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506 页/共 607 页
诏赐富弼神道碑,以「显忠尚德」为额,仍命翰林学士苏轼撰文,从其子绍庭请也。
太师文彦博言,厢军旧隶枢密院【九】,新制改隶兵部,且本兵之府,岂可无籍【一○】?枢密院言,官制行,厢军分隶户、兵、工三部,于兵部、工部置籍揭贴。诏:「逐部自今进册,以其副上枢密院,仍更互揭贴。」
王令图、张问奏:「先奏乞分河水入孙村口,已蒙依奏,寻准旨不行。今乞依前奏开修。」从之。(政目八日事,此当考详。问前奏在去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又十二月六日,令图再按视,二年二月八日,诏从王令图、张问奏,开修孙村河。实录并不书,此据吕大防政目。然既从二人所奏开修,令图寻卒于三月十七日,其次日,即命王孝先代之。孝先亦同欲开修孙村河者也。四月十二日,又命顾临代范子奇为转运使,正以河议未决,二十六日,乃诏转运使、副与水官共议开修的确利害。据此,则二月八日虽降开修指挥,寻却寝罢,今又复令有司别议,梁焘、王岩叟所以云云,盖缘此也。今取焘、岩叟奏,附四月二十六日前。)
癸巳,右司谏王觌言:「臣伏睹今年正月十七日敕节文,举经明行修人,委州县当职官同状保任申监司,监司再加考察,仍于发解前牒报本州岛,与充本州岛解额。臣窃以朝廷设经明行修之举,非徒欲以得其人而任使,又将劝后进之士笃于学行也。今若以州县所举之人充本州岛解额,则臣恐未足以劝学行,而先有以败风俗矣。夫古之所谓士者,莫不以廉退自重也。自以科举取士,而士之不能以廉退自重,亦已久矣。今天下州郡应举者甚多,而解额至狭。凡挟册读书而未免于干禄者,莫不有竞进之心也。使经明行修而被举者不在解额之中,则后进之士,视其乡之经明行修者,其势必须出力推荐,而人人有君子长者之风矣。使经明行修而被举者遂夺其解额,则后进之士视其乡之经明行修者,其势必有内怀忌嫉,而谤讟诋讦,无不为者矣。如此,则学者之完人益少,而经明行修之举不几于废乎?盖必然之理也。臣故曰:『若以州县所举之人充本州岛解额,则诚恐未足以劝学行,而先有以败风俗也。』夫天下之风俗浇薄淳厚之不同,岂皆其天性哉?顾所以导之如何尔。臣伏望圣慈指挥,于前项敕内改『与充本州岛解额』六字作『于本州岛解额外解发』,庶可以久行而无弊也。」
贴黄:「臣兼看详前项敕内,逐路所举各有人数,惟不及畿内,恐是漏落,不可谓王畿之内而无经明行修之人也。亦乞指挥添入。」(觌自注云二月十日,其言之从违当考。存此亦欲见正月十七日指挥,或于本月日别增入此。)
乙未,工部郎中盛陶为秘书少监,军器少监郭茂恂为工部郎中。(三月十四日,二人新除并罢。)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臣去年三月中曾弹奏郭茂恂曾任陕西监牧日,枷禁无罪妇人阿党等,令陪钱雇女使,及在秦州永兴军,皆有不检之迹,丑声流播,道路宣闻,不可为省郎并相度监牧。蒙朝廷采纳臣言,罢茂恂库部郎中,更不遣经画牧地,仍除军器少监。当时士大夫谓朝廷既知茂恂猥恶如此,而尚不许补外者,盖执政以亲旧之爱曲为庇护【一一】,姑且处之京局,俟人言稍息,必复进用。今日果如此料,乃以茂恂任工部郎中。诏命既传,颇骇髃听。且进善退恶者,天下之公议;信赏必罚者,人主之大权。贪廉既禀于天资,安有昔污而今洁?升黜动关于国体,岂可前是而后非?傥有辅弼之主张,必误朝廷之任使。伏愿陛下深明本末,洞察公私,特罢恩除,庶清郎选。况茂恂领军器监以来,仍更违法冒请制造神御帐兴工、下手、节料、了毕等钱,贪猥之行久而不革。臣已尝弹奏,伏请论罪如律,岂可不治其过,又复迁官也!」
诏奉议郎、管勾中岳庙赵济降授通直郎、监唐州酒税务,以济向知熙州,与僚属博戏受钱故也。(王岩叟朝论,二年四月十八日,对延和,奏知熙州赵济曰:「济险薄佞邪,卑污贪猥,为帅守无仪法,将佐僚吏皆苦其蒱博之戏,不称陛下分阃之宠。谄事李宪,宪为帅府日,宪之黙箦溷煺皆亲阅视。不可不罢黜。」按:赵济二月十二日已责监酒,不应四月十八日岩叟犹乞罢黜,盖朝论载事多失先后之次,不可凭也。姑附注此。)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
臣愚尝以为政令法度出于朝廷,而奉行之在于郡县,朝廷之所重在民,而牧养之责在守令。夫以四方万里之远,官吏不能人人通晓法令之意,又有慢法旷职之吏,壅遏朝廷之德泽,天下之民有受其弊者矣。周官之制,匡人掌达法则,匡邦国而观其慝,使无反侧,以听王命;撢人掌诵王志,道国之政事,以巡天下之邦国而语之【一二】,使万民和悦而正王面。汉、唐之时,间遣使四出,刺察郡县,有绣衣直指、观省风俗之类。神宗励精治道,整齐法度,参考旧制,始定诸路每三岁一次取旨,遣郎官或御史按察监司职事,至元丰八年,立为着令。夫监司虽按察郡县,而患监司或非其人,有过举故纵之弊。宪台虽得兼察内外,而患四方之远,有传闻不详之病。此遣使考察之法所以不可废也。
自陛下临御以来,损益政事,条目非一,然而法之利害被及四方而系民之休戚者,莫重于力役。今役书已下,四方郡县之吏且礏承而布之于民矣,然臣愚窃恐郡县之吏,或徇文而昧朝廷之意,或慢职而无惠民之诚,而又患监司□者失于不察,而有纵奸之弊,苛者失于任情,而有惨刻之过。四方万里之远,朝廷耳目之所不及,民有受其弊而不能自达于京师者,此不可不虑也。
臣欲乞检举近制,选端厚明敏之臣,每道遣使一人,假以期岁,令遍历郡县,取海行逐路役书,与近年法制系大体者,按视奉行之。吏有差谬不完者,即行改正;有堕废不举者,具名论奏。至如利害之未兴除,法令之未安便,狱犴之冤滥,监司官属之贤否,皆得上闻。择监司官吏善恶之尤著者,每路黜陟一二,以励其余,则四方百吏靡然修职,人人争奋,无怠惰苟且之弊矣。陛下垂衣拱手于法宫之中,而四方之利病与夫郡县官吏之贤愚,皆得以周知,而海隅山谷之民,皆得以蒙被德泽矣。
若夫患使者之张皇威势,则在审择其人;患郡县之□传侈费、迓送废职,则在定远近多少之节。以陛下至诚求治之心,而明谕使者以朝廷之意,谁敢不勉?如陛下以臣愚言粗可施行,乞先诏以诸路,候役书行下半年以后,遣使按省,庶几官吏先事警饬,不敢懈弛,以取谴斥。从之。(实录但书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请先诏谕诸路,俟役书行半年,遣使按省,庶几官吏先事警饬,从之。今以均集增入。其当日颁下,亦具载均言,但不出姓名耳。)
均又上言:「臣窃以谓朝廷政事加于天下,措施之利害系民之休戚者,莫重于力役。今诸路役法既已颁下四方矣,臣尝以为天下政事有议之善者,施之未必便,便于此者,彼未必宜。鴜人情风俗参差不齐,又事之利害试而后见,虽明者议法,往往不能坐察而预计,及其法已行而见于政事,则虽中材皆能睹其利害而论其得失。何则?显晦远近之异也。比来役书,类聚诸路申到文字,大概固以因民情而立法矣,臣窃恐去取损益之际未能曲当,又差役之法久废不讲,诸路官吏所申文字,亦恐未能尽民间利害轻重。今既颁行,当否方见,其间法有窒碍难于久行,重轻之间有所未称,若不许郡县申明,因而完补,窃恐政未尽美,民有受其弊者矣。臣欲乞明谕四方诸路,各候役书已颁下半年后,推行之际,见有未尽、未便事,并画一申州,州申运司,运司类聚奏闻,委户部详度损益。如法有未便,不务申明,或申明簄略,不切事情,并令监司觉察举劾,庶几郡县守令人人儆饬,不敢匿情慢令,而四方利害,朝廷可以坐览。役法修具,人情安便,富庶修养之术,无急于此。伏愿陛下特加留意。」
鄜延路经略司言:「夏国主卒,今遣使谢奠、慰、赙、赠诏,本司选官引伴赴阙,仍戒毋轻易与语。」(新录无「仍戒毋轻易与语」七字,今从实录。)
丁酉,诏应宗室磨勘止法,可勘会抄录进入。(御集二月十四日。)
朝奉郎孔平仲为集贤校理,奉议郎刘唐老为秘阁校理,以召试学士院皆中格也。
枢密院言:「内外坊监使臣,任满当被赏、无责罚、有举主二员者,令再任,次任如之,第三任满,取劳最者与补骐骥院阙。任内职事修举,亦与再任,次任如之,第三任与理路分都监资序,任满,取劳最者与补提点左右厢监阙任,升一等资序,并太仆寺考察以闻。」从之。
诏于阗国进方物,已回赐外,更如元丰八年例,赐金带、锦袍、袭衣【一三】、器币。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臣闻监司督察一路官吏,实为朝廷耳目之任,当选择端平明敏之士,以充是选,庶几奉行法令,以安远俗,黜陟能否,皆当其分。臣窃见新除江南西路转运判官王祖道人品污陋,天资巧佞,向缘附会权贵,兼更要任。昨知泉州,内则闺门不治,有帷薄之污;外则才识暗滞,而郡事废紊。比者,朝廷遣张汝贤按察本路,至泉之日,过饰□传,曲为谀悦,以鴜愆恶,至以锦绣覆地,被诸墙壁,其它越礼侈费,莫不称是,闽中士人至京师者,皆能语其详。今既未加显黜,复使宣布使指,才行如此,安能公心黜陟,奉行法令,使部吏望风信服?欲乞追寝成命,别与一闲慢差遣,或一小郡,庶使诸路官吏知朝廷博览明照万里之外,人人自饬,不敢踰义废法,以干谴斥。」(祖道除江南西路运判,在二月十四日,因附见均言。)
戊戌,右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王觌言:「臣等伏见军器少监蔡硕盗用官钱,乞取货赂,计赃共及万缗,论法当坐极典。硕,前宰相确之亲弟也。初,硕奏以钱二十万缗计置军器物料,仍乞从本监举官分领其事,乃是硕之指意,本欲与其私党共为奸利。事下工部勘当,工部乞吏部选官,确方执国政,不用工部之议,而徇硕之本谋,欺罔圣聪,颁降朝旨,特依本监所请举官。硕乃得引用窦长裕、刘仲昕,付之官钱,同为侵盗,遂致赃污狼籍。夫宰相者,正身齐家,以表仪百官,进善退恶,以佐佑天子者也。确不能防闲其弟,使不犯法,已是罪人,而况废省部之申陈,假朝廷之号令,使得自引私党,济其奸谋,此而恕之,孰不可忍!确今已观文殿大学士守辅郡县,有玷名器。伏望圣慈特行贬黜,以慰公议。」贴黄:「臣等本欲朝廷延断蔡硕之后,论被罪状,今窃闻蔡硕案已具多日。确不从工部之议,而使硕得引用私党,以成其奸,见于奏牍,事理已明,则确之罪,不待断硕之后而可见也。伏望圣慈详察,早赐施行。」(觌奏集自注云:二月十五日,与梁焘同发。)
己亥,刑部、大理寺言:「奉议郎、前军器监计置材料刘仲昕,前军器少监蔡硕,并贷使官钱,论法抵死,并特贷命免真决,各追毁出身以来告敕文字,除名勒停,仲昕送昭州,硕韶州编管。」(去年十月十六日,摄硕、仲昕等。政目:刘次庄除名。实录不书。)
诏:观文殿大学士、正议大夫、知陈州蔡确落职守本官知亳州。以御史中丞傅尧俞等劾奏确位居宰相,窃弄威福,放纵其弟,养成奸赃故也。(二十八日,确再责。)
三省言:「知州考课,请令吏部上其事于尚书省,关中书省取旨赏罚。其劣等应罚而已冲降者,仍从冲降法。县令已下,即本部赏罚。」从之。
诏:「京东西路安抚司强盗,权听本司酌情处决,俟寇贼衰息奏裁。即罪不至死者,亦听从宜处置讫,具事状以闻。余路如之。」先是,京东岁荒,民艰食多盗,帅臣上闻,故有是诏。(新录无四月十七日权宜指挥,当考。)
诏吏部选人改官,每岁以百人为额,从侍郎孙觉请也。(旧录云:「治平以前,选人用保任,资考应格当引见而滞于有司者,率二三年,或缘事阻隔,则终身有不调者。熙宁初,神宗恻然悯之,始更定铨法,繇此无复淹滞之叹,而觉乃复旧法,故有限员之请。」新录辨曰:「选人限员,乃祖宗法,昔废今复,澄□滥也。」删去「治平以前」至「限员之请」数句。)觉在吏部几二年,初领右选,右选万五千员,而阙不满六千,有三年不得调者。觉请自军功、保甲进者补指使,袒免亲从员外置,一日得阙数千。改领左选,于是复限磨勘员。(此据觉传。元年七月,觉自给事为吏侍,三年四月,改中丞,在吏部凡一年九个月也。左选磨勘限百人,二年二月十六日已见,右选得阙数千,当考。旧、新传皆同,恨不详耳,当采觉奏议稍增入。绍圣元年闰四月,诏:「见磨勘改官人,权依元丰令,五日引一甲,每甲引三人,每年不得过一百四十人。」)
户部状:「检会近降朝旨,本部分立格目,将应旧三司事并收归部。缘向者三司直辖库务,无寺监付委,今若将旧事并行勾收,不问□末,则省曹繁剧,其力不任,寺监虚闲,苦无职事。一、将近降收录钱谷事务格目条具合收,其关申并依旧隶诸部寺监事件。一、侍郎欲分左右曹,左曹领本曹度支,右曹兼领金部、仓部。一、如有该说未尽事件,并从本部相度,比类施行,如事体稍大,即申取指挥。一、近降收隶钱谷事务条格【一四】,内除修立到支用钱物关申户部二条事不系钱谷割属别曹事件依旧外,余乞更不施行。一、今来条具到关收分隶事件,应该说未尽,并从本部比类收隶。伏乞朝廷详酌,先次施行。」从之。(法册:二年二月十六日敕。政目:十六日,吕升卿冲替,坐伪封物免税。不知升卿以何官冲替,当考。政目:八年五月八日,升卿以兵部接辽使。)
辛丑,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等言:「参考皇太妃冠服,礼令不载,亦无故事。请参酌裁定。其生日、节序,请损皇后五分之一。」诏依所定,内冠□用牙鱼。(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绍圣元年二月二十六日可考。韩忠彦传云:「详定皇太妃典礼,忠彦稽参历代,逮及本朝故实以上。宣仁初欲以皇太妃故,少降杀之,其后卒用忠彦议。」毕仲游作忠彦行状,乃无此。又仲游作欧阳棐传,已附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可并考。陈恬作毕仲游墓志云:「有诏详定皇太妃仪制,当是时,朝臣希势锐进者,则欲降其礼,以避东朝之尊,求宠于归政之后者,则欲极尊崇,以尽天子之孝。而公独不然,援引经传及先代典礼,务稽古,不为偏私迁就其说,于是缙绅大夫又服公之纯正。」)
诏诸路巡检土兵,以元额之半差禁军。以枢密院言:「土兵本以谙悉山川地里,易于捕寇,今岁久,以亲戚乡里之故,或庇其为奸。请以禁军相兼。」故有是命。
诏:「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并行策应牵制法。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路,除极边屯戍兵将外,各于邻路近便处留屯。所定策应兵将,平居无妨本路调发,遇贼觽入寇,须邻路救援,即互相关报,仰被关路分量贼势策应。如差定兵将发尽,即复移内郡兵将填补。鄜延路于环庆路,环庆路于鄜延、泾原路,泾原路于环庆、秦凤路,秦凤路于泾原、熙河路,熙河路于秦凤路,鄜延路于河东路,河东路于鄜延路,更不豫置策应将兵,遇邻路事宜,止令互相关报,相度出兵牵制。」始用范纯粹元丰五年十一月奏请也。(纯粹初以元丰五年十一月十一日奏,再以元佑元年闰二月十一日奏,又以元年四月三日奏,至二年二月十四日乃降此约束。旧录并就二月十四日书权环庆路经略使范纯粹言:「旧制,诸路并于平日预定兵将,以备应援,或贼大举聚入一路,除已定兵将外,仍许逐路发兵策应。昨因徐熙议,悉罢策应,若敌兵大举一路攻围,力有不胜,而邻路拱手坐观,其不拔者幸耳。请修明战守救援之法,令诸路按行。」诏云云至「出兵牵制」。按所载纯粹奏,乃闰二月十一日所奏也。闰月十一日,鴜第二奏矣。四月三日,又第三奏,至二年二月十四日,方依所奏。今悉检讨前后,令相贯穿。此但具载诏书,仍结云「始用纯粹元丰五年十一月奏请」庶首尾不至间断,且足以见奏请报应之不易云。)
是日辛丑,三省同奉圣旨:「将来太皇太后受册,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皇太后受册,依熙宁二年故事。皇太妃与皇太后同日受册,皇帝于殿上发册,令礼部太常寺详定仪注闻奏。」右谏议大夫梁焘亟率同列请对曰:「太皇太后将来欲过文德殿受册,不知果有此议否?」太皇太后曰:「大臣要行此礼。太皇太后意谓必难行。」焘对曰:「诚如圣虑,愿坚执勿许。且母后权同听政,盖出一时不得已之事,临朝受礼,乃大臣妄意迎合,欲误太皇太后,贻后世讥议。圣明既已谓非礼,诚合公议,乞速罢之。」因引明道二年参知政事薛奎谏章献明肃皇后不当以王服见太庙事敷陈,太皇太后欣纳。
丙午,中书舍人曾肇言:
臣伏闻已降敕命,将来太皇太后受册,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臣伏考故事,皇帝于太安殿发册,(今大庆殿。)皇太后于文德殿受册。今来诏旨遵用旧典,臣子之义,复何所言?然臣伏见太皇太后自听政以来,止于延和殿垂帘视事,受契丹人使朝见,亦止御崇政殿,未尝出践外朝。岂非以听决万机,出于权宜,垂帘视事,盖非得已,而外朝者,天子之正贮,太皇太后崇执谦德,不欲临御,以为天下后世法耶?推此言之,受册外朝,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以故事当然尔。
窃详故事,天圣二年,两制定皇太后受册于崇政殿,仁宗出自圣意,特诏有司改文德殿,此鴜人主一时之制,非臣下之所得议也。今皇帝述仁宗故事,以极崇奉之礼,孝敬之诚可谓至矣。臣愚窃谓太皇太后傥于此时特下明诏,发扬皇上孝敬之诚,而固执谦德,屈从天圣二年两制之议,止于崇政殿受册,则皇帝之孝愈显,太皇太后之德愈尊,天地神灵,孰不欢喜?华夏蛮貊,孰不推仰?两谊俱得,顾不美欤!
伏惟太皇太后睿圣慈仁,功德之被天下,尧、舜、禹、汤不能远过,非独秦、汉以来母后之所不及,则虽日御外朝,未足为过。而臣乃于一受册之际,犹以为言者,诚见太皇太后执心谦冲,至公至正,动容周旋,必务中礼,非如汉、唐母后私于其身,必不以受册外朝为己之欲,臣愚故愿因此增广盛德,使天下晓然知圣心所在,垂之万世,以为典则。而后之言礼者,必曰「母后不践外朝,自太皇太后始」,岂非希世之高行哉?
臣伏见昨日者,太皇太后志在爱人,毅然独断,令即英宗神御殿后建神宗神御殿。诏旨深切,闻者感动,至于垂涕。此自古明智之君未必能为,而太皇太后行之无毫发之吝,则知今日退就便殿受册,必非所难,此臣所以敢言而不疑也。
夫一日出践外朝,事至微也,然臣窃有私忧过计者,不得不预言之。章献皇后非独受册文德殿而已,元日御会庆殿受朝贺,南郊礼成御会庆殿受贺,长宁节会庆殿百官上寿,其后又入太庙行恭谢之礼。此皆天圣、明道故事,窃恐有司以次行之,不足以仰称太皇太后为宗庙社稷权宜听政之心,克己复礼、谦恭抑损之盛德。臣之私忧过计,实在于此也。
太皇太后博览古今诗书以来,母后得失盖无不知,则于此举必能自择,岂待臣言而后悉?然臣待罪侍从,以论思为职,苟有所见,不敢默默。重念臣至孤至愚,昨蒙圣恩擢自簄远之中,言者攻排无所不至,而陛下断然不疑,保全庇护,恩德深厚,非臣杀身所能报称。使犯颜逆耳,犹当言之,况圣度包荒,乐于从谏,臣而不言,负国多矣。伏望圣慈试加省察,傥蒙采录,非臣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幸。如以臣为狂妄,干犯忌讳,重加诛戮,亦所甘心。轻冒天威,死有余责。
辛亥,知瀛州、龙图阁直学士吕公孺知秦州。(五月二日改秘书监。)前降叶康直除直龙图阁、知秦州指挥,更不施行。(此据曾肇奏议增入。康直初除在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并十二月六日,又今年六月二十六日当考。)
新除知亳州蔡确知安州。以给事中顾临言确凶险奸贪,因缘治狱,致位宰相,与弟硕论议国事,进退人物,因纳贿赂,理无不知,落职移郡,不足示惩。右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王觌皆乞重行屏斥。
觌言:「臣窃闻知陈州蔡确落观文殿大学士,移知亳州。成命过门下省,而给事中封还,以公论之未允也。确,前宰相也。缘其弟之罪而落职知郡,公论犹已为未允者,何也?鴜论者以谓若朝廷但罪确以不能深察其弟纵情冒法,而失于防闲,则落职移郡亦足矣,然确之不可恕者,乃不在于此而已也。夫硕所以得盗用官钱如取己物者,正缘计置军器物料官窦长裕、刘仲昕皆其私党故也。确为宰相,使其持心正直,无所屈挠,用工部之公议,委吏部以选官,而硕不得自引私党,济其奸谋,则硕虽欲盗用官钱,势不可得。惟其听硕举官,乃所以成硕之恶也。由是观之,则确之谪命,公论未以为允,亦其宜矣。然陛下务以恩礼遇大臣,而不欲深谴确,则亦当与一远小郡,庶几可以稍厌公议。彼陈、亳皆辅藩,今自陈移亳,地望均等,此公论之犹不允者也。惟圣慈详酌施行。」故确有是命。(觌自注云二月二十五日。今附二十八日。焘先与觌同言,在二月十六日,此或亦同上也。政目:顾临缴还蔡确敕,以为罪之太轻改知安州。旧录既于十六日载傅尧俞等劾奏云云,又于此载顾临云云,并载右谏议大夫梁焘言确容硕之恶,乱法无惮,右司谏王觌言计置军器物料官窦长裕、刘仲昕皆硕私党,确为宰相,听硕举官,以成其恶,乞重行屏斥。按焘、觌所言,已备见十六日乞重行屏斥,盖因顾临缴驳,再上此章。旧录不详,新录又因之,今别载如上。去年十月十六日摄蔡确,今年二月十六日行遣。)
是月,代州地震有声。
注 释
【一】故参政王尧臣子同老「政」原作「知」,据下文改。按:宋常简称参知政事为参政。
【二】媢嫉者之情「媢」原作「媚」。按礼记大学「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郑玄注「媢,□也」,此处「媚」显为「媢」之误,故改。
【三】嘉佑末定策之日「末」原作「未」,据上文及忠肃集卷四论韩琦定策功疏改。
【四】止用谏官司马光章疏「止」原作「正」,据同上书改。
【五】直到嘉佑六年方定邪「六」原作「五」,据上文及本书卷三九○元佑元年十月壬寅条改。
【六】请每岁农隙令县尉亲诣其居「请」原作「阅」,据宋会要兵二之三六改。
【七】凡前宰相执政官出知判者「政」字原脱,据阁本补。
【八】岁输免役钱一万九十余贯「十」,阁本作「千」,疑是。
【九】厢军旧隶枢密院「隶」原作「录」,据宋史卷一八九兵志改。
【一○】岂可无籍「无」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一】盖执政以亲旧之爱曲为庇护「亲」原作「新」,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二】以巡天下之邦国而语之「以」字原脱,「语」原作「诘」,据周礼撢人补改。
【一三】袭衣「衣」字原脱,据宋会要蕃夷七之三九补。
【一四】近降收隶钱谷事物条格「收」原作「奴」,据上下文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三百九十六
卷三百九十六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三月甲寅尽是月庚辰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六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三月甲寅,诏辅臣分诣寺观祈雨。
中大夫、集贤殿修撰、河北都转运使李之纯为宝文阁待制、知瀛州。
是日,内批付三省:「将来太皇太后受册,有司虽检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当御文德殿,顾予凉薄,岂敢上比章献明肃皇后,所有将来受册,可只就崇政殿。宜令三省□述太皇太后此意,降诏施行,仍先具诏本进入。」学士苏轼草诏曰:「祥、禫既终,典册告具,而有司遵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予当受册于文德殿。虽皇帝孝爱之意,务极遵崇,而朝廷损益之文,各从宜称。矧予凉薄,常慕谦冲,岂敢躬御治朝,自同先后?处之无过之地,乃是爱君之深。所有将来受册,可只就崇政殿。」后三日,内批付三省:「所进诏本,从『常慕』字下二十六字,旨意稍涉今是不免却有昔非之议,可□述太皇太后顾德实不及章献,不敢必依章献御文德殿故事,宜令三省仿此意度进入。」
于是三省言:「臣等窃详二日御札指挥,令降诏受册于崇政殿,谦冲退托之意,咸谓盛德古昔所无。寻具诏草进入,今再准批画,有所更定,圣虑所及,深加详尽。及准圣旨令仿此作诏,已依内降本略有损益,复位进入。如得允当,乞批降指挥,候得批降指挥,作三省同奉圣旨,令学士院依此降太皇太后手诏,录黄送门下省。」(陈恬作毕仲游墓志云:公之在太常也,会太皇太后将受宝、册,宰相申公吕公及礼部侍郎、郎中、员外郎,太常卿、丞、博士,至政事堂喻吾且订其论。公心知宰相欲遵用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受册文德殿也。堂吏持其目示座人,次至公,果然。公白愿与同列更议,宰相曰:「此先帝遗制,且故事也,奈何!」是时,髃礼官无一人敢置议者,公惧其事遽上【一】,抗声白曰:「外朝者,天子之明堂,非母后所宜居之。今如此受册,遂将垂帘听政,一失其位,无以示万世,且先帝遗制,岂不曰旧章阙失,更在讨论耶?」宰执默谕其意,髃礼官犹守旧不变,公退,独表请正之。宰相以闻,太皇太后乃下诏曰:「以吾不德,岂可以充入旧贯之居,其受册于中而已。」于是缙绅大夫皆悚然伟公之建明。)
丁巳,太皇太后手诏:「祥、禫既终,典册告具,而有司遵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予当受册于文德殿。虽皇帝尽孝爱之意,务极尊崇;而朝廷有损益之文,各从宜称。仰惟章献明肃皇后,辅佐真庙,拥佑仁皇,茂业丰功,宜见隆异。顾予凉薄,绝企徽音,稽用旧仪,实有臱德。所有将来受册,可止于崇政殿。」后数日,执政奏事延和殿【二】,太皇太后谕曰:「性本好静,昨止缘主上冲幼,权听政事,盖非得已。况母后临朝,非国家盛事,文德殿天子正朝,岂女主所当御?」宰臣吕公着等言:「陛下执谦好礼,冠映古今,加以思虑精深,非臣等所及。」(太皇太后谕执政云云,政目亦具载之。)
苏轼言:「近被旨撰太皇太后将来只于崇政殿受册,手诏曰『愚亦恐有是今非昔之嫌』,故其略云『朝廷损益之文,各从宜称』,所以推广圣明谦抑退托之意,言此文德受册之礼,于今为过,于昔为称也。不悟文词鄙浅,未尽圣意,致烦改定。谨按故事,凡词命有所改易,为不称职,皆当罢去。伏望圣慈察其衰病废学,特赐改职,以安微命。」邓温伯亦请改职,诏答不允。(答诏,曾肇制集有之,苏轼草诏,轼求罢故也,不知邓温伯亦求罢何故,当考。)
戊午,诏:「宗室世曼第三男令瑜赐仲铣为嗣,毋拘年甲,着为令。」
又诏:「左藏南北库、商税院,并中书省差官。左右厢店宅务、诸司、诸军、审计司、粮料院、香药库【三】、北抵当所、粳米上中下麦料上下诸界,旧隶三司举官,其令户部奏辟,着为令。」
吏部言:「请诸路科利场务,三万贯以上举官如故,其不及处,从本部差注。罢京西、京东、河北、陕西路转运使奏差法。」从之,仍诏如有不职,听转运司别举官以闻。(新本无此。)
辛酉,诏礼部贡举。
废雅州严道县锡坑。从成都府路转运司之请也。(新本无。崇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当考。)
乙丑,户部言:「请致仕文武官,遇元丰八年三月六日登极覃恩改官,并支与合转官资请俸内,曾因子孙叙封迁转者,即以初转官一等给,折支分数依本条;元无请受者,勿给。」从之。(新本无。)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臣闻黄履荐刘次庄补御史。次庄本宰相蔡确密客,确弟硕常与交通,盗用军器监官钱,抵罪除籍,清议喧然不平,谓履之不忠莫大焉。谨按:御史中丞,天子执法之官,所以持振纪纲、肃正朝廷者也。御史与宰相阴相交结,以为朋附,是乱天子之法也,朝廷何赖焉?宰相者,诚人君敬礼信任之臣,然一有不胜任之责,则御史得以正笔直绳,以行朝廷之公是。天子以御史为耳目之任,既不能治大臣,亦将何以治小臣哉?确之在位,以奸邪欺罔闻,当是时,权倾天下,人莫敢指。履既不能正笔直绳,已为上辜先帝而下负士大夫矣,矧又阴相交结,以济其私,至于引客自媚,失职乱法,其为不忠莫大于此。幸陛下仁德如天,不致于理,而使全首领,被簪笏,蒙光日月之下,为履之赐,万死不报矣,安得复列侍从,出入朝廷,号清臣哉!伏望圣慈指挥,特赐重行贬窜,以为私邪朋党之诫,髃臣幸甚!」贴黄:「其保任失当,自有国法,乞别从有司施行。臣恭闻十四日御延和殿听政,伏乞面赐执政大臣行遣,仍乞降出此札子。其贴黄乞留中。」(元丰八年四月十四日次庄为御史。)
丙寅,降龙图阁学士、知越州黄履为天章阁待制、知舒州。(四月八日履再责。)
梁焘又言:「臣伏闻已有诰命降授黄履待制。在近臣保任失当之过则为重,在履朋比不忠之罪则为轻,清议巙巙,未为允当。臣窃以谓髃臣之间有涉附会,变乱白黑,欺罔聪明者,自当痛绳以法,摧夺屏斥,况御史中丞者,法度之所在,纲纪之所任,而自为乱法度,隳纪纲,可不重为贬窜,以清朝廷耶?臣前章论履,以为其人不堪复在侍从之列,非愿朝廷削一两等宠名示耻而已。如此,岂是治御史不法之典刑哉?且待制乃侍从清班,安得为贬责之官?伏望圣慈详酌指挥,重赐施行,以肃中外,压伏清议。」贴黄:「臣以清议喧腾,不敢循默,如朝廷未赐追改前命,恐清议终是不平,却致言者纷纷,紊烦圣听。伏乞少留宸虑,速赐指挥。臣窃谓执政大臣必能上同圣意,共嫉朋邪,如履奸回,宜无爱惜。伏望圣慈面诏大臣,别赐施行。」
又言:「臣近再论黄履结附宰相,乱法度,隳纪纲,待制侍从清班,不得为责降之官,乞重行贬窜,至今未闻指挥。臣窃以自古朋党之起,皆致国家祸患,明主所当早辨而力除之,正臣所当共嫉而急击之,惩一劝百,是为典刑。方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太皇太后陛下制政房闼,乃是深恶朋党蒙蔽之时,而履之奸邪,得罪清议,正宜立法,以肃中外。陛下至公至明,不疑于断,诚得早辨力除之道,辅弼尽忠协德,所当共嫉急击,而议罚不敏,臣窃惑之。伏望圣慈面诏执政大臣,检会臣前奏,早赐施行,以明法度,以正纪纲,使抱忠特立者知劝,怀奸阿徇者知惧,臣之为言,岂独区区在履也?」贴黄:「若履以己之所知,引致孤寒,其人冒法,履坐累当贬,止是失于保任,盖亦常事。陛下圣恩,薄其罪可也,赦之不问可也。今以执法朋附大臣,称荐御史,使其人无过,履亦自当重责,矧次庄之为罪人也?履之乱法,朝廷不深治之,则是为乱法之人又废其法也,何以示天下?」(四月八日,履再责。)
左谏议大夫鲜于侁为集贤殿修撰、知陈州。侁以疾请补郡故也。(侁旧传云:请六曹、寺、监长吏各举僚属;又观望请复制举,请分经义、诗赋为两科,而试先论策;司马光以十科取士,侁荐王巩可备献纳科。时论纷然。新录辨曰:制科当复非为观望;侁荐王巩,不曾进用。今删去二十四字。恐侁之出,或缘荐王巩也,当考。二十六日曾巩有论列。五月二十日侁卒。)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风闻鲜于侁除集贤殿修撰、知陈州。侁以疾自陈,蒙陛下圣恩许以善去,使得养安,为侁之赐甚厚。然髃议以谓给事中、中书舍人、谏议大夫、待制,均是天子侍从献纳之官,而谏议大夫在待制之上。今侁之去,不因有罪,辄下迁修撰,人以为薄。臣谓侁居职未久[四】,今方用资格,以累日为功,侁之除授不为不当。臣窃以朝廷用人,当旌别人材,不当限此岁月。苟其人可为侍从,在朝廷虽一日而去,当以其贤而与之。侁,西州文行之士,风节见称于缙绅君子。中间流落十余年,晚遇陛下銟用髃材之时,亟蒙擢在言路。侁练习故事,忠正开纳,缙绅咸服。是其人可为献纳侍从,明矣。今以疾请郡,恐不须计以岁月远近为之高下。伏望圣慈详酌指挥,假侁一侍从职名,宠其老成,以全陛下初终之恩,以长朝廷忠厚之化。事出特恩,不可为例,愿下明旨,以塞侥幸。」(二十六日曾肇又论奏。)
诏盛陶依旧工部郎中,郭茂恂依旧军器少监。批旨:「茂恂多致人言,陶在部未久。」故有是命。(二月十二日初除。四月十八日王觌言盛陶。)
太学博士吕大临、太常博士杨国宝并令中书省记姓名。皆以文彦博荐也。(国宝除太博,政目正月二十六日有之。实录但称宣德郎【五】,今改正。)
先是,侍御史王岩叟言:「臣风闻文彦博特荐四人,乞朝廷不次擢用。其间杨国宝、吕大临二人,是见任执政之亲,士大夫口语籍籍,以为不平。此荐之有无,臣不可知,既有所闻,不敢不告。窃以执政之亲,虽是贤材,陛下许其不避嫌而用之,若其贤非素信于天下,则天下之人一见进用,必不称其贤,便谓用之出于私意。朝廷虽自信不疑,然人之多言亦不可不畏尔。况国宝已擢为太常博士,大临已擢为太学博士,皆儒学高选,不为沈抑。不若且养之以重其名实,待他日亲嫌之大臣去位,躐等用之,无所不可。初既不损清议,又不终失贤材,上下两得,岂不美哉?不然,恐失天下寒士之心,于圣德不为有益。伏望陛下用人之际,常以先寒素为意,以慰公议。臣闻耆旧之说,本朝贤相王旦执政之日,不令弟应举,恐妨孤寒进路,至今天下称其美。」(案此下原本缺文。)
诏:枢密院将来转员换前班,共不得过七十人。人数多寡,随所辖均定:殿前司诸班直八人,马军二十人,步军十七人,马军司十人,步军司十五人。
编排神宗皇帝御制所言:「近申请应中外臣僚之家及官府、寺观等处,始经神宗朝赐到御诗、御制文字,并录本以进,颁降付本所。窃虑中外臣僚之家秘藏不尽检寻及录本差错,欲乞从本所移文指定取索,仍令所在官司将其本校勘,别无差漏,用印保明,速缴赴本所。并御批诏札之类,亦乞取索。」从之。
通议大夫、提举鸿庆宫贾昌衡以正议大夫致仕。
戊辰,夏国进奉使祝能野乌裕实克等见于延和殿,故夏国主嗣子干顺言:「昨父国主薨,蒙遣使祭奠吊慰,前已附表称谢,谨差大使祝能野乌裕实克、副使吕宁勒喀玛等进马、橐驼总二百七十头、匹,诣阙称谢,又差大使扬乌威明裕默、副使恭罗们色勒裕勒等称谢太皇太后。」
先是,文彦博奏:「臣窃以数十年风俗僭侈,车服器玩多踰制度,以致士民之家率多贫乏【六】,不修廉节。夫为国家之要,在乎民富,富民之要,在乎节俭。民既富矣,君孰与不足?臣欲乞选官检唐室至于本朝令式,参定制度,随时制宜,务令简当,可久遵行,庶几上下有分,不敢僭侈,风俗当自淳俭,太平可以立致。臣尝观唐史,太和中,仆射王涯奉敕详定制度,颇为精当,终为权贵沮格不行,朝论惜之。然涯之所定亦甚烦密,臣今所乞固须简当,可久遵行。其王涯所定,今亦录本进呈。臣伏详旧制,三品、四品官方得衣紫、衣朱。窃见近时及朝班之内衣紫、朱者极多,着绿者甚少,盖是时推恩赐者颇众。臣谓服以章有德,自古所重。臣乞今后非品秩当服朱、紫,及旧着令例合得外【七】,乞罢赐服。」诏礼部、刑部、太常寺同共详议闻奏。礼部、刑部、太常寺寻具到前后禁止奢僭令文可以增损遵行者。诏元丰敕令条约已备,令御史台觉察。(彦博言此,盖在前矣,有司及今乃举行也。旧录云:礼部、刑部、太常寺云:「文彦博奏请近来风俗僭侈,车服器玩多踰制度,以致士民之家率多贫乏,欲乞选差官检详唐室至本朝令式,参定制度,随时制宜,务令简当,可久遵行,庶几上下有分,不敢僭侈。诏令详议以闻。今具到前后禁止奢侈令文可以增损遵行者。」诏:「元丰敕令条约已备,令御史台觉察。」新录因之。今全载彦博初奏并梁焘驳议,故别加删修,仍存旧录。)
彦博又奏:「臣观六典三铨之法,以三类观其异,优者擢而升之,否者量而退之,所以正权衡,明赏罚,抑贪冒,进贤能。今之典选,一守定格,选格中有以多举主、有军功者为上。多举主者或善请求,有军功者或容妄冒,如近时买人头得赏官者极多【八】,有同配官者,故多失才,亦容滥进。臣欲乞委吏部尚书、侍郎,大略依三类之法,定本选之人合入知州、通判、知县、县令,考其才德功效,为上中下三品,送中书门下覆验可否定讫,判铨官引对,一经圣鉴,物无遁形,便有去留,孰不激劝。又判铨之官亦当上体朝廷委付之重,以衡鉴自任,处之不疑。间或以人才高下绝异者,特以名闻而进退之,乃为称职。」诏遣给事中、中书舍人、左右司郎官、吏部、礼部看详。(彦博奏据本集增入。五月十八日三省议上。)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臣恭以天下蒙被圣政,日益安静,正宜慎重言动,镇以有常。一为动摇,猝难复定。日者,陛下更张法令,布宣恩德,中外莫不欣悦者,以其便于人情也。今若事无百倍之利,而知其实又不利于百姓,则不足为也。虽有良法美意,未可为也。臣窃闻朝廷近以大臣建言,乞采用唐王涯之议,改易衣服制度,付有司集议。臣尝考之,古议虽颇有可行之文,然在于人情,实为未便。有司迟留,未敢遽决,髃言喧腾,传播失实,京师细民至不安业,远方之人尤为惊疑。臣愚欲乞圣慈特赐指挥,寝罢其议,以安人心。小补之言,愿留宸念。」贴黄:「臣窃闻大臣请以六典故事,三类用人,朝廷众议皆以为未安,所以元降指挥乞赐寝罢。臣所请乞寝罢札子,伏乞圣慈降出付三省,候进呈取旨,即乞面降权罢指挥,以示圣恩优假大臣之意。」
又言:「臣近以大臣请采用王涯之议,改衣服制度,又请依六曹故事,以三类用人,并乞寝罢,以安髃心。今踰十日,未闻指挥。窃以臣昨来自外方,所传殊可惊骇,及入京师,乃知事实不致如此,然士工皆不自安如所传者。略访事之本末,又知未可行于今日也。朝廷虽付之有司,以采髃议,设使观望回忌者附会迁就其说,终亦归之无用,徒为是纷纷张皇,不若罢之为便。今持未可行之事,待终无用之言,旷日不决,以摇人情,臣不知何益于朝廷,而安之不变耶?此臣所以区区而一言也。若近来人情已安,物议已定,臣岂敢复言,以渎天听。访闻民间以为事既持久,终有施行,喧腾摇动,未减前日。辇毂之下,首被圣泽,歌颂相闻者有年矣,一旦忽起愁叹怨嗟之声,甚可惜也!伏望圣慈指挥,检会臣前奏,早赐施行。」贴黄:「涯议苛细妄作,当时竟不能行,六典虽有成书,终亦未曾施行。朝廷必欲取其一二,且俟他日未晚。方今圣政惟新,垂意安静,人情渐定,不宜动摇。伏乞圣慈速赐指挥,以安中外。」(按:以三类用人,至五月十八日乃施行。梁焘罢谏议大夫,在五月十六日。焘行状云:初,使契丹回,对延和殿,太皇太后问焘曰:「河北有所闻否?」焘对曰:「臣自雄州以来,但传闻朝廷改衣服制度,臣初不敢为然,及至都下,乃信所传不妄,而又有甚于传闻者。衣服制度及以三类取人,在唐固已难行,而谓圣朝可行乎?」太皇太后曰:「大臣建议以为可行。」焘对曰:「大率国家制度法令,岂可以一人为之便,遂欲行之?须取在庭公议,以合天下人情,则理顺而义得,庶可久于行也。今陛下不采在庭之公议,不察天下之人情,直以大臣一言,遂以为是,便欲行之,臣重为陛下失之也。」太皇太后曰:「当何如?」右司谏王觌对曰:「此终难行。」焘直曰:「愿罢之。陛下方保佑皇帝,愿守之以安静有常,事有不得已者,必更张之乃可,此非所先也。为人臣者,当以尧、舜之道辅佐人主,奈何以有唐不急之法,辄误圣听乎!」焘使还在二月,定衣服制度在三月十六日,以三类取人在五月十八日,须更考详。)
枢密院言:「自来转员引呈军员绝,旧行门对御试武艺,并临时特旨推恩,前期未尝按试。至日试换之际,旋乞添加斗力,或涉唐突,坐罪非轻。请于转员前一日,令殿前承旨军头司同入内都知或押班、勾当御药院官一员,前一日就军器库按习,随事艺定斗力,仍审问愿换前班之人,依令试验识字。殿前司契勘有无过犯,申枢密院丁宁晓谕,至日不得唐突,旋乞增加斗力。」从之。(二十六日又有指挥,今附此。)
寻又诏:「令枢密院召管军臣僚赴院说谕,如至日尚有唐突,实时押出,送所辖军司收管,更不领赴殿前对御审问,免致喧□。」(新录并无。)
诏:「内外待制、太中大夫以上,岁举第二任通判资序人堪知州者一人,送吏部籍记,遇三路及诸路四县已上知州军阙,先差本等,次差岁举通判资序人。如资序举主同,即兼用本部格差注。其见任知怀州王子文、知海州霍唐臣、知彭州张尧士、知广安军赵笃,令逐路转运司体量治状以闻。」
先是,殿中侍御史吕陶言:「窃以今日任官之弊,其轻且滥者,惟郡守为甚也。封疆千里,生聚万众,休戚所系,而不问能否,一以资格用之,为半刺两任、有荐者三人,则得之矣。侮法慢令,残民害物,十郡之中常有二三,暗塞不治,又有一二。举天下亿兆之众,十分而言,失其守者将半矣。承流宣化,又何望焉!方今朝廷清明,百度讲举,忧劳元元,以固邦本,惟恐一夫不获,而牧守之弊纷纷至此,甚可痛也!昔两汉盛时,政平讼理,民安其业者,皆循吏之效。唐之贞观、开元,号为善治太平,亦尝自择刺史,志其姓名于屏风而用之。当时名臣如马周、张九龄辈,皆极言刺史不可轻任,载在史册,足为龟鉴。前日朝廷患监司不得其人,诏近臣举用,而监司之选稍清矣。至于郡守,尤为亲民,略而未议,是弃民也。臣伏请诏内外待制、太中大夫已上于通判资序人内【九】,举堪知州者三人,朝廷更加审察,送吏部籍记名氏。凡遇有阙,先差有举主者,如资任未及,即差权知,其次方差资序合入人,庶几牧守之职有庇生民,循良之风无愧前古。」又言王子文等四人治郡无状,故有是诏。
朝议大夫、直龙图阁、试司农少卿范子奇为河北路都转运使。(王觌云云附此月二十四日,并四月六日。)
己巳,诏都水使者王令图在河北经营河事亡殁,令本路量与应副丧事,仍赐钱五十万。从侍御史王岩叟奏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