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腆纪年 - 第 66 页/共 72 页

明朱成功取闽安,进攻福州。   成功与诸将议曰:『本藩欲北上争衡,因失海澄中止。今贝勒与总督驻漳,福州必虚;我乘南风抵闽安,取福州,则漳、泉下游悉为我有。彼还师救应,疲于驰驱,是徒劳也』。以中提督甘辉为帅、后提督万礼副之,统杜辉、陈斌等十五镇大熕船四十只、快哨二十只,北上攻闽安;守将望风遁。成功闻报,命前提督黄廷率陈鹏、周全斌守厦门,洪旭同兄泰守金门,亲帅王秀奇等将大队舟师入南台,夺其桥;再战再胜,进围福州。分兵东守乌龙江以御泉、漳救援之师,西据洪塘水口以截延、建饷道,北守连江、北岭以遏温、台;惟南面近水,故不为备焉。   八月,明朱成功退屯闽安。   我巡抚宜永贵与副将田胜议分兵守乌楼,以为犄角。成功每攻城,辄为乌楼炮石所伤;乃并力攻乌楼,破之,城中益惧。参将张国威请于宜永贵,出原任藩司周亮工、副将王进于狱(考曰:亮工时为督臣佟岱所劾、进以失守漳州,下狱),问以破敌之策。亮工曰:『城外营垒相连,独东南一角疏防。今令王进将步骑暗过鼓山,出路通桥以袭南台海船;令田胜伏南门、李武伏西门,出不意突击,破之必矣』!是月十六日夜三鼓,我师开水部门,绕鼓山而出;天明鸣螺喊杀,城上发大炮,伏兵齐起。成功诸营出不意,抛弃旗帜、器械下船;乘潮解碇,退屯闽安。   我大清兵复取舟山,明守将英义伯阮骏(考曰:「东华录」、「贰臣传」俱作阮思)、总督陈六御、总兵张晋爵、太常卿陈九征、副使俞师范、诚意伯裔孙刘永锡皆死之。   我大将军伊尔德、降将提督田雄由定海大洋攻舟山;是月二十三日骏等连兵迎战,左右冲突,王师失利。二十六日,骏复扼横洋、金塘,乘涛出战;忽南风大发,王师张两翼薄之。骏大舟胶浅不得脱,与永锡跳水死,六御与张洪德自刎死;晋爵大战两日夜,杀伤甚众,力竭自刎死;九征、师范被执,不屈死。骏,荡湖伯进之从子也(考曰:说见前);晋爵,定西侯名振之水师总兵也;永锡,孔昭子,世所谓郁离公子者也;九征,字青麟。   臣鼒曰:详书之何?甲午、乙未(一六五四~五五)以后,舟山之事,稗官家不得而详之。岛屿残破,君臣流寓,式微载赋,传闻异词;英义将军与荡湖之名互舛,郁离公子以孔昭之子而淹。夫籍为咸叔,本不同名;充有劲儿,足征干蛊。任其埋蚀,胡云阐幽;详稽旧闻,盖其慎也。又有焦文玉者,善射,以胆略闻;负伤自刎,妻张氏殉之,有夫忠妇烈之褒。有杨复葵者,标将挟之投诚;赴水死。两人皆山西人,死之时日不可闻,附志之。   明前鲁户部主事王江复起兵四明山,败绩;死之。   王翊之败也,江母被缚;江削其发,以僧服见,得安置杭州。未几,母病卒。江置一妾,眤之甚。控妻于官,出之;妻亦攘臂数其隐微之过,登车去,闻者骇焉。一日江出游湖上,守者以妾在不疑;久之不返,始知向者以术脱其妻也。江得逸,携其妻复入海,朝监国于金门。张名振请为监军,再入长江。名振卒,江郁郁不得伸其志。有沈调伦者,复起山中;江赴之。王师恐其重为舟山犄角,急攻之;调伦见杀,江中流矢卒。时复有休宁赵立言者,亦以余众栖山中,约江山县诸生李国楹共取江山。明年元旦,立言以三百人攻克之,国楹失期不至。越日,王师大集,立言独战;杀数十人,马踬,坠水死。其子桢恨国楹,诣其家,欲手刃之;捕者掩至,同伏法死。   九月,我大清兵复取辰州。   冬十月,明夔州巡抚邓希明、总兵张元凯降于我大清。   希明自献贼乱蜀后,与元凯屯垦开县;入觐安隆,授是职。   十二月,明朱成功攻罗源,复攻宁德。   我大清再遣使招明朱成功。   郑芝龙再遣家人谢表谒我大帅,请劝成功投诚。巡抚佟岱致书曰:『我皇上定鼎以来,不专用兵;德威所迄,无远弗届。东至高丽、漼儿哈、鱼皮,西至察罕、缅甸,南至土苗洞蛮,北至河套、海西:率皆慕义向化,稽颡恐后。至于孔、耿、尚、吴诸藩封躬膺茅土,任专一面;君臣之情,亲于父子。迩来惓惓于诈信之间,是自疑贰也。天时人事侈口而谈,骄蹇满纸,殊堪愤恨!不佞略一析之:大凡开创之初,久而后定;如周武一戎衣,犹因小腆未靖,作多士、多方以晓告之;楚、越弄兵,不过地方杀运未终,敢烦王师戡定耳!近报执馘献俘,风飘箨卷,至西人入河州一事,全无影响。而台台伏处海隅,见闻不远;一、二浮食之辈造言生事,以相簧鼓。此乃山野村落传说称奇,而不知其无稽也。至于河北水溢、关中地震,事实有之。董子谓:「天之仁爱圣主,故时出灾异,以见天之爱人君也」。自古殷忧启圣,毋论尧、汤之世水旱尤甚。汉文帝时,日中有「王」字,然太平称最;宣帝时,凤五出、麟一至,究仁慈不振,卒以短祚。灾异之验,果何如乎?从来窃发海上者,不乏人矣;其不能离于海者,犹鱼之不能脱于渊也。庙堂妙算,以为兴师动众于烟波浩渺之中,劳民而费财;不若收其英杰,使相统驭,居民得以永逸:此不过以海治海之策。今恩纶频颁,诏使迭至;而台台错认以为穷洋孤岛、艟艨樯橹,洵足为万里长城,而意益骄、念益侈,不亦疏乎!圣天子车书一轨,海宇率宾;犹温诏慰勉,推心置腹。台台倔强于鹭岛之中,期期不奉诏,偃蹇恣肆;真夜郎王问使者曰:「汉比我何大也」!若夫豪杰举动,似不如是。不佞以为尚可与言者:台台不反复于既抚之后而徘徊于未抚之先,洵肮脏男子哉!今若敛兵而退以待天朝之命,不佞亦当代刘制台担其事,补牍上请;全天伦之恩、膺带砺之锡,铁券、金章如取如携,尔公、尔侯爰及苗裔。不特珥笔文臣不敢望,即从龙诸勋策血战数十年未易致者。台台一旦得之,此诚布衣之极致、匹夫之伟业矣。若夫拥乌合之众、逞螳臂之势,九重之上赫然一怒,六师南至,岂颜有逆行者哉!抑或悬五等之赏,以待海滨之士,而肘腋之间岂无怀我好音者乎?存亡利害,间不容发;愿高明熟思而审处之』!谢表赍书见成功于宁德,曰:『天下已定,徒劳无益』!成功叱曰:『小人焉敢鼓唇舌』!表悚然不敢复言。   寻护国岭之战,阿克襄为成功所杀;乃遣谢表归,而致书其父曰:『嗟嗟!曾不思往见贝勒之时,好言不听,自投虎口,毋怪其有今日也。吾父祸福存亡,儿料之熟矣;前言已尽。但谢表日夜跪哭。谓无可回复;不得不因前言而申明之:盖自古治天下,惟德可以服人,三代无论矣。汉光武恢阔大度,推诚窦融;唐太宗于尉迟敬德,朝为仇敌,一见而待以腹心;宋太祖时,越王俶全家来朝,二月遣还,群臣乞留章疏,封固赐之:皆有豁达规模,故英雄乐为之用。若专用诈力,纵可服人,而人未必心服;况诈力之必不能行乎!自入闽以来,丧人马、费钱粮,百姓涂炭,赤地千里,已验于往时。兹世子倾国来已三载,殊无奇谋异能:一弄兵于白沙而船只覆没,再弄兵于铜山而全军歼灭;扬帆所到而闽安便得,罗源殿后而格商授首。此果有损邪,益邪?不待析而明矣。且姜瓖、金声桓、海时行,岂非薙发之人哉!大丈夫磊磊落落,光明正大,皎如日月;肯效诈伪之所为?苟就机局取笑当时,试思损无数之兵马、费无稽之钱粮、死亿万之生灵,区区争头上数茎之发,大为失策,且亦量之不广也。诚能略其小而计其大,益地足食,插我弁众,罢兵息民;彼无诈、我无疑。如此则奉清朝正朔,无非为民生地也,为吾父屈也。文官听部选、钱粮照前约,又非徒为民生计,为吾父屈也。将兵安插得宜,则清朝无南顾之忧;海外别一天地,儿效巢、由、严光优游山林,高尚其志耳。儿志已坚而言尤实,毋烦再役;乞赦不孝之罪焉』!   丙申(二十三日),明朱成功部将甘辉与我大清兵战于护国岭,我梅勒章京阿克襄(考曰:「台湾外纪」作阿格商,盖翻译字不同耳)殁于阵。   我大帅闻罗源、宁德之警,遣阿克襄往援。成功亦恐王师假招抚为名,乘间攻厦门,令甘辉殿后,自率诸镇回岛。阿克襄侦知成功已去,麾军追之。甘辉与战终日,胜负未分。马信曰:『藩主命公殿后,非言战也,公何过劳』?辉曰:『彼追,则不得不御耳』!信曰:『素闻公善战,明日观公退敌』!诘晨,阿克襄整队出,则见敌人运粮者纷纷入船,挥骑近桥,则火武镇魏进功接战,交绥辄退,中协镇陈谦继之;进功则已渡桥矣,谦亦退。阿克襄进迫之,则见谦分队伏桥之左右,疑未敢进;而谦亦过桥矣。益怒追之,遇伏起,分队接战,则皆败走。我副将柯如良骤马呼曰:『贼兵卖战,速退勿追』!阿克襄弗听。辉踞高视阿克襄至,出不意刜之;阿克襄坠马弗殊,犹击杀数十人而死。辉斩其首,重钧有奇。勒兵转战,王师弃马匹、辎重、器帐无算。辉回营,信曰:『今日始知公之真勇略也』!   卷第十九   丁酉、我大清顺治十四年(一六五七)春正月(明永历十一年)甲辰朔,明桂王在滇都。   明朱成功攻温州。   二月甲申(十一日),明王子出阁讲学。   三月,明定国公郑鸿逵卒于金门。   鸿逵中崇祯庚午(一六三○)武举人,为天津巡抚郑宗周部将;以芝龙平红夷功,荫锦衣卫千户。寻中庚辰(一六四○)武进士;故事:勋卫射策甲科加三级,进都指挥使。癸未(一六四三),授副总兵。弘光即位,檄守采石,挂镇海将军印;以击高杰、张天禄乱兵功,进封伯。隆武时,以定策功,晋封侯;寻封定国公。芝龙之投诚也,依成功入海,谢兵权,老于白沙寨;为我将王进功所攻,移居金门。遘疾卒。   徐鼒曰:鸿逵碌碌庸人耳,于其卒也何以书?驹齿未落,识龙文为英奇;菟裘自营,无鸮室之恐惧。较之李克泰之流,倜乎远矣!故贤之。   夏四月癸酉朔,明上弘光帝、隆武帝、王考桂端王谥号,大赦。   上弘光庙号曰安宗简皇帝,后曰简皇后;隆武庙〔号〕曰绍宗襄皇帝,后曰襄皇后;皇考端王庙〔号〕曰礼宗端皇帝,嫡母王氏曰端皇后。   明朱成功部将施举与我大清兵战于定海关败绩,死之。   时成功谋大举入长江,令举招抚松门一带渔船为乡导。举至定海关,遭风入港;遇水师,力战而死。   五月,明遣张虎送孙可望妻孥还贵州。   可望以妻子在滇,未敢为逆。伪翰林方于宣言于可望曰:『皇上在滇,定国辅之,人心渐属于彼;国主宜正大统,则人心自定矣』!可望遂日夜谋犯阙,王欲归可望妻孥以安之。时王尚礼、王自奇、张虎皆可望心腹;而虎奸黠尤用事,自以位在诸人下,甚怏怏。白文选谓定国、文秀曰:『今尚礼、自奇拥重兵在辇毂下,虎尤诡;日伺左右,祸且不测。今与可望议和,必皇上亲遣张虎行,乃无反复耳』。王召虎至后殿,拔头上金簪赐之曰:『和议成,卿功不朽,必赐公爵;此簪赐卿为信,见簪如见朕也』。虎至黔,见可望曰:『上虽在滇,端拱而已,大权尽归定国。定国所信者,文则金维新、龚铭,武则靳统武、高文贵。人无固志,可唾手取也』。缴所封伯印于可望,曰:『在彼处不受,恐生疑忌;臣受国主厚恩,岂敢贰哉!白文选受国公之封,已为彼用矣』。出赐簪曰:『皇上赐此簪,命臣刺国主,许封臣「二字」王;臣何敢不以闻』!可望信之,怒益甚。于宣侍侧,因请间;左右遥窥之,但见于宣叩头跪奏、可望点头许可之状,莫知其所献何策也。于宣出谓其私人曰:『国主登九五,我为首相,已亲许我矣』!王又命白文选来议和,可望因拘留之,夺其兵;而遣其通政司朱运久入滇。运久大轿黄盖,无复人臣礼;名为议和,实与尚礼、自奇辈谋内应也。   秋七月,明朱成功攻兴化,遂取台州。   成功以洪旭、陈辉守金、厦两岛,自领舟师北上,屯兴化之狼崎;命护卫前镇陈斌、神器镇卢谦、提督右镇余程代黄廷守闽安之罗星塔(考曰:「行朝录」作牛心塔)。攻黄岩;我守将王戎战败,执知县刘登龙以降,登龙投江死。成功进围台州,总兵李泌、知府齐维藩、知县黎岳詹献城降;天台、太平、海门卫相率投降。   我大清兵复取闽安,明朱成功退师厦门。   永春县林永聚众据城,我总督李率泰讨平之;乘胜攻闽安。先遣标下降将张蕴玉(考曰:蕴玉,武冈州人,隶刘承胤麾下为总兵;投诚,随征福建。性极敏,凡经水程,便记忆礁线浅深。积功至澳门副总兵)以兵三千潜度长乐港,过罗星塔,截海师归路,而后合兵进攻;余程战死。陈斌、卢谦援绝投诚;至福州,率泰醉以酒而歼之,凡五百余人。成功闻闽安不守,虑失两岛;乃命陈尧策屯狼崎,自率舟师回厦门。   八月,孙可望举兵犯明滇都(考曰:「纪略」诸书皆云七月事,而杨在「孙可望犯阙始末」则云:『八月初一日,可望誓师』)。   时钱邦芑拘于大兴寺,闻可望谋犯阙,心忧之。兵部尚书程源、都察院郑逢元虽自同于可望而不忘朝廷,辄以言词激发镇将。此辈朴鲁武人,无避忌;酒酣耳热,骂可望曰:『剥一张贼皮,又生一张贼皮邪』!邦芑知其可用也,与二人计曰:『马宝、马进忠、马维兴虽隶可望麾下,然皆朝廷旧勋,图报无路;至白文选,决不相负。今可望入滇,从中计图之,如反掌耳』!源以告文选,与逢元私见马宝定约;从容谓可望曰:『使功莫如使过,将才无出文选右者』。可望乃留冯双礼守贵州,以文选为大总统、马宝为先锋,合兵十四万入滇。十八日渡盘江,滇中大震。   九月,明削孙可望爵,命晋王李定国、蜀王刘文秀与白文选连师进讨;战于交水,大破之。   先是,王自奇在楚雄,醉后杀定国营将而惧,引其众渡澜沧江,据永昌,去云南二千余里;以故可望入滇时不相闻。可望至交水,列三十六营,去曲靖三十里;定国、文秀众纔数千人,相顾失色。文秀议走交址,定国欲由沅江、景东取土司,踌躇两日不能决。忽白文选率所部拔营逃至曲靖,单骑走云南,见定国、文秀于朝曰:j宜速出兵交战!诸将已有约,稍迟则事机露,不可为矣』!且誓之曰:『诳皇上、负国家者,身死万箭下。我当先赴阵前』。言毕,即上马驰;文秀率祁三升、贺九仪、胡一青、赵印选、吴子金、李本高之师继之。初,可望见文选逃,议退兵,诸将未敢应。马宝虑回黔谋泄,大言曰:『我众十倍于彼,若以一人为进退,岂我辈非人乎』!张胜亦曰:『某一人,足擒定国矣』!可望大悦曰:『诸将如是,吾复何忧』!语张胜曰:『云南兵马尽出,城内空虚。尔率武大定、马宝选铁骑七千,连夜走间道袭之;定国、文秀知家口已失,不战自走矣』。马宝遣其私人入定国营言之,且曰:『明日决战,迟则无及』!定国大惊,夜告诸将。十九日天未明,拔寨起;甫交绥而本高马蹶被杀,定国、文秀色惧欲退。文选怒曰:『张胜已往云南,我退则被精骑蹑吾后,不鸟散亦蹂为肉泥耳!死于阵,不愈死于走乎?况马维兴、袁韬辈必相应也』。定国、文秀未答,而文选已率所部铁骑直冲马维兴营。维兴开阵迎之入,合兵绕出可望阵后。定国、文秀见敌阵乱,麾兵大进;诸营皆欢呼迎晋王,所向瓦解。定国乃命文秀、文选追可望,而自还师救云南。   孙可望遣其党张胜袭滇都,明中书科中书朱斗垣被执不屈,死之。   斗垣,辅臣天麟子也;奉命赍敕书赐白文选于曲靖,中途遇贼被害(考曰:「阳秋」以此为九月二十一日事)。   明李定国还师援滇都,击张胜于浑水塘,擒之;王尚礼自杀,胜伏诛(考曰:「阳秋」以为二十二日事)。   胜至云南,尚礼将内应;黔国公沐天波知其情,以兵守之,不得发。时交水捷闻,王命插报捷旗于金马碧鸡坊下。胜见之大惊,拔营去。回至浑水塘,遇定国,列阵死战,定国几不支;而马宝于阵后连发大炮,胜众乱,遂溃走益州。部将李承爵诱而缚之;胜骂曰:『汝何叛我』?承爵曰:『汝叛天子,吾何有汝乎』!解云南,告庙献俘;与其党赵珣皆伏诛。尚礼于张胜之退兵也,知情已露,自缢死。   冬十月,孙可望走长沙,降于我大清。   可望逃至贵州,从骑十余人;命冯双礼守威清要隘,约曰:『追至,则发三炮』。文秀追至普安,尚迟疑不敢进。双礼欲可望逃,劫其辎重;乃发炮以绐之。可望遽挈妻子出城,辎重、妇女悉被掠。过镇远、平溪、沅州,守将闭门不纳,惟靖州道吴逢圣率所部迎之。可望狼狈走长沙,遣使投诚于我经略洪承畴军前。章皇帝封为义王,十七年(一六六○)十一月病死。   明论反正功,晋封白文选巩昌王、冯双礼庆阳王、马进忠汉阳王、马维兴叙国公、贺九仪广国公、马宝淮国公;其余进侯、伯有差。   明论从逆罪,诛淳化伯张虎,降荆江伯张光翠、德安侯狄三品、岐山伯王会等爵;程源、郑逢元等降级有差。   文秀至贵州数日,虎率残兵自滇逃回;文秀诘之曰:『皇上赐汝金簪议和,何有行刺之说』?虎无以答。解赴云南,王告庙,御门献俘,磔之。光翠、三品等降爵,源、逢元、万年策、刘泌降级;其安隆诸文武久反正,不之及也。方于宣时为提学,试沅靖诸属,表题有「拟秦王出师讨逆大捷」语;既闻可望败,驰书于钱邦芑,欲纠义旅擒可望以献。邦芑答以诗曰:『修史当年笔削余,帝星井度竟成虚;秦宫火后收图籍,犹见君家劝进书』。盖于宣尝为可望修史,奉献贼为太祖,作「太祖本纪」;又尝言『帝星明于井度,秦王当有天下』故也。其终事不可闻。   十一月,明追赠安龙死难大学士吴贞毓以下十八人谥荫有差,遣祭立庙。   李定国率文武疏请表章安龙死难十八忠臣,诏赠贞毓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谥文忠,荫子锦衣卫佥事;郑允元武安侯,谥武简;张镌、徐极兵部右侍郎,林锺、蔡演、赵赓禹大理寺卿,蒋干昌、李元开、陈麐瑞侍读学士,周允吉、朱议浘、胡士瑞、李颀副都御史,易士佳、任斗墟太常少卿,朱东旦、刘义新太仆少卿,各荫一子入监读书;张福禄、全为国弟侄一人锦衣卫指挥佥事。遣官谕祭文曰:『卿等乾坤正气,社稷忠臣;早倾捧日之忱,共效旋天之力。讵意叛逆生忌,祸起萧墙;枭獍横行,顿忘君父。安龙之血,终当化碧;九原汗青之书,各自流芳千古。今日移跸滇云,鹓鸾骈列;回思卿等簪履趋跄,杳不可见。夫独何心,能不悲哉!将兹俎豆,慰彼泉台』!寻遣通政使尹三聘往安龙,即马场建庙,勒碑大书曰「十八先生成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