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赘语 - 第 16 页/共 20 页
藏书
南都前辈多藏书之富者,司马侍御泰、罗太守凤、胡太史汝嘉,尤号充栋,其后人不能守,遂多散轶。司马家书目,尤多秘牒,有东坡先生论语解钞本四卷。其家数有郁攸之变,此书亡矣。胡氏牙签锦轴,最为珍异,而子孙式微,雕落市肆,尤为人所惋叹。昔人言藏书八厄,水一也,火二也,鼠三也,蠹四也,收贮失所五也,涂抹无忌六也,遭庸妄人改窜七也,为不肖子鬻卖八也。周吉甫言:里中谢家小儿喜闻裂书声,乳媪日抱至书室,姿裂之,以招嘻笑。此当为藏书九厄。乃予又闻里中故家子有分书不计部数,以为不均,每遇大部,兄弟平分,各得数册者。有藏书不庋箧笥,狼籍大米桶中,或为人践踏者。此其厄,视梁元帝、南唐黄保仪之焚毁,又何如哉!至若为庸夫作枕头,为村店糊壁格,为市肆覆酱瓿,为婢妪夹鞋样,比于前厄差降一等。其它如堆积不晓披阅,收藏不解护持,秘本吝惜不肯流传,新刻差讹不加参校,书之灾厄,又有未易枚举者矣。
督学察院
督学察院在南门内,旧为皇殿,武宗南幸时居之,后改为学院公廨。自耿恭简公后,中多妖异。近台李公寓其中,一日,月下与夫人闲步堂上,忽庭中有小生员数十人各具巾袍,拜舞于阶前,公与夫人大惊诧,遂移居于会同馆。自后此院扃鐍甚固,深蔾宿莽,白昼人亦无敢入矣。顷年陈公怀云来,乃重为创建,一扫而更之,移居其中,遂无它事。
元御史台
弇州先生丞相府志言:太祖初下金陵为吴王,以元御史台为中书省,且云不知御史台何地。按太祖为吴王时,居今旧内,而元之御史台,金陵志在古御街东青溪之右 【金陵志在古御街东青溪之右 「金」原作「今」,据万历本改。】 ,正今旧内地。夫既以南台建旧内,则所云以为中书省者恐未的也。作大内后,所建丞相府,不知在何处。今传西华门内为丞相胡惟庸府,亦似未的。盖自罢丞相,革中书省为六部,其衙门建置又已大有更张,然不可考矣。
金陵垣局
郑端简公谓:「金陵形势,山形散而不聚,江流去而不留。」顾司寇公亦言:「登幕府山,望大江东去,往而不反,为之太息。」考之地理家言:以峦头配天星,金陵江水直朝射入,乃紫微垣局也。古记云「中垣已是帝王都,只是垣城气多泄。」偶与友人论此,谓江水冲射,秦淮西注,无应砂关琐,故云。余曰:「此言非也,钟山自青龙山至坟头一断复起,侧行而向西南,而长江自西南流向东北,所谓山逆水,水逆山,真天地自然交会之应也。左边随龙之水,自方山旋绕向东历北,又折而向西入江。其入江之口,左则自横山发支,由云台山、观山、献花岩、牛首、大小石子堽至雨花台,穿城壕至凤台山,北临淮水;而右则自钟山、龙广山、鸡笼山起谢公墩、冶城南,止于淮;而其外又自马鞍山起四望山、石头城直绕南过冶城,而护于外。此两带山,在外则逆江而上,以收江水,为钟山夹;从内则逆钟山内局之水,直奔而南以收淮水。垣局之固密如此,何得言江水冲射,无应砂关琐邪,所为微有不足者,以逆水而结气力,与中穿而落者,稍觉有间,而缘江翊赞,终是单薄,不若京师之雄壮而厚大耳。即二公之言,均之未得其真也。」
王司寇
黄岩王公爌以大京兆迁南刑部侍郎。时有土豪王冠者名绣二 【时有土豪王冠者名绣二 「土」原作「上」,「冠」字原为墨丁,俱据万历本改、补。】 所称,至今歌诵之。祠公于雨花台北。公后官至南右都御史,以忤宰臣贵溪公归。后数十年有陈侍御访拿邓玉堂之事。,鸷人也,家赀计累巨万,僮奴数千指,善纳交权贵人。权贵人多与往还,岁时馈饷燕会,门之车马弗绝也。以是冠得恣横牛牙里闬中,人毋敢仵视者。而冠与方士赤肚子者游,其术取初生婴儿烹噉之,或剉其骨以为粉,以是为延年剂。家畜妾十余人,孕将免,辄以药堕而如法饵之,它所阴购而饵者,不知几何人矣。事发,权贵人争为交关求解免。而公一切距切听,卒据法引律,凌迟处死,畿民大快之。公自为京兆,所行诸政,大者凡数十,此举尤为
陈侍御
嘉靖中一监生曰:邓玉堂,不知何许人,家复成桥旁,饶赀财,交结诸贵人,相引为声势。畜虎棍数十人,遇江上贾舶至者,令其党假充诸色人给事贾人所,或为缝纫,或为祷祠,因得贾人乡里姓氏,与其祖父诸名字,写伪券怵之曰:「某年而祖父游金陵,负我金若干。」贾人多错愕不能辨,其党又大言恫喝,或居间游说胁持之,往往如数偿。间有识其诈者,辄钩致于家,寘水牢中,其人闷绝,辄偿所负以求解。有讼者,请托抑其词不行,或讼者反被重刑而去,南都莫可如何。御史荆州见吾陈公大宾至,稔知其恶状,欲除之,恐其多奥援,乃先往投刺,致其报谒。比入,即令人褫巾服摔于庭,具刑严鞫之,俯首伏讯。诸贵人以书为请者盈门,御史悉令投匦中。狱既具,随毙诸杖下。所骗人田地房屋与强夺人妻女,悉召原主给之。至今长老言此,犹以为快。其后数十年,有李御史访拏监生孙某之事。
割肝
陈中丞金陵人物志于孝子之割肝剖心者,得七人焉。宋四人,曰伊小乙,溧水人也,剖腹取肝以疗母疾。刘兴祖,表孝坊民也,剖腹取心以疗父疾。愈而复作,又割腹取肝,杂糜进之。史思贤,溧阳人也,刲心以疗母。夏氏女割腹取肝以疗母。元一人曰顾童子,保宁街人也,母病,童子年始十六,割腹取肝,杂粥以进母,母即苏。翌日,童子病,又一日死。明二人曰徐佛保,江阴吴人;黄阿回,水军左卫人,皆割肝以疗母。偶与客语此,因掇而记之。
秋宇先生著述
胡秋宇先生在翰林日,以言忤政府,出为藩参。先生文雅风流,不操常律,所著小说书数种,多奇艳,间亦有闺阁之靡,人所不忍言。如兰芽等传者,今皆秘不传。所著女侠韦十一娘传、记程德瑜云云,托以诟当事者也。传后,传闻蜀中某官暴卒,心疑十一娘婢青霞之为。然某者好诡激饰名,阴挤人而夺之位耳云云,似有所指。其红线杂剧大胜梁辰鱼。先生隶书师锺元常,草书师张伯英、崔子玉,常取三人书之在阁帖者,从宋榻本手摹刻之,较今所传阁帖,神检殊胜。张草中耳,字长尺余,与阁帖异,今此本在中州。
黄蛰南父子
吏部黄公甲,前缀卿。蛰南其晚而自号也,因以名其集。文多法汉、魏及六朝,诗上下今古,颇饶独诣,高自矜许,自负不减二陵。所著独鉴录评诗文,多前人所未发。性好忤物,居乡与往还者不二三人。晚与廖工部文光,数共觞咏。一日,廖规其集中有「阵毯」等语,宜删,遂大诟骂,绝之。生四子,皆负隽才。伯祖儒有谏凤呓觉集。仲戍儒 【仲戍儒 「戍」原作「戌」,据万历本改。】 ,蛰南最器之,早死,有兢辰斋集。叔方儒,落魄废其业,亦有陌花轩小集、曲巷词余,调世嘲俗,殊令人解颐也。季复儒,为诸生见罢,有振秀阁稿。少冶玉公尝称蛰南诗如一领锦绣衣,或间以麻枲,语似太过。诸子雕龙竞爽,而名迹不着士论,甚为惜之。
文臣赐第
南都诸文臣得赐第者,惟张文僖公惷庵一人而已。其孙佥宪恕草公行实曰:公为侍读,宅舍火,疏于朝,曰:「臣有老母,守节孤孀;臣有幼弟,居常侍母。臣无老母,宁有今日;母无幼弟,曷罄余年。子母相依,兄弟无故,叨承近侍,自幸遭逢。但臣有故庐,近遭回禄,臣母与弟,莫知所栖。诚愿乞休,用图终养。庶几屋乌遂反哺之情,危鸟免失巢之叹。」疏上,英庙恻然,敕下该部。因查得太仆寺少卿邓某有房一所,总计若干余间,坐落聚宝门里镇淮桥东,见今空闲,相应给与,益母暨弟一同居住。奉圣旨:「准他,工部知道。」
修志
陈鲁南应京兆白公聘修志,东桥先生与之书曰:「严惟中袁州府志,都玄敬黄山图经,李懋卿东莞志,邵国贤许州志,各自起意例,须取参订。璘收有长安旧志一本,惜不得到家检奉,子仁收天下志甚多,想不乏此。作志不难,正唯发凡起例为难耳。又本府若上元之明道书院,溧阳之水堰,皆厚生正德大事,须检寻遗迹,就请白公兴复。盖百五六十年,方遇明公一举,若又空言无施,不获实惠,贤者难遇,幸勿失此机会也。又税粮后当具供亿一目,查内府及诸司供亿,近年与国初多寡之目,庶仁者有悯恻之意,此不为徒作也。」
尹山人
尹山人者,北地产也,元世祖时为天庆观道士,怀一牒,缀之羊皮,久而尚存。成化间游南都,发累岁忘栉而自不团结,南都人呼「尹蓬头」云。尹得邸寓,辄闭关卧,多者踰月,少亦五六日而后起,居常不饭,人馈之食,亦不辞。尝造一民家,会设饷客面,近四十余碗。客有戏尹者曰:「公能尽噉之乎?」曰:「能。」取而噉之尽,无留余也。孙某者,接山人市中,而卖瓜担停焉,某戏问曰:「公能尽此一担瓜乎?」曰「能」。即买而馈之。噉瓜立尽,无留余也。户曹李员外遣仆上病疏,一日辰刻,尹于北阙端门前见其仆,仆曰:「命已下,主人幸得告矣。」是日午餐,尹报李曰:「今旦端门前见使者,已得告。」后仆还,核问果合。某御史尝命其隶召尹来,隶曰:「昨昔尹登大中桥观月,两鼻垂涕尺许,殆死矣,何召?」御史笑曰:「此为鼻柱,非老病也。」隶甫行而尹已扣门入。盖就其召己也。魏国馆尹于居第,尝偃几昼睡,寤而语魏国曰:「适游姑苏洞庭山而返。」魏国愕不信,即出袖中两橘畀之。
一贵人母敬事尹甚虔,既而所爱孙未冠病瘵,诸医谢不可治。邀尹,力恳之,尹曰:「此非药物所能为,太夫人遇我厚,不得已,费我十年功尔。」令置两榻相附。昏夜缚少年之足于尹足,连属数重。尹鼓气运转,喉呼呼有声,气达涌泉,贯少年足,大热,遍体流汗如雨注,臭秽毕泄。诘朝,解其缚,而少年苏苏有生色,别授刀圭药,徐服而愈。王文成公试礼闱落第,卒业南雍,走从尹游,共寝处百余日。尹喜曰:「尔大聪明,第本贵介公子,筋骨脆,难学我。我所以入道者,危苦坚耐,世人总不堪也。尔无长生分,其竟以勋业显哉。」文成怅然惋之。
洛阳有野毛头张姓者,售伪诳世,而以闻见该洽,论说雄俊,引重荐绅间。客抵南都,士人慕而争趋,轩车满户外。尹识其伪也,敝衣跣而往谒,随众称老爷尊之。张方危弁高座,侧侍者肩摩。张傲岸不为尹礼,顾众曰:「乞儿辱吾教。」尹乃据东面坐,而谓曰:「尔欲谭道耶?我一任尔问。」张曰:「尔乞儿,吾又奚问?」尹因刺之曰:「尔无我骂,尔注悟真篇,恐天下讪刺尔者无穷已。」张曰:「然则尔晓参同契与悟真耶?」尹张目朗音,为抽广成壶丘延历度纪、枢奥稍论序,柱下五千文,暨内典华严、楞伽,姬易、艮卦彖爻,三教浑合之旨,翩翻千百言。众惊异悚听,皆俗耳所未闻。于是始知山人之辩慧不群,邃于玄学也。尹归倚墙立,自掌其颊者数十下,恨犹有胜心,且道非可言,言则与道远,因键扉寝伏。
久之,终南黄山人过访,值尹睡正熟,谓弟子曰:「谨贻尔师青衣、鞋,我不能待,别矣。」又数日,尹起问曰:「有友人黄来,渠何言?」弟子献所赠,尹曰:「是豫料我将遥适也。」无何,逆阉刘瑾潜图不轨,恶尹私有诋斥,罗而戍之关右。尹至戍所,偶过铁鹤观,骑一鹤凌空飞去。彭辂论曰:稽康谓:「神仙繇异禀,受之自然,非积学可企。然禀异者,鲜不学也。」又谓:「养生善调摄,上可千余岁,次得数百年。」夫岁以千许则仙矣,彼仙者岂遂雕三光,阅万载,无终极之期哉!入我明仅传张邋遢、冷子敬、尹蓬头三数公,一何寥寂也!张、冷迹无可稽,而南都人能历历道尹遗事,故论著焉。
陈广平
成化中,五府都事卜马翊者,与一方士游,方士以小幻术愚其子,子心艳之,谓为真仙人也。归亟称于父,都事益信之,崇奉有加,至得出入卧内。都事家多美妾,方士尽以咒法钩而淫之。妇人苦其淫毒,诉于翊,翊告官为理,闻诸朝,朝命槛车递至京,僇于市。国史亦载之狱词。方士为陈广平,济宁人也,挟它妖术,谋不轨。士大夫好与方士游,多冀其传此法,不自知损德败名者众矣。矧又有意外不可言者邪?可为深戒。
孔复
常检校信为余言:廖副宪家居时好道术,方士孔复者以烧炼进,廖馆于家。久之,语副宪曰:「吾欲一行接补法,公曷资我。」与兼金,至猪市倡家宿。倡妇与之偶,初觉异甚,久之转畏其淫毒,号呼避之,复攫之不可得。假母年四十余矣,素以慆淫称,代与接,久亦趣避 【久亦趣避 「久」原作「人」,据万历本改。】 ,而复固自若也。后倡妇病月余,假母亦数日不能起。其阳能吹灯灭,且吮火酒至二升余,布于四肢,赤如血,已复出之。此真所谓采战逆流,邪僻不经之术也,而人多惑之,学其术,求翀举。噫,世岂有好色之神仙哉!
四羽士
余眼所见与耳所闻四羽士,皆三十年来游南都与缙绅往还灼灼有名者也。闫蓬头希言,尝在弇州先生司马署中。先生躬为余言:「其亡甚异人者。且言初至犹矫健,后稍弱且泄泻,不久蜕于毛百户家矣。」先生为其像赞,有曰:「希言希言,蓬头蓬头,吾能臆其名与貌,而不能诘其修。能睹其去,而不能测其来由。能辨其为散仙,而不能定其品与流。我不子从,子不我留。呵呵,休休!」似涉微讽。其后十余年,闫弟子李彻度者来。李曾止余亡弟周南所,其人潇洒出尘,所教人在固后天之气,以养先天而已。人有行之者,亦多效。太仓王相国、晋江杨宗伯皆有传。近年遂不复出游,止于黟、歙间。尝以清虚秘典寄余,大较亦用俦结之事,第与逆流者不同耳。李去未久,又有称醒神子者,须发如雪,干伟而饮噉,卿大夫多从之游。大司徒莱阳王公独信以为真,且曰:「渠自言是王威宁越。」尝见威宁画像与其人类,意颇崇奉之。而叶宗伯、李少宰、郝大司马三公,一日同访之神乐观,其人颠倒失度。三公谓:「是非有道气象矣。」顷年又有所谓彭仙翁者,何参岳公露极言其非恒人,面语余曰:「据其词翰,非科甲者不能为,其术大端在积气,而挟有黄白男女诸奇幻术。」一时师之者,多以灵异自诧,不知其果真有所得否也。其人数妾而行,上河钮氏尝迎而馆于家,钮氏妇问其妾:「仙翁亦交会否?」答以「月必接,接而女即病」,如斯而已矣。大都此四羽士,第其品,闫为最,李次之,彭又次之。醒神子人言为社日生,当可信,其品最下,不足信。独怪士之风靡而走其门者,何也?嗟乎,以世间心漫求之,彼亦漫应之,即旦暮遇犹千里矣。世间那有扬州鹤哉?
白野先生
殷白野先生迈,万历初以太仆卿里居,负重名。时江陵当国,有意引先生为己助。操江都御史王篆,江陵心腹也,过先生为其致款款,且曰:「公幸俞此言,暂出,少当以大司马推公矣。」公默然不应,王要之甚苦,竟不出一语。久之,王曰:「坐久矣,我饥,公幸有以啖我。」公亦默然,王不怿而去。既去,其子庆咎公何以不答,且家幸有午飰,何不留啜,而介介如此?公曰:「江陵横,终当有祸,王非端人,何可与作缘也!」后江陵推公礼部侍郎,掌南国子监事,会有小故,公遂力辞而罢。
侍御无茶具
邵侍御清为盐使者,忤刘瑾,被杖系,追罚米若干石。瑾诛,起官至广西臬佥,请告归。家贫无屋,依外氏敝庐以居。督学使者林有孚慕公廉,常造之,坐谈良久,竟不能具茗肴,林叹息而去。霍尚书韬尝以所毁庵庙田若干亩饷公,公固辞不受,终身赤贫。呜呼,真不媿厥名矣!
耳环投水
李公重,字符任,号远庵,举正德辛未进士,官至江西臬副。居官清介,去任日,誓不将一物归。夫人有耳环一双,任中置也,公知之,取而投诸水。归里岁余,偶见其仆卧内有朱油一具,问是官下物,大怒,力命仆载反原任乃已。家徒四壁立。溧阳史氏延先生教其子,岁学俸八十金。 【岁学俸八十金 「八」原作「入」,据万历本改。】 史念先生贫,私以其俸为置子钱。比岁暮进之,先生仅受八十金,余挥之不入囊也。苗时返牍,公可趾美矣。吕泾野先生尝云:「过白下,见副使李公重,虽未知其中,见其环堵萧然,不觉叹服。甚恨至此数年,不得一见此人。」其为名流所慕如此。
金陵学校
汉扬州刺史何武,所至先即学宫见诸生。
光武时,李忠为丹阳郡太守,起学校,习礼容,春秋乡饮,选用明经。
吴景帝永安元年,诏置学宫,首立五经博士。
晋建武初,始立太学。 【因王导、戴邈之言。】
咸康二年,立太学于秦淮水南。
太元十年,尚书令谢石复请兴国学于太庙之南。
宋元嘉十五年,立儒学于北郊,命雷次宗居之。明年,又命丹阳尹何尚之立玄学,著作郎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玄立文学。儒学在钟山之麓,草堂是也,玄学在鸡笼山东,史学、文学并在耆阇寺侧。
二十七年,罢国子学,而其地犹名故学。齐竟陵王子良开西邸,延才俊,遂命为士林馆,在鸡笼山。
梁大同六年,于台城立士林馆延集学者。
南唐置学官,滨秦淮,开国子监。
宋天圣七年,丞相张士逊出为太守,奏建府学。
景佑中,陈执中徙学于府治之东南,古浮桥之东北。
绍兴九年,叶梦得因学兵毁更造。
元集庆路学,规模率仿前制。
国初,改国子学,后建国学于覆舟、鸡鸣两山之阳,乃以此为应天府儒学。
祠先贤
淳佑十年,吴渊列祠先贤于府学,与祀者二十六人:
濂洛先生周文公 【敦颐。】 明道先生程纯公 【颢。】
伊川先生程正公 【颐。】 晦庵先生朱文公 【熹。】
右四先生在大成殿东。
丞相范忠宣公 【纯仁。】 丞相吕文穆公 【蒙正。】
一拂先生郑介公 【侠。】 通判杨忠襄公 【邦乂。】
丞相周文忠公 【必大。】 南轩先生张宣公 【栻。】
勉斋先生黄文肃公 【勉。】 壹是先生吴正肃公 【柔胜。】
西山先生真文忠公 【德秀。】
右九位在大成殿西。
太师鲁国颜公 【真卿。】 丞相李文定公 【光。】
中书傅献简公 【珪。】 少保马忠肃公 【光祖。】
枢密包孝肃公 【拯。】 尚书张忠定公 【咏。】
右六位在明德堂东。
丞相赵忠简公 【鼎。】 丞相张忠献公 【浚。】
丞相吕忠穆公 【颐浩。】 丞相陈正献公 【康伯。】
尚书黄公 【度。】 枢密忠肃刘公 【珙。】
枢密丘公 【。】
右七位在明德堂西。
青溪先贤祠
宋马光祖建先贤祠堂一所,在府学之东,明道书院之西,青溪之上。自周、汉而下,与祀者四十一人,各有赞。考金陵志,祀者皆于此土有涉,非泛然而已。或生于斯,或仕于斯,或居且游于斯。后闽士陈宗上制置姚希得书,求增入苏文忠子瞻,且备列公游金陵赋之事,谓位次当在程纯公之下。祠,国初已毁,万历丁未,南少宰叶公因祠部郎葛君重建祠于普德寺后山,而不闻其增祀文忠也。其四十一人遗迹略志于后:
太伯 【初逃句曲山中。】 范蠡 【筑越城石长千里。】
严光 【结庐溧水县。】 诸葛亮 【往来说,又劝孙权定都。】
张昭 【宅在长干道北,有张侯桥。】 周瑜 【周郎桥在句容县。】
是仪 【字子羽,宅在西明门。】 王祥 【墓在江宁化城寺北。】
周处 【子隐台在鹿苑寺。】 王导 【宅在乌衣巷。】
陶侃 【事在石头城。】 卞壸 【庙在冶城南。】
谢安 【宅在乌衣巷。】 谢玄 【别野在康乐坊,庙在新桥西。】
王羲之 【事见冶城楼。】 吴隐之 【茅屋故基在城东。】
雷次宗 【开馆鸡笼山。】 刘瓛 【居檀桥。】
陶弘景 【居茅山。】 萧统 【读书台在定林寺后。】
颜真卿 【升州刺史,其家墓多在江宁。】 李白 【往来金陵,具载本集。】
孟郊 【溧阳尉。】 李建勋 【号钟山翁。】
潘佑 【见江南录。】 曹彬 【升州行营统帅。】
张咏 【知升州再任。】 李及 【升州观察推官。】
包拯 【知江宁府。】 范纯仁 【江东运判。】
程颢 【上元主簿。】 郑侠 【清凉寺有祠。】
杨时 【尝家溧阳。】 李光 【宣抚使。】
张浚 【留守都督。】 杨邦乂 【知溧阳县,迁通判。】
虞允文 【督府参谋。】 张栻 【督府机宜文字。】
朱熹 【江东转运。】 吴柔胜 【生于金陵。】
真德秀 【江东运使。】
建康俗尚
隋志曰:「丹阳旧京所在,人物繁盛。小人率多商贩,君子资于官禄。市廛列肆,埒于二京。人杂五方,俗颇相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