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430 页/共 737 页
又曰:乾元初,中书舍人李揆兼礼部侍郎。揆尝以主司取士,多不考实,徒峻其堤防,索其书策,殊未知艺不至者居文史之囿,亦不能ゼ其词藻,深昧求贤之意也。及其试进士文章,日於庭中设五经诸史及《切韵》本于床,而引贡士,谓之曰:“大国选士,但务得才,经籍在此,请恣寻检。”由是数日之间,美声上闻。
又曰:上元年,刘上疏曰:国家以礼部为考廉之门,考文章於甲乙,故天下响应,驱於才艺,不务於德行。夫德行者,可以化人成俗;才艺者,可以约法立名。故有朝登甲科而夕陷刑辟,制法守度使之然也。陛下焉得不改而张之?至如日诵万言,何关理体?文成七步,未足化人。昔子张学干禄,仲尼曰:‘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又曰:‘行余馀力,则以学文。’今舍其本而条其未。况古之作,文必谐风雅。今之末学,不近典谟,劳心於卉木之门,极笔於烟霞之际。以此成俗,斯大谬也。昔者采诗观风俗,咏《卷耳》则忠臣喜,诵《蓼莪》而孝子悲。温良敦厚,诗教也。岂主于淫文哉?夫人之爱名,如水之务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若以德行为先,文艺为末,必敦德励行,以伫甲科。酆舒俊才,没而不齿;陈长者,拨而用之,则多士雷奔,四方风动,俗从于下,圣理於上。岂有不变者欤?
又曰:宝应初,礼部侍郎杨绾奏请:每岁举人,依乡举里选,察秀才、孝廉。敕公卿以下集议。中书舍人贾至议曰:“杨绾所奏,实为正论。然衣冠迁徙,人多侨寓。士居乡土,百无一二。今依古制,恐取士之道未尽。今礼部每岁擢甲乙之科,足长浮薄之风,启侥幸之路矣。其国子博士等望加员数十道。大郡量署太学馆,令博士出外兼领郡官,召致生徒,依乎故事。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如此则青青不复兴刺,扰扰由其归本焉。”敕旨每州岁察孝廉,取在乡闾有孝悌廉耻之行荐焉。秀才,有司以礼待之,试其所通之学。五通之内精通一经,兼能对策,达于体理者,并量行业授官。
又曰:宝应初,礼部侍郎杨绾奏:“贡举条,孝廉各令精通一经,其取《左氏传》、《公羊》、《梁》、《礼记》、《周礼》、《仪礼》、《毛诗》、《尚书》、《周易》,任通一经,每经问义二十条,皆取旁通诸义,务穷根本。试策三道,问古今理体,及当时要务,取堪行用者,仍每日问一道,频三道毕日。经义及策全通为上第,其上第者,望付吏部,便与官。其问义每十条通七,策通二为中第,与出身。下者罢之。又《论语》、《孝经》皆圣人深旨,《孟子》亦儒门之达者,其学官望兼习此三者,共为一经,其试如上。秀才举人,望令精通五经,问义二十条,对策试一五道,全通者为上第,送名中书门下,请超与处分。问义十条通七,策通四为中第,中第者送吏部与官。下者罢之。孝悌力田,但能熟读一经,言音典切,即令所司举送试,通,便与出身。今年举人,或旧业既习,理难速改,或远州所送,身已在途,事须收奖,不可中废。其今秋举人中有情愿依旧业举者,亦听。今年之後,一依新格。”敕旨:“进士明经,置来日久,今顿令改业,恐难有其人。诸色举人,宜与旧法兼行。”
又曰:建中初,中书舍人权知礼部贡举赵赞奏:“应口问大义、明经等。举人明经之目,义以为先。比来相承,惟务习帖,至于义理,少有能通。经术寝衰,莫不由此。今若顿取大义,恐全少其人。欲且因循,又无以劝学。请约举司旧例,稍示考义之难,承前问义。不形文字。落第之後,喧竞者多。臣今请以所问录于纸上,各令直书其义,不假文言。既与策有殊,又事堪微证,凭此取舍,庶归至公。如有义策全通者,五经举人,请准广德元年七月敕,超与处分,明经请减两选。伏请每岁甄奖不过数人,庶使经术渐兴,人知教本。”敕旨:“明经义策全通者,令所司具名闻奏,续商量处分。馀依。”
又曰:建中初,尚书左选权知礼部贡举顾少连奏:“伏以取士之科,以明经为首;教人之本,则义理为先。至于帖书,及以对策,皆形文字,并易考寻。试义之时,独令考对,对答之失,覆视无凭。黜退之中,流议遂起。伏请准建中二年十二月敕,以所问录於纸上,各令直书其义,不假文言。仍请依经疏对。”敕旨:“宜依元和二年十二月礼部贡院奏,五经举人请罢试口义,准旧试墨义十条,五经通六便放入策。”诏从之。
又曰:建中三年四月,敕礼部:“应进士举人等,自今已後,如试官并不合选,诸色出身人等,有应举者,宜先於举司陈状,准例考试。如才堪及第者,送名中书门下,重加考核;如实不堪,郎令所司追纳告身,注毁官甲,准例与及第,至选日仍稍优与处分;其正员官,不在举限。”
又曰:贞元中,兵部侍郎陆贽权知贡举,时崔元翰、梁肃文艺冠时。贽输心於肃与元翰,推荐艺实之士。升第之日,虽众望不惬,然一岁选士才十四五,数年之内,居台省者十馀人。
又曰:元和三年四月,以起居舍人翰林学士王涯为都官员外郎,吏郎员外郎韦贯之为果州刺史。先是,策贤良,诏杨於陵、郑敬、李益与贯之同考覆。是时牛僧儒、皇甫、李宗闵条对甚直,无所畏避。考官第其策,皆居三等。权幸或恶其诋己,而不中第者乃注解其策,同为唱诽。又言,涯居翰林,其甥皇甫中选,考核之际,不先上言,故同坐焉。居数日,贯之再黜巴州司马,涯虢州司马,杨於陵遂出为广州节度。裴时为翰林学士,居中覆视,无所同异。及为贵幸,泣诉请罪于上。上不得已,罢翰林学士,除户部侍郎。
又曰:元和中,权知礼部侍郎庾承宣奏:“臣有亲属,应明经进士举者,请准旧例,送考功考试。”从之。
又曰:长庆元年,敕:“今年钱徽下进士郑朗等一十四人,宜令中书舍人王起、主客郎中知制诰白居易等重试。”覆落十人。三月丁未,诏曰:“国家设文学之科,本求才实,苟容侥幸,则异至公。访闻近日,浮薄之徒扇为朋党,谓之关节,干扰主司。每岁策名,无不先定。永言败俗,深用兴怀。郑朗等昨令重试,不求深僻题目,贵观学艺浅深。《孤竹管》是祭天之乐,出于《周礼》正经,阅其程试之文,都不知其本事。词律鄙浅,芜可知。其孔温业等三人粗通,可与及第,其馀落第。今後礼部举人,宜准开元二十五年敕,及第人所试杂文并策,先送中书门下详覆。”
又曰:长庆中,礼部侍郎王起奏曰:“伏以礼部放榜,已是成名;中书重覆,尚未及第。若重覆之中,万一不定,则放榜之後,远近误传。其於事理,实为非便。臣伏请每年进士堪及第者,本司考试讫,其诗赋先送中书门下详覆後,敕却下本司,然後准旧例,大字放榜。”从之。
又曰:太和初,以散骑常侍冯宿、太常少卿贾饣束、库部郎中庞严为考官。策第二十二人。而前进士刘ナ策最切直,不居是选。其间指陈时事,不避贵近,言词激切,士林感动,虽晁、董无以过也。而考官有所畏忌,不敢上闻,随例摈斥。识者之议,喧然不平,守道正人传其文,至有相对而泣者。谏官等或将其策白于宰臣,宰臣怯惮,亦不敢为之明白。登科人李者,深有所愧,抗表请让官于ナ,事竟不行。天复初,刘季述败,起居郎罗衮上疏请追赠ナ。於是下诏赠左谏议大夫,仍访子孙叙用。初,ナ条对制策,言宦官权盛,後必为患。及是,果然也。
又曰:太和中,礼部侍郎李汉奏:“准大和七年八月敕,贡举人不要试诗赋策,且先帖大经小经,共十帖,次对正义十道,次试论义各一首讫,考核,放及第。”
又曰:太和八年,中书门下奏:“进士放榜,旧例礼部侍郎皆将及第人名先呈宰相,然後放榜。伏以委任有司,因当精慎。宰臣先知取舍,事匪至公。今年以後,请便令放榜,不用先呈人名。其及第人,所试杂文及乡贯三代名讳,并当日送中书门下。”便令定例。
又曰:会昌三年,敕:“礼部所放进士及第人数目,今後但据才堪者即与,不要限人数。每年止于十人五人总得。”
又曰:会昌四年,中书门下奏:“朝廷设文学之科,以求髦俊,台阁清选,莫不由兹。近缘核实,不在於乡闾,超名颇杂於非类,致有跋扈之地。请计交通,将澄化源,在举明宪。臣等商量,今日以後,举人於礼部纳家状,後望依前,五人自相保,其衣冠,则以亲姻故旧久同游处者,其江湖之士,则以封壤接近素所诸知者为保。如有缺孝弟之行、资朋党之势、迹由邪径、言涉多端者,并不在就试之限。如容情故自相隐蔽,有人纠举,其同保人并三年不得赴举。仍委礼部,明为戒励,编入举格。”敕旨依奏。
又曰:大中初,礼部侍郎魏扶放及第二十三人,续奏堪放及第三人。封彦卿、崔涿、郑延休等皆以文艺为众所知,其父皆在重任,不敢选取。其所试诗赋并封奉进,止令翰林学士、户部侍郎、知制诰韦琮等考,尽合程度。其月二十三日奉进,止并付所司放及第:“有司考试只合在公,如涉徇私,自有刑典。从今以後,便依常例取舍,不得别有奏闻。”
又曰:大中初,敕:“自今放进士榜後,杏园任依旧宴集,所司不得禁制。”(先是武宗好巡游曲江亭,禁人宴聚故也。)
又曰:大中九年,吏部试宏辞举人,漏泄题目,为御史所劾。侍郎裴谂改及国子祭酒,郎中周敬罚两月俸,考官刑部郎中唐扶出为虔州刺史,监察御史冯颛罚一月俸。其登科十人并落下。
又曰:大中十年,礼部侍郎郑颢进诸家科目记十三卷。敕付翰林,自今放榜後,仰写及第人姓名及所试诗赋题目进入,仍令所司逐年编次。
又曰:大中十二年,中书舍人李藩知举,放博举宏辞科陈琬等三人。及进诗赋论等,召藩谓曰:“所试诗中重用字,何如?”潘曰:“钱起《湘灵鼓瑟诗》有重用字,乃是庶几。”上曰:“此诗似不及起。”乃落下。
李肇《国史补略》曰:进士为时所尚久矣,是故俊由其中出者,终身为闻人,故争名常切。其都会谓之举场,通称谓之秀才,投刺谓之乡贡,得第谓之前进士,互推敬谓之先辈,俱捷谓之同年,有司谓之座主,京兆府考而升者谓之等第,外府不试而贡者谓之拨解,(然拨解亦须预记人为词赋,非谓自荐。将试相保谓之合。)保,群居而赋谓之私试,造请权要谓之关节,激扬声价谓之往还,既捷列名於慈恩寺谓之题名,会大宴于曲江亭谓之曲江会,(曲江大会在关试後,亦谓之关宴。宴後同年各有所之。归乡间谓之离会。)籍而入选谓之春关,不捷而醉饱谓之打毛燥,匿名造谤谓之无名子,退而隶业谓之夏课,挟藏而入试谓之书策。此其略也。其风俗系于先达,其制置存于有司。虽然,贤者得其大志,故位极人臣,常十有二三,登显列十有六七。
制举科(附)
《唐书》显庆三年二月,志烈秋霜科。(韩思彦及第。)乾封元年,幽素科。(苏瑰、解琬、苗神容、格辅、元除昭、刘讷言、崔谷神及第。)上元三年正月,词殚文律科。(崔融及第。)
永隆元年,岳牧举。
垂拱四年十二月,词标文苑科。(房晋、皇夔、王旦及第。)
永昌元年正月,蓄文藻之思科,(彭景直及第。)抱儒素之业科。(李文愿及第。)
长寿三年四月,临难不顾、徇节宁邦科。(薛稷、寇Г及第。)
证圣元年,长才广度、沉迹下僚科。(张猗及第。)
通天元年,文艺优长科。(韩及第。)
神功元年九月,绝伦科。(苏、崔玄童、袁仁、敬可凤、孟温礼、洪子与、卢从愿、赵不欺及第。)
大足元年理选,使孟诜试拨萃科、(崔翘、郑微及第。)少疾恶科。(冯万石及第。)
长安二年龚黄科。(马克麾及第。)
神龙二年,才膺管乐科、(张大求、魏启心、魏、卢绚、张文成、褚ギ、咸庆业、郭邻、赵不为及第。)才高位下科。(冯万石、晁良贞、张敬及第。)
三年,材堪经邦科、(张九龄、康元瑰及第。)贤良方正科。(苏晋、宋务光、寇Г、卢怡、吕恂及第。)
景龙三年,抱器怀能科、(夏侯及第。)茂才异等科。(王敬从、卢重弘及第。)
景□二年,文以经国科、(袁晖、韩朝宗及第。)藏名负俗科。(李俊之及第。)
先天元年,文经邦国科、(韩休及第。)藻思清华科、(赵冬曦及第。)寄以宣风则能兴化变俗科、(郭之及第。)道侔伊吕科、(张九龄及第。)手笔俊拨超越辈流科。(杜昱、张子渐、张秀明、常无名、赵居贞、贾登、那巨及第。)
开元二年,直言极谏科,(梁卿、袁楚客及第。)哲人奇士逸沦屠钓科,(孙逖及第。)良才异等科。(邵闰之、崔翘及第。)
五年,文史兼优科、(李期、康子九、达奚及第。)文儒异等科。(崔侃、褚庭晦及第。)
六年,博学通议科。(郑少微、萧诚及第。)
七年,文词雅丽科。(邢巨苗、晋卿、褚思光、赵良器及第。)
十二年,将帅科。(裴敦复、房自谦及第。)
十五年,武足安边科、(郑、樊衡及第。)高才沉沦草泽自举科。(邓景山及第。)
十七年,才高未达沉迹下僚科。(吴巩及第。)
十九年,博学宏词科。(郑、陶翰及第。)
二十一年,多才科。(李史鱼及第。)
二十三年,王霸科、(刘璀、杜绾及第。)智谋将帅科。(张重光、崔圆、李广琛及第。)
天宝元年,文词秀逸科。(崔明允、颜真卿及第。)
六年,风雅古调科。(薛据及第。)
十三年二月,词藻宏丽科。(杨绾及第。)
大历二年,乐道安贫科。(杨膺及第。)
六年,讽谏主文科。(郑瑜、李益及第。)
建中元年,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姜公辅、元友直、樊泽、吕元膺及第。)文词清丽科,(奚陟、梁肃、刘公亮、郑辕、沈封、吴通玄及第。)经学优深科,(孙比、黎逢白、季随及第。)高蹈丘园科,(张绅衡、良儒、苏哲及第。)军谋越众科,(夏侯审、平知和、郑儋、凌正、周渭、丁亻先及第。)孝悌力田、闻于乡闾科。(郭黄中、崔浩、李牧及第。)
贞元元年九月,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韦执谊、郑利用、穆贤、杨为阝、裴复、柳公绰、归登直、李言、崔、郑敬、魏弘、简回、元估、徐衮及第。)博通坟典达于教化科,(熊执易、刘简甫及第。)识洞韬略,堪任将帅科。(许贽及第。)
四年四月,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崔元翰、裴次元、季彝、崔丰、史牟、陆震、柳公绰、赵参、徐弘毅、韦彭寿、邹儒立、王乃、杜伦、元易、王真及第。)清廉守节政术可称堪任县令科,(李巽及第。)孝悌力田闻于乡闾科。(张皓及第。)
十年十月,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裴、王播、朱谏、裴度、熊执易、许尧佐、徐弘毅、崔群、皇甫、王仲舒、许季同、仲子陵、郑士林、丘颛及第。)博通坟典,达于教化科,(朱颖及第。)详明政术,可以理人科。(张平叔、李景亮及第。)
其年四月,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元稹、韦、独孤郁、白居易、曹景伯、韦庆复、崔绾、罗让、崔护、薛存庆、章珩、李、元修、萧亻免、沈传师、柴宿及第。)达于吏理可使从政科。(陈岵及第。)
三年四月,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牛僧孺、皇甫、李宗闵、李正封、吉弘宗、徐晦、贾练、王起、郭球、姚衮、便威及第。)博通坟典,达于教化科,(冯苞、陆旦及第。)军谋宏远材任将帅科,(樊宗师及第。)达於吏理、可使从政科。(萧睦及第。)
长庆元年十二月,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宠严、任琬、吕述、姚中、韦曙、李回、崔、崔龟从、韦正实、崔知陈、白玄锡及第。)详明政术,可以理人科,(崔郢及第。)军谋宏远材任将帅科,(吴思、李商卿及第。)博通坟典,达於教化科。(李思玄及第。)
宝历元年四月,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唐申、相俭、韦端、符钅予、元褒、萧敞、相鲁士、来择、赵祝、裴恽、韦繇、李昌实、严封、李涯、萧夷中、求元晦及第。)详明吏理,达于教化科,(韦正实及第。)军谋宏远,材任边将科。(裴俦、侯□章及第。)
太和二年闰三月,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裴休、裴素、李、南卓、李甘、杜牧、马植、郑亚、崔博、崔、王式、罗邵京、崔渠、韩宾、崔慎由、苗、韦昶、崔焕、崔谠及第。)详明吏理,达於教化科,(宋[1234]及第。)军谋宏达,堪任将帅科。(郑冠、李式及第。)
卷六百三十 治道部十一
荐举上
《礼记□檀弓下》曰:赵文子知人,所举於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馀家。(管库之士,府吏以下官长所置也。举之於君,以为大夫士也。管,键也。库,物所藏。)
《礼记□杂记》曰: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游僻也。可人也。”(言此人可也。但居恶人之中,使之犯法。)
又《儒行》曰:儒有内称不避亲,外举不避怨,程功积事,推贤而进达之,不望其报;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
《左传□庄公》曰:鲍叔帅师来言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鲍叔乘胜而进军,志在生得管仲,故托不忍之辞。)管、召,仇也,请受而甘心焉。”(管仲射桓公,故曰仇。甘心,言欲快意戮杀之。)乃杀子纠於生窦,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受之,及堂阜而税之。(堂阜,齐地。或曰鲍叔解夷吾缚於此,因以为名。)归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高,(高,齐卿高敬仲也。言管仲治理政事之才多於敬仲。)使相可也。”公从之。
又《僖中》曰:“晋侯问原守於寺人勃。对曰:”昔赵衰以壶飧从径,馁而弗食。“(言其廉且仁,不忘君也。径犹行也。)故使处原。(从披言也。衰虽有大功,犹简小善以进之,示不遗劳。)
又《僖下》曰:楚子将围宋,使子文治兵於暌,终朝而毕,不戮一人。(暌,楚邑。自旦及食时为终朝。)子玉复治兵於,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楚邑。自旦夕为终日。)国老皆贺子文子,子文饮之酒。贾尚幼,後至,不贺。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於子玉,曰‘以靖国也。’靖诸内而败诸外,所获几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贺焉?”
又曰:初,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饣盍之。敬,相待如宾。与之归,言诸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德以治民,请君用之。”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仲,桓公之贼也,实相以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以为下军大夫。
又曰:晋於被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礼之本也。《夏书》:‘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君其试之。”乃使将中军。
又曰: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ゾ尸而还。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之为君也,举人之周也。(周,备也。不偏以一恶弃其善。)与人之壹也;(一无二心。)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惧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举善也。(子桑,公孙技,举孟明。)《诗》曰:“于以采蘩,于沼於;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子桑有焉。(言子桑有举善之谋。)
又曰:晋於夷,舍二军。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阳处父至自温,改於董,易中军。阳子,成季之属也,故党於赵氏,且谓赵盾能。曰:“使能,国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於是乎始为国政。
又《文下》曰: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高阳,帝颛顼之号。八人,其苗裔。)苍舒、ㄨ岂攵、ρ、大临、ζ降、庭坚、仲容、叔达,(此即垂、益、禹、皋陶之伦。庭坚即皋陶字。)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民,谓之八恺。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高辛,帝喾之号。此八人,稷、契、朱虎、熊罢之伦。)忠、肃、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谓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济其美,不陨其名,以至於尧。尧不能举。舜臣尧,举八恺,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地平天成。举八元,使布五教於四方,父义、母慈、酗裱、弟恭、子孝、内平、外成。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
又《襄三》曰:祁奚请老,(老,致仕。)晋侯问嗣焉。(嗣,续其职者。)称解狐,其仇也。将立之而卒。(解狐卒。)又问焉。对曰:“午也可。”(午,祁奚子。)於是羊舌职死矣。晋侯曰:“孰可以代之?”对曰:“赤也可。”(赤,职之子伯华。)於是使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佐之。(各承其父。)君子谓祁奚於是能举善矣,称其仇,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举其偏,不为党。《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其祁奚之谓矣。解狐得举,(未得位,故曰得举。)祁午得位,伯华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一官,军尉。物,事也。)能举善也。夫惟善,故能举其类。《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又《襄三十》曰:郑子皮授子产政,辞曰:“国小而逼,(逼近大国。)族大宠多,不可为也。”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子善相之,国无小,(言在治政。)小能事大,国乃宽。”(为大所恤故也。)
《论语》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於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於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又曰: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孔曰:女所不知者,人将自举之,各举所知,则贤才无遗。)
又曰:公叔文子之臣大夫亻巽,与文子同升诸公。(孔曰:大夫亻巽本文子家臣,荐之使与已并为大夫,同升在公朝。)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孔曰:言行如是,可谥为文。)
《史记》曰:秦缪公以羊皮赎百里奚,释其囚,与语国事。百里奚让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贤而世莫知。臣尝游,困於齐,而乞食钅至人,蹇叔收臣。臣因而欲事齐君无知,蹇叔止臣,臣得脱齐难,遂之周。周王子颓好牛,臣以养牛干之。及颓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诛。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知虞君不用臣,臣诚私利禄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脱。一不用,及虞君之难。是以知其贤。”於是缪公使人厚币迎蹇叔,以为上大夫。
又曰:秦孝公下令曰:“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卫鞅闻是令下,西入秦,因景监求见孝公,说孝公变法修刑,内务耕稼,外劝战士,明行尝罚。孝公善之,卒用鞅法,百姓便之。乃拜鞅为左庶长。
又曰:王稽使於魏,问郑安平:“魏有贤人,可与俱西乎?”安平曰:“臣里中有张禄先生,欲见君言天下事。”王稽知其范雎,乃载以入秦。
又曰:赵烈侯好音,谓相国公仲连曰:“寡人有爱,可以贵之乎?”公仲曰:“富之则可,贵之则否。”烈侯曰:“然。夫郑歌者枪、石二人,吾赐之田,人万亩。”公仲曰:“诺。”不与。居一月,烈侯问歌者,曰:“公仲曰:‘求,未有可者。’”有顷,复问,公仲终不与,乃称疾不朝。番吾君谓公仲曰:“君实好善而未知所持。今公仲相赵四年,亦有进士乎?”曰:“未也。”番吾君曰:“牛畜、荀欣、徐越皆贤,可。”公仲乃进三人。牛畜侍烈侯以仁义,约以王道;明日,荀欣侍以选练举贤,任官使能;明日,徐越侍以节财俭用,察度功德,所与无不充。君悦,乃使使谓相国曰:“歌者之田且止。”官牛畜为师,荀欣为中尉,徐越为内史,赐相国衣二袭。
《史记》:蔺相如者,赵人也,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城请易璧。赵王与诸大臣谋,欲与秦,恐秦城不得,见欺;欲勿与,即患秦兵之来。计未定。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王问:“何以知之?”对曰:“臣尝有罪,窃计欲亡走燕。舍人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语曰:‘臣尝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结交。”以此知之,故欲往。’相如谓臣曰:‘夫赵强而燕弱,而君幸於赵王,故燕王欲结交於君。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其势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归赵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请罪,则幸得脱矣。’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臣窃以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可使。”於是王召问蔺相如,以为贤,遂使奉璧入秦。
又曰:赵奢,赵之田部吏也。收租税,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赵奢以法治之,杀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奢。奢因说曰:“君於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当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强,国强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於天下耶?”平原君以为贤,言之於王。王用之,治国赋,大平民富,而府库实,卒为名将。
又曰:陈平亡楚归汉,因魏无知求见汉王。与语而悦之,乃拜为都尉。使为参乘,典护军,诸将尽欢。後绛侯、灌婴等咸谗平曰:“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事魏不容,亡归楚;归楚不忠,又亡归汉。今日大王尊官之,令护军。臣闻平受诸将金,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覆乱臣也,愿王察之。”汉王疑,召让魏无知。无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已之行而无益於胜负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且盗嫂受金,又亦何足疑乎?”王乃厚赐平,拜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後高祖定天下,与平剖符,世世勿绝为户牖侯。平辞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谋计,战胜克敌,非功而何乎?”平曰:“非魏无知,臣安得进?”上曰:“若子可谓不背本矣。”乃复赏魏无知。
《汉书》曰:韩信投汉,萧何等已数言,上不用,即亡。何闻信去,不及以闻,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上怒,如失左右手。一二日,何来谒,上见,怒且喜,骂何曰:“若亡何也?”曰:“臣非敢亡,追亡者耳。”上曰:“亡者谁?”曰:“韩信。”上曰:“亡者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信国士无双。”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张晏曰:无事用信也。)必欲争天下,非信,无可与计事者。”
又曰:叔孙通降汉,从弟子百馀人。然无所进,专言诸故群盗壮士进之。弟子皆曰:“事先生数年,幸而得从降汉。今不进臣等,专言大猾何?”通乃言曰:“汉王方蒙矢石,争天下,诸生宁能斗乎?故先言斩将搴旗之士。诸生且待我,我不忘之。”
又曰:张释之字季,南阳人。与兄仲同居,以赀为骑郎,事孝文帝,十年不得调,亡所知。释之曰:“久官减仲之产,不遂。”欲免归。中郎将爰盎知其贤,惜其去,乃请徙释之补谒者。
又曰:贾谊年十八,以能诵《诗》、《书》属文称于郡中。河南守吴公闻其秀才,召置门下,甚爱幸。文帝初立,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故与李斯同邑,而尝学事焉,征以为廷尉。廷尉乃言谊年少,颇通诸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
又曰:武帝初即位,是时丞相田每入奏事移日,所言皆听。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尽未?吾亦欲除吏也。”
又曰:韩安国为人多大略,知当世取舍,而出於忠厚,贪嗜财货。然所推举士,皆贤於己者。
又曰:张安世,尝有所荐,其人来谢,弗复为通。有郎功高不调,自言安世应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执事,何长短而自言乎?”绝不许。已而郎果迁。幕府长史迁辞去之官,安世问以过失,长史曰:“将军明主股肱,而士无所进,论者以为讥。”安世曰:“明主在上,贤不肖较然。臣下自修而已,何知士而荐之?”其欲匿名迹、远权势如此。
又曰:朱买臣随上计吏为卒,将重车至长安,诣阙上书,久不报。待诏公车,粮用乏,上计吏卒更乞丐之。会邑子严助贵幸,荐买臣。召见,说《春秋》,言《楚辞》,帝甚悦之,拜买臣为中大夫,与严助俱侍中。
又曰:前将军韩增举冯奉世,以卫候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至伊城。都尉宋将言莎车与旁国攻杀汉使,奉世与其副严昌计,遂以节谕诸国王,发其兵进击莎车,攻拨其城。莎车王自杀,传其首诣长安。诸国悉降,威振西域。奉世乃罢兵,以闻。宣帝召见韩增曰:“贺将军所举得人。”
又曰:王章奏王凤不忠,天子感悟,谓章曰:“微京兆言,吾不闻社稷计。且惟贤知贤,君诚为朕求可以自辅者。”於是章奏封事,荐中山孝王舅琅琊太守冯野王,上欲以代凤。章於此为凤所忌。
又曰:何武为人仁厚,好进士,奖称人之善。为楚内使,厚两龚。在沛郡,厚两唐。及为公卿,荐之朝廷。此人显於世者,何侯之功也。世以此多焉。
又曰:大将军王凤用事,上遂谦让无所专。左右尝荐光禄大夫刘向少子歆通达有异材,上乃召见,诵读诗赋,甚悦之,欲以为中常侍。召取衣冠,临当拜,左右皆曰:“未晓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