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491 页/共 607 页
殿前都马步军司承旨司言拍试陕西集教保甲都教头等十八人马步射事艺。诏都教头引见呈试,特旨改换班行指挥勿行,其教过番次人,止令转资,赐帛有差。
吏部言:「按阅河东路团教保甲所保明提举官东上合门使王崇拯、勾当公事右骐骥副使宣宋【五】、内殿承制合门祗候郑胜、内殿崇班陈聿到任各及半年【六】,两次按合格事艺人数,依格各合转官,减年磨勘。」诏:「减半酬銟。内王崇拯累经集教转官,及系横行使,其减年特回授与有官儿男。」
诏赵普子孙赵翥、赵喾,各特给与初官一半俸给。(王岩叟三事当系二年四月十日后,此时未有言也。)
乙亥,右司谏苏辙言:
臣闻汉武帝世,御史大夫张汤挟持巧诈,以迎合上意,变乱货币,崇长犴狱,天下重足而立,几至于乱。武帝觉悟,诛汤而后天下安。唐德宗世,宰相卢□□贤嫉能,戕害善类【七】,力劝征伐,助成暴敛,使天下相率叛上,至于流播。德宗觉悟,逐□而后社稷存。盖小人天赋倾邪,安于不义,性本阴贼,尤喜害人。若不死亡,终必为患。
臣伏见前参知政事吕惠卿,怀张汤之辩诈,兼卢□之奸凶,诡变多端,敢行非度,见利忘义,黩货无厌。王安石初任执政,用为心腹。安石,山野之人,强很傲诞,其于吏事,冥无所知。惠卿指擿教导,以济其恶,青苗、助役,议出其手。韩琦始言青苗之害,先帝知琦忠朴,翻然感悟,欲退安石而行琦言。当时执政皆闻德音,安石遑遽自失,亦累表乞退,天下欣然有息肩之望矣!惠卿方为小官,自知失势,上章乞对,力进邪说,荧惑圣听,巧回天意。身为馆殿,摄行内侍之职,亲往传宣,以起安石,肆其伪辩,破难琦说,仍为安石画劫持上下之策,大率多用刑狱以震动天下。自是诤臣吞声,有识丧气,而天下靡然矣!至于排击忠良,引用邪党,惠卿之力,十居八九。其后又建手实簿法,尺椽寸土,根括无遗,鸡豚狗彘,抄札殆遍,专用告讦,推析毫毛,鞭棰交下,纸笔翔贵,小民怨苦,甚于苗役。又因保甲正长给散青苗,结甲赴官,不遗一户,上下骚动,不安其生,遂致河北人户流移,虽上等富家,有驱领车牛,怀挟金银,流入襄、邓者。旋又兴起大狱,以恐胁士人,如郑侠、王安国之徒,仅保首领而去。原其害心,本欲株连蔓引,涂污公卿,不止如此。独赖先帝天姿仁圣,每事裁抑,故惠卿不得穷极其恶,不然安常守道之士,无緃类矣!
既而惠卿自以赃罪被黜,于是力陈边事以中上心。其在延安,始变军制,杂用蕃、汉。上与冯京异论,下与蔡延庆等力争。惟党人徐禧助之,遂行其说。违背物情,坏乱边政,至今为患。西戎无变,妄奏警急,擅领大觽,涉入贼境,竟不见敌,迁延而归,糜费刍粮,弃捐戈甲,以巨万计。恣行欺罔,坦若无人。立石纪功,使西戎晓然知朝廷有吞灭灵、夏之意。自是戎人怨叛,边鄙骚动,河、陇困竭,海内疲劳。永乐之败,大将徐禧,本惠卿自布衣中保荐擢任,始终协议,遂付边政。败声始闻,震动宸极,循致不豫,初实由此。边衅一生,至今为梗。及其移领河东,大发人牛耕葭芦、□堡两寨生地,托以重兵,方敢布种,投种而归,不敢复视。及至秋成,复以重兵防托,收刈所得,率皆秕稗。雨中收获,实时腐烂。惠卿张皇其数,牒转运司交割,妄言可罢馈运,其实所费不赀,而无丝毫之利。边臣畏惮,皆不敢言。此则惠卿立朝事迹一二,虽复肆诸市朝,不为过也。
若其私行险薄,非人所为,虽闾阎下贱,有不食其余者。安石之于惠卿,有卵翼之恩,有父师之义。方其求进,则胶固为一,更相汲引,以欺朝廷。及其权位既均,势力相轧,反眼相噬,化为绚敌。始,安石罢相,以执政荐惠卿,既已得位,恐安石复用,遂起王安国、李士宁之狱,以尼其归。安石觉之,被召即起,迭相攻击,期致死地。安石之党,言惠卿使华亭知县张若济借豪民朱华等钱置田产,使舅郑膺请夺民田。使僧文栖请夺天竺僧舍。朝廷遣蹇周辅推鞫其事,狱将具而安石罢去,故事不复究,案在御史,可覆视也。惠卿言安石相与为奸,发其私书,其一曰『无使齐年知』,齐年者,冯京也。京、安石皆生于辛酉,故谓之齐年。先帝犹薄其罪,惠卿复发其一曰『无使上知』,安石由是得罪。夫惠卿与安石,出肺肝,托妻子,平居相结,惟恐不深,故虽欺君之言见于尺牍,不复疑间。惠卿方其无事,已一一收录,以备缓急之用,一旦争利,遂相抉摘,不遗余力,必致之死,此犬彘之所不为,而惠卿为之,曾不愧耻?天下之士,见其在位,侧目畏之。
夫人君用人,欲其忠信于己,必取仁于父兄,信于师友,然后付之以事。故放麑,违命也,而推其仁则可以托国;食子,徇君也,而推其忍则至于弒君。栾布惟不废彭越之命,故高祖知其贤;李绩惟不利李密之地,故太宗许其义。二人终事二主,俱为名臣。何者?仁心所存,无施不可,虽公私有异,而忠厚不殊。至于吕布事丁原则杀丁原,事董卓则杀董卓;刘牢之事王恭则反王恭,事司马元显则反元显。背逆天理,世所共疑。故吕布见诛于曹公,而牢之见杀于桓氏,皆以其平生反复,势不可存。夫曹、桓古之奸雄,驾御英豪,何所不有?然推究利害,终畏此人。今朝廷选用忠信,惟恐不及,而置惠卿于其间,譬如熏莸杂处,枭鸾并栖,不惟势不两立,兼以恶者必胜。况自去岁以来,朝廷废□居厚、吕嘉问、蹇周辅、宋用臣、李宪、王中正等,或以谋利,或以黩兵,一事害民,皆不得逃谴。今惠卿身兼觽恶,自知罪大,而欲以闲地自免,天下公议,未肯赦之。然近日言事之官,论奏奸邪,至于邓绾、李定之徒,微细必举,而不及惠卿者,盖其凶悍猜忍,性如蝮蝎,万一复用,睚鴺必报,是以言者未肯轻发。臣愚憃寡虑,以为备位言责,与元恶同时,而畏避隐忍,辜负朝廷。是以不惮死亡,献此愚直。伏乞陛下断自圣意,略正典刑,纵未以污鈇锧,犹当追削官职,投畀四裔,以御魑魅。
贴黄称:吕惠卿用事于朝,首尾十余年,操执威柄,凶焰所及,甚于安石,引用邪党,布在朝右。臣陈其罪恶,必阴有为之游说,以破臣言者,惟圣明照察,不使孤忠横为朋党所害。」
丁丑,诏:鄜延、环庆、泾原、秦凤、河东五路经略安抚司、常平仓司管勾官并罢。
戊寅,直龙图阁、权发遣熙州赵济知解州。左司谏王岩叟言:「济先以赃污不法坐废于家,后以李宪一言,遂复为帅。未尝以职事为忧,而日与将士蒱博为戏,无帅臣体,请削职置之散地。」乃诏落直龙图阁,差管勾中岳庙。(落职管庙并王岩叟言章在二十七日癸未,今并书之。)
吏部郎中范纯礼,详定役法后五日罢之。(纯礼亟罢详定役法,必有故,当考。)
判大名府韩绛乞寝子宗师直秘阁之命,从之。
御史中丞刘挚言:「臣伏见五月四日敕命除文及为右司郎中,韩宗师直秘阁。寻闻臣僚论列,兼宗师父绛继有辞免,遂罢直阁之旨。而及之除命,未赐指挥。切以都司职任,上副丞辖,下总二十四司之事。而馆阁设官,以文学名职,皆号为清望之选,固当无间寒畯,不宜专用子弟,此所以招言者之论,而不能服觽人之心。及与宗师差除之日,适在文彦博入朝,韩维进用之始,故议者咸谓执政臣僚见二人进拜,所以擢其子侄,迎悦其意,以立私恩,此亦陛下之所宜察也。国家名器,本待才德,但用之以公明,人无不服。今宗师既罢,则及之新命,亦望追寝,不须更俟其逊避,所贵稍申公道,以息髃议。若以乃父彦博在朝,欲及便于侍养,即在京甚有职任可处。兼平章事乃是朝廷执政,正与都司相干,亦合回避。以此罢之,不伤陛下恩礼也。」(六月八日及改少卫尉。刘挚集有此奏议,今奏议乃无之,杂录又系之王岩叟,恐杂录误。今依挚集。)
先是刘挚言:「臣伏以辨大奸而救未萌,人臣之先识;褒遗忠而发潜德,国家之令典。臣尝观熙宁之初,王安石以道义文学起而辅政,先帝举天下听之。天下士民亦罔不指期以望太平,上下向之无异辞。当此之时,故谏议大夫吕诲为御史中丞,独以为不然,屡有奏论,其略曰:『安石居庙堂,天下必无安静之理。』又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诲坐是贬官于外,未几亡殁。其后安石与其朋党变乱祖宗法度,专以聚敛为事,颠倒邪正,进退失当。废民之所同欲,兴民之所同害。欺罔朝廷,天下被其患者十七八年。其间虽有踵事增虐之人,然要之权舆造端,实自安石始。四海困扰,皆如诲言,诲可谓前知之明矣!诲名臣之后,为人忠信刚正,立朝行己,有古人之节,大臣之风。在言路前后三黜,皆以击奸邪,忤权势,最后犹以直道大义,为公论所高。诲之死于散地,在熙宁四年,官至侍从,而朝廷未尝有所赠□。诲之妻今在,生事微薄,有子皆碌碌小官。恭惟陛下临御以来,惠绥生民,修明庶政,以成就先帝求治本指,昭显于世。而开銟言者,孜孜听纳,凡臣子在前日输忠献直【八】,尝有一言于朝者,莫不收拾褒用之。而诲不幸既亡,不见遇于今日,此天下有志之士所以叹惜而不能已。臣不胜愚虑,欲望圣慈嘉诲之有识敢言,言不获用,利不得及于世,哀其志节,特赐褒赠及赐谥以表显之。录其诸孤,稍赐任使,非独以慰幽壤,盖亦以劝天下之忠义,而愧人臣之为奸谀者,非小补也。」于是,尚书右丞吕大防、同知枢密院事范纯仁言:「故御史中丞吕诲,忠于先朝,极陈谠论,致忤时宰,谴死外藩。今其家贫甚,诸子仕于常调,请优加赠典,录用诸子之才者,以旌名臣之后。」诏诲特赠通议大夫,男由庚与堂除合入差遣。(刘挚先以四月二十日论吕诲,吕大防、范纯仁所言与挚略同,必因进呈挚章,故有此命。旧录但举大防、纯仁,新录因之,似太簄漏也。今追记挚所论于前。)
复忻州定襄,辽州榆社、平城、和顺,宁化军宁化,汾州孝义,潞州黎城县。
己卯,尚书省请,六察旬奏改作季奏,从之。
详定役法所言:「新敕罢天下免役钱。缘元丰令修造营房给免役剩钱,又和雇递马及雇夫,并每年终与转运司分认三十贯以下修造及旧系役人陪备脚剩之类,更有诸州造帐人请受,并巡检司马递铺曹司系代役人应用纸笔,并系支免役钱。今请支现在免役剩钱,候役书成,别行详定。」从之。其免役积剩钱、应副不足处,依嘉佑已前敕条,条不载者奏。(王岩叟言福建免役剩钱或附此,已附二月六日。又十二月二十四日诏诸路坊场免役剩钱,三路外许留一半,可参考。)
辛巳,中书舍人苏轼言:「臣近奏为论招差衙前利害所见偏执,乞罢详定役法,寻奉圣旨依所乞,今来给事中胡宗愈却封还上件圣旨。窃缘圣旨本缘臣自知偏执乞罢,即非朝廷以臣异议罢臣。胡宗愈不知,误有论奏。重念臣前来议论,委实簄阔。又况衙前招之与差,所系利害至重,非止是役法中一事。臣既不同,决难随觽签书。伏乞依前降指挥,早赐罢免。」
御史中丞刘挚言:「闻中书舍人苏轼辞免详定役法,有旨不许,又具辞免者。窃以差役之法,最今重事,陛下欲使利害曲尽,置局讲求,此甚盛德。然自置局以来,为日寖久,未见就绪,而议法之官,颇已屡易。今闻轼以议有异同,力欲辞避,人人如此,则法度之成,何时可冀乎?臣闻五味不同,而适于口者,味相足也;五声不同,而悦于耳者,声相备也。一可一否,一是一非,杂然并作,此议之所以同归于善。一人曰可皆曰可,一人曰是皆曰是,信如此,又何以议为哉?议有异同,正宜反复曲折,相足相备【九】,以趋至当。而遽为避就,则非独议法难成,使奸人伺隙乘衅,摇撼法意,非国之计也。臣愿深诏执事者,毋以小利妨大体,使利害曲尽,以称朝廷之意。所有苏轼,且令依旧详定,仍乞催促成就,以时布宣,镇慰天下喁喁之望。」又言:「吕大防、范纯仁、韩维皆系朝廷迁擢,兼官为执政,事无不领,虽离去本局,其责尚存;轼若陈乞获免,则不复干预,非大防等比,不可不论也。」(御集二十六日轼依旧详定役法,不知此后如何。)
又言:「臣伏见天下役人已复差法,自置局以来,未见修立画一条制。昨者虽有指挥,令依熙宁元年以前旧法施行,缘熙宁以前敕条,其间亦有不可行者。兼近降二月四日敕命,自有与熙宁以前条贯抵牾相妨。如役人正身不愿者,今来兼许雇人。而嘉佑旧制,如耆长、弓手之类,须正身充役。臣不知见今州县如何施行。且繇役大者,无如衙前,始者改法,一燍乡差,既而复以坊场等钱雇募,未几又改雇募为招募。三二月间命令屡变,臣恐天下循用或有疑误,而异意之人,因此窥伺。臣窃料朝廷欲候诸路申请,然后立法。如此止是一路事件。臣欲乞指挥,先立通用役法条贯,将近降累次敕命大意为主,画一立法,先次颁行。若诸路有未便,方听申明,随事别降指挥,所贵天下先有大法可守,不至乖戾。」
壬午,御史中丞刘挚言:「臣伏见内臣李宪陈乞于西京或郑州居住。臣昨者弹劾宪及中正、用臣、得一等四人之罪,皆天下切齿以为元恶大奸者。而陛下以天地为度,特□两观之诛,止于夺其一二官秩,付以优闲之职,公议郁郁,殊不厌服。臣愚诚不欲伤陛下包含保全之恩,故未敢再三论列。然小人之情,窥测上指,见陛下至仁,曲为贷免,便以为已无大罪,因可以侥幸,故辄陈请【一○】。伏缘臣子之义,一被迁降,即当皇恐奔走上道,深自推省。岂得偃蹇不伏,自求私便?按宪之罪,在四人最为深重。今又敢慢弃君命,诈疾免行,公然骄欺,无复忌惮。中外愤嫉,益以不平。伏望圣断,暴宪之恶,别行窜放。所贵国法稍正,而陛下威令稍行,以戒欺君罔上之人。」
贴黄称:臣奏谓宪等事状,比之甘承立,其罪尤重,而行遣不同,缘国法施于小官,而不行于权臣,是政令二三也,则何以服天下?今宪又敢偃蹇自便,慢陛下之命,伏乞照会比类承立事理施行。(元佑元年六月二十六日、八月十四日,苏辙言宪以宣察明道居善地。不知挚此章竟从与否?当考。四月四日宪以武信留后、永兴副总管就差提举崇福宫,仍令西京居住。十九日又降一官,改明道,不知却于何处居住,今乃乞于西京或郑州居住也。)
右司谏苏辙言:「臣闻世无不敝之法,虽三代圣人之政,不免有害。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臣窃见朝廷近罢免役,复行差役。小民初免出钱,鼓舞相庆,士大夫因民之喜,以为差役一行,可坐而无事矣。臣之愚意,以为免役之害虽去,而差役之弊亦不可不知也。敢推言其故,惟陛下察之。国朝因隋唐之旧,州县百役,并差乡户,人致其力,以供上使。岁月番休,劳佚相代。吏若循理,不以非法加民,则被差之人本无大苦。然役人既是税户【一一】,家有田产,诛求必得,吏少廉谨,凡有所须,不免侵取。故祖宗之世,天下役人,除正役劳费之外,上自衙前,有公使□宅库之苦;中至散从官、手力,有打草供柴之劳;下至耆长、壮丁,有岁时馈运之费。习以成俗,恬不为怪。民被差役,如遭寇虐。神宗皇帝照知此害,始议立免役之法。前弊虽解,而所取役钱多收□剩,民间难得见钱,日益贫瘁。今朝廷既已复行差役,除见议衙前差募未有成法外,其余耆壮、户长、弓手、散从官役一切定差。贪官暴吏私窃以此相贺。何者?市井之人,应募充役,家力既非富厚,生长习见官司,官吏虽欲侵渔,无所措手。今耕稼之民,性如麋鹿,一入州县,己自慑怖。而况家有田业,求无不应,自非廉吏,谁不动心?妄意朝廷既行差役,凡百侵扰,当复如旧。访闻见今诸路此弊已行,臣恐稍经岁月,旧俗滋长,役人困苦,必有反思免役之便者,其于圣政为损不细。顷者朝廷初革觽弊,士怀异议,多被迁逐,睥睨新政,幸其不成者非一人也。若此弊不除,使民有怨言,彼立异之人,他日必指以为据。臣欲乞明降诏书,丁宁戒敕监司长吏,使知朝廷爱惜乡差役人,与神宗朝爱惜雇募役人无异。应系日前约束官吏侵扰役人条贯,使刑部录出具委无漏落,雕印颁下,令一切如旧,出榜州县,使民知之,仍常加督察。有犯不能觉察【一二】,致因事发露者,重其坐。庶几民被差役之利,而无差役之害,然后天下蒙赐深矣。」
权江淮荆浙等路制置盐矾兼发运副使、朝议大夫、直龙图阁蒋之奇为天章阁待制、知潭州。(韩川、孙升论罢之奇待制、潭州之命,在六月八日。)
诏:「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已降旨令独班起居。自今赴经筵都堂,凡同三省、枢密院奏事,并序位在宰臣之上。」
四方馆使、嘉州防御使李绶罢提举崇福宫,令供本职。
礼部言:「祖宗神御并合塑配飨功臣侍立。太祖神御前塑赵普、曹彬,太宗神御前塑薛居正、石熙载、潘美,真宗神御前塑李沆、王旦、李继隆,仁宗神御前塑王曾、曹玮、吕夷简。神宗神御前侍臣,乞先行议定本庙配飨功臣修塑,如未议定,请依例权塑侍臣二员。」从之。(权塑二员,亦可见鲜于侁当时议论所自,其所塑何人,当考。)
右司谏苏辙言:「朝廷近差杜纮与黄廉同体量蜀中茶法。纮为详定编敕所奏留,欲别差一人,庶廉不敢以课利增亏,自为身计,尽见茶法利害【一三】。」诏按察成都等路茶事,令黄廉各与逐路转运司同共系书以闻。(辙恐廉自为身计,则此时或已有提举茶马之命矣,四月二十五日、六月二十八日,当考。)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皇城使苏缄忠义死节,其子子元近任朝奉郎,乞换武官。旧制换过武臣,多自枢密院便除知州军差遣,乞下枢密院除荆南极边差遣。」从之。(子元寻差知新州,据苏轼外制。)
新差鄜延路马步军都总管李浩徙河东路马步军副总管,以自陈避赵焑也。
复吉乡军为慈州。
甲申,皇城使、嘉州刺史、内侍押班刘有方为招宣使。
诏守令考课入优等者,取旨特与推恩。从御史上官均请也。
诏诸豫买紬绢直,除专条外,并给见钱,依条限正月十五日支足,若过限或刻纳欠负,或以他物充折者,各杖一百。
右正言王觌言吏部员外郎吕升卿有状引用朝旨及先帝德音,乞理知州资序,贪竞反复,乞行劾问。诏吕升卿通判海州。
诏驾部员外郎贾种民知临江军。御史林旦言其天资邪佞,故黜之。(旧录以为汉阳军。按汉阳复为军,在六月八日,此时未也。今从吕公着家传。种民寻改通利军,六月二十六日。)
录故翰林侍读学士贾黯亲孙一名,以黯预修撰英宗皇帝实录未及推恩而卒也。
枢密院言:「将副任满,按到军兵事艺,类多再任例滞待次之人。请诸将副任满【一四】,监司同委官按试所将兵事艺,并须及等应法及五分已上,候到院先次与差遣;岗力不及等二分已上,见系六等差遣人降一等;余送吏部合入差遣。」从之。
乙酉,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臣闻事有利于目前,而为终岁之患者;有便于一时,而为终身之害者。无知之民,暗于利害,不能自计,往往就近利而忘远患。惟在上之人与之长虑熟计,谋始要终。故不独为目前之计,而有终岁之便;不独为终岁之便,且有终身之利。故天下之民受实利于上,而无憔悴困穷之后患矣。夫有惠民之名,而无惠民之实;有目前之利,而为终岁之患者,青苗是也。自熙宁以来,始行青苗之法,散敛之息不过二分。而民间之私贷,其利常至于五六,或至倍蓰。其法疑若便民矣。然自行法以来,钱币日寡,民用日困。天下之民不以为惠,往往偶语,以为在上之人取赢于下耳。何则?民间私贷其利虽厚,然贷于春者冬未必偿,就使偿之,未必充数,又缓急多少,得以自便。其贷于县邑也,则不然,其出有日,其纳有期,有追呼督催之烦,有道途往来之费。方其散也,往往利于目前之得,或轻用而妄费;及其敛也,迫于期会,必至于贱卖谷帛而苟免刑责。县邑收息,虽止于二分,及计民之费用,贱售谷帛,耗失常至于五六,其甚者破荡赀产,终身不复自振。此臣所谓有目前之利而为终岁之害,有惠民之名而无惠民之实是也。今之议者,必以为往时之散青苗,出于抑配,故有前日之弊;今日募民之愿取者,然后与之,而有司又不以多散为功,则民必以为便。臣以为不然。今天下之民,十室之中,赀用匮乏者十之六七。诱之以青苗之利,无知之民不暇远计,必利一时之得,纷然趋赴。虽曰不强抑配,然以散敛追呼督促之烦,道涂往来之费,轻用妄费,贱售谷帛之患,未免如前日也。则是诱之以目前之利,而陷于终岁之害,甚者贻其终身之患,此非法之善者也。或者以为今罢青苗之散,则贫者必取于豪右之家,而有倍蓰之息。臣以为青苗之息轻,则民愿就,而自陷于后患。私贷之息重,则民惮取,而无异日之害。使其不得已而取之于豪右之家,则偿之早晚缓急,多少得以自便,非有追呼督促,道途往来之烦费,贱售谷帛之弊也,此利害得失,较然可见矣。昔西门豹为邺令,发民凿渠,引河灌田,人以为病,豹曰:『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其后皆得水利,民以给足。夫西门豹区区为一县令耳,犹思为后世之利,况圣明在上,绥辑四海,固宜长策远虑,为万世计,岂当使斯民悦目前之利,而陷终岁之害哉!臣愿陛下节邦用,薄租税,省力役,清刑罚,禁盗贼,爱而不伤,安而不扰,则天下之民,耕田凿井,晏然自裕于太平之泽,不必待青苗之散,而后可以富足也。故臣愿行闰二月八日诏书,罢去青苗,复常平昔年平籴之法,兹万世之通利也【一五】。愿陛下明诏左右大臣,详计而审行之。」
太仆少卿李周言:「准差至河北、陕西、河东、京东、京西路相度措置兴置马监,所有逐路应管兵部钱物,乞令桩留在彼,以备置监支用。」兵部亦言:「本部所管钱物,依条许召人兑便起发,上京送纳。今欲依李周所乞,并随处封桩,准备置监支用,今后权住兑便起发。」从之。(元佑元年五月内事,据三年四月二十日兵部状增入。)
注 释
【一】以示非臣纯粹之意原作「非以示臣纯粹之意」,据阁本、活字本乙正。
【二】场务钱每年于诸路移那一百万贯赴内藏库寄帐封桩「于」原作「以」,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八差役改。
【三】非同寻常罪犯「寻」原作「情」,据阁本及东坡七集奏议卷三缴词头奏状六首改。
【四】诸父母丧匿不举哀者「匿」字原脱,据上引东坡七集补。
【五】勾当公事右骐骥副使宣宋「宣宋」,阁本作「宋宣」。
【六】各及半年「及」原作「给」,据阁本改。
【七】戕害善类「类」原作「数」,据阁本改。
【八】输忠献直「献」原作「显」,据阁本及忠肃集卷四追讼吕诲疏改。
【九】相足相备下「相」字原脱,据忠肃集卷五乞令苏轼仍旧详定役法奏补。
【一○】故辄陈请「请」原作「情」,据阁本改。
【一一】然役人既是税户「是」原作「多」,据阁本及栾城集卷三七再言役法札子改。
【一二】有犯不能觉察上引栾城集此句上有「有犯不赦应监司所部」九字。
【一三】尽见茶法利害「见」,栾城集卷三八再乞差官同黄廉体量茶法状作「具」。
【一四】请诸将副任满阁本「诸」下有「路」字。
【一五】兹万世之通利也「兹」原作「资」,据阁本、活字本及续通鉴卷七九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三百七十九
卷三百七十九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元年六月戊子尽是月庚子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七十九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元年(丙寅,1086)
全 文
六月戊子,诏:新复州县知州、军并堂除选,余吏部选。
司谏王岩叟言:「伏睹三月二十八日圣旨,其见任职事官有旧带待制已上职者,并还旧职。窃见兵部尚书王存旧带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后及二年,乞补外郡。朝廷除枢密直学士,令再任。存坚恳辞免,竟不曾受告,只自龙图阁直学士迁兵部尚书。今既立法许职事官带旧职,则王存止合带龙图阁直学士,不合带枢密直学士,岂可以不受告之宠名,便为已曾带之旧职?盖张璪与存是亲故,因缘依傍,以行私意,觽议不平,谓璪以奸邪附会,致位政府。圣明在上,自当窜逐,而陛下曲示涵容,以存大体。璪固宜惴惴小心,以不欺为报,而益敢肆于为奸,将陛下名器作人情,故使外人皆曰:『王尚书带密学,甚得亲家力。』臣既闻之,不胜其愤。按璪天资邪佞,安于为私,欺朝廷多士如无人,卖国家美官如己物。近又除文及、韩宗师之类,固非一事,陛下如何可防?一日万几,防之得无劳乎?宗庙至重,陛下何不求贤以自佐,而使圣心日逸而无忧也。伏望睿慈早赐罢免,以清圣政,为天下福,臣不胜恳恳纳忠之至。」
贴黄:「王存元是龙图阁直学士,因何便带枢密直学士?令改正施行,亦足使奸臣知惧,不敢公然欺罔陛下矣!陛下近因韩绛辞免宗师除命,遂从其请,恩意不伤,事体以正,中外之人,无不仰望圣德。」
己丑,御批:「兵部尚书王存,元是龙图阁直学士,近因复带职,何故却除授枢密直学士?可具因依进入。」中书省奏:「王存昨自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满二年,除枢密直学士,未受命,改除兵部尚书。今尚书复带职,为存已曾除枢密直学士,难以却除龙图。」御批:「见任职事官,近降指挥,有旧带待制已上职者,并还旧制。闻王存旧带龙图阁直学士,虽曾除枢密直学士,缘当时辞免不曾受告,若依新除指挥,合与不合便除未受告之职?可议奏进入。」中书省奏:「存昨任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又除枢密直学士,未受命间,缘官制改除尚书,更不带职,经今二年。近降指挥,职事官许带旧职。若却除龙图阁直学士,即降职一等。」(此据御集。王存除密直在四月十八日。)
既而辅臣入对,太皇太后问:「主王存者谁邪?」门下侍郎吕公着言:「臣实与三省共议。」太皇太后曰:「闻王存附会王安石,进不以正。」公着曰:「安石初执政时,未建东西府,存与安石对门居踰年,不一过之,士人至今称是。」太皇太后曰:「若然则无疑矣。」
措置熙河兰会路经制财用言榷茶司买马场并纲马上京,及支过本路粮草等,请岁计数,令榷茶买马司以头子钱拨还。从之。
庚寅,通直郎、根究上供钱物张升卿言纲运入门,令门司置籍,录部押人姓名、起发月日、物色名数,申所属省、部、寺、监,下库务交纳,库务具年月日正剩欠数,申寺、监。从之。
太常博士吕希纯言:「皇帝亲祠明堂,请依皇佑及嘉佑、熙宁故事,复设小次。俟皇帝初献毕,礼仪使奏请归小次,三献毕,奏请就版位。恐议者以元丰新定礼文,皇帝立于阼阶,故因去小次,请自今仍旧设于明堂午陛之东,太庙即设于东阶之下。」太常寺参详,景灵亦合设小次于东陛之下。从之。
辛卯,监察御史陈次升奏:(编类章疏六月五日。)「窃以民财有限,取之不可以过多;邦赋有常,用之不可以无节。熙宁以前,上供钱物无额外之求,州县无非法之敛。自后献利之臣,不原此意,惟务刻削以为己功。若减一事一件,则据其所减色额,责令转运封桩上供。别有增置合用之物又令自办。上供名件,岁益加多;有司财用,日惟不足。既无家资之可助,又无邻粟之可贷,必至多方以取于民,非法之征,其来乃自乎是。且人生而莫不有恻隐之心,岂无爱民之意?比年监司多以掊取相高者,盖迫于岁计不足,其势不得已而然也。伏自陛下临御以来,轻徭役,薄赋敛,澄汰掊克,崇尚忠厚,天下之人莫不咸被德泽,欢欣鼓舞,属心内附,拭目以观太平之极致。然而额外上供之数未除,窃恐异日供应不办,官司则有失职之责,苟欲避免,侵渔之患复从而至,何足以上副陛下仁厚之德?臣欲乞圣慈特降指挥,勘会熙宁以来,于旧上供额外□行封桩钱物,并与放罢,庶使官吏不至过有诛求,而民无骚扰之患。」
癸巳,详定役法所言:「臣僚上言,应坊场乞罢实封投状之法,立中数为额。诏韩维等相度以闻,欲乞以前界买扑钱【一】,委本州岛看详。若累界有增无减,即取累界中次高一界为额。前后拖欠数多及累限无人承状,虽有人承买,比最高价亏及五分以上者,县相度减定申州,与转运司,次第保明申省,仍立界满承买抵当约束,余并依旧条。」从之。(新、旧录系此事于十一月四日。按八月二十二日户部言出卖户绝田宅,已有估覆定价,欲依买扑坊场罢实封投状。从之。然则八月以前,实封投买坊场法固先罢矣。又按刘安世言,元年六月七日,有敕罢实封投买坊场法。以此二事证之,新、旧实录必误。今自十一月四日移入六月七日。编录条贯亦六月七日圣旨。吕陶乞罢实封,附四月,却至月末。刘挚正月九日先有论列,此盖从陶请也。)
甲午,朝散郎□革为江东转运判官,寻罢之。先是,转运判官三员,革替齐堪,而刘拯尚在任,有诏止除一员故也。(革罢在十一日,今并书之。)
诏诸路转运司:「每岁支移、折变,并须躬亲审度地里远近,顺便体问收成丰歉去处,遵守诏条,禁戢官吏,务从民便。」
复安州景陵县为州,复鄂州汉阳县为军,汉川镇、安州云梦镇、荆南玉沙镇板江镇建宁镇、归州兴山镇并为县。
户部言:「百姓昔年请盐,谓之蚕盐。及至丝蚕之时,大有所济,然后随处纳钱入官。昨因言者罢所俵蚕盐,止令百姓虚纳盐钱,于义未安,请依旧俵蚕盐。」从之。
枢密院言西人遣使入贡,计会地界,合要承旨司官同共检详本末,计议事体。诏左司郎中刘奉世权枢密院承旨公事,候边事了日依旧。
御史中丞刘挚言:
臣窃以国家之患,莫大于发政行令而人敢违;人臣之罪,莫大于邀功罔上而为国生事。记曰:「不从令者死。」于律,擅兴千人者诛。盖自古失御臣之道,使其陵上召乱,而后患有不胜言者,多必繇此。然则法令不可不严,而人主不可不察也。臣伏睹去年三月六日陛下登极赦书:应缘边州郡,仰长吏、巡检、使臣钤辖兵士及边上人户,不得侵扰外界,静守疆埸,勿令骚扰。命令既下,边境之上,风尘顿息,蕃夷之情,感服面内。当此之时,知太原府吕惠卿辄于四月中旬被受赦敕之后,连遣部将折克行、訾虎相次以数万人入西界讨荡,所得首级,皆是沿边老弱【二】,虚夸以为功,而官军人骑死伤甚觽。未几,西人复雠,以五月犯塞,疆臣战没,士卒陷亡。臣以为劳师动觽,奏功不实,以至结怨外夷,犹未足论也。而其公违诏敕,擅出师旅,实无人臣之礼,则其罪不可以不治。谨按惠卿遭遇暴起,初不以道,幸尝备位执政,不深惟大义报国,乃欲造非常之功,图再进用。且边陲本自无事,又陛下新即位,衔恤谨始,岂遑用武?故上循祖宗以来践阼故事,加惠边圉,禁相侵扰,丁宁戒谕,所以休息军民,慰安夷夏。诏号宣布,明若日月,可谓至恩盛德,人情孰不欣戴?而惠卿以前两府居帅守之任,所宜与国家同休戚,将顺至意,以镇方面,乃敢用贪功幸进之志,为此乱阶。夫违弃制命,亏臣子之道,其罪一也。当陛下谅阴之中,谋动干戈,其罪二也。受神宗遗诏,未踰月而忘哀疚之情,觊幸功赏,为大不忠,其罪三也。致新天子命令失信于四夷,其罪四也。开外夷之隙,至今警备未得安静,其罪五也。夫惠卿,天下知其为奸人也,方命擅兵,天下之大恶也,臣恐防微杜渐,朝廷不当涵养而不虑也。昔汉之王恢,欲徼一时之幸于匈奴,故为马邑之役,孝武许之,是恢欲奉诏以从事也。然后以谋出于恢,故下吏不赦,使恢自杀。冯奉世出使外域,以便宜击莎车,立功万里,终以擅命不侯。盖古之人御将审兵法义如此。若惠卿则非如恢之请命也,又非如奉世之止于擅命也,被新诏敕禁约甚明,而废格不顾,是叛命者也。方陛下嗣政之始,以威福信义怀宁天下之时,而第一命为强悍之臣叛违而不从,欲朝廷无所诛诘,上下不敢谁何,臣知陛下异日有大政令,将不足以号天下而信四夷;奸臣之逆命,心轻国宪者,将接迹而动矣。臣位中执法,职在纠治奸慝,伏请以臣章付外议,正惠卿罪状,考古之义,依律处分,以申大公之法,为奸雄之戒。
贴黄称:强臣废诏出兵,则何事不可为也?伏望深察,只于枢密院契勘,见得出兵月日,在三月六日赦令约束之后,亏损国威,失外夷之信,不可不行诛窜。
又称:「臣闻惠卿在赦前,曾有管勾麟府军马张之谏陈说出兵不便。惠卿怒其异议,奏黜之谏。于是部将恐惧,既而三月六日赦敕继到,又有折克行引赦书指挥申说,而惠卿不听,使克行等于四月十七日并十九日入界。」
又称:「或谓惠卿恐于赦后曾有奏禀,臣以为不然。盖三月六日赦,计程到太原当在中旬间,而出兵在四月十七日,则必非奏请得旨而后行也。借如曾有奏请,亦是违敕,如许之出兵,亦止是三省、枢密院经历去处,不合依从施行,而于惠卿擅兴之罪,不系奏闻,皆无所逃也。」
又称:「惠卿自以罪大必将有祸,遽然托疾扬去,力求宫观差遣,意谓朝廷虽有行遣,不过如此,故先自处置,此足以见其奸猾。今陛下若谓惠卿已是闲局,有所□贷,乃是正中其计,则朝廷法不复可振,而悖慢之臣无复忌惮,非国家之福也。」
又称:「惠卿自罢执政,日夜规图再用,谓非造奇功则不可以复得两府。故逢迎朝廷,专意边事。陕西已然之祸,更不复论。自初至河东,即为将士分番之制,变乱戍守旧法,故兵制大坏,边备浸弱。调麟府兵民远出,以耕塞外从来两界不耕之田,虚内以营外,坐困三州,虚张所入,欺谩朝廷。」
又称:「惠卿天资凶险,其辩诈如少正卯,其奸邪如卢杞。始自小官附王安石进用,事安石有父师之契。一日当权,遂与安石为死雠,起郑侠之狱,以废逐安石弟安国。平时与安石以利相市,以私相求。及黜知陈州,乃尽以安石所通书简缴奏上以倾安石。弃理背义,天下贱之。兄弟前后于淮、浙怙势殖产,胁州县,其事非一,四海所共知。今来违敕起兵一事,尤骇髃听,实见无君乱常之心。伏望早赐诛窜,以快中外之愤。」
左司谏王岩叟言:
臣伏以人臣之罪,莫重于违君命以贪功,莫深于开边隙以遗患。有一于兹,法所不赦。准元丰八年三月六日陛下登极赦书:应缘边州府,仰逐处长吏并巡检、使臣、钤辖兵士及边上人户,不得侵扰外界,务要静守疆埸,勿令骚扰。陛下所以谨始防微之心,可谓深矣,可谓远矣!伏见前知太原府吕惠卿立心悖逆,轻易朝廷,当年四月内故违赦书,两次擅发兵入西界三角川、聚星泊以来,肆意讨荡。致西人五月间,复以千五百余骑犯葭芦寨,供奉官王英为之战死。惠卿为国生事,结怨连祸甚明。西人性重报复,既边隙一开,岂独王英一死而可已?后日之患,将源源而来矣。此首恶之人,所以不可不诛也。按惠卿阴谗狡猾,具足小人之材;凶险奸回,兼备髃邪之恶。昔为参知政事,窃弄威权,震慑天下,公行欺罔,人莫敢言,贾下之怨,归于朝廷。幸先帝明照其奸,早加斥远,不得久居中用事,不然,善人无类而生民涂炭矣!其天资残忍而好贪,躁轻而喜动。虽处于外,亦未尝少务安静,以生灵之患,国家之忧为□。所以果于违命而不惧,敢于擅兴而无惮。方先帝升遐,臣子宜哀戚之际,而猖狂于弄兵,大不孝也。方陛下登极,大臣宜惴惧之时,而骄恣于犯令,大不忠也。使朝廷不知则已,知而不正典刑,何以行命令?何以严法守?何以折奸雄之心而消变于未兆?伏惟陛下即位赦书,非常赦比,四夷之心,固将信而倚之以自安。始踰月,而方面大臣,首不奉诏,罪岂可赦?使陛下即位之初,失信于夷狄者,惠卿也。陛下今一不治,他日边臣有引惠卿为辞,而擅兴逞志者,陛下何以责?此不可不思也。使惠卿有功且不可恕,况其无功?使当常时且不可容,况在初政?伏望陛下奋独断之威,正大奸之罪,以令四方。先王谓刑一人而天下服者,若惠卿其人也。惟陛下勿疑,以明国宪之不可乱,社稷幸甚。
右司谏苏辙言:
臣闻以尧为君而舜为之继,四凶之恶不得而容;以武王为父而成王为子,管蔡之罪不得而赦。何者?凶德贯盈,邪党蕃炽。用之足以荧惑当世,存之足以遗患将来。是以圣人下为百姓远虑,后为子孙深忧,逐而去之,靡有疑志。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谅阴不言。太皇太后陛下委任大臣,政出房闼,而存养元恶,隐忍不诛,人知后患,惧者甚觽。臣近曾奏言:吕惠卿禀性凶邪,罪恶山积。自熙宁以来,所为青苗、助役、市易、保甲等法,皆出于惠卿之手。至于轻用甲兵,兴造大狱,凡害民□国之事,皆惠卿发其端。故近岁奸邪,惠卿称首。臣于前奏论之稍悉,然至今多日未见施行。窃惟朝廷近日扫除髃慝,如□居厚、蹇周辅、吕嘉问、宋用臣等,皆以一事篅国,即加流窜。今惠卿兼有觽恶,自知罪大,托疾求闲,而朝廷因亦不问,臣恐国之政刑,从此大废。今中外士大夫见惠卿独得不诛,皆谓言事之官有畏强凌弱之心,执政大臣有吐刚茹柔之意。朝廷用法不平,掇拾蜂蚁,脱遗鲸鲵,贻患后人,取笑千古,因此髃恶小丑已得罪者,亦皆不服。伏惟二圣临御,至公如天地,至明如日月,其于用法不应如此。臣愚窃料圣意必谓方今弊事略除,髃枉消退,惠卿既领宫观,不足复诛,故稍加阔略,以安反侧。臣退复思虑,终谓不然。惠卿奸人之雄,用意不浅,无病而去,有伺隙之心。使之一旦复摄尺寸之柄,必致天下之患,若不以时放弃,深折奸谋,臣恐朝廷未得安枕而卧也。伏乞检臣前奏,付外施行。埙元恶已除,然后洗涤瑕疵,以安中外,不为晚也。臣不胜忧国爱君之切,不顾死亡以犯凶人,惟陛下裁幸。
右正言王觌言:(觌言不得其时,附挚、辙言后。)
臣闻自古中国有以致外夷之患者,其端固不一也。然大要多因守边之臣贪功生事而侵扰之,积以成衅,其祸乃深。故汉武帝用王恢、聂壹之言,绝匈奴之好,以兴马邑之师,已而无利,其后连兵不解者数十年。唐明皇因孙诲、赵惠琮之谋,背吐蕃之请,以有青海之战。初虽一捷,其后官军陷没者数万人。如武帝、明皇,可谓英睿之主矣。然一为边吏所误,渝盟爽信,以快一时,使生灵肝脑涂地,财殚力竭,为后世笑,可不为之痛惜哉!故为国深虑,若贪功生事之边吏,置之法而无赦,则庶几得所以怀外夷、安边境之道也。
臣伏见资政殿大学士吕惠卿,前知太原府,于元丰八年违敕差折克行等,于四月十七日入西界三角川以来讨荡,及差第一将訾虎于四月十九日入西界聚星泊以来讨荡,第二将及麟府州蕃汉士卒及添差之兵无虑二万人骑。故结衅于彼,而我之士卒阵亡及伤而见姓名者数百人,随军子弟不与焉。支过赏功及阵亡轻重赐银绢二万余匹两,犒设及其余钱粮又数万计。致西人却于五月中,引千余骑犯边,至葭芦寨,供奉官王英以战死,兵士陷没者六十余人。自是惠卿内怀忧恐,作守备于极边难得水草之地,添屯兵马,虚费极多。
臣访闻惠卿出兵之时,边境本自安靖,徒以元丰八年曾有朝旨,倏往忽来,为扰耕之计,惠卿缘此于去年春间面谕诸将,及遣边官讽沿边将佐,甲乙出兵。盖欲事成则功归于己,不成则罪在将佐而已。故管勾麟府路兵马公事张之谏不肯随顺申请,惠卿挟怒奏黜,人咸冤之。未出之间,三月六日登极大赦既到,折克行以赦书指挥不得侵扰外界,未肯出兵。惠卿不听,故克行等乃以四月十七日、十九日入界。
臣伏读三月六日赦书:应缘边州府,仰逐处长吏并巡检、使臣钤辖兵士及边上人户,不得侵扰外界,务要静守疆埸,勿令侵扰。此朝廷之美政,陛下之盛德也。凡州郡赦书初到之日,集官吏军民而宣读焉。圣恩深厚,孰不咨嗟,四夷传闻,当亦感泣。盖皇帝陛下即位之始,太皇太后同听政之初,以神宗新弃天下,圣心悲哀,岂遑武事?故须慰安外夷,休养兵民,俾兵民安土而无荷戈之忧,外夷归心而无扰边之患。然后可以见中国礼义之举,可以申圣孝亮阴之情也。而惠卿志不在哀,心轻赦敕,侥幸功赏,妄兴师徒。使朝廷内则致疑于兵民,外则失信于外夷,亏损国体,蠹伤圣政,皆惠卿之由也。
臣检会本朝自建隆以来南郊等赦,并无前项不得侵扰外界等指挥,惟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登极大赦,戒敕边吏,与去年三月六日赦文正同。于此既有以见祖宗谨始之先务,又有以知陛下承祧之深意也。是则于国家之体,所系岂轻哉?凡厥边臣,敢不恭命。惠卿尝为执政,方握帅权,朝廷礼遇不为不优,国家委寄不为不重。所当将顺圣德,弹压边陲,若提封之内,敢或违敕弄兵,辄侵外境,自当决行军法,以严天子之命,以为边吏之戒,安可自为乱阶,身犯诏禁?涣汗之号,方悦于髃情;无名之兵,已骇于觽听。如此则吏民岂复以赦书为可信?夷狄岂复以中国为可亲?四方岂复以朝廷为可尊?后世岂复以祖宗为可法?陛下以惠卿之罪为微邪?以惠卿之恶为可恕邪?以惠卿之罪为微,则自古以来废诏逞兵,戕民辱国者皆小罪也。以惠卿之恶为可恕,则自今以往,欺君罔上,坏法乱常者皆可恕矣。
或谓惠卿虽无遵用赦书之意,亦岂敢更不奏请而远出兵哉?请不请固非臣之所知,而其为罪恶则均也。使惠卿不复请而遂出兵,则是直废赦敕,无人臣之礼,罪不容诛。若引赦为说,而有请焉,亦不过张大出兵之利以欺罔朝廷。以边帅之请而信之不疑,则适足以致非礼之举,失信之过,尽归朝廷也。为臣不忠,孰甚于此!伏望朝廷察惠卿妄兴师旅,违圣孝之情;废格赦敕,无人臣之意。开异日边鄙之患,侥幸功赏,志不在哀。内致疑于兵民,外失信于外夷,亏损国体,蠹伤圣政,早行诛窜,以为天下后世不孝之戒【三】。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