周舍事赵简子,立门三日三夜。简子使人出问之:“夫子将何以令我?”周舍曰:“臣愿为谔谔臣,墨笔操牍,随君之後,司君之过而书之。日有记也,月有效也,岁有约也。”简子悦之。 贾谊《新书》曰:智足以谋国事,行足以为人师,仁足以为上下之声;国有法则守之,君有难则死之,谓之大臣也。《古诗》:“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 应璩《百一诗》曰:茫茫九州内,莫非帝者民。民有忠信行,莫非帝者臣。 卷六百二十二 治道部三 政治一 《释名》曰:政者,正也,下所以取正也。 《周礼□天官》太宰之职曰: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乃县(读为悬。)治象之治于象魏,使万民观治象,挟日而敛之;(太宰以正月朔日布王治之事于天下,至正岁,又书而悬于象魏,振木铎以徇之,使万民观焉。小宰亦帅其属而往,皆所以重治法新王事也。凡治有故。言始和者,若改造云尔。挟日凡十日。)乃施典于邦国,而建其牧,立其监,设其参,傅其伍,陈其殷,置其辅;(乃者,更申敕之也。以侯伯有功德者加命作州长,谓之牧。所谓八命作牧者也。监谓公侯伯子男各盟一国也。郑司农云:殷治律辅为民之平也。)乃施则于都鄙,而建其长,立其两,设其伍,陈其殷,置其辅;(长谓公卿大夫,两谓两卿也。)乃施法于官府,而建其正,立其贰,设其考,陈其殷,置其辅。凡治,以典待邦国之治,以则待都鄙之治,以法待官府之治,以官成待万民之治,以礼待宾客之治。凡邦之小治,则冢宰听之,待四方宾客之小治。(大事决乎王,小事冢宰专平之。)岁终,则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会,(正,正处也。会,大计也。)听其政事,而诏王废置。(平其事来至者之功状而奏白王。)三岁,则大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事久则听之大。无功,不徒废,必罪之;有大功,不徒置,又赏之。郑司农云:三载考绩是也。) 又曰:《天官》小宰之职曰:正岁,帅治官之属,而观治象之法,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正岁谓夏之正月得四时之正,以出教令者审矣。古者将有新令,必奋木铎以警众,使明听也。木铎,木舌也。文事奋木铎,武事奋金铎。) 《礼》曰: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藏谓辉光于外而形体不见,若日月星辰之神。)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淆以降命。(降,下也。ゾ天之气以下教令。天有运移之期,阴阳之节也。)命降于社之谓淆地,(教谓令由社下者也。社,土地之主也。《周礼》土会之法有五地之物生也。)降于祖庙之谓仁义,(谓教令由社下者。大传曰:自祢率而上至于祖,远者轻仁也。自祖率而下至于祢,高者重义也。)降于山川之谓兴作,(谓教令由山川下者也。山川有草木禽兽,可作器物,其国事。)降于五祀之谓制度。(谓教令由五祖下者,五祀有中ニ、门、户、灶、行之神,此始为宫室制度。)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政之行如此,何用城郭沟池之为。)故圣人参於天地,并於神鬼,以治政也。 又曰:政以一其行。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极,至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声音之道与政通矣。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 又曰:“敢问何谓为政?”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君所不为,百姓何从?”公曰:“敢问为政何如?”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 又曰: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蒲卢蜾蠃谓土蜂也。《诗》曰:“螟蛉有子,蜾蠃负之。”螟蛉,桑虫也,蒲卢,取桑虫之子去而变化之以为己子。政之于百姓,若蒲卢之于桑虫然。)故为政在人。” 又曰:子曰:“夫人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遁心。”(格,来也。遁,逃也。) 又曰: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劝也,刑罚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亵刑而轻爵。”(言政教所以明尝罚也。) 又曰:圣人南面听天下,所且先者五,民不与焉。一曰治亲,二曰报功,三曰举贤,四曰使能,五曰存爱。五者一得于天下,民无不足、无不赡者;五者一物纰缪,民莫得其死。(物犹事也。纟比犹错也。五事得则民足,一事失则民不得其死。明政之难。) 《大戴礼》曰:曾子曰:“敢问不费不劳,以为明乎?”孔子愀然扬眉曰:“参!汝以明主为劳乎?古者舜左禹而右皋陶,不下席而天下治。” 《左氏传》曰: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宣子,赵盾。)制事典,正法罪,辟刑狱,(辟犹理也。)董逋逃,由质要,治旧ㄜ,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既成,以授太傅阳子与太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 又曰:晋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始为政。)施舍己责,(施恩惠,舍劳役,逋止责。)振废滞,(起旧德。)匡乏困,救灾患,(匡亦教也。)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宥,宽也。)节器用,(节,省也。)时用民,(使民以时。)欲无犯时。(不纵私欲。) 又曰:季札聘于郑。谓子产曰:“郑之执政者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之以礼。不然,郑国将败。” 又曰:郑子皮授子产政。子产使都鄙有章,(国都及边鄙车服尊卑各有分部。)上下有服,(公卿大夫服不相愈。)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谓卿大夫。)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楮之,(褚,蓄也。奢侈者畏法,故蓄藏。)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殖,生也。)子产而死,谁其嗣之?”(嗣,续也。传言郑所以兴。) 又曰:“礼之于政,如热之有濯,以救热,何患之有?” 又曰: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论其得失。)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如何?”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 又曰: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以政与之。)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於子?子於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後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贯,习也。)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 又曰:周任有言曰:“为政者不赏私劳,不罚私怨。《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须之。’”(《诗□小雅》。觉,直也。言德行直则四方顺从也。) 又曰:郑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必为政。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难以治。)疾数月而卒。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聚人于萑蒲苻之泽。(蒲,泽名也。于泽中劫人,音符浦切。)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蒲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 《书□大禹谟》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黎民敏德。(敏,疾也。能知为君难,为臣不易,则其政治,而众民皆疾修德。)禹曰:“於,帝念哉!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叹而言念,重其言,为政以德,则民怀之。)水、火、金、木、土、,惟修。(言念民之本,在先修六府。)正德、利用、厚生,惟和,(正德以率下,利用以阜财,厚生以养民,三者和,所谓善政。)九功惟叙,九叙惟歌。(言六府三事之功者有次叙皆可歌乐,乃德政之所致。)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言善政之道,美以戒之,威以督之,歌以劝之。使政勿坏,在此三者而已。) 又《太甲下》曰:德惟治,否德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言安危在所念,治乱在所法。)终始慎厥与,惟明明后。(明慎其所与治乱之机,则为明王明君。) 又《盘庚上》曰:古我先王,亦惟图任旧人共政。(先王谋任久老成人共治其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布告人,以所修之政不匿其指。)王用丕钦,罔有逸言。民用丕变。(王用大敬其政教,无有逸豫之言,民用大变从化。) 又《洪范》曰:六,三德:(治民必用刚、柔、正直之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刚能立事。)三曰柔克。(和柔能治。三者皆德。)平康正直。(世平安,用正直治之。)︹弗友刚克,(友,顺也。世︹御不顺,以刚能治之。)燮友柔克,(燮,和也。世和顺以柔能治之。)沈潜刚克,(沈潜谓地虽柔亦有刚,能出金石。)高明柔克。(高明谓天。言天为刚德亦有柔克,不干四时,喻臣当执刚以正君,君亦当执柔以纳臣。) 又《立政》曰: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周公用王所立政之事,皆戒于王曰:常所常事常所委任,谓三公六卿。准人平法,谓士官。缀衣,掌衣服。虎贲以武力事王。皆左右近臣,宜得其人。)周公曰:“呜呼!休兹,知恤鲜哉!(叹此五者立政之本,知忧得其人者少。)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吁俊尊上帝,(古之人道,惟有夏禹之时,乃有卿大夫室家大强,犹乃招呼贤俊与共尊事上帝。)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禹之臣蹈知诚信于九德之行,谓贤智大臣九德皋陶所谋也。)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兹惟后矣。(知九德之臣,乃敢告教其君,以立政君矣。亦犹王矣。宅,居也。居汝事六卿。掌事者,牧。牧民九州之伯,居外内之官及平法者,皆得其人,则此惟君矣。)呜呼!孺子王矣,(叹稚子今以为王矣,不可不勤法祖考之德。)继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准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乱,(继用今已往我其立政大臣,立事小臣,及准人、牧夫,我其能灼然知其顺者,则大乃使治之。言知臣下之勤劳,然後莫不尽心力也。)相我受民,和我庶狱庶慎,时则勿有间之。(能治我所受天民,和平我众狱众慎之事。如是,则勿有以代之。言不可复变。)自一话一言,我则末惟成德之彦,以我受民。(言政当用一善,善在一言而已。欲其口无择言。如此,我则终惟有成德之美以治我所受之民。)呜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咸告孺子王矣!(叹所受贤圣说禹汤之美言,皆以告稚子王矣。)继自今,文子文孙,其勿误于庶狱庶慎,惟正是之。”(文子孙子,从今已往,惟以正是之道治众狱,众慎其勿误也。) 又曰:成王既黜殷命,灭淮夷,还归在丰,作《周官》。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言当顺古大道,制治安国,必于未乱未危之前,思患预防之。)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道尧舜考古,以建百官,内置百揆四岳,象天之有五行;外置州牧十二及五国之长,上下相维,内外咸治。言有法。)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官职有序,故庶政惟和,万国皆安,所以为治也。)夏商官倍,亦克用。(禹汤建官二百,亦能用治。言不及唐虞之清要也。)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言圣帝明王立政修教,不惟多其官,惟在得其人。)王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有官,君子大夫以上。叹而戒之,使敬汝所司,慎汝出令。从政之本,令出必惟行之,不惟反改。若二三其令,乱之道。)以公灭私,民其允怀。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莅事惟烦。”(积疑不决,必败其谋。怠惰忽略,必乱其政。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临政事必烦。) 又《君陈》曰:惟尔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言善父母者,必友于兄弟,能施其政令。)命汝尹兹东郊,敬哉。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谋其政,无有不先虑其难。有所废,有所起,出纳之事当用汝众言度之。众言同则陈而布之,禁其专也。)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乃辟。(有不顺于汝政,不变于汝教,刑之而惩止。犯刑者乃刑之。)狃于奸宄,败常乱俗,三细不宥。(习于奸宄,凶恶毁败五常之道以乱风俗之教,罪虽小,三犯不赦,所以绝恶源也。) 《论语》曰:子禽问於子贡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又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又曰: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又曰:齐景公问政於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又曰: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又曰:季康子问政於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又曰:季康子问於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又曰: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又曰: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又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又曰: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说,远者来。” 又曰: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又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又曰:子张问於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 卷六百二十三 治道部四 治政二 《史记》曰:鲁公伯禽初受封,之鲁三年,而後报政周公。周公曰:“何迟?”伯禽曰:“变其俗,革其礼,丧三年然後除之,故迟。”太公亦封於齐,五月而报政。周公曰:“何疾也?”曰:“吾简其君臣礼,从其俗为也。”及後闻伯禽报政迟,乃叹曰:“呜呼!鲁後世其北面事齐矣。夫政不简不易,民不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 又曰:齐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曰:“自子之守阿,誉日闻。然使人视阿,田野不辟,民人贫苦。昔赵氏攻甄,子弗能救;卫取薛陵,而子不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於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乃大治。 又曰:公孙鞅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既见鞅,语事良久。孝公时睡,弗应,罢而去。孝公怒景监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耶?”景监以让鞅。鞅曰:“吾说孝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後五日,复求见鞅。鞅复见孝公,益愈,然而未中旨,罢而去。孝公复让监,监亦让鞅。鞅曰:“吾说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请复见鞅。”鞅复见,孝公善之而未甚也。罢而去。孝公谓景监。曰:“汝客盖可与语矣。”鞅曰:“吾说孝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诚复见我,我知之矣。”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膝之前於席也。语数日,不厌。景监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欢甚也。”鞅曰:“吾说君以帝王之道,而召君曰:‘久远,吾不能待。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而成王道之业乎?’故吾以强国之术说君,君悦之。然亦难以比德於殷周矣。” 《汉书》曰:曹参相齐,召长老诸先生,问以安集百姓。齐故诸儒以百数,言人人殊。参未知所定。闻胶西有盖公,善治黄老,具言之。参于是避正堂,舍盖公焉。其治要用黄老术,故相齐九年,齐国安集,大称贤相。及参去齐,属其後相曰:“以齐狱市为寄,慎勿扰也。”後相曰:“治无大于此乎?”参曰:“不然。夫狱市者,所以并容也。今君扰之,奸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 又曰:陆贾时时说《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得之,安事《诗》《书》?”贾曰:“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乎?且汤、武逆取而顺守,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极武而亡;(夫差,吴天阖闾子也。好用兵,卒为越所灭。智伯,晋卿荀瑶也。攻赵襄子,襄子与韩魏反而丧之。)秦任刑法不变,卒灭赵氏。(秦之先封于赵。)乡使秦已并天下,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 又曰:贾谊上疏曰:“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 又曰:夫三代之所长久者,其己事可知也。(已事,已往之事也。)然而不能从者,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绝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而已矣。夫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是知法之用易见,而礼之所以为至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若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耳。岂顾不同哉!(顾,反也。)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安危之萌应是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德教,或殴之以法令。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气乐;殴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秦王之欲尊社庙而安子孙,汤武同然。而汤武广大其德行,六七百岁而不失;秦王治天下十余岁,则大败。此亡他故矣,汤武之定取舍审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审也。夫天下,大器也。令人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天下之情与器无以异,在天子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而德泽洽于禽兽草木,广裕累子孙数十世;秦王置天下于法令刑罚,德泽亡一有,祸几及身,子孙诛绝。此天下所共见也。 又曰:董仲舒对策曰:“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而致乱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音由)者非其道也。是以政日以仆灭也。夫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繇也。至宣王,明文、武之功业,周道粲然复兴,诗人美之,上天佑之,为生货佐,行善之所致也。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故理乱兴废在于己,非天降命也。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而为乌,(复,归也。)皆积善累德之效也。及后世,淫逸不能统理群生,废德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阴阳缪,而妖孽生焉。此灾异所缘起也。臣闻: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寿,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有治乱之所生,故不齐也。尧、舜行德,则民仁寿;桀、纣行暴,则民鄙夭。夫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惟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惟冶者之所铸。绥之斯来,动之斯和也。” 又曰:董仲舒论时政曰:“为政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譬诸琴瑟不调,必解而更张之。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善调也。当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不能善治也。” 又曰:萧望之上疏曰:“夫民函阴阳之气,(函与含同。)有仁义、欲利之心,在教化之所助,虽尧在上,不能去民欲利心,而能令其欲利不胜其好义也;虽桀在上,不能去民好义之心,而能令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故尧、桀之分,在於义利而已。故道民不可不慎也。” 又曰:匡衡上书言政治曰:“五帝不同乐,三王各异教。民俗殊务,所遇之时异也。比年大赦,而奸邪不为衰止,盖保民者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恶,观其失而制其宜也。朝廷者,天下之桢也。公卿大夫相与循礼恭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下不暴;上义高节,则民兴行;宽柔和惠,则众相爱。四者,明王所以不严而成也。” 又曰:元帝时,京房问上曰:“幽、厉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任之也?”将以为贤也?上曰:“贤之。”房曰:“然则今何以知其不贤也?”上曰:“以其时乱而君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贤必治,不肖必乱,必然之道也。幽、厉何不觉寤而更求贤,曷为卒任不肖以至於是?”上曰:“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令皆觉寤,天下安得危亡之君?”房曰:“齐桓公、秦二世亦尝闻此二君而非笑之,然则任竖刁、赵高,政治日乱,盗贼满山。何不以幽、厉之王而觉悟乎?”上曰:“惟有道者能以往知来耳。”房因免冠谢曰:“《春秋》记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示万世之君。今陛下即位已来,日月失明,星辰错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雷,水旱螟虫,民人饥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灾异尽备。陛下视今为治耶?为乱耶?”上曰:“亦极乱耳,尚何道。”房曰:“今所任者谁欤?”上曰:“然幸其愈於彼,又以为不在此人也。”(愈,胜也。言其胜于彼也。)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後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 《後汉书》曰:桓谭上疏曰:“国之废兴,在于政事;政事得失,由乎辅佐,夫有国之君,俱欲兴化建善。然而治道未理者,其所谓贤者异也。且设法禁者,非能尽塞天下之奸,皆合众人之欲也,大底取便国利民多者则可矣。夫张官置吏,以理万民;悬赏设罚,以别善恶。恶人诛伤,则善人蒙福矣。” 《魏志》曰:袁涣字曜卿,为梁相。每敕诸县曰:“世治则礼备,世乱则礼简。方今难以礼化,在吾所以为政。” 又曰:太祖破袁氏,领冀州牧,辟崔琰为别驾从事。谓琰曰:“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也。”琰曰:“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亲寻干戈,冀方蒸庶,暴骸原野。未闻王师仁声先路,存问风俗,救其涂炭,而较计兵甲,惟此为先,岂彼州士女所望於明公哉?”太祖改容谢之。 《晋书》武帝初受禅,驸马都尉傅玄上疏曰:“先王之治天下也,明其大教,长其义节;道化行於上,清议隆於下;上下相奉,人怀义心。亡秦荡灭先王之制,以法术相御,而义心亡矣。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後纲维不摄,而虚无放诞之论盈於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弊复发焉。” 崔洪《春秋前凉录》曰:张天锡时,小府长史纪瑞上疏论时政曰:“臣闻东野善驭而败其驾,秦氏富强而覆其国。马力已尽,求之弗休;人既劳竭,役之无已故也。造父之御,不尽其马;虞舜之治,不穷其人,故造父无失御,虞舜无失人。” 《唐书》曰:魏征上疏曰:“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恐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拥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心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怒以滥刑。然後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在君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也?” 又曰:陈子昂上书言政理曰:“元气者,天地之始、万物之母、王政之大端也。天之道莫大乎阴阳,万物之尊莫大乎黔首,王政之贵莫大乎安人,故人安则阴阳和,天地平而元气正矣。是以古先帝王见人之通於天地,天人相感,阴阳相和,灾害之所不生,嘉祥之所以作也。遂则象于天,则成于地,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于是养成群生,奉顺天德。故人得安其俗、乐其业、甘其食、美其服,阴阳大和,元气已正,天地降瑞,风雨以时矣。” 又曰:景□二年,监察御史解琬陈时政曰:“臣闻国之安危,在於为政。若为政以法,虽暂安而必危。为政以德,虽不便而终治。夫法者,智也。智,所谓权宜;道,可以长久。陛下登位,今已逾年。上封事者多言明圣、述太平,或曰功巍巍、德赫赫,非惟不裨於政化,亦乃陛下之厌闻。臣以为当今风俗未甚振理,政令未息烦劳,阴阳未调和,帑藏未充刃,流离者尚相望於道路,犯禁者犹继踵於狴牢;耳未闻康哉之声,目未睹太平之事。且贞观、永徽之天下,亦今日之天下,相去几何?而风俗淳季相反,由理之失也。夫霸者任智,失德於人,故大伪缘生矣。然巧智之士,浮诡之徒,智忠者为立身之阶,识仁义为百行之本,托之以求进,假之以取容,口是而心非,言同而意反。明君哲后,亦何尽能察哉?趋竞之吏、巧知之人,欲密网以为至公,殊不知网密而犯者众;用苛细为勤事,不知事细而扰愈烦。赏贪冒以强能,鄙贞正而孤介;随波浮沉者题之以黠,刚毅正直者目之曰愚。岁月渐渍,日致浇浮,朴散淳离,流宕忘反。若不匡救其弊,何由使风俗淳质、厥人以康哉?” 卷六百二十四 治道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