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赘语 - 第 12 页/共 20 页

王羲之兰亭记。 【留守晁谦之以家本刻于紬书阁三段石后壁间。】 齐海陵王墓志。 【宋谢朓撰并书。】 栖霞寺新路记。 【徐陵作。】 梁开寺法师碑。 【萧挹书。】 梁忠武王碑。 【徐勉造,贝义渊书,在上元县黄城村。】 梁康王碑。 【刘孝绰文,贝义渊书,上元清风乡甘家巷。】 陈景阳宫井阑刻铭。 【一隋开皇中分书,或云炀帝所作。一唐开元中江宁丞王震分书。一太和中篆书 【一太和中篆书 「和」原作「看」,据万历本改。】 。】 摄山栖霞寺碑文并铭。 【江总持撰,京兆韦霈书。今重刻存。】 大庄严寺碑。 【梁江总撰。】 颜氏大宗碑。 【二碑颜真卿书,在上元金陵乡。干道中,移入府学,其碑座尚存,故地犹名颜碑冲。】 颜鲁公放生池碑。 唐明征君碑。 【高宗御制,侍相王书,高正臣书,王知敬篆,额今存。】 庄严寺僧旻法师碑。 【梁元帝作。】 草堂寺约法师碑。 【梁王筠作。】 佛窟寺碑。 【孙忌撰,在牛首。】 蒋庄武帝庙碑。 【徐铉文。】 方山上定林寺碑。 【元虞集文。】 李太白赞宝公画像。 【道子画,李太白赞,颜真卿书,赵子昂又书十二时歌。】 福兴寺碑。 【尚书许某文,张从申书。】 南唐玉龙堂玄元像记 【南唐玉龙堂玄元像记 「玉」万历本作「五」。】 。 【徐锴文,在石城。】 李顺公碑。 【高越书,在西门外石子冈下。】 南唐追封庆王碑。 【在城南娄湖桥,韩熙载作,徐铉篆额。】 德庆堂题榜。 【李后主书,宋僧昙月刻石,在清凉寺。】 宝华宫碑。 【南唐行书,八品方山。】 宋仁宗飞白书。 【干道八年,留守洪遵刻之华藏寺。】 高宗孝经 【晁谦之刻石郡学。】 祈泽寺宋绍兴祈雨碑。 高座寺雨花台记。 【宋马光祖文并书。】 南唐宋齐丘凤凰台诗。 【石在台上。】 明道先生祠记三。 【宋朱熹、游九言、真德秀文,马光祖跋。】 忠襄杨公祠堂记。 【宋魏了翁作。】 八功德水记。 【宋梅挚作。】 本业寺记。 【南唐僧契抚作,东山任德筠书。】 定林寺记。 【朱舜庸文,秦铸书。】 道光泉记。 【王安国作。】 王介甫、平甫此君亭竹诗。 【在今府学中,石已断碎。】 张文潜书太白凤皇台诗。 【马光祖书跋,倪垕刻石台上。】 苏子瞻书渔家傲词。 【送王胜之,在白鹭亭。】 江宁府凉馆记。 【宋吕升卿建,元时敏记,米芾书。】 金陵杂。 【黄履诗,溧水尉周沔书,刻江宁府治。】 子隐堂记。 【梅挚作。】 东冶亭记。 【梅挚作。】 高斋记。 【胡宿作。】 二水亭记。 【史正志作。】 新亭记。 【史正志作。】 开寺修志公堂石柱记。 【唐李顾行作。】 义井记。 【李迪作。】 太平兴国寺碑。 【元虞集作。】 崇禧万寿寺碑。 【元赵世延作。】 龙翔集庆寺碑。 【虞集文。】  围中长短句 李后主在围中犹作长短句,未就而城破。其词云:「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曲阑珠箔,惆怅卷金泥。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柳低迷。」尝见残稿,点染晦昧,心方危窘,意不在书耳。此出西清诗话。当时江南被围,自开宝七年十一月至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城破。宋祖令吕龟祥诣金陵,籍煜图书赴阙下,得六万余卷,其为后主与黄保仪聚焚者,又不知几许也。后主之好文如此,故非庸主。其词是临江仙调,凄婉有致。  金陵诸园记 弇州游金陵诸园序谓:李方叔记洛阳名园十有九。若金陵中山王诸邸所见,大小凡十。若最大而雄爽者,有六锦衣之东园,清远者有四锦衣之西园。次大而奇瑰者,则四锦衣之丽宅东园,华整者魏公之丽宅西园。次小而靓者,魏公之南园,与三锦衣之北园,度必远胜洛中。盖洛中有水、有竹、有花、有桧柏,而无石。方叔记中不称有垒石为岭者可推。已所记诸园凡有十六:一曰东园,记称近聚宝门,稍远,园在武定桥东城下,西与教坊司邻,今废圮。二曰西园,在城南新桥西,骁骑仓南,记称凤台园,误,其隔弄者乃凤台园也。今再易主,属桐城吴中丞。三曰凤台园,记止称凤皇台,此中旧有一巨石,为陈廷尉载去,今废为上瓦官寺。四曰魏公南园,本徐八公子所创,后转入魏公,在府第对门。五曰魏公西园,在赐第之右,多石而伟丽,为诸园之冠。六曰四锦衣东园,在东大功坊下。七曰万竹园,在城西隅,地大,皆种竹,今为王计部、张太守、许鸿胪分有之。八曰三锦衣北园,在府第东弄之东。九曰金盘李园,在卞忠贞庙西,今废圮。十曰九公子家园,在府第对门。十一曰莫愁湖园,在三山门外莫愁湖南,今圮。以上皆中山王诸邸所有也。十二曰同春园,齐王孙所创,在南门内沙窝小巷,今为它人分据。十三曰武定侯竹园,在竹桥西,汉府之后。十四曰市隐园,在武定桥油坊巷,即姚元白所者。今南半为元白孙宪副允初拓而大之,北半为故侍御何仲雅,改名足园矣。十五曰武氏园,在南门内小巷内,记称武宪副之第,非,乃宪副之叔名易者。今数更主。十六曰王贡士园,在聚宝门外小市西之弄中,其门北俯城壕,贡士官县令。当弇州官南都时,诸园如顾司寇之息园,武宪副之宅傍园,齐王孙似碧之乌龙潭园皆可游可纪,而未之及也。  古园 古园苑之在志者:华林园,本吴宫苑,晋及陈皆名华林,在台城。乐游苑,在覆舟山南,宋元嘉中,以其地为北苑,后改今名。颜延之有三月禊饮诗序。上林苑,在鸡笼山东归寺后,宋初,筑于玄武湖北,孝武立名西苑,梁改名上林。博望苑,在城东七里,齐文惠太子所立。沈约郊居赋云 【沈约郊居赋云 「郊」原作「高」,据万历本改。】 :「睇东巘以流目,心凄怆而不怡。昔储皇之旧苑,实博望之余基。」谢玄晖诗:「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即此。娄湖苑,齐武帝筑青溪后宫,作娄湖苑。青林苑,在篱门亭北。灵丘苑,齐武帝立,在新林界。方山苑,在方山侧,齐武帝立。江潭苑,在新林路西,梁大同初立。西园,晋安帝元兴三年,桓玄筑于冶城。芳林苑,一名桃花园,一名芳林园,齐高帝旧宅,在古湘宫寺前。芳乐苑,齐东昏即台城阅武堂为芳乐苑,在今覆舟山前小教场地。建兴苑,梁立于秣陵里,在秦淮南岸。玄圃,齐文惠太子立,在台城北。南苑,宋有之,在瓦官寺东北。桂林苑,南朝宫苑记在落星山之阳。东篱门园,梁何点所寓,内有卞忠贞冢,即今冶城西地,一云即乌榜村。南唐北苑,徐铉有北苑侍宴赋序,云:「望蒋峤之嵚崟,祝为圣寿;泛潮沟之清浅,流作恩波。」在城北。金波园,南唐,未详其处。乌衣园,在乌衣巷之东,王、谢故居,一堂扁曰「来燕」。马光祖新之,堂后植桂,亭曰「万玉香中,梅花弥望」,堂曰「百花头上」。其余亭馆皆佳。东园在东冶亭侧。沈约郊园,在钟山下,约憩郊园和约法师堂诗云:「郭外三十亩,欲以贸朝饘。繁蔬既绮布,密果亦星悬。」谢眺有和沈祭酒行园诗。沈庆之园,在娄湖。柳元景菜园,在秦淮南。陆静修茱萸园,在钟山。半山园,在报宁寺,王半山诗:「今年钟山南,随分作园囿。」又云:「孙陵曲街,去吾园数百尺。」绣春园,宋高定子记旧社坛东。行宫养种园,在宋江宁府东城外,马光祖修。按古园苑多属官家游幸之所,士大夫所居,自二沈、柳、王而外,未甚有灼然可纪者也。然亦岂能如洛阳之诸园,与夫金谷、午桥、平泉争盛哉?国初以稽古定制,约饬文武官员家不得多占隙地,妨民居住。又不得于宅内穿池养鱼,伤泄地气。故其时大家鲜有为园囿者,即弇州所纪诸园,大氐皆正、嘉以来所创也。  三宜恤 南都徭役繁重,所以困吾百姓者多矣。近年当事者加意铲除 【近年当事者加意铲除 「铲」原为墨丁,据万历本补。】 也,何以尤其兼并也。」方司徒采山之言曰:「质铺未可议逐也,小民旦夕有缓急,上既不能赉之,其邻里乡党能助一臂力者,几何人哉!当迫之中,随其家之所有,抱而趣质焉,可以立办,可以亡求人。则质铺者穷民之筦库也,可无议逐矣。」王太守元简之言曰:「往日海中丞在吴中,贫民有告富家者,必严法处之。一时刁讦四起,富户之破亡者甚众,此大非。是邑有富民,小户依以衣食者必伙,时值水旱,劝借赈贷,须此辈以济缓急。虽一村有一富者,近村田房不免多为所有,然必是贫者方卖,卖于他人与卖于富家一也。且富家自非豪恶闵不畏法者,岂必尽谋占而计取之。假令摧剥富民,富者必贫,阖百千万室而皆赤贫,岂能长保。」三先生之言,皆深思远虑,与浮见者不同,因表而出之,以谂于当事者。,始稍有苏息之望。向有议裁寄庄户之兼并,禁质铺之罔利,与搜富户之非法者,其说固亦有见第。余尝闻姚太守叙卿之言曰:「均赋者,不宜苛摘寄庄户,寄庄户乃无田者之父母也。令寄庄户冒役太重,势必不肯多置田,彼小民之无立锥者,安所倚命乎?寄庄户以田一亩予佃户种,必以牛与车予之,又以房居之。计一岁所入,亩之中上者可收谷二石,以其半输之田主,而佃户已得一亩之入矣。是寄庄户不惟无害于民,且有利于民,即田连阡陌,其仰给者不啻  鼠拖卷 嘉靖庚子科第八十三名举人颜芳,其朱卷已为房考抹掷案下矣,辄而又在案上,再掷去,已又复杂于所取卷中。房考心讶之,因再掷于地,假寐榻上俟之,则群鼠共抱,自地而置诸案也,因取以中式。出棘后,询芳曰:「尔家必有阴德,不然何以鼠为拖卷若此?」芳对曰:「不省有何阴德,第三世以来戒不畜猫耳。」余尝举此似客,客因笑曰:「物莫小于蚁,宋公序一为桥,而领取状元宰相。又莫贱于鼠,颜嗣桂三世不畜猫,而芥拾举人。勿以善小而不为,岂不信哉!」又进而求之,状元、宰相,人世之极荣也,若何仅为南柯郡中报功之典。保穿墉之牙,而受报于场屋,天之于鼠子何若是重也。万物并育而不相害也,其亦可恍然而悟也夫。  许王二公雅量 前辈酒德之美,使人欲倾家酿者,无过石城先生。先生饮可二斗许,年至八十,与客饮,终日笑语,献酬交错,玉山乍颓,金波犹写,真盛德士也。其次莫如方伯王与竹公,公名桥,举万历甲戌进士,饮差踰石城先生。对客以大尊置坐侧,计壶命侍者温而进之,尽其所有而罢,而饮噉犹不辍,竟日陶然。尝至一中贵所,以十大碗一百小杯进,公徐饮毕,酕醄策马而归。公七十时,余有诗祝之曰:「遗风自许从先进,古道真堪式后生。胸次几曾忘坦荡,口端终不挂讥评。」皆实录也。  少冶公注杜诗 少冶先生尝批点杜律虞注,今止记其二条:「三分割据纡筹策,万里云霄一羽毛。」注云:「鼎足之功,不可谓不大,自孔明视之,直一羽毛耳。霍光知此,安能赤宗。」又「蜀主窥吴幸三峡」,注云:「窥字不妥,征字事体又太大」,后见澹园笔乘解前二语,正与此同。  南京太庙祀典 工部尚书丁敬宇公为余言:估修奉先殿,入殿中瞻望,殿所祀者六室:一为德祖,二为懿祖,三为熙祖,四为仁祖,五为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六为仁孝皇后。颛祀仁孝,盖以成祖在御日,未定都北京,故祀于南太庙。后长陵肇建,太庙立于京师,南京大内,崇奉如故,而升祔之礼不行,故所祀唯后一位也。  上陵 上陵之礼,南京文武官凡八次,其在京师止清明与霜降耳。京师之礼,是嘉靖时所定,旧亦与南京同。当时更制,不知何以不并行南京,不可解也。万寿圣节,百官于礼部拜贺后,吉服诣孝陵行香,京师各陵乃无此举。庚戌,余随诸公后行礼,光禄吴公达可、太常刘公曰梧每讲求于此,以为世庙以八月初十日生,而是日适为高皇后忌辰,故拜贺后遂诣陵行礼。隆庆中,踵而行之,以至今日,果如所言。贺寿与祀陵礼并行,似亦不可不一为厘正也。  注箓司官 前通山令路公九同,举隆庆丁卯乡试。万历中夏夜,露坐大中桥宅之中庭,忽体倦,趣卧入室,有二皂衣人尾其后,呼之同往。久而至一官府,殿宇嵬丽甚,有冕黻贵人坐于上,公庭谒之。贵人曰:「呼若至无它,此中缺一注箓司官,须汝铨补耳。」公骇汗,伏地泣而请曰:「举人年幸未老,家赤贫而子幼,若拜此命,则一家之生路断矣,希别简贤良,活此蝼蚁。」言讫,泪雨下。贵人曰:「此官职殊不庳。」命左右试引至其所令观之。人遂引公至一官府,其制差小于前所见,而嵬丽相埒。穿堂后至密室,中置朱棺,扃鐍甚固,左右指而告公曰:「此即而所飨用也。」复引至贵人所,贵人问曰:「地佳否?若竟愿居此否?」公复泣辞如前,贵人愀然,久之曰:「若既坚不欲,不汝强也。」令左右纵使归。既归而飒然如梦觉。公后数年始谒选为通山令,家颇饶,年至七十余而卒,卒时亦无它异。  葛云蒸 葛云蒸名如龙,为应天诸生。屡试不利,谢去之,隐于凤皇台畔。初治居曰竹护斋,有竹数百竿。又建阁竹中,甚窈窕。后徙于上瓦官寺之北山麓,甫构架,掘地得一巨石,数人畀起之,而泉泓然出其下。为诗极力法唐人,时有佳语。沈大令生予亟称其「莺声懒出村」之句,予尝为之序。字法欧阳率更,年七十余而卒,亡子。  国子生中式额数 应天国子生中式,有谓以三十五名为额者,有谓以三十名为额,而其五名乃杂流者。历考前科试录,殊不然。两畿一百三十五名之额,定于景泰之四年乡试后,是年应天所取至二百五人,而以国子生中式者,仅十八人而已。天顺三年,应天中者一百三十五名,以监生中式者九人而已。至嘉靖之戊子仅十人,辛卯仅四人,而甲午骤增至三十二人,丁酉至三十五人。顾第未深考,岂时有因事为之建白者耶?自后或递增递减无恒数。至己酉仅十五人,壬子仅二十一人,乙卯仅二十人,戊午至二十六人,辛酉至二十七人,甲子至二十五人,而诸所称杂流者,已尽禁不与登贤书矣。时诸曹六馆士亦安其常,或赢或绌,未有哗者。至丁卯以议去皿字号,明示裁抑国学之意,于是中式者仅八人,考试官谒庙之时,诸士聚而哗之矣。疏闻诸生颇入严谴,而额数乃定为三十五名,自是庚午以恩贡加额足五十名。癸酉足三十名,其后多至三十,少至二十六,而大略以二十八名为常。则丁卯后沿而相因,不敢为之议减也。乃知天下事,因其旧则人情相忘于无言,即少亏于额而不敢议。惟明示以裁抑,而更旧制,则一激而哄,亟救其弊,反为常额以之,迄今奉加额三名之恩诏,而人人犹上书以争,不肯静矣。呜呼,议天下事,真不易哉。  登第有定命 妻大父王西冶公为诸生,最有声。大京兆某公奇之,延以教其子。正德丁卯乡试填榜将终,不见公名,某公大言于主考曰:「我应天学中如王銮者,国士无双,何以不入彀?若无此子名,榜不可出也!」乃令搜诸卷字号,得应天者三十人,一一拆之皆非公。某公怏怏甚,至二十九卷,主考与监试曰:「天明矣,不容更待。」某公不得已以二十九卷人名填榜。既发,其第三十卷犹在案上,试拆之,乃西冶公也。因共叹以为定命,不可强乃尔。后公贡入京部试,以其才必登第,趣赴南监,比至八月初矣,科试已毕,司成石公试公彝伦堂记,大加称赏,躬送公入场,遂以是年登第,明年成进士。嗟夫,某公之爱才而荐引如此,其在今日议论多而嫌疑重,即无一人登榜者,亦噤不敢开一言矣,古今之异如此哉!  李祺 李祺为驸马都尉,韩国公长之长子也,尚临安公主。其九世孙君锡家,尚存其诰命与像。君锡但据史言:祺于永乐初死于江浦而已。或言以不归顺赐死,然无明证,亦初不言其以父罪被囚也。惟朱鹭建文书法儗录载之曰:「祺以父罪囚于家,建文初赦出,守江浦,北兵入,投水死之。」且注曰:「独见史翼,未及入谱,不知鹭从何得之。」按史言韩公暴卒,不记其详。君锡言:廷臣劾奏,上命公归第,次日早命百官往吊其门,公遽投缳而死。死后临安公主即徙宅于聚宝门外碧寺之南。夫与其母成穆贵妃孙氏生前之宠,高皇帝岂不少念之,而忍听其女出于郊?意徙宅必出于上意无疑,而祺之被囚当必不谬。君锡又言:其城外府制,与赵、梅二都尉府同。此则高皇以爱女之故,终不使祺之与父骈死也。呜呼!可谓义尽而仁至也已。公主薨于永乐十九年,二子当荫指挥镇抚,未赴官。弇州宗戚表言:韩公赐死,公主寻薨,祺以忧卒。似未详确。  建业风俗记 王丹丘先生着有建业风俗记一卷。其事自冠婚丧祭,以迨饮食衣服;其人自乡士大夫秀才,以至于市井之猥贱,亡不有纪。大较慕正、嘉以前之厖厚,而伤后之渐以浇薄也。姑举其数则:如云嘉靖初年,文人墨士,虽不逮先辈,亦少涉猎,聚会之间,言辞彬彬可听。今或衣巾辈徒诵诗文,而言谈之际,无异村巷。又云嘉靖中年以前,犹循礼法,见尊长多执年幼礼。近来荡然,或与先辈抗衡,甚至有遇尊长乘骑不下者。又云嘉靖初年,市井极僻陋处,多有丰厚俊伟老者,不惟忠厚朴实,且礼貌言动可观。三四十年来虽通衢亦少见矣。又云嘉靖初,脚夫市口或十字路口数十群聚,涧边深网,青布衫袴,青布长手巾,靸鞋,人皆肥壮。人家有大事,一呼而至,至于行礼娶亲,俱有青布折,其人皆有行止。今虽极繁富市口,不过三五黧瘦之人,衣衫蓝缕,无旧时景象。又云正德中,士大夫有号者十有四五,虽有号,然多呼字。嘉靖年来,束发时即有号。末年,奴仆、舆隶、俳优,无不有之。又云嘉靖十年以前,富厚之家,多谨礼法,居室不敢淫,饮食不敢过。后遂肆然无忌,服饰器用,宫室车马,僭拟不可言。又云正德已前,房屋矮小,厅堂多在后面,或有好事者,画以罗木,皆朴素浑坚不淫。嘉靖末年,士大夫家不必言,至于百姓有三间客厅费千金者,金碧辉煌,高耸过倍,往往重檐兽脊如官衙然,园囿僭拟公侯。下至勾阑之中,亦多画屋矣。它多感刺之言,不能具载。噫嘻,先生所见,犹四十年前事也,今则又日异而月不同矣!石城许先生尝有述怀诗:「若使贾生当此日,不知流涕又如何。」嗟乎,难言哉!  蝎 南都三四十年前绝无蝎,人多白首未见之,顷年处处生此虫。余家自乙已归自京师,每岁夏秋间必见之,形差小于京师,被螫者痛楚无异,盖疑为厢笥中携其种至,因遂孳育如此。南邻赵光禄家亦有之。按酉阳杂俎,江南旧无蝎,开元中,一主簿以竹管盛渡江,江南因此有蝎,俗呼「主簿虫」。又曰:蜗牛食蝎,以迹规之,蝎不复去虿之螫,而为蜗牛所食。物之相制,固不在形体间也。又蝎前谓之「螫」,后谓之「虿」。  燕子矶江中龙 严文靖公讷为翰编时,使楚藩归,舟行过燕子矶。维而登焉,雷大作,遂入舟解维。已而江波大涌,喷沫蔽空,一龙曳尾自江而下,舟如箕荡,人皆股弁,公神色不变,与客纵目之,曰:「真奇观也。」龙徐徐而逝。公生平悛悛小心,今已乃尔恬穆,人皆异之。  册库锁匙 南都册库在后湖中,每月之一六日,户科给事中与户部主事督理者过湖查勘,其门之锁钥,以一监生往请于内守备太监所,既开即缴还。其钥匙,以一旧黄绒索系之,传为高皇后手所制也。曾一监生偶捧过寓,其妻不知,谓绳旧,为易一新者。比缴而太监大骇惧,诘知其故,亟命索旧者系之,监生幸得亡罪。  铜仪龙 钦天山有观象台,上庋铜浑仪,四隅柱各一龙蟠绕拱之,而龙各以一铜锒铛絷之。相传前几年风雨中,一龙曾飞去,人伺而见之,遂加锁,自是不复飞矣。 客座赘语卷六  梅将军 晋梅将军庙在聚宝门外,雨华台东,祀晋豫章内史梅公赜也。赜尝屯营于此地,旧名东石子冈,后因公名梅岭冈,或名梅赜营。赜在豫章,以书经古文孔安国传奏上于元帝,古文出孔子壁中,皆古字也。安国,孔子十一世孙,悉得其书,序云:「凡五十九篇,为四十六卷,承诏作传,定为五十八篇。」后又亡其一篇。献之,遭巫蛊事,未列于学官。晋王肃注书,似窃见孔传者。晋皇甫谧得其书,载于世纪。郑冲得以授苏愉,愉授梁柳,柳授臧曹,曹授赜,赜奏上。其书亡舜典一篇,范宁为解,时已不得焉。至齐建武四年,姚方兴于大航头得而献之,事亦随寝。至隋开皇中募遗典,始得其篇,自是夏侯胜、夏侯建、欧阳和伯所传皆废矣。按赜之有功于书如此,今世人第知为梅将军,不知有传古文尚书事。  金白屿 金白屿山人鸾尝渡江,同舟一人无渡钱,且有饥色,金怜而为代给,且饮食之。后数年往真州,过驿门,一人呼金,乃前同舟者也,以事问徒,锒铛系驿中。金问所以,其人泣而曰:「得银十二铢,即脱械矣。」金如数与之。后二年,金于湖广江中遇盗登其舟,已胠箧矣,忽一人从后遽呼曰:「此非金先生也邪?」金应曰:「是也。」其人亟从舟跃而过,执金手痛哭,告其侣曰:「此吾大恩人,何以劫之?」亟裒已囊,得银十三两,腊肉数十觔赠金。金临别语其人曰:「汝良家子也,不宜久为绿林玷,今曷且休矣。」其人复垂涕而别。嗟乎,世有生平受人恩,临事而反面,且下石焉者,比比然也。使此盗闻之,其不以为非人也与哉!  策冒同语 东桥先生常云:同乡公大有官参政。以弘治五年举乡试第三名,九年举会试,其两场中五策,第一、第三、第五道策冒俱云「三问而三不知,君子以为深知;三问而三不答,君子以为深答。」不知何故,主司皆列高等。丹丘王先生曰:「弘治中风气淳庞,若此者,人不以为诽,使在嘉靖中,必以是为关节矣。」  举进士复袭指挥 指挥,官至中都副留守。私印有「赐进士中都留守之章」,所著有续百川学海、性理彝训、损斋备忘录。梅损斋名纯,字一之,驸马殷之曾孙也。举成化辛丑进士,官定远知县。方于事上,罢归,复袭其祖职为孝陵  鼠拖生姜 黄紫芝先生名谦,字撝之,举成化壬辰科进士,授工部主事。初会试时,过书肆,有菊坡丛话四册,持阅之。傍一人从公借阅,视其人貌寝甚,调之曰「老鼠拖生姜」,讥其无用也。其人微笑,私从公从者问其姓名去,心深衔之,公初不知也。后与公同第官刑部,会公以乡人上钱粮夤缘事发,参送过法司,其人当讯鞫,遂坐公受赇,削其籍。过司日,其人大声曰:「老鼠拖生姜。」公始悟结怨之繇也。时梁公厚斋怜公,夙知公精岐黄之业,因以玉机微义授之,俾熟玩。无何皇太后病,诸医束手。梁公荐公于朝,一药而愈,遂授太医院院判。告归,道大行,延治者常阗门。公工诗,书法,以性好诙谐,遂离此祸。陈太史谑录常记之,往往令人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