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508 页/共 607 页

轼以为今三路官吏推行,恐或抑勒卖田【一四】,或召募浮浪,或多买瘠薄,取办一时,不顾后患,欲选材质朴厚知州三人,令自辟属县,令每路一州先次推行,令一年中略成伦理,一路便可推行,委转运、提刑常切提举,若不推行,或推行乖方,朝廷觉察,重赐行遣。臣以为民之卖田未必膏腴,所卖膏腴未必近州县。今既不许抑勒,则卖田应格者宜少,虽使材质朴厚太守自辟属令,若不抑勒卖田,召募浮浪,取办一时,安能一年中成伦理耶?夫士农工商,技有所长,用有所适。盖辨硗肥、相种艺农圃之事,非士之所学也。世之士大夫自买田业,非不悉心,往往价高而田薄,地广而收鲜。何则?以其非所习也。今若以县令误以高价买瘠田为推行乖方,便加谴责,而不考其余事,则循良之吏将有不幸而罢去者矣。又既令监司督察,则往往承望朝廷风旨,要以速办。监司督州,州督县属,上下相承,苟务应法,势必至于抑勒卖田,多买瘠薄以逃责矣。自熙宁以来,监司奉法者类多如此。盖奉法严则绳吏峻,绳吏峻则苟免之心生,文具而无实,民受其弊,理之必然,此不可行二也。   轼以为百姓卖田须先申官,令佐亲自相验,委是良田,方得收买。如官价低小,即听卖与其余人户,不得抑勒。又买到田未得支钱,先召投名人情愿承佃充役,方得支钱,不得抑勒。臣以为百姓不愿与官中贸易者,盖上下势隔,情意不通,又胥吏辈辗转求索,百方邀赂,虽严明令长不能绝也。正使官中买田与私价等,百姓宁自相贸易。今令卖田之人必先申官,官价低小,方得卖与其余人户,名为不抑勒,实与抑勒无异。又乡闾之民,自非窘乏朝夕待用者,必不肯出卖良田,今令卖者申官,令佐检视,然后收买,役人情愿承佃,方得支钱,近须半年,远须一年以上。既不能纾目前之急,又重有往来赂遗之费,虽官中不至失利,而卖田之民【一五】重困弊矣,此不可行三也。   轼以为令佐如买瘠薄田,致久远召募不行,即官吏并科违制,分故失定断,仍不以去官赦降原减。臣以令佐之能,在于公心爱民,□明不扰,巨细毕举,则为善政。不当以事之一二论其殿最。今有长令世以为循吏,偶于买田之际不能辨识,有数十顷瘠薄,召募不行,便加以违制之罪,是以一而废百,得无失刑欤?熙宁之初,柄臣过计,官吏有违常平新法,不以去官赦降原减。当是之时,官吏以此获罪者,不可胜数,中外窃议,以为非宜。今既已罢烦扰矣,又欲袭前日之过计,未见其善也。大抵议者立法,意欲必行,则必严为法禁,法禁太严,则更以便文苟免,不复计民之利害,此不可行四也。   轼以为系官田若是人户见佃者,先问见佃人,如无丁可以应募,或自不愿充役者,方得别行召募。臣以为人户所请官田,近或五七年,远或数十年,其间有垦荒、粪瘠费用财力。耕治既熟,一旦夺之,有伤人情,此不可行五也。   轼又以为应募之民,正与弓箭手无异。臣以为并边之地既难得田,又弓箭手平居无役,止于每岁一阅,故边境之民乐于受田于官。今则受田一二顷,而役之终身,累其子孙,岂民之所愿欲哉?虽曰受田二顷,服事奔走,当费其半,岂若役属富民为佃户,中分其利,作息自如,刑责不及之为便耶?愿民既不就募,而浮浪者又不许充役,将见有名而无实,安能减色役而□农民耶?   轼又以为谷贱伤农,而农民卖田常多不售,若官为买,则田、谷皆重,农可小纾。臣以为顷岁以来,民多卖田者,以助役纳钱,常平出息,聚敛之臣肆行掊克,中民困于不足,故多鬻田。钱归公帑,岁不流布,卖田者多,积镪者少,故田苦不售。今则罢常平、助役之法,一切财利皆归于民,行之岁余,民力已纾,自今已往,卖田者必少。卖田既少,则不患其不售。如官中出钱买田,厚于私价,则是诱民破产,公私非便;与私价等,则民不愿鬻,无一可者。臣未见其可以重田谷,纾农民也。   轼又以为纳钱于官,常苦币重【一六】,若散以买田,则货币稍均。臣以为诸路之钱,今已散为平籴,又随州郡所出,变转物货,则曩时之积既流布于民矣,不待买田而后货币可均也。   轼又以为此法既行,民享其利,追悟先帝所以取□剩钱者,凡以为我用尔,疑谤消释,恩德显白。臣以为先帝神圣文武,兴立法度,所以垂无穷者,如日丽天,孰不瞻睹者。至于役钱□剩,盖因谋利之臣私忧过计,此天下之所共知也,安在其散钱买田而后释疑谤耶?   轼又以为□剩役钱,令付有司逐旋支费,终不能卓然立一大事,建无穷之利,若用买田,如私家变金银为田产,乃是长久万全之策。臣以为买田募役,臣已缕陈其有五不可行,至于散常平之积以为平籴,以为水旱荒凶之备,此所谓出民力而为民用,亦所以结民心而裕民财也。继志之孝,无穷之利,孰大于此!又何必如私家变金银为田产,然后为长久之策耶?又况变钱为田,常平遂无本钱,将何以因时籴粜便农民耶?若夫患有司之妄费,为之节制,适当可矣,日减月亡,又何足恤哉?   臣以为三代以来至于本朝,累圣相继,法度损益,无所不有。至于治民之政,以力供役,以田供税,凡数千年未之有改也。熙宁中,先帝以议臣之请,买田募役,行之半年,田既难置,民鲜就募,士论不以为便,遂不果行。以先帝之睿虑英断,励精为治,如以此法为便,岂复疑于左右之论而中辍?臣窃意其不然也。今役法已成,颁下四方,四方之民休息安堵,沐浴圣泽,既已少定矣。愿陛下不以一臣之私论,而破天下之公议,速行寝罢,以解中外之疑,天下幸甚!   注  释   【一】今来米价每斗二百已上「斗」原作「年」,据阁本改。   【二】南则诚州沅州「沅」原作「沆」,据宋史卷四九三西南溪峒诸蛮传改。   【三】召当日讲官至帘前「当」原作「常」,据二程集河南程氏文集卷六又上太皇太后疏改。   【四】问当主上进业次第「业」原作「德」,据同上书改。   【五】自古以为美事「古」原作「言」,据同上书改。   【六】裁三省人吏酬銟之减年「三」原作「二」,据阁本改。   【七】均请对不得其时「请」原作「诸」,据阁本改。   【八】三千万贯石「千」下原衍「三」字,据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二七删。   【九】或以罪停「停」原作「得」,据宋会要食货六五之四八改。   【一○】犹闻未足者难招「闻」字原脱,据阁本及宋会要食货六六之五六补。   【一一】官吏并科违制「违」原作「远」,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食货六五之四九、六六之五七改。   【一二】未有租税之民「有」原作「得」,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三】熙宁中尝行给田募役法「尝」原作「书」,据苏东坡集奏议集卷二论给田募役状改。   【一四】恐或抑勒卖田「抑」原作「仰」,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五】卖田之民「卖」原作「费」,据阁本改。   【一六】常苦币重「币」原作「弊」,据阁本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三百九十八 卷三百九十八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四月壬午尽是月己亥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八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夏四月壬午朔,以景灵宫宣光殿奉安神宗皇帝神御礼毕,上诣宫行酌献之礼。   癸未,太皇太后、皇太后亲行酌献,皇太妃、诸妃、大长公主、公主、六宫内人等并赴神御前陪位。   枢密院言:「臣寮奏,乞罢内外封桩禁军阙额,乃□衣、天武、捧日、龙卫、金□屈直、左射请受赏给等。按熙宁十年二月诏旨:『内外禁军已有定额,三司及诸路计置请受,岁有常数。其间偶有阙额,未招拣人充填,所余请受亦合桩管。』窃详诏旨,内外禁军系经熙宁以来节次减废并合,各已立定实额,即与旧日虚数不同。虽后来或因事创添,亦系本路实用兵数,每阙一名,便合招补。朝廷为诸路监司妄惜财费,不务招拣,致渐耗兵数,无以督责,遂立为约束,阙额请受悉行封桩。迨今十年,虽所桩钱物甚多,未尝辄供他用。上自军期边储,下至代还免夫钱之类,皆出于此。虽拨赴内库之数,亦此相兼添助边费。今若悉罢封桩,深虑诸路监司儬习观望,不肯留心搜补兵备,不惟有乖前日减并军额之意,兼恐缓急阙兵,有误大事。」诏:「除三路、二广各系备边,自有帅臣督责招拣,遇有阙额更不封桩外,在京、府界及其余路分并依旧封桩,仍只封桩衣粮料钱,余亦与免。已系免桩者,依旧合还本路甲叶钱者,亦依元旨。今后起到上京钱物,止送左藏库桩管,以备边费。其消废□衣、天武等六指挥请受,亦自今岁权免封桩,却令枢密院会计一岁数目,比附别招置中下禁军,以补减废元额。」(自「亦与免」以下,新录并削,今从旧录。)   乙酉,礼部言:「四月十五日,景灵宫朝献,在禫制内,请依故事,差官分诣诸殿阁行礼。」从之。   都大提举成都府、永兴军等路【一】榷茶司言:「乞依旧许以茶易谷,毋得过转运司和籴价。其博到斛斗更不取息变籴,只依元价拨与转运司充军粮,仍计价钱,于本司合应副额钱内豁除。」从之。(新无。)   丙戌,交趾遣使入贡。   朝请大夫王宗望为仓部郎中。宗望前为夔州路转运副使,上登极,当赏三军,万州拘文,弥旬不给,庖人朱明因众怒白昼入州治,刃伤太守,左右惊散,州兵乘隙谋变。宗望自夔疾驱至万,先命给赏,然后结狱,戮明以儬,捕视守不救者流之,仍自劾以闻。朝廷嘉之,故有是命。宗望,彬孙也。(此据宗望事迹增入。未几,改河东漕。)   先是,中书省上言:「景佑二年,置迩英、延义二阁,以设讲筵。延义阁在崇政殿之西,南向,欲令管勾讲筵所经度,如得□凉,以备夏讲。」(此或因程颐前所奏请。)诏修内司图画进入。丁亥,寝之。(寝之,据御集四月六日事。)   洮东沿边安抚司言鬼章男结□龊遣兵入寇。诏:「熙河兰会路经略使刘舜卿相度,今来鬼章所遣兵马次第,若止是并边屯泊,未曾深入为寇,即速用蕃字选差人赍付鬼章,委曲开谕安抚,及理索掳去人口、孳畜等,务令悔悟,押还兵马。或已尝深入,理难和解,即速选将领统制近便蕃汉精兵,仍追赵醇忠、包诚、包顺等得力蕃官,依自来照集驱策,于贼兵马来路近便处屯泊,张大声势,坚壁清野以待。若在外实有蕃部族帐,须当保护,即随事应敌,不得少失机会。务在持重,不可先举,亦不得轻易追逐,致落奸便。又累据探到事宜,称候鬼章南边寇犯,则邈川夏人欲相应援侵掠。其见修西关堡及定西一带,尤宜设备,不得专意洮州,不虑东北。令刘舜卿每事深究利害,毋致误国生事。其包诚等辈得力蕃官,并前期告谕,能戮力捍贼,使无侵掠,或自立奇功,当优与推恩。」(按:汪藻青唐录云:二年三月,阿里骨举兵洮州,虏赵醇忠及杀属户大首领、皇城使经斡穆等数千人,驻兵常家山,分筑洮州为两城以居。北城周四里,楼橹十七;南城周七百步,楼橹七,跨洮为飞桥。汪藻所录虏赵醇忠、经斡穆,筑洮州城,当即在此后,今并附见。五月二日须更考详。此月二十二日更合参照所录删改。旧录甚略,今附注此。洮东沿边安抚司言鬼章男结□龊遣人马入寇。诏熙河兰会路经略使刘舜卿委曲开谕,务令悔悟。或已尝深入,即速选将领精兵,仍追赵醇忠、包诚、包顺等随事应敌,不得少失机会。)   吕公着再表乞罢,不允。诏公着勿复请,且召公着入对,遣使押赴都堂。公着即归私第。时合门及通进司皆被旨无得受公着章奏,公着乃具申中书省以闻,于是遣内侍陈衍谕旨,押赴都堂,公着始复位。   右司谏王觌言:「臣伏见近岁大理官治狱不公,高下其手,贼害善良,而世以为酷吏者三人:崔台符、杨汲、王孝先也。当言事官弹劾此三人之际,士大夫莫不欲朝廷远窜重贬,以慰髃情。而大臣有荐台符以为知马政者,朝廷又见台符实曾为髃牧官,遂以台符知相州。缘台符故,汲、孝先之谪皆薄,公议至今惜之。孝先降知濮州未久也,大臣复有称孝先颇有政誉者,朝廷又以孝先曾为水官,遂用为都水使者,公议莫不骇之。论者又谓台符、孝先既可以假托他事而恕其本罪,即杨汲尝为户部侍郎,一日有大臣言其善治财赋,则可以复还户部矣。台符、汲、孝先同恶一体之人也,何独后汲也?彼主张孝先者,不过为孝先以治狱得罪,与治水事异,用之为都水使者无害也。臣尤以为不然。若以为事异而用之无害,则蹇周辅以盐法得罪,不害复为刑部侍郎矣;张诚一以不孝得罪,不害复为枢密都承旨矣,何独孝先也?用此以徇大臣之好恶则可,用此以为朝廷之政事则不可也。至于范子奇以河议观望反复而得罪,未满岁也。今正当河议未决,内外大臣持论不同之际,复使子奇为河北转运使,不惟于河议有害,是使异日凡当朝廷大议论者,不复以观望反复为戒也。虽观望反复,不过罚金、展年磨勘,而旋踵复用矣,岂不为圣政之蠹耶!臣于前月二十四日已曾具状闻奏,乞选择都水、转运司官,至今未见处分。伏望圣慈以河北生灵为念,特降指挥,检会臣前奏,早赐施行。」   贴黄称:「昔帝尧以鲧方命圮族,不欲使之治水,今孝先为狱官,高下其手,贼害善良,正不可以治水也。前日大理狱,缘台符、汲、孝先锻炼以陷深刑之人,今理诉洗雪者不可胜数,有司自当条列闻奏,以正台符、汲、孝先之罪也。罪犹未正,孝先何可遽有擢用也?又孝先缪妄,人皆知之,谓有政誉者,非其实也。又今日河议,朝廷大事也。使子奇前日故道之说为是,固不当以观望而变易故道之说为非。安有议论大事而卤莽如此,岂不上误朝廷!若使子奇此行不预河议,即是子奇虽为转运使而终无补于河事,徒使议论反复者视子奇以为理当然耳,不复有所惩戒也。」(十二日,子奇改陕西运司。觌自注云:四月六日。上殿札子附本日。前奏在三月二十四日。)   戊子,御延和殿疏决在京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至杖释之;斗杀杂犯死罪各以差减;开封府诸县见禁罪人,应降从徒已上罪送府,杖罪委令佐决之。   己丑,天章阁待制、知舒州黄履落职,差遣如故【二】。从右谏议大夫梁焘等言也。(三月十四日,自阁学士责待制。焘言具三月十四日。)   诏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可自今后每十日一赴朝参,因至都堂议事,仍一月一赴经筵。以彦博累章乞致仕,故有是命。   庚寅,御从政殿阅诸军转员,凡三日。   右谏议大夫梁焘奏:「臣伏见春夏大旱【三】,陛下祗敬恐惧,上承天心,靡神不举,未获嘉应。虽阴云屡起,而甘泽不施,其何故哉?岂天意有所未顺,而神贶亦以少靳乎?阴云屡起者,精诚达也;甘雨不施者,和气隔也。臣闻天之□阴,积久而不雨,亦犹人之退托犹豫而不断也。今者夜多寒气,昼多蒙气,日少清明之光,皆阴盛而阳微,臣道强而君德弱也。考之前古【四】,尤为诫惧。消伏变异,正在圣明。伏望睿慈上观天意【五】,下察人情,凡朝廷之事,聪明所见,洞然无疑,谓可施行者,皇帝面饬大臣必行之,加以刚断。如是,则习于万几之务,而圣政日广,真太皇太后保佑之功也。惟愿深思臣言,无惑憸佞之说,则上循国体,下慰人望,臣不胜忘身恳切之至。」贴黄:「臣恭谓当今政事有未便于人情、无益于国体者,圣聪必已闻之。圣意亦欲改革,但牵于外臣议论,疑惑未决,优游不断,威德不振,恩泽不浃,此所以天示警戒,久阴而不雨也。蒙,以示君明之受蔽也;寒,以示臣强之僭权也。若开然洞照,奋然独断,使大臣畏威而沮伏,庶民蒙泽而鼓舞,则膏润之雨,清明之赐,以祥来应,不待终日矣。臣愚不知古义,妄言求补聪明,惟陛下试一行之,以验不诬焉。」焘又奏乞避正殿,减常膳,申戒中外,簄决滞狱,以答天变。(焘两奏并据奏议,附辛卯前。)   辛卯,诏:「时雨久愆,旱灾甚广,可自今月十一日后,避正殿,减常膳,仍于诏内深责予躬,庶几修省以消天变。」诏曰:「朕承祖宗之休,获绍大统,而涉道日浅,昧于致治,万事失中,以干阴阳之和,乃自冬迄夏,旱旸为虐,四方之内,被灾者广,生民嗷嗷,无所告劳。永惟灾变之来,盖不虚发,意者朕之听纳不得于理欤?赏罚失当,而赋税无节欤?民力屈竭于土木之劳欤?抑忠言壅于上闻,而德泽不下流欤?何大异之滋至也!非克己思过,洗心修德,其何以答塞天变,协致太和。可自今月十一日后,避正殿,减常膳。公卿大夫,其勉修厥职,共图消复!」   癸巳,给事中顾临为天章阁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朝议大夫、直龙图阁、新河北路都转运使范子奇为陕西路转运使。   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翰林学士苏轼、户部尚书李常、兵部尚书王存、吏部侍郎孙觉胡宗愈等言:「顾临资性方正,学有根本,慷慨中立,无所阿挠。自供职以来,封驳议论,凛然有古人之风,侥幸之流侧目畏惮。近闻除天章待制,充河北都转运使,远去朝廷,众所嗟惜。方今二圣临御,肃正纪纲,如临等辈正当置之左右,以补阙遗。或者谓缘黄河,辍临干治。临之所学,实有大于治河。治河之才,固有出临之上者。欲望朝廷选深知河事者以使河北,且留临在朝廷,以尽忠亮补益之节。」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臣伏闻诰命,给事中顾临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清议颇为朝廷惜之。临昨任河北转运使未久,陛下召入为给事中,是知临宜在朝廷,故临论思献纳,号为称职。未久,复出为转运使,士论以此疑之,未有以识圣意之所在也。窃以侍从之官,亲近主上,其进退系朝廷重轻,不宜辄有改易。今有转运使求其在外者,宜自有人,以给事中求其在内者,如临恐不易得。伏望圣慈特赐指挥,留临依旧供职,庶朝廷多得正人,上下相维,共守祖宗之法度纪纲,助陛下求治之意焉。」   又言:「臣近以除授顾临外任,论奏乞留依旧供职,未闻别有指挥。臣所言在公,不敢自废,愿为陛下复陈其理焉。今为临计,无足议者,为国家虑,则深可惜之。待制,侍从之清班也;都转运使,外治之剧权也。在临之用,固已宠矣;为临之计,无足议者也。方陛下以大公之道正天下,以谨法度、明纪纲之时,而临当官敢为,无所回忌,献纳之益,清议属之。一旦轻去左右,阙忠规之助,是为国家虑,深可惜也。或谓朝廷以河北事重,辍临以行。臣愚以为不然。河北之事,信为今日之重而宜急才矣,未知朝廷之必得其人,而不独在今日也。臣窃谓临诚不宜处外,幸陛下留之无疑。伏望面诏执政大臣,早赐施行。」   贴黄:「臣恭惟圣意,以治河之策未决为念,如遣临以给事中出按利害,归奏定议而施行之,须役兴,复遣循行可也。用人之患,在于数易。盖久于其事,则职必举;暂历骤迁,而无成功。今圣恩甄擢沈俊,公道大行,诚愿审官试誉,以岁月考其施为,宜得人材之实,使临得以展尽底蕴。」   又言:「臣近再论奏,乞留顾临依旧供职,未蒙俞允。稽之士论,深惜其去。窃以谓用人之要,在审所与。宣力四方,语才而已。至于贤人君子,则自当处内。临之器用应务,无所施而不可,坚重不倚,议论谨严如其人,宜在朝廷,而不可一日远去左右也。河事虽重,择其精悍敢为,晓习利害者,宜尚有人。使之论思献纳,非临孰为称任哉?伏乞圣慈特赐指挥,检会臣前奏施行。」皆不报。   右司谏王觌言:「新州土豪岑探诱胁良民,将围州城,寻已逃窜,其胁从之人亦自分散。除岑探首恶,宜趣追捕,其余本是良民,将佐贪功,戮及妇女,使一方无辜,肝脑涂地,深可叹骇。不知正贼初实有几,而杀戮之滥,无虑二千。死者衔噃,何所申诉?比闻朝廷已降指挥,止其妄杀,而将吏之罪,尚置不问。伏望速赐裁决。」   又殿中侍御史吕陶言:「新州岑探结构徒众围城,与官军斗敌凡数日。溃散归峒时,权广东经略司运判张升卿发兵千人,令将官童政与一使臣分行捉杀。童政等沿路逢人即杀,约杀三四千人,多是平民,及有全家被杀者。百姓诉噃,至今不已。请诛童政,以舒噃愤。」诏:「童政,令提点江南西路刑狱邹极于虔州置院按罪以闻。」(岑探事与蒋之奇相关,去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诏捕盗赏支坊场钱。(政目十二日事。)   甲午,宰臣吕公着等以时雨不继,诏书责躬,乞赐降黜。诏不允。(新无。)   范纯仁言:   臣窃见旱暵作沴,两宫焦劳,减膳责躬,耸动髃听。臣以辅政无状,已与吕公着等同奏待罪,乞行降黜。夙夜忧惧,思所以消弥灾异之术,上裨圣猷。愚者千虑,庶或一得。臣观前代多因灾异求访直言,所以倡导人情,以消壅蔽。自陛下临御之初,即下诏许人实封言事,当时臣庶所上封章,盈千万数,其中必有可行之事、可采之言。若收其爝火之微,亦可补大明之照。大臣不能遍览,有司惮于举行,弃掷散遗,稀获省录,故未能上副陛下求言之意也。伏望特降圣旨下三省、枢密院、六曹寺监,将前来臣庶应诏所上封章,后来不以行与不行,据元初承受到都大数目,并令检寻进入,然后择贤明近臣专为总领,仍许于尚书省闲曹及秘书、太常寺、国子监、王府及应闲慢寺、监、司、局内,选择郎官、丞、簿、博士、帖职、教授等,指射一二十员,分擘看详,逐旋节略紧切大意,同申三省。其有关久远利害,未可便行者,即行下当职官局及逐处监司相度,给与日限,具可否保明闻奏,其决然可行者,便令执政奏拟施行。如此,则下得鰖荛之言,上裨尧、舜之治。   又尚书诸曹受天下四方牒诉、奏请文字,多因条禁不便,赏罚难明,民情有噃,废置未决,方具利害事理,恳切申陈。盖欲求朝省分明指挥,以判公私曲直,而郎官鲜及省览,吏人苟逃日限,或为非理阻难,或坐条例退回,或只判收不行,或假勘当住滞。其外处监司、州县及诉讼抱噃之人,深畏获怒有司,不敢再三论理,致下情壅于上达,阴阳不能交泰。比来愆亢,或此之由。乞降圣旨,取尚书诸曹自去年正月至年终全年承领文字簿书,并委御史台、谏官、给事、左右司郎官分定点检,抽索事祖行遣,子细看详定夺。其间执文害事,不近人情者,可并元条删改;其勘当住滞者,促令结绝;其指挥不当及非理问难,卤莽判收者,亦许牒本部再与详究施行;其元行吏人情轻者且与原罪,情重者特行惩责。庶几圣政无亏,上合天心,灾异可消,和气可召。   昔时政府只是中书一处,所以事速而人情易通。今分为三省,庶务益更迂滞,兼机事时有漏泄,至如陛下欲别择秦帅,却一面将吕公孺不许辞免诏旨行下,盖是关预处多,不相照应,以致如此。特乞圣旨宣谕文彦博及执政大臣同议,将三省事通为一处,复如昔日中书,庶几政事无壅,天下受赐。更乞宣谕三省、枢密院,更切求访军民疾苦、边防利害。恐有瘴毒之地费人守戍,险远之处劳民供饷。若与□减,得久远无患,便是卿等存心,不要更避形迹。如此,必然益资至化。(点检诸曹文字,十六日施行,看详封事无行,将三省合为一处无行。)   监察御史韩川言,江南西路转运副使陈向,因缘缪举,移知楚州,请重谴以戒诸路。诏陈向与小郡知州。   枢密院言,今来转员,除诸班直强人、步军指挥使以下,马军副指挥使以上,有阙可以转补外,其马军使额三百二十一人,见管五百七十人,副兵马使额五百三十五人,见管六百一十二人,各有攒剩人难以递迁,合依转员令,于转迁不行处,置下名军员。诏权置下名军使二百二十人:捧日、龙卫各三十五人,拱圣、骁骑各五十人,云骑三十人,骁胜二十人;权置下名副兵马使一百五十人:捧日、龙卫各二十人,拱圣、骁骑、云骑各三十人,骁胜二十人。   丙申,分定宰臣、执政官、吏部尚书苏颂等朝献景灵宫诸殿。   丁酉,诏:「旱暵为灾,减膳责躬,修勤缺政,以祈消复。尚虑尚书六曹有四方牒诉、奏请文字,或赏罚难明,或民情有冤,废置未决,郎官怠于省览,吏人苟逃日限,非理沮难不行,使抱冤之人无所赴愬。宜差御史中丞傅尧俞、右司郎中杜纮、殿中侍御史孙升赴吏部,侍御史王岩叟、右司员外郎孙觉、监察御史韩川赴户部,给事中张问、监察御史上官均赴礼部,左司郎中韩宗道、监察御史张舜民赴兵部,右谏议大夫梁焘、左司郎中范纯礼、殿中侍御史吕陶赴刑部,右司谏王觌、监察御史张舜民赴工部,点检自去年正月至年终承受到文字,抽索事祖行遣次第,子细看详。其间有执文害事,不近人情者,并元条删改;其勘当住滞者,促令结绝;其指挥不当及非理问难,卤莽判收者,亦许牒本部再与详究施行;其元行吏人情轻者且与原罪,情重者特行惩责【六】,令结绝。三省、枢密院审度行下。」用范纯仁之言也。尧俞以前任吏部侍郎,乞换别曹,诏与梁焘对换,寻诏尧俞勿差。(张舜民既赴兵曹,又赴工曹,当考。)   镇江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韩绛言:「蒙恩除充集禧观使。臣去冬久在病告,陈乞致仕,尝奉密旨,令候过先帝大祥,从臣所请,乃是已有成命。伏望曲赐矜恤,特依已降密旨,除臣致仕。」诏:「韩绛到京日【七】,且令休息,候稍任拜起,方许朝见。所乞致仕,宜降诏不允。」   戊戌,特降下项权宜指挥,付河北、河东、陕西、京东、京西、淮南路提点刑狱司,应辖下州军贼盗,并令依此施行。自前有犯,即依旧法,候向去贼盗衰息日,即依旧。   一、髃盗惊劫之处,受贼所散财物,或虽不受财而为贼应和、叫呼、负赃、控马之类,但曾资助贼势,罪不至编配者,委长吏相度情理,申牒安抚、钤辖司,量度轻重远近等第编配,不得将老少懦弱黢从之人一例施行。如有情理大段重害,即具犯状闻奏。   一、知强盗死罪受赃,依持仗窃盗法。如为典卖、藏买者,各减二等。罪至徒者,皆配五百里。   一、强盗该凌迟处斩。如能设方略生获者,于合得赏钱上增支三分。   一、重法地分强盗见结集作过,如照验见得罪至死,即先检估家产入官,以备充赏。   一、重法地分强盗,事虽已发,如却自首或自死,与免没纳家产及出赏、缘坐。非重法地分,免出赏,准此。   一、犯盗断讫,于本家门钉牌,书犯状刑名。徒已上能告获窃盗徒流二人或强盗一名,杖罪能告获窃盗徒流一名,并免钉牌,再犯者复钉。如迁移,即申官随住处钉牌。不申官,杖八十。   一、逃亡军人,限指挥到日两月内于所在自首,身与放罪,依旧收管。限内捉获,依首身法。   一、强盗已杀人及强奸,或元犯强盗贷命,或持杖三人已上,该按问欲举自首应减者,并不在减等之例。   一、州县容纵小民赌博,既输折财本,遂致转为盗贼,令按察官按当职官吏。如有干小民之誉,专务□纵,不行禁戢者,即仰奏劾施行。   一、贼盗稍多处,巡检下见无马军者,许申本路安抚、钤辖司委自本司相度,特许权添差军马巡铺,不得过十人。   一、巡检下兵士,除土军外,但系诸营差到者,委自逐州长吏拣选少壮之人,不得用优轻,一例依名次轮差。其不得力人,亦许巡检申所属逐名替换。   一、县、镇、寨贼盗稍多处,如守把兵士至少,许申本路安抚、钤辖司委自本司相度,特许权差,不得过二十人,仍支破五分器甲。(此据编录册增入。五月一日「钱粮」云云,旧录二月十六日诏可考。)   己亥,内出太皇太后手诏曰:「有司奏,受册当依典故在从吉后。夫典册备物,以致隆名,国之盛礼也。行于和平之日,惧不克称,况今旱暵为虐,苗稼将槁,民则何罪,咎实在予。虽责躬永思,损膳自戒,尚虑无以塞责消变,而有司乃于此时欲以隆名盛礼加我,是重予之不德也。所有将来行受册礼宜权停罢,仍诏诸路监司分督郡县刑狱,其系囚若干人,照事理轻者从宜处决配奏,未可处决者,仍责限结绝。其监司如所分地远,力不能篃,或有故不可躬行,并委官催促。」以久愆时雨故也。   先是,吕公着言:「六月二十六日,行太皇太后册礼,有司先期修制玉册,其文当称述圣德,臣撰次已毕。伏惟陛下以悯雨焦劳,责躬减膳,未敢上进。欲乞特降中诏,候八月西京奉安【八】御容礼毕受册,兼秋高气清,两宫被法服,髃臣称庆,于行礼为宜。」太皇太后纳其言,遂降权罢之诏。(此据吕公着家传。)   右司谏王觌言:「陛下必欲有以感天意,即下诏责躬,以其未能肃钦,以致不肃之罚也。然后诏三省以振朝纲、去民贼,诏枢密院以严边防、治军政,诏六曹、寺、监以修职事、戢吏胥,诏御史台以举不职,诏监司以察纵弛,诏郡守以戒偷惰。凡政事之不肃者皆修完之,如此而雨犹未降,臣甘严诛,以为妄言之戒。」   觌又言:   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夫人君之德配乎天地,而协乎阴阳者也。故灾祥之来,皆随其德。古之人君,每见灾异,则退而自省以修德焉,乃可以变灾为祥,转祸为福。伏见去岁以来,旱灾屡作,今春涉夏,亢阳犹甚。陛下焦劳恻怛,精意祈祷,靡神不举,而又倾仓廪之积以赈饥,省土木之工以□役,亲录囚徒,赦过宥罪,宜可以致雨矣。而雨犹未也,然则天意亦必有在矣。   谨按:洪范之五事,一曰貌。貌曰恭,恭作肃,见于休征则曰肃,时雨若也。夫人君外既有恭庄以着于貌,内必有肃钦以生于心,然后施于政事,一皆主于肃钦,则百官髃吏,四方万里,莫敢不肃,而天应之以时雨。此天人相与之际,如影响也。恭惟陛下春夏以来,凡可以致雨者无所不讲,而雨犹未应,意者,钦肃之道或有所未备乎?陛下起居语默,多在深宫之中,非愚臣所得而见,其见于政事者,臣得以言之也。   夫中都之官,雍容养望者多,而纪纲浸隳;诸司之吏,骄慢玩法者众,而鞭笞罕及。此京师官吏之不肃也。监司妄意朝廷厌于督责者,以荀简为适时;郡县妄意朝廷主于□大者,以纵弛为得计。此监司郡县之不肃也。国之凶人,可诛窜以明国之刑者,或沮格于大臣之言;民之巨蠹,可黜削以释民之怨者,或稽留于典吏之手。此刑罚之不肃也。令出惟行弗惟反,今发号出令,或数日而追,或累月而变者。此号令之不肃也。广西新州之役,以兵将邀功,无辜受戮者千余人,远方之民衔冤无诉矣,而久不正其罪。此军政之不肃也。河北塘泊之崄,以大河横流,涨为平陆者数百里,敌骑之来将通行而无碍矣,而莫有任其责者。此边吏之不肃也。凡政事之不肃者类如此,而求所谓时雨顺之,不其难哉!   夫仁恩岂不可致雨,而肃钦乃可以致雨者,何耶?盖肃钦然后仁恩可行也。朝廷不肃,则小人肆,而下有受其弊者矣;政事不肃,则万事隳,而民不保其生矣。夫如是,且将救乱之不暇,尚何仁恩之有?况可以感天心而致雨乎?惟肃钦,然后政事修而仁恩行,乃所以致雨之道也。然则言动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躬行之;政事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深图之。庶几乎雨可致也。」诏以觌言降诏。(旧录云:时上未亲政,奸臣在朝,诋诬神考良法善政,故天降灾若此。而觌朋比蒙蔽饰非,妄指贼盗外敌而已。新录辨曰:「按:觌疏论不肃致旱,上自圣躬起居、朝廷号令,以至监司守令、边吏军政,各有条理,最为尽善。而谓之朋比蒙蔽,实出诬罔。」今删去「时上未亲政」以下四十字。)   侍御史王岩叟言:「臣前伏听德音,以旱暵为灾,忧劳恻怛,发于至诚,引咎自责,惟恐有所不及,令臣等讲求阙失,以应天变。臣敢不极尽思虑,冀补万分,谨疏三事,惟陛下察其愚而怜其志,幸甚!」   其一、王者之道,以笃亲亲、隆仁爱为先也。臣闻宗室不系赐名授官孤遗之家,二十余位,六十余人,全无禄食,朝夕不能自存,将有流落之忧。京师士民,无不伤之,皆言虽为簄远,终是祖宗苗裔,国家于事体合有处置,不当使若路人,视而不恤。闻昨因人言,已送礼部立法,今将半年,不见了当,惸独困穷,势何可待?臣谓此事若执政大臣留意,须臾之间,可以裁定。伏望陛下批降指挥,更不下礼部,只令执政速议可行之法,早使宗支沾被圣泽,以成王室之美。   其二、人君之戒,在于偏听,偏听则生奸,生奸则害政矣。臣闻昨除工部郎中盛陶为秘书少监,既进入告,却存敕旨,罢令依旧。外人不晓所以,共疑朝廷,至今未释。若但为到部未久,不可遽迁,则觽人之未久而迁者甚多;若谓陶有过恶,不可擢任,则不闻有台谏弹奏。反复求之,恐是出于爱憎之偏辞,欺惑圣听,甚可畏也!按陶素有艺文,号为良士。在熙宁中为御史,当时之事,虽不能力夺,然闻事事皆曾进谏,人以为难。不知何人一言而辄罢,中外之论,以为善恶不明,与夺失当,甚损政体。(盛陶罢秘少在三月十四日。)   其三、昔者世居不道,自取诛绝,固无足哀。然世之仁人君子,亦欲陛下有以施厚恩,崇盛德,臣不忍不言。按汉景帝二年,□、楚七国反,七国宗室遂除其籍。至武帝元光二年,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历代以为汉武之美。今天下皆曰世居之恶,非若七国,武帝之仁,非及陛下。臣以谓缘世居绝属者,愿陛下亦许复之,庶几一开幽郁,有感至和,臣不胜愚忠。   贴黄:「如蒙允臣所奏,乞作圣意批出指挥。」(王岩叟三事,不得其时,附未雨前,然三事讫不见如何施行也。非袒免宗室,五月二十二日有诏。)   侍御史王岩叟言:「伏以国家之势,倚以为重在三路,而三路常受天下之弊,臣窃以为叹息。试例近事一二,以明其偏。始初刺强丁为义勇,非百姓之乐也,而三路当之;后变义勇为保甲,教之以兵,人人之所共苦也,而三路当之。大兵西讨,深入绝境,陕西、河东之民身亡家破,室庐为空,而诸路不预也。大河横流,弥漫千里,河北之人【九】,流离狼狈,独被大害,而诸路不预也。夫以天下之大【一○】,不能无非常之事,而非常之事常在于三路。虽陛下今日以至静为功,以不贪为德,而羌人反复,盟好谁能保之?缓急之变,所不可知,一有震惊,则三路先当其扰矣,此非臣之过论也。臣按祖宗之法,坊郭户既不责之以应役,又不迫之以输钱。非私于坊郭之民也,平时优游以养其力,为缓急用耳。今三路坊郭之家,兵兴、河决之余,困穷艰乏,非诸路比。无事而敛之,曾不少假,后有非常,亦何颜而更取之乎?当诸路所无之忧患,均诸路所当之赋徭,朝廷其亦念之否也?今释其赋,以为二边之备,诸路闻之,亦不敢以为比耳。臣欲乞三路坊郭户新定五分助役钱,特罢催纳,使藏于其家,日益自殖,以待朝廷一日之用。今未取而无伤,后取之而无怨,公私之际,美利两全,顾不善哉!伏望陛下深考已事之验,早为未然之防,不吝小以害大,不图近而忘远【一一】,勿废愚臣之言,留神省览,幸甚!」(从违当考。据王岩叟朝论,此奏乃以二年四月十八日进呈。)   是日,岩叟同中丞傅尧俞入对延和殿,尧俞先奏:「旱灾久,致陛下焦劳如此,由臣等不职。」太皇太后曰:「盖由太皇太后无德,干卿等甚事。」岩叟进曰:「陛下至诚不息,当必有应。」先是,尧俞有一疏,请避殿减膳,即日行出。太皇太后曰:「卿所言正合太皇太后意,实时行矣,甚知卿忠。」又曰:「太皇太后德薄。」深自刻责之语甚多。方尧俞进札论河东兵戍比元丰三年已前多三分之一,可令裁约。岩叟进札子论三路坊郭钱乞除免,养民力以待缓急。应曰:「待令施行。」又论三路困弊久之,甚然纳。尧俞前启云:「更有愚恳上陈。」应曰:「何事?」尧俞曰:「李清臣非才无补,玷位日久,公议不允,合罢免。」应曰:「为无显过。」岩叟曰:「执政无补,即是显过,非当如他人论一事一节为显过也。」应曰:「是则不得力。」复云:「别无他,只谓旧人。」尧俞曰:「过明堂,望其自请,又不请。过奉安,不自请,不免须言。」岩叟进曰:「此人无廉耻,不逐不去。过此,亦无期矣。韩琦受遗,犹山陵后便去,欧阳修、赵概、曾公亮皆相继去,无永住之理。若是贤才,则臣等惟恐朝廷不留。」应曰:「卿等好意,应是欲得贤人在官家左右。」岩叟奏曰:「臣等区区之心正在此。」各进札子读讫,曰:「将取文字入来。」又说及旱灾当修政事,宣谕曰:「卿等且更讲求阙失。」又曰:「太皇太后搜寻篃。」进曰:「大臣未必能上副圣心之至公。」应曰:「若尽至公,则人心无不说,天意无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