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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元狩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汤,庙立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
古者,封国必告於庙社而册之,示不敢专也。汉制未闻。太史公《三王世家》载武帝从大司马去病之请,册立齐、燕、广陵三王。册书有“庙立”二字,则亦必有告庙之礼云。
光武建武元年,即皇帝位於高阝,为坛营於高阝之阳,祭告天地。用元始中郊祭故事,六宗群神俱从,末以祖配。天地共犊,馀牲尚约。其文曰:“皇天上帝,后土神,眷顾降命,属秀黎元,为民父母,秀不敢当。群下百僚,不谋同辞,咸曰王莽篡弑窃位,秀发愤兴义兵,破王邑百万众於昆阳,诛王郎、铜马、赤眉、青犊贼,平定天下,海内蒙恩。上当天心,下为元元所归。谶记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秀犹固辞,至於再,至於三。群下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
魏文帝黄初元年十月,汉帝以众望在魏,乃召群公卿士,告祠高庙,使御史大夫张音持节奉玺绶禅位。乃为坛於繁阳,魏王登受禅,燎祭天地、五岳、四渎曰:“皇帝臣丕敢用元牡昭告於皇皇后帝:汉历世二十有四,践年四百二十有六,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天之历数,运终兹世,凡诸嘉祥民神之意,比昭有汉数终之极,魏家受命之符。汉王以神器宜授於臣,宪章有虞,致位於丕。丕震畏天命,虽休勿休。群公庶尹六事之人,外及将士,洎於蛮夷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群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丕祗承皇象,敢不钦承。卜之守龟,兆有大横;筮之三易,兆有革兆。谨择元日,与群寮登坛受命玺绶,告类於尔大神。唯尔有神,尚飨永告,兆民之望,祚於有魏世享。”
建安二十六年,汉中王即位於成都武担之南,为文曰:“惟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皇帝备敢用元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今曹操阻兵安忍,戮杀主后,滔天泯夏,罔顾天显。操子丕载其凶逆,窃居神器。群臣将士以为社稷堕废,备宜修之,嗣武二祖,龚行天罚。备虽否德,惧忝帝位,询於庶民,外及蛮夷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汉邦将湮於地,谨择元日,与百寮登坛,受皇帝玺绶。燔瘗,告类於天神。惟神飨祚於汉家,永绥四海。”
晋武帝太始元年冬十二月,帝受魏禅,设坛於南郊,柴燎告类於上帝。
按自魏晋以来之君,受禅即帝位,皆有燔燎告天之事。册文大概称述天命人心以自负,而其实则欺孤弱寡以取天下,而矫诬其词耳。故不复录。
元帝为琅琊王,将即极位告庙,王导书问贺循云:“或谓宜祭坛拜受天命者,或谓直当称亿兆群臣告四祖之庙而行者,若尔,当立行庙。王今固辞尊号,俯顺群情,还依魏晋故事。然魏晋皆禀命而行,不知今进玺当云何?”循答曰:“愚谓告四祖之庙而行。《蜀书》,刘先主初封汉王时,群臣共奏上勋德,承以即位。今虽事不正同,然议可方论。”(导又书曰:“得刁仆射书曰:‘如此,京兆是宣帝祖,章郡是父也。至惠帝为七庙;至怀帝,京兆府君应落。’想足下亦是识。刁侯不欲告惠、怀二帝,不知於礼云何?”循答曰:“古礼及汉氏之初,皆帝帝异庙。即位大事,谒於太祖。故晋文朝於武宫,汉文谒於高庙也。至光武之後,唯有祖宗两庙而已。祖宗两庙,昭穆皆共堂别室。魏晋依之,亦唯立一庙。则一庙之中,苟在未毁,恐有事之日,不得偏有不告。然人不详太庙定议,不敢必据欲依古礼,惟告宣帝一庙。今意以祖宗非一,且太庙合共。事与古异,不得以古礼为断。”)
太常问:“今封建诸王,为告庙不?知告,庙册与告诸王同异?祝文同不?当以竹册白简?隶书篆书也?”博士孙毓议:“按《尚书 洛诰》:‘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後。’谓成王巳冠,命立周公後,作为册书《逸诰》,以告伯禽也。又周公请命於三王,乃内册於金之匮中。今封建诸王,裂土树藩,为册告庙,篆书竹册,执册以祝讫,藏於庙;及封王之日,又以册告所封之王。册文不同,前以言告庙,祝文当竹册篆书,以为告庙册,册之文即祝辞也。旧告封王、告改年号故事,事讫,皆当藏於庙,以皆为册书。四时享祀祝文,事讫,不藏,故但礼称祝文,尺一白简隶书而已。”又王珉议云:“中朝大事告天地,先郊後庙。”徐邈云:“天子将出,类乎上帝,造乎祢。如此次则宜先告郊也。”按元帝大兴元年,诏曰:“当先告庙,出便南郊,先人事而後天理,自亲及尊邪?”虞先云:“武王克商,先祭後郊。”贺循议:“告谥南郊,不当用牲。然先告代祖谥於太庙,复有用牲,於礼不正,理不应有牲。告郊庙皆不用牲,牲唯施於祭及祷耳。”徐邈又议云:“按武帝永熙元年,告谥南郊用牲。自江左以来,哀帝兴宁中,简文咸安中告谥,并苍璧制币,告立太子、太孙(邈与范甯书,问:“告定用牲否?《礼》,郊牲在涤三月,此谓常祀耳。宗庙告牲,亦不展刍豢,日既逼,不容得备。又《礼》郊特牲,在涤宫,而稷牛唯具。《传》曰:‘帝牛不吉,则卜稷牛而用之’,如无复九旬之别也。谓今牲至则用,当无疑否?”范甯答云:“《礼》,郊牲必在涤三月。《公羊传》‘养二卜’。二卜者,谓本卜养二牲也。帝牲不吉,则卜稷牲;稷牲不吉,则不郊。盖所以敬天神而後人鬼也,无本郊不涤牲之礼。牲唯其用,非吾所闻也。凡告用制币,先儒有明义也。”)。”
康帝立,准礼将改元。尚书下侍御史、太常主者、殿中属应告庙,其勒礼官并太史择吉日撰祝文及诸应所用备办,符到奉行。博士徐禅议曰:“按鲁文公之书即位也,僖公未葬。盖改元之道,宜其亲告,不以丧阙。昔代祖受终,亦在谅ウ。既正其位於天郊,必告成命於父祖。事莫大於正位,礼莫盛於改元。《传》曰:‘元,始也,首也,善之长也。’故君道重焉。谓应告。”尚书奏:“按惠帝《起居注》,改永熙二年为永平元年,使持节太尉石鉴告於太庙。前朝明准,不应革易。如禅仪(禅告文曰:“维建元元年正月日,子孝曾孙嗣皇帝讳,谨遣使持节兼太尉某官某甲,敢昭告於皇祖高祖宣皇帝:讳以眇身,属膺明命,为兆人主,惟神器之重,夙夜祗励。夫首元正位,改物承天,先王之典型,建国之大礼。今改咸康八年为建元元年,享祖宗之保,膺乾坤之休灵。敢荐告事,一元大武、芗合、芗萁、嘉荐、庶羞、清涤、清酌,明告於皇祖高祖宣皇帝、穆皇后张氏。尚飨。”告始祖庙等十一室,同辞也。)。”
宋武帝永初元年六月,受晋禅,即皇帝位於南郊,设坛,柴燎告天。
齐高帝建元元年四月,受宋禅,即皇帝位於南郊,设坛,柴燎告天。
梁武帝天监元年四月,受齐禅,即皇帝位於南郊,设坛,柴燎告天(礼官仪,大事遍告七庙,事见下篇)。
陈武帝永定元年十月,受梁禅,即皇帝位於南郊,柴燎告天。
齐文宣帝天保元年五月,受魏禅,即皇帝位於南郊,升坛柴燎告天。
周闵帝元年正月,受魏禅,即天王位柴燎告天。
隋文帝开皇元年二月,受周禅,即皇帝位於临光殿,设坛於南郊,遣太傅、上柱国、邓公窦炽柴燎告天。是日,告庙。
唐高祖武德元年五月甲子,帝受隋禅,即皇帝位於太极殿,命刑部尚书萧造兼太尉,告於南郊。
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正月,即位,差官告天地、社稷、群祀。祝文曰:维大宋建隆元年,岁次庚申,正月辛丑朔某日,嗣天子臣(御名)谨遣某官某,敢昭告於昊天上帝、皇地:天命不常,惟德是辅。神器大宝,猥集眇躬。钦眷命而不遑,励小心而昭事,灵贶下属,群情乐推。今月四日,已即皇帝位,改国号为大宋,乃改元建隆元年,不敢不告。尚飨。”又遣宗正少卿郭屺以即位告周高祖、世宗庙。
嘉八年(时英宗已即位),翰林学士王论告天请谥事,言:“谨按《曾子问》曰:‘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唯天子称天以诔之。’《春秋 公羊》说,读诔制於南郊,若云受之於天。然乾兴元年夏,既定真宗皇帝谥,其秋始告天於圜丘。史臣以为天子之谥当集中书、门下、御史台五品以上,尚书四品以上,诸司三品以上,於南郊告天,议定然後连奏以闻。近制唯词臣撰议,即降诏命,庶僚不得参闻,颇违称天之义。臣今拟上先帝之尊谥,欲望明诏有司,稽详旧典,先之郊而後下臣之议,庶先帝之茂德休烈,有以信万世之传。”诏两制详议。翰林学士贾黯等议如奏,从之。
神宗元丰时,详定礼文所言:“《曾子问》曰,凡告必用牲币,无亲告、祝之别。後世亲告之礼不行,故学者因有‘亲告用牲,史告用币’之文,又谓‘吉告用牲,凶则用币’,皆非《礼经》之制。请应亲祠告天地、宗庙、社稷,并依令用牲。”从之。
高宗建炎元年五月一日,登极,告於昊天上帝。册文曰:“维靖康二年,岁次丁未,五月庚寅朔,嗣天子臣(御名)敢昭告於昊天上帝:金戎乱华,二帝北狩,天支戚属,混於穹居,宗社罔所凭依,夷夏罔知攸主。臣(御名)以道君皇帝之子,奉宸旨以总六师;握大元帅之权,倡义旅而先诸将。冀清京邑,迎复两宫。而百辟卿士、万邦黎献,谓人思宋德,天眷赵宗,宜以神器属臣(御名)。辞之再四,惧不克负荷,贻羞於来世。九州四海,万口一辞,咸曰不可稽皇天之宝命。栗栗震惕,敢不钦承。尚祈阴相,以中兴於宋祚。”
绍兴三十二年六月十四日(孝宗即位,未改元),以皇帝登极,奏告天地、宗庙、社稷、景灵宫、天庆观、报恩光孝观、泰一宫、诸陵、绍兴两攒宫。
是日,皇帝前後殿不视事。其奏告行事官差宰执或侍从官,内太庙、别庙、诸陵差南班宗室节度使以上,两攒宫就差绍兴府南班宗室。馀官及致斋降香祝等,皆依常奏告之礼。其後应奏告并如例。
淳熙十六年二月五日(光宗即位,未改元),以皇帝登极,奏告天地、宗庙、社稷、景灵宫、诸宫观、诸陵、攒宫。
绍熙五年七月五日(宁宗即位,未改元),以皇帝登极,奏告如孝、光两朝礼。
按《国朝会要 告礼门》总序称:“祖宗以来,登位则有告祭。而所记累朝排年告祭之礼,则惟昌陵受禅创业、思陵南京中兴有之。此後则惟孝宗、光宗、宁宗登极有告祭之礼,而太宗以下皆无之。岂轶其纪邪,或孝、光、宁三帝以受内禅故行之,而累朝以谅ウ不克行邪?又即位之後,即亲见於宗庙,行飨祀礼,亦惟孝、光二帝行之,累朝则皆以谅ウ阙其礼云。”
○告祭下(巡狩 征伐)
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如五器,卒乃复。五月,南巡狩,至于南岳,如岱礼。八月,西巡狩,至于西岳,如初。十有一月朔,巡狩至于北岳,如西礼。归,格于艺祖,用特。五载一巡狩(朱子曰:“孟子曰:‘天子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岁二月,当巡守之年二月也。岱宗,泰山也。柴望,燔柴以祀天,而遂望祭东方之山川,又各以其秩次而就祭之也。秩者,其牲币、祝号之次第,如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馀视伯、子、男者也。东后,东方之诸侯也。时谓四时,月谓月之大小,日谓日之甲乙。诸侯之国其有不同者,则协而正之也。”《舜典》《王制》曰:“天子五年一巡守。”注曰:“天子以海内为家,时一巡省之。五年者,虞、夏之制也,周则十二岁一巡守。”“岱宗,东岳。柴,祭天告至也。假,至也。特,特牛也。祖下及祢皆一牛。”疏曰:“谓从始祖下及於祢庙,别皆一牛。郑以经云‘祖祢用特’,恐同用一牛,必知庙每皆一牛者,以《尚书 尧典》云‘归格于艺祖,用特’,祖既用特,明知各用特也。唐、虞及夏,五庙则用五特也;殷用六,周用七也。又《尚书 洛诰》云:‘文王も牛一,武王も牛一。’是各用一牛也。”《郊特牲》:“天子四方,先柴。”)。天子巡守,以迁庙主行,载于齐车,言必有尊也(《曾子问》 迁主详《征伐条》)。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帝谓五德之帝,所祭於南郊者。类、宜、造皆祭名,其礼亡。疏曰:“云‘类、宜、造皆祭名’者,按《小宗伯》云:‘凡天地之大灾,类社稷、宗庙,则为位。’郑注云:‘祷祈礼轻,类者,依其正礼而为之。’是类为祭名也。按《尔雅 释天》云:‘起大事,动大众,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谓之宜。’孙炎注曰:‘求便宜也。’是宜为祭名也。但天道悬远,以事类告之。社主杀戮,故求其便宜;庙为亲近,故以奉至言之,各随义立名也。’”《王制》 朱子曰:“郊祀者,祭昊天之常祭。非常祀,祭告於天,其礼依郊祀为之,故曰类。”)。《校人》:“凡将事于四海山川,则饰黄驹(四海,犹四方也。王巡守过大山川,则有杀驹以祈沈礼与?《玉人》职有宗祝以黄金勺前马之礼。沈,直金反。疏曰:“谓王行所过山川,设祭礼之然後去,则杀黄驹以祭之。山川,地神。土色黄,故用黄驹也。”又曰:“王巡守唯至方岳,不至四海、夷狄,故以四海为四方。《尔雅》云:‘祭山曰县,祭川曰浮沈。’今郑云‘以祈沈’者,总解过山川二事。言‘与’者,《尔雅》据正祭,此则行过之,约与彼同,故云‘与’以疑之也。引《玉人》职者,按彼有大璋、中璋、边璋。过大山川用大璋,过中山川用中璋,过小山川用边璋。下云‘黄金勺,青金外,朱中’,此三璋之勺也。云‘黄金勺’者,即彼三璋之勺。云‘前马之礼’者,以黄金勺酌酒,礼山川在马牲前之礼,引之者,证过山川设礼用马牲之事也。”《夏官》)。”《玉人》:“大璋、中璋九寸,边璋七寸,射四寸,厚寸;黄金勺,青金外,朱中;鼻寸,衡四寸,有缫。天子以巡守,宗祝以前马(射,食亦反。勺,上灼反。衡音横。射,琰出者也。元谓:鼻,勺流也,凡流皆为龙口也。衡,古文‘横’,假借字也。衡谓勺径也。三璋之勺,形如圭瓒。天子巡守,有事山川,则用灌焉。於大山川则用大璋,加文饰也;於中山川用中璋,杀文饰也;於小山川用边璋,半文饰也。其祈沈以马,宗祝亦执勺以先之。《礼》,王过大山川,则大祝用事焉;将有事於四海山川,则校人饰黄驹。大祝音泰。校,尸教反。疏曰:“元谓衡古文为‘横’,谓勺径,破先郑为勺柄。云‘三璋之勺,形如圭瓒’者,圭瓒之形,前注已引汉礼,但彼口径八寸,下有盘径一尺;此径四寸,径既倍狭,明所容亦少,但形状相似耳,故云‘形如圭瓒’也。知‘用灌’者,以其圭瓒灌宗庙,此巡守过山川用灌可知。‘於大山川’已下至‘半文饰’皆无正文,郑君以意解之。云‘祈沈以马’者,取《校人》‘饰黄驹’,故知马也。知‘宗祝亦执勺以先之’者,即引《大祝》职云‘王过大山川,则大祝用事焉’,是大祝用此经黄金勺之事也。”《冬官》)。”《时迈》,巡守告祭柴望也。《般》,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诗序》)。
《传》:隐公八年,郑伯使宛来归礻方。庚寅,我入礻方。左氏曰:“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礻方易许田。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礻方,不祀泰山也(成王营王城,有迁都之志,故赐周公许田,以为鲁国朝宿之邑,後世因而立周公别庙焉。郑桓公,周宣王之母弟,封郑,有助祭泰山汤沐之邑在礻方。郑以天子不能复巡守,故欲以礻方易许田,各从本国所近之宜。恐鲁以周公别庙为疑,故云已废泰山之祀,而欲为鲁祀周公,逊辞以有求也。许田,近许之田也)。公羊子曰:“邴者何?郑汤沐之邑也。天子有事於泰山,诸侯皆从泰山之下,诸侯皆有汤沐之邑焉(邴,彼命反。从,才用反)。许田者何?鲁朝宿之邑也。诸侯时朝乎天子,天子之郊,诸侯皆有朝宿之邑焉。”梁子曰:“许田者,鲁朝宿之邑也。邴者,郑伯之所受命而祭泰山之邑也。用见鲁之不朝於周,而郑之不祭泰山也(邴、许田,互见之桓公元年)。”
天子将出征,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礻马于所征之地(礻马,师祭也,为兵祷。其礼亡),受命于祖(告祖也。疏曰:“前文据告行,故曰‘造乎祢’;此据以征伐之事,故云‘受命於祖’,所以重起其文也。然则受命於祖,在造乎祢之先。”),受成于学(疏曰:“谓在学谋论兵事好恶、可否,其谋成定。”)。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讯馘,所生获断耳者。疏曰:“以生获解‘讯’,以断耳解‘馘’。讯,言也,执其可言问者。讯是生者,馘是死而截耳者。”)。
陈氏《礼书》曰:“《诗》曰:‘是类是礻马。’《尔雅》曰:‘类礻马,师祭也。’《礼记》:‘礻马於所征之地。’《公羊》曰:‘甲兵祠兵。’《小宗伯》:‘凡王之会同、军旅、甸役之祷祠,肄仪为位。’《肆师》:‘凡四时之大田猎,祭表貉(读为“阡陌”之“陌”)。’於所立表之处,为师祭造军法者,祷气势之增倍也。其神盖蚩尤,或曰黄帝。《甸祝》:‘掌四时之田表貉之祝号。’《大司马》:‘中春,教振旅。有司表貉,誓民,鼓,遂围禁。中冬,教大阅。既陈,乃设驱逆之车,有司表貉於陈前。’《汉书》称:‘高祖祠皇帝、蚩尤於沛庭。’先儒或以蚩尤为天子,或以为庶人,其详不可以考。然管仲称蚩尤作剑戟,《史记》称皇帝与蚩尤战於阪泉,盖军法之兴,始於此也,故後世祭之。《周官》言‘貉’,《诗》与《礼记》、《尔雅》言‘礻马’其实一也。貉之祭,盖使有司为之,而立表於陈前,肆师为位,甸祝掌祝号,既事,然後誓众而师田焉,《周官》所谓‘表貉誓民’是也。古者,将射则祭侯,将卜则祭先卜,将用火则祭,将用马则祭马祖,然则将师田而祭者,不特为祷而已也。唐制,礻马祭为坛,设瘗坎,皇帝斋於行宫,从官斋於军幕,置甲胄弓矢於神座之侧,建槊於神座之後,而牲币牺象皆有仪度。然古人祭於立表之处,则无坛。其置甲胄弓矢於神座之侧,建槊於神座之後,理或有之。《司几筵》:‘甸役则设熊席,右漆几。’郑氏以为祭貉之礼,误也。”
《大祝》:“大师,宜于社,造于祖,设军社,类上帝,国将有事于四望,及军归献于社,则前祝(疏曰:“此经六事,皆大祝所掌。言‘大师’者,王出六军,亲行征伐,故云‘大师’。云‘宜于社’者,军将出,宜祭於社,即将社主行;不用命,戮于社。云‘造于祖’者,出必造,即七庙俱祭,取迁庙之主行,用命赏于祖,皆载于齐车。云‘设军社’者,此则据社在军中,故云‘设军社’。云‘类上帝’者,非常而祭曰‘类’。军将出,类祭上帝,告天将行。云‘国将有事于四望’者,谓军行所过山川,造祭乃过。‘及军归献于社’者,谓征伐有功,得囚俘而归,献捷於社。云‘则前祝’者,此经六事,皆大祝前辞。”《春官》下《小宗伯》:“若大师,则帅有司而立军社,奉主车;若军将有事,则与祭,有司将事于四望。”注曰:“有司,大祝也。王出军,必先有事於社及迁庙,而以其主行。社主曰‘军社’,迁主曰‘祖’。《春秋传》曰:‘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曾子问》曰:‘天子巡守,以迁庙主行,载于齐车,言必有尊也。’《书》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社之主,盖用石为之。奉谓将行。‘军将有事’,将与敌合战也。”疏曰:“郑知有司是大祝者,按《大祝》职云‘大师,国将有事於四望’,与此义同,故知有司大祝。军事是司马所掌,故知司马实典主其事也。”社主见《地篇 社稷条》)。”《量人》:“营军之垒舍,量其市、朝、州、涂、军社之所里(量音亮,或音良。军壁曰垒。郑司农云:“量其市朝州涂,环市朝而为道也。”元谓:“州,一州之众。二千五百人为师,每师一处。市也,朝也,州也,皆有道以相之。军社,社主在军者。里,居也。”疏曰:“此为出军之时,所为量度之事。军行之所拟停之处,皆为垒壁,恐有非常,故云‘军壁曰垒’也。先郑意环市朝而为道,不释州义,故後郑不从,以一州则一师,每一师各自一处,各立市朝。州即师也,皆有道以相凑之,若然,未必环绕为路也。在军不用命,戮于社,故将社之石主而行,所居皆有步数,故职在量人。”《夏官》上)。”《大司马》:“若大师,则掌其戒令,莅大卜,帅执事莅衅主及军器(大师,王出征伐也。莅,临也。临大卜,卜出兵吉凶也。《司马法》曰:“上卜下谋,是谓参之。”主谓迁庙之主及社主在军者也。军器,鼓、铎之属。凡师既受甲,迎主於庙,及社主祝奉以从,杀牲以血涂主及军器,皆神之。疏曰:“按《小子》职云‘衅邦器及军器’,彼官衅之,而大司马临之。又曰:“郑知‘临大卜’者,按《大卜》云:‘掌龟之八命,一曰征。’云‘《司马法》曰:上卜下谋,是谓参之’者,卜在庙,又龟有神,故云上卜;谋人在下,故云下谋;君居其中,故云参也。”)。若师有功,则左执律,右秉钺,以先恺乐献于社(功,胜也。律所以听军声,钺所以为将威也。先,犹道也。兵乐曰恺。献于社,献功於社也。《司马法》曰:“得意则恺乐恺歌,示喜也。”郑司农云:“城濮之战,《春秋传》曰:‘振旅,恺以入于晋。’”濮音卜。疏曰:“云‘律所以听军声’者,《大师》职文。彼初出军时,大师执听;至此克胜,司马执之。”)。若师不功,则厌而奉主车(厌,於涉反。郑司农云:“厌,谓厌冠丧服也。军败则以丧礼,故秦伯之败於ゾ也,《春秋传》曰:‘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元谓:“厌,伏冠也。奉,犹送也,送主归於庙与社。”ゾ,户交反。乡,许亮反。疏曰:“元谓‘厌伏冠也’者,按下《曲礼》云:‘厌冠不入公门。’以其丧冠反吉,冠於武上,向内缝之;丧冠於武下,向上缝之。以伏冠在武,故得厌伏之名。”同上)。”《肆师》:“凡师、甸,用牲于社、宗,则为位(甸音田。社,军社也。宗、迁主也。疏曰:“师谓出师征伐,甸谓四时田猎。二者在外,或有祈请,皆当用牲社及宗时,皆肆师为位祭也。”又曰:“云‘社军社也’者,在军不用命,戮于社;又君以军行,祓社衅鼓,故名军社也。郑知‘宗迁主’者,《曾子问》云:‘师行必以迁庙主行,载于齐车。’故知迁主也。”《小宗伯》:“凡王之会同、军旅、甸役之祷祠,肄仪为位。”疏曰:“数者祷祠,皆须豫习威仪乃为之,故云‘肄仪’也。当习威仪之时,则小宗伯为位也。”)。类造上帝,封于大神,祭兵于山川,亦如之(造犹即也。为兆以类礼,即祭上帝也。类礼,依郊祀而为之者。封谓坛也。大神,社及方岳也。山川,盖军之所依止。疏曰:“诸文皆云‘造于祢,类于上帝’,造属於祢,此以类、造同云‘於上帝’,则造与类同属於上帝,故郑云‘造犹即’,与造门之造同也。云‘为兆以类礼,即祭上帝’者,若依国四郊,则自有寻常兆域,今战讫而祭,故须新为坛兆,故云‘为兆’也。云‘大神,社及方岳’者,大神文在‘上帝’下,而云封祭之,明是社也。知兼有方岳者,见《小宗伯》云军将有事於四望,谓将战时;今战讫所告,明兼祭方岳,方岳即四望也。云‘山川,盖军所依止’者,以其山川众多,不可并祭,军旅思险阻,军止则必依山川,故知祭军所依止者也。”)。凡师不功,则助牵主车(助,助大司马也。谓师无功,肆师助牵之,恐为敌所得。疏曰:“主中有二:为社之石主,迁庙木主也。《大司马》职云:‘若师不功,则厌而奉主车。’故知肆师助大司马也。”《春官》上)。”《小祝》:“大师,掌衅祈号祝(疏曰:“祈号祝者,将出军祷祈之礼,皆小祝号以读祝辞。”)。有寇戎之事,则保郊祀于社(故书“祀”或作“<瓦>”。郑司农云,谓保守郊祭诸祀及社,无令寇侵犯之。元谓“保”、“祀”互文,郊社皆守而祀之,弥灾兵。<瓦>音祀。令,力呈反。弥依注音敉,亡尔反。疏曰:“元谓‘保、祀互文’者,郊言保守,亦祀;社言祀,亦保守,故云‘郊社皆守而祀之’。云‘弥灾兵’者,经言有寇戎之事,则亦是灾兵,故引《小祝》弥灾兵而解之。”《春官》下)。”
《传》:“是类是礻马,师祭也(“是类是礻马”,《诗 大雅 皇矣篇》文也。师祭者,言用师出征之祭名也。《王制》云:“天子将出征,类于上帝,礻马于所征之地”也。《尔雅》)。”帅师者受命于庙,受于社(,市轸反。疏曰:“《释文》云:‘起大事,动大众,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谓之宜。’《大宗伯》:‘以番之礼,亲兄弟之国。’今言受於社,明是祭社之肉,盛於器,赐元帅也。《地官 掌蜃》:‘祭祀共蜃器之蜃。’郑元云:‘蜃,大蛤。之器,以蜃饰,因名焉。’盛音成。闵公二年《左氏传》)。君以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祓音弗。衅,许靳反。从,如字。师出,先有事祓祷於社,谓之宜社。於是杀牲,以血涂鼙,为衅奉。奉,社主也。鼙,步西反。疏曰:“《尚书 甘誓》云:‘用命赏于祖,弗用命戮于社。’孔安国云:‘天子亲征,必载迁庙之祖主及社主行。有功则赏于祖前,示不专也;不用命奔北者,则戮之於社主前。社主阴,阴主杀,亲祖、严社之义也。’是军行必载社主行,故祝官奉主以从。”定公四年《左氏传》)。《曾子问》曰:“古者师行,必以迁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守,以迁庙主行,载于齐车,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齐,侧皆反,注及下同。齐车,金路。疏曰:“按《齐仆》云:‘掌驭金路。’《大驭》:‘掌驭玉路。’凡祭祀皆乘玉路,齐车则降一等,乘金路也。迁庙主行,皇氏云:谓载新迁庙之主。”馀见《宗庙篇》上)。《曾子问》曰:“古者,师行无迁主,则何主?”孔子曰:“主命。”问曰:“何谓也?”孔子曰:“天子、诸侯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于祖祢,遂奉以出,载于齐车以行。每舍,奠焉而后就舍(以脯醢礼神,乃敢即安也。所告而不以出,即埋之。疏曰:“以曾子不解‘主命’之意,故孔子答以‘主命’之义,云:天子诸侯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祖祢之庙,告讫,遂奉此币帛、皮圭以出於庙,载于齐车金路以行。每至停舍之处,先以脯醢奠此币帛、皮圭,而後始就停舍之处。行还反後,必陈此币帛、皮圭於祖祢主前以告神,又设奠祭。既卒,敛此币帛、皮圭,埋诸两阶之,乃复而出。盖贵此主命故也。”)。反必告,设奠卒,敛币玉藏诸两阶之乃出,盖贵命也(《礼记》)。”庶子之正於公族者(正者,政也。庶子,司马之属,掌国子之ヘ,为政於公族者),其在军,则守於公祢(谓从军者。公祢,行主也。所以迁主,言祢,在外亲也。疏曰:“此一节明庶子从行在军之事。则守於公祢者,公祢谓迁主载在齐车,随公行者也。庶子官既从在军,故守於公齐车之行主也。行主是迁主,而呼为祢者,既在国外,欲依亲亲之辞。”《文王世子》 “战则守於公祢,孝爱之深也”。注曰:“行主,君父之象。”同上)。敢用元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请罪有夏(牡,茂后反。明告天问桀:百姓有何罪而加虐乎?疏曰:“孔安国注《论语》云,殷家尚白,未变夏礼,故用元牡。”《汤诰》)。予小子夙夜祗惧,受命文考,类于上帝,宜于冢土,以尔有众,底天之罚(疏曰:《王制》云:‘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此受命文考,即是造乎祢者。《王制》以神尊卑为次,故先言帝、社,後言祢;此以庙是己亲,若言家内私议,然後告天,故先言受命文考,而後言类于上帝。”《泰誓》上)。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疏曰:“《礼》,天子出征,必类帝、宜社。此告皇天、后土,即《泰誓》上篇‘类于上帝,宜于冢土’,故云后土,社也。自周《商》,路过河、华,故知所过名山,华岳,大川,河也。山川大乃有名,名大互言之耳。”),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告天地、山川之辞。大正,以兵征之也。疏曰:“自称‘有道’者,圣人至公,为民除害,以纣无道,言己有道,所以告神求助,不得饰以谦辞也。称‘曾孙’者,《曲礼》说诸侯自称之辞云:‘临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孙某侯某。’哀二年《左传》,蒯贵祷祖,亦自称曾孙,皆是言已承籍上祖奠享之意。”)。子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仁人谓太公、周、召之徒。略,路也。言诛纣敬承天意,以绝乱路)。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恭天成命(冕服采章曰华,大国曰夏,及四夷皆相率而使奉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此谓十一年会孟津还时)。惟其士女,篚厥元黄,昭我周王(言东国士女筐篚盛其丝帛,奉迎道次,明我周王为之除害),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天之美应,震动民心,故用依附我)。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周书 武成》)。”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于征伐商(疏曰:“此历叙伐纣往反祀庙、告天时日,说武功成之事也。一月壬辰旁死魄,谓伐纣之年,周正月辛卯朔,其二日是壬辰也。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干征伐商,谓正月三十日发镐京,始东行也。其月二十八日戊午,渡河,《泰誓序》云‘一月戊午,师渡孟津’,《泰誓》中篇云‘惟戊午,王次于河朔’是也。二月辛酉朔,甲子,杀纣,《牧誓》云‘时甲子昧爽,乃誓’是也。其年闰二月庚寅朔,三月庚申朔,四月己丑朔。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谓四月三日,月始生明,其日当是辛卯也。丁未,祀于周庙,四月十九日也。越三日庚戍,柴望,二十二日也。正月始往伐,四月告成功。史叙其事,见其功成之次。”)。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疏曰:“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生明,魄死而明生,互言也。”)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四月丁未,祭告后稷以下,文考文王以上七世之祖。骏,大也。邦国甸侯卫服诸侯,皆大奔走於庙执事。”)。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燔柴郊天,望祀山川。先祖後郊,自近始。《武成》)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设奠於牧室(疏曰:“既事而退者,既战罢而退也。柴於上帝者,谓燔柴以告天。祈於社者,陈祭以告社也。设奠於牧室者,设此奠祭於牧野之馆室,以告行主也。”),遂率天下诸侯,执豆笾,逡奔走。(逡,息俊反,疾也。《周颂》曰:“骏奔走在庙。”)追王大王父、王季历、文王昌,不以卑临尊也(追王,於况反。,丁但反。父音甫。不以诸侯之卑号临天子也。《礼记 大传》)。庄公八年春,王正月甲午,治兵(治兵於庙,习号令,将以围成阝。疏曰:“治兵於庙,欲就尊严之处,使之畏威用命耳。但军旅之众,非庙内所容,止应告於宗庙,出,在门巷习之。昭十八年,《传》称郑人简兵大搜,将为搜除。杜云:‘治兵於庙,城内地迫,故除广之。’是告於庙,习於巷也。下有围成阝,知治兵为围成阝也。”)。左氏曰:“治兵於庙,礼也。”公及诸侯从刘康公、成肃公会晋侯伐秦,成子受於社,不敬(,市轸反。,宜社之肉也,盛以蜃器,故曰。宜,出兵祭社之名)。刘子曰:“吾闻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养威仪以致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勤礼莫如致敬,尽力莫如敦笃。敬在养神,笃在守业。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番(番,祭肉。尽,津忍反,下同。番音燔),戎有受,神之大节也(交神之大节)。今成子惰,弃其命矣,其不反乎!”(为成肃公卒于瑕张本。疏曰:“天地之中,谓中和之气也。民者,人也。言人受天地中和之气,以得生育,所谓命也。命者,教命之意,若有所禀受之辞,故《孝经》说云‘命者,人所禀受’,是也。”成公十三年《左氏传》)晋侯伐齐,将济河,献子以朱丝系玉二而祷曰:“齐环怙恃其险,负其众庶(双玉曰。环,齐灵公名。负,依也),弃好背盟,陵虐神主(神主,民也。谓数伐鲁,残民人)。曾臣彪将率诸侯以讨焉(彪,晋平公名。称臣者,明上有天子,以谦告神。曾臣犹末臣),其官臣偃实先後之(守官之臣。偃,献子名)。苟捷有功,无作神羞,官臣偃无敢复济(偃信巫言,故以死自誓)。惟尔有神裁之!”沈玉而济(襄公十八年《左氏传》)。晋伐郑,楚子救郑,遇於鄢陵。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巢车,车上为橹。疏曰:“《说文》云:‘巢车,高车加巢,以望敌也。橹,泽中守草楼也。’是巢与橹俱楼之别名。”),子重使太宰伯州犁侍於王後。王曰:“聘而左右,何也?”曰:“召军吏也。”“皆聚於中军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虔卜於先君也(虔,敬也)。”“彻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夷,平也)灶而为行也。”“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疏曰:“兵车,唯元帅在中,御者在左也;其馀将帅,皆御者在中,将帅在左也。左右执兵而下,唯御者持车不下也。”)。”“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祷,请於鬼神。成十六年《左氏传》)。”楚子围许,许男面缚衔璧,大夫,士舆榇(缚手於後,唯见其面,以璧为贽,手缚故衔之。榇,棺也。将受死,故)。楚子问诸逄伯(逢伯,楚大夫),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祓之(祓,除凶之礼。疏曰:“《周礼》,女巫掌岁时祓除。谓之祓除,明是除凶之礼也。”),焚其榇,礼而命之,使复其所。”楚子从之(僖公六年《左氏传》)。郑子展、子产伐陈,入之。子展命师无入公宫,与子产亲御诸门。陈侯使司马桓子赂以宗器。陈侯免,拥社(御,鱼目反。免音问。拥,於勇反。拥社,抱社主,示服。免,丧服),使其众,男女别而累,以待於朝(累,自囚系以待命)。子展执絷而见(絷,陟立反。见,贤遍反。见陈侯),再拜稽首,承饮而进献(承饮,奉觞,示不失臣敬)。子美入,数俘而出(数,所主反。子美,子产也。但数其所获人数,不将以归)。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祓,除也。节,兵符。陈乱,故正其众官,修其所职,以安定之,乃还也。疏曰:“《周礼》有掌节之官。节为兵符,若今之铜虎符、竹使符也。陈国既乱,致使官司废阙,民人分散,符节失亡,故令陈之司徒招致民人,司马集致符节,司空检致土地,使各依其旧,师乃回还也。刘炫云:‘陈国既乱,民节与地非复陈有。子展、子产心不灭陈,各使巳之官属以安定之乃还也。’”襄公二十五年《左氏传》)。楚子败晋师于必阝,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观,古乱反。积尸封土其上,谓之京观)?”楚子曰:“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於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鲵,五兮反。鲸鲵,大鱼名。以喻不义之人,吞食小国)。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何以为京观乎?”祀於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传》言楚庄有礼,所以遂兴。宣公十有二年《左氏传》)。
《孔丛子》:问军礼,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必以岁之孟秋,赏军帅武人於朝,简练杰俊,任用有功,命将选士,以诛不义。於是孟冬以级授军,司徒扑,北面而誓之。誓於社,以习其事。先期五日,大史誓於祖庙,择吉日斋戒,告於郊、社稷、宗庙。既筮,则献兆於天子天子。使有司以特牲告社,告以所征之事而受命焉。舍奠於帝学以受成,然後乃类上帝,柴於郊以出。以齐车载迁庙之主及社主,行大司马职奉之;无迁庙主,则以币帛、皮圭告於祖祢,谓之主命,亦载齐车。凡行主皮圭、币帛,皆每舍奠焉,而後就舍。主车止於中门之外,外门之内,庙主居於道左,社主居於道右。其所经名山、大川,皆祭告焉。天子命将出征,亲齐盛服,设奠於祖以诏之。大将先入,军吏毕从,皆北面再拜稽首,而受天子当阶南面命授之节钺。大将受,天子乃东向西面而揖之,示弗御也。然後告大社,冢宰执蜃,宜於社之右,南面授大将。大将北面稽首再拜而受之,承所颁赐於军吏。其出不类,其克不礻马。战之所在,有大山川则祈焉。祷克於上帝,捷则报之。振旅复命,简异功勤,亲告庙告社,而後朝。及至敌所,将战,大史卜战日,卜右、御。战日,将帅陈列车甲卒伍於军门之前,有司读诰誓使周,定三令五申。既卒,遂祷战,祈克於上帝,然後即敌。将士战,全已克敌,使择吉日,复礻马於所征之地,柴於上帝,祭社奠祖,以告克者,不顿兵伤士也。战不克,则不告也。凡类礻马皆用甲、丙、戊、庚、壬之刚日。有司简公行赏,不稽於时。其用命者,则加爵受赐於祖奠之前;其奔北犯令者,则加刑罚,戮於社主之前。然後鸣金振旅,有司遍告捷於时所有事之山川。既至,舍於国外三日,齐以特牛,亲格於祖祢然後入,设奠以反主。若主命,则卒敛玉埋之於庙两阶,反社主如初迎之礼。舍奠於帝学,以讯馘告。大享於群吏,用备乐,享有功於祖庙,舍爵策勋焉,谓之饮至。此天子亲征之礼也。祈胜之礼:命勇谋之将以御敌,先使之迎於敌所从来之方,为坛祈克乎五帝。衣服随其方色,执事人数从其方之数,牲则用其方之牲。祝史告於社稷、宗庙、邦域之内名山大川。君亲素服誓众於太庙曰:“某人不道,侵犯大国,二三子尚皆同心比力,死而守。”将帅稽首再拜受命,既誓,将帅勒士卒,陈於庙之右(陈,去声)。君立太庙之庭,祝史立於社,百官各警其事,御於君以待命。乃大鼓於庙门,诏将帅命卒习射三发,击刺三行,告庙用兵於敌也。五兵备效,乃鼓而出以即敌。此诸侯应敌之礼也”
汉高祖起兵为沛公,祠黄帝、祭蚩尤於沛庭而衅鼓旗。
武帝元狩四年,大将军卫青、将军霍去病伐匈奴,至幕北,围单于,斩获虏首七万级,封狼居胥山乃还(师古曰:“登山祭天,筑土为封,刻石纪事,以彰汉功。”)。
元鼎五年,帝为伐南越,告祷於泰一,以牡荆画幡日月北斗登龙,以象泰一三皇,为泰一锋旗(注见《祭星门》)。命曰“灵旗”。为兵祷,则太史奉以指所伐国。
《汉祀令》:天子行有所之,出河,沈用白马、璧各一,衣以缯缇五尺;祠用脯二束、酒六斗、盐一升。涉渭、灞、泾、洛、他名水如此者,沈璧各一,律在所给祠具及行沈祠。他川水,先驱投石,少府给璧。不满百里者不沈。
《汉仪》:立秋之日,自郊礼毕,始扬威武,斩牲於东门,以荐陵庙。其仪:乘舆御戎路,白马朱鬣,躬执弩射牲,牲以鹿は。太宰令、谒者各一人,载以获车,驰送陵庙,于是乘舆还宫,遣使者赍束帛,以赐武官。武官肄兵,习战阵之仪、斩牲之礼,名曰“ァ(敕俱反)刘”。兵、官皆肄《孙吴兵法》六十四阵。既还,公卿以下陈雒阳前街,乘舆到,公卿以下拜,天子下车,公卿亲识颜色,然後还宫。古语曰“在车下车”,则惟此时施行。汉世率以为常,至献帝建安二十一年,魏国有司奏:“古四时讲武皆於农隙。汉西京承秦制,三时不讲,惟十月都讲。今金革未偃,士众素习,可无四时讲武,但以立秋择吉日大朝车骑,号曰阅兵。上合礼名,下承汉制。”奏可。是冬,阅兵,魏王亲执金鼓,以令进退。
按:古者,天子之巡狩也,出则类祭,反则告至。其征伐也,出则类礻马,入则振旅。皆有事於天地、祖宗,其礼至不轻也。自汉而後,则无闻焉,惟巡狩所至,则祠其名山大川,而讲武之祭,则只於平时教阅之际行之。至於征伐,则亦无治兵、振旅之礼矣。
魏文帝黄初元年七月,将东巡。以大军当出,使太常以特牛告南郊。
梁武帝时,礼官司马筠议:“自今大事遍告七庙,小事止告一室。”於是议以封禅、南北郊、祀明堂、巡省四方、御临戎出征、皇太子加元服、寇贼平荡、筑宫立阙、纂戎、戒严,合十一条,则遍告七庙。讲武、修宗庙明堂、临轩封拜公王、四夷款化贡方物、诸公王以僭削封及诏封王绍袭,合六条,则告一室。帝从之。
後齐,天子亲征纂严,则服通天冠,文物充庭。有司奏更衣,乃入,冠武弁,左貂附蝉以出。誓讫,择日备法驾,乘木辂,以造於庙。载迁庙主於斋车,以俟行。次宜於社,有司以毛血衅军鼓,载帝社石主於车,以俟行。次择日陈六军,备大驾,类於上帝。次择日祈后土、神州、岳镇、海渎、源川等。乃为坎盟,督将列牲於坎南,北首。有司坎前读盟文,割牲耳,承血。皇帝受牲耳,遍授大将,乃於坎;又歃血,歃遍,又以坎。礼毕,埋牲及盟书。又卜日,建牙旗於单,祭以太牢。及所过名山、大川,使有司致祭。将届战所,卜刚日,备元牲,列军容,设柴於辰地,为单而礻马祭。大司马奠矢,有司奠毛血,乐奏《大》之音。礼毕,彻牲,柴燎之。战前一日,皇帝祷祖,司空祷社。战胜,则各报以太牢。又以太牢赏用命战士於祖,引功臣入旗门,即神庭而授版焉。又罚不用命於社,即神庭行戮讫,振旅而还。格庙诣社讫,择日行饮至礼,文物充庭。有司执简,纪年号月朔,陈六师凯入格庙之事,饮至策勋之美,因述其功,不替赏典焉。
隋制,行幸所过名山、大川,则有司致祭,岳渎以太牢,山川以少牢。亲征及巡狩,则类上帝、宜社、造庙,还礼亦如之。将发轫,则祭。其礼:有司於国门外委土为山象,设埋坎。有司刳羊,陈俎豆。驾将至,委奠币,存脯醢,加羊於,西首。又奠酒解羊,并馔埋於坎。驾至,太仆祭两轵及轨前,乃饮,授爵,遂轹上而行。
开皇八年,以伐陈,有事於太庙。帝亲饯将士,陈师誓众。
九年四月,帝幸骊山,亲劳旋师。诸军凯入,献俘於太庙。
炀帝大业七年,征辽东,亦行类帝、宜社之礼。
唐高祖武德元年,秦王平薛仁杲凯旋,献俘於太庙。
三年,秦王破宋金刚,复并州地,凯旋,献捷於太庙。
四年,秦王平东都,被金甲,陈铁马一万、甲士三万,俘王世充、窦建德及隋神器、辇辂,献捷於太庙。
太宗贞观四年,李靖俘颉利可汗,献捷於太庙。
高宗总章元年,以高丽平,献俘於含光殿;大会李及部将以下,献俘於昭陵,乃备军容。奏凯歌於京城,献於太庙。以後征四夷,讨叛臣有功,皆献俘太庙。
仪凤二年,太常以仲春告祥瑞於太庙。高宗令礼官徵求故实,太常博士贾大隐对曰:“古者,祭以首时,荐用仲月。近代相承,元日奏祥瑞,二月然後告於庙,盖缘告必有荐,便於礼也。又检贞观以来敕令无文,礼司因循,不知所起。”上令依旧行焉。
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四月,太常礼院言:“车驾征潞州,出宫日,请遣官告天地、太庙、社稷,城门外祭用羝羊一,所过州府河桥及名山大川、帝王名臣陵庙去路十里内者,各令本州以香祭告。”从之。六月,平泽潞,及车驾还宫,皆遣官奏告天地、太庙、社稷,仍祭祓庙、泰山庙、城隍庙。
其年十月征扬州,及太平兴国四年征河东,并用此礼。
古者,天子巡狩出征,有亲告宗庙之礼,宋朝因之。故幸西京,封泰山,祠后土,谒太清宫,皆亲告太庙。三岁皇帝行郊祀,及每岁祈上帝,祀感生帝,雩祭,祀方丘,明堂大飨,祭神州地,祀圜丘,并遣官告祖宗配侑之意。他大事,自祖宗以来,登位,改名,上尊号,改元,立皇后、太子,皇子生,纳降,献俘,亲征,籍田,朝陵,肆赦,河平,大丧,上谥,山陵,园陵,庙,皆遣官奏告天地、宗庙、诸陵,及告社稷、岳渎、山川、宫观、在京十里内神祠。其仪用牺樽、豆、笾各一(实以酒、脯、醢。宫观以素馔、时果),祝版,币帛,行一献礼。
乾德三年,太常礼院言:“孟昶到阙日,请差官奏告太庙、社稷。”从之。
开宝四年,平广南,刘钅长赴阙,奏告如孟昶例。
太宗太平兴国四年五月,诏遣直史馆石熙古还上都,以平晋告宗庙。七月,刘继元至,命宰臣薛居正摄太尉,行告庙礼。遣通事舍人薛文宝引继元及伪命官以献。
太平兴国五年十一月,太常礼院言:“车驾北征,请出宫前一日,遣官祭告天地於圜丘,其礼特牲;太庙、太社、太稷坛用太牢;望祭五岳、四渎、名山、大川於四郊,磔风於风伯坛,祀雨师於本坛,祷马於马祖坛,祭蚩尤及礻马牙於北郊,并用少牢;祭北方天王於北郊,迎气坛用香柳枝、灯油、乳粥、苏蜜、饼果。”从之,仍遣内侍一人监祭。
真宗咸平六年,车驾北征,亦用此例。
景德元年,上封事者言:“按《开元礼仪鉴》云:‘车驾行幸,路次有名山、大川,去三十里内则祭之;名臣,十里内则祭之。’今朝陵有期,缘州县所记山川、祠宇,名多伪俗,望委礼官先检详事迹以闻。”可下太常礼院。礼院言:“同开封府、孟郑州所供山川神祠,除京城神祠旧系祀典者,今约定祠宇,请下逐州差官依礼致祭。”从之。
哲宗元二年九月,熙河路经略总管司擒西蕃大酋领鬼章以献,诏差左谏议大夫孔文仲告永裕陵。
高宗绍兴六年八月,太常寺言:“车驾巡幸建康,进发前二日,遣官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应临安府载在祀典神;出国城日祭,用羝羊、祝文,并致祭沿路桥梁、十里内神祠、名山、大川。”从之。
三十一年,诏:“金人败盟,朝廷兴师,合奏告天地、宗庙、社稷,令太常寺条具。”
寻具到:“合奏告天地、社稷、九宫贵神、五福十神。泰一差宰执,宗庙差亲王,诸陵攒宫差宗室节度使及正佐以上行奏告礼;及遣官祭告蚩尤、马祖、北方天王、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并令招讨使行礻马祭之礼。”并从之。
宁宗开禧二年五月,以兴师北伐,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宫观、九宫贵神、五岳、四渎、风伯、雨师、北方天王、马祖、蚩尤。
二年三月,吴曦叛逆就诛,奏告天地、宗庙、社稷。
●卷九十 郊社考二十三
○杂祠淫祠
《大宗伯》,以辜祭四方百物(,孚逼反。注疏见《四方礼》。《春官 鬯人》,凡祭祀事用散。注疏见《祭器条》)。《鼓人》,凡祭祀百物之神,鼓兵舞、舞者(兵谓干戚也。,列五采缯为之,有秉。皆舞者所执,疏曰:“云‘鼓兵舞舞’者,天地之小神,所舞不过此兵舞、舞二事。按下《舞师》,山川用兵舞,社稷用舞。今此小神等,若义近山川者,舞兵舞;义近社稷者,舞舞。故六舞之中,唯言此二舞而已。按《司兵》云:‘祭祀,授舞者兵。’郑亦云:‘授以朱干、玉戚。’必知兵舞是干戚者,见《礼记 乐记》云‘干戚之舞’,《祭统》又云‘朱干玉戚’,并是《大武》之舞,是知兵舞干戚也。又知舞‘列五采缯为之,有秉’者,按《乐师》注‘析五采缯,今灵星舞子持之’,是举今以晓古,故知之也。”《地官》)。一献质(谓祭群小祀也。疏曰:“祭群小祀最卑,但一献而己,其礼质略。”),一献孰(一献,祭群小祀也,孰而已。并《礼器》)。王祭群小祀则元冕(群小祀,林泽、坟衍、四方百物之属。元者,衣无文,裳刺黻而已。凡冕服皆元衣裳。疏曰:“以其祭服,衣本是元。今元冕一章,仍以元为名,明衣上无画;一章者,刺黻於裳而已。”)。
周立寿星祠於下杜、亳(亳,汤所都,济阴亳县。师古曰:“亳即京兆亳县,有亳亭,非汤之都也。”),时奉焉。又立杜主祠,因宣王杀杜伯射王,故周人尊其鬼,以岁时奉祠。
惠王十五年,有神降於莘(惠王十五年,鲁庄公三十二年。降,下也,言自上而下,有声像以接人也。莘,虢地也)。王问於内史过(内史,周大夫;过,名也。掌爵禄废置及策命诸侯、孤、卿,大夫也)曰:“是何故?固有之乎(故,事也。固犹常也)?”对曰:“有之。国之将兴,其君齐明衷正(齐,一也。衷,中也),精洁惠和,其德足以昭其馨香(惠,爱也。馨香,芳馨之升闻也),其惠足以同其民人(同,一也)。神享而民听,民神无怨,故明神降之,观其政德而均布福焉。国之将亡,其君贪冒辟邪,淫荒怠,粗秽暴虐;其政腥臊,馨香不登(腥臊,臭恶也。登,上也。若馨香不上闻於神,神不享也。《传》曰:“黍稷非馨,明德唯馨。”);其刑矫诬(以诈用法曰矫,加诛无罪曰诬),百姓携贰(携,离;贰,二心也)。明神不蠲(蠲,洁也),而民有远志(欲叛也),民神怨痛,无所依怀(怀,归也),故神亦往焉,观其苛慝而降之祸(苛,烦也。慝,恶也)。是以或见神以兴,亦或以亡。昔夏之兴也。融降於崇山(融,祝融也。崇,崇高山也。夏居阳城,崇高所近也);其亡也,回禄信於<耳今>隧(回禄,火神。再宿为信。<耳今>隧,地名)。商之兴也,杌次於丕山(杌,鲧也。过信曰次。丕,大。邳山在河东);其亡也,夷羊在牧(夷羊,神兽。牧,商郊牧野也)。周之兴也,鸣於岐山(三君云:“,凤之别名也。《诗》云:‘凤凰鸣矣,於彼高冈。’其在岐山之脊乎?”);其衰也,杜伯射王於高阝(高阝,高阝京。杜国,伯爵,唐氏之後也。《春秋传》曰:“宣王杀杜伯而不辜。後三年,宣王会诸侯田於囿,日中,杜伯起於道左,衣朱衣,冠朱冠,操朱弓、朱矢射宣王,中心折脊而死也。”)。是皆明神之志者也(志,记也。见记录在史籍也)。王曰:“今是何神也?”对曰:“昔昭王娶於房,曰房后(康王之子昭王也。房,国名),实有爽德,协於丹朱(爽,二也。协,合也。丹朱尧子也)丹朱凭身以仪之,生穆王焉(凭,依也。仪,匹也。《诗》云:“实维我仪。”言房后之行有似丹朱,丹朱凭依其身而匹偶焉,生穆王也)。是实临照周之子孙而祸福之。夫神壹,不远徙迁(言神一心依凭於人,不远迁也)。若由是观之,其丹朱之神乎?”王曰:“其谁受之?”对曰:“在虢(言神在虢,虢其受之)。”王曰:“然则何为(何为在虢)?”对曰:“臣闻之,道而得神,是谓逢福(逢,迎也);淫而得神,是为贪祸(以贪取祸也)。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对曰:“使太宰以祝、史帅狸姓,奉牺牲、粢盛、玉帛往献焉(太宰,王卿也,掌祭祀之式、玉帛之事。祝,太祝也,掌祈福祥。史,太史也,掌次王位。狸姓,丹朱之後是也。其神必歆,故帅之以往也。凡纯色谓之牺也),无有祈也(祈,求也。无有祈请,礼之而已)。”王曰:“虢其几何?”对曰:“昔尧临民以五(五,五年巡狩也),今其胄见(胄,後也,谓丹朱之神),神之见也,不过其物(物,数也)。若由是观之,不过五年。”王使太宰忌父(周公忌父)帅傅氏及祝、史(傅氏,狸姓也,在周为傅氏)奉牺牲、玉鬯往献焉(玉鬯,鬯酒之圭,长尺二寸,有瓒,所以灌地降神之器)。内史过从之虢(从,从太宰而往也。内史不掌祭祀,王以其贤,使以听之也),虢公亦使祝、史请土焉(祝、史,虢之祝、史,祝应、史へ)。内史过归,以告王曰:“虢必亡矣。不於神而求福焉,神必祸之(洁祀曰);不亲於民而求用焉,人必违之(用,用其财力也)。精意以享,也(享,献也);慈保庶民,亲也(慈,爱也。保,养也)。今虢公动匮百姓以逞其违,离民怒神而求利焉,不亦难乎!”十九年,晋取虢(惠王十九年,鲁僖之五年也)。
秦文公东猎、渭之,梦黄蛇自天而下属地,其口止於衍,乃作。後九年,文公获若石云,於陈仓北阪城祠之(质如石,似肝。陈仓之北阪上城中也)。其神或岁不至,或岁数,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方来,集於祠城,若雄雉,其声殷殷云,野鸡夜鸣(师古曰:“殷殷,声也。云,传声之乱也。言陈宝若来而有声,则野鸡皆鸣以应之也。雉即是野鸡。”)。以一牢祠之,名曰陈宝,作陈宝祠。(臣瓒曰:“陈仓县有宝夫人祠,或一岁、二岁与叶君合。叶君神来时,天为之殷殷雷鸣,雉为之ず也。”《正义》曰:“《晋太康地志》云:‘秦文公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不知名,牵以献之。逢二童子,童子曰:“此名为胃,常在地中食人脑。”即欲杀之,拍捶其首,胃亦语曰:“二童子名陈宝,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陈仓人乃逐二童子,化为雌雉,上陈仓北阪为石,秦祠之。《搜神记》云:‘其雄者飞至南阳,其後光武起於南阳,皆如其言也。’”)
始皇既并天下,东游海上,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见《山川门》),而雍又有日、月、参、辰诸祠(见《祭星门》),又有四海、九臣、十四臣、诸布、诸严、诸逐之属(皆淫祠也,未闻其义),百有馀庙。西亦有数十祠。於湖有周天下祠,於下わ有天神,丰、镐有昭明、天子辟池,於杜、亳有五社主之祠,寿星祠,而雍营庙祠亦有杜主。杜主,故周之右将军(即杜伯),其在秦中最小之鬼神也(鬼虽小而有神灵)。各以岁时奉祠。唯雍四上帝为尊,其光景动人民,唯陈宝。
汉高祖初起兵,徇沛,为沛公,祀蚩尤,衅鼓、旗。
二年,东击项籍,入关,立北。有司进祠,上不亲往。悉召故秦祀官,复置太祝、太宰,如其故仪礼。因令县为公社(李奇曰:“犹官社。”)。下诏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後四岁,天下已定,诏御史令丰治榆社,常以时,春以羊彘祠之。令祝立蚩尤之祠於长安,置祠祝官、女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属;晋巫祠五帝、东君、中君、巫社、巫祠、族人炊之属(服虔曰:“东君以下皆神名也。”师古曰:“东君,日神也。中君,谓神也。巫社、巫祠,皆古巫之神也。族人炊,古主炊母之神也。炊谓饣喜爨也。”);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属(师古曰:“社主即上所云五社主也。巫保、族累,二神名。累,力追反。”);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属;(师古曰:“堂下,在堂之下。巫先,巫之最先者也。司命,说者云文昌第四星也。施糜,其先常施设糜鬻者也。”)九天巫祠九天(师古曰:“九天者,谓中央钧天,东方苍天,东北天,北方元天,西北幽天,西方浩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也。其说见《淮南子》。一说云:东方天,东南阳天,南方赤天,西南朱天,西方成天,西北幽天,北方元天,东北变天,中央钧天也。”):皆以岁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於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也(张晏曰:“以其︹死,魂魄为厉,故祠之。成帝,时匡衡奏罢之。”)。各有时日。
武帝七年,上求神君,舍之上林中氏馆(音斯。)神君者,长陵女子,以乳死,见神於先後宛若(产乳而死也。兄弟妻谓先後,古谓娣姒,今人俗呼之以为妯娌。宛若,字也)。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亦往祠,其後子孙以尊显(平原君,武帝外祖母也)。及上即位,则厚礼置祠之内中。闻其言,不见其人云。
亳人谬忌奏祠泰一方,置寿宫神君(见《祀星门》)。後人复有言:“古天子常以春解祠,祠黄帝用一枭破镜(见《祀前代门》),冥羊用羊祠,马行用一青牡马,泰一、皋山山君用牛,武夷君用乾鱼,阴阳使者以一牛。”令祠官领之如其方。明年,齐人少翁以方见上。上有所幸李夫人卒,少翁以方盖夜致夫人及灶鬼之貌云,天子自帷中望见焉。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文成言:“上即欲与神通,宫室、被服非象神,神物不至。”作画气车,及各以胜日(甲乙五行相克之日,如火胜金,用丙丁日,不用庚辛日也)驾车辟恶鬼。又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泰一诸鬼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岁馀,其方益衰,神不至,乃见诛。
元封二年,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欲见天子”。天子於是幸缑氏城,拜卿为中大夫。遂至东莱,宿。留之数日无所见,见大人迹云。是岁,旱天子既出而无名,祷万里沙(万里沙,神祠也,在东莱曲城),过祠泰山,还至瓠子,自临塞决河,湛祠而去(湛读作“沈”,谓沈祭具於水中也)。既灭两粤,粤人勇之乃言:“粤人信鬼,而其祠皆见鬼,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寿百六十岁。後世怠慢,故衰耗。”乃命粤巫立粤祝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帝、百鬼(天帝之神及百鬼),而以鸡卜(持鸡骨卜,如鼠卜)。上信之,粤祠鸡卜自此始。
太初元年,西伐大宛,蝗大起,丁夫人、雒阳虞初等(丁夫人,其先丁复,本越人,封阳都侯。夫人其後,以诅军为功。丁,姓;夫人名)以方祠诅匈奴、大宛焉。
诸所兴祠,如薄忌泰一及三一、冥羊、马行、赤星、五,宽舒之祠官(皆祠名),以岁时致礼。凡六祠,皆太祝领之。至如八神,诸明年、凡山他名祠,行过则祠,去则已。方士所具祠,各自主,其人终则己,祠官不主。他祠皆如故。
天汉二年秋,止禁巫祠道中者(文颖曰:“始,汉家於道中祠,排祸咎移之於行人百姓。以其不经,今止之也。”师古曰:“非也。秘祝移过,文帝久巳除之。今此总禁百姓巫觋於道中祠祭耳。”)。
宣帝时,南郡获白虎,献其皮牙爪,上为立祠。又以方士言,为随侯、剑宝、玉宝璧、周康宝鼎立四祠於未央宫中。又祠太室山於即墨,三户山於下密(师古曰:“即墨、下密皆胶东之县也。”),祠天封宛火井於鸿门(如淳曰:“《地理志》,西河鸿门县有天封宛火井祠,火从地中出。”)。又立岁星、辰星、太白星、荧惑、南斗祠於长安城旁。又祠参山八神於曲城,(师古曰:“东莱之县也。”)蓬山石社、石鼓於临朐(师古曰:“临朐,齐郡县也。朐音劬。《地理志》,蓬山作达山也”),之罘山於垂,成山於不夜,莱山於黄(应劭曰:“垂音<垂瓦>。”晋灼曰:“垂、不夜、黄县皆属东莱。”师古曰:“垂音丈瑞反。”)。成山祠日,莱山祠月。又祠四时於琅琊,蚩尤於寿良(师古曰:“东郡之县也。”)。京师近县,则有劳谷、五床山、日月、五帝、仙人、玉女祠,阳有径路神祠,祭休屠王也(师古曰:“休屠,匈奴王号也。径路神,本匈奴之祠也。休音许虬反。屠音除。”)。又立五龙山仙人祠及黄帝、天神、帝原水凡四祠於肤施(肤施,上郡之县也)。或言,益州有金马、碧鸡之神(金形似马,碧形似鸡),可醮祭而致,於是遣谏大夫王褒使持节而求之。
《汉旧仪》:祭先陇西西县人先山,山上皆有畦,如种菜畦。畦中各一土封:祭西王母於石室,皆在所二千石、令长奉祠。祠已,胙皆瘗埋,馀祭具而去。
成帝时,丞相匡衡奏罢五及陈宝祠,复条奏:“长安厨官给祠郡国候神方士使者所祠,凡六百八十三所,其二百八所应礼,及疑无明文,可奉祠如故。其馀四百七十五所不应礼,或复重(复,扶目反。重,文庸反),请皆罢。”奏可。本雍旧祠二百三所,唯山川、诸星十五所为应礼云。若诸布、诸严、诸逐,皆罢。社主有五祠,置其一。又罢高祖所立梁、晋、秦、荆巫九天、南山、莱中之属,及孝文渭阳,孝武薄忌、泰一、三一、黄帝、冥羊、马行、泰一、皋山山君、武夷、夏后启母石、万里沙、八神、延年之属,及孝宣参山、蓬山、之罘、成山、莱山、四时、蚩尤、劳谷、五床仙人、玉女、径路、黄帝、天神、原水之属,皆罢。候神方士使者副佐、本草待诏七十馀人皆归家(师古曰:“本草待诏,谓方药本草而待诏者。”)。
明年,匡衡坐事免官爵。众庶多言不当变动祭祀者。又初罢甘泉泰作南郊日,大风坏甘泉竹宫,折拔中树木十围以上百馀。天子异之,以问刘向,对曰:“家人尚不欲绝种祠(师古曰:“家人谓庶人之家也。种祠,继嗣所传祠也。”),况於国之神宝旧!且甘泉、汾阴及雍五始立,皆有神感应,然後营之,非苟而已也。武、宣之世,奉此三神,礼敬敕备(敕,整也),神光尤著。祖宗所立神旧位,诚未易动。及陈宝祠,自秦文公至今七百馀岁矣,汉兴,世世常来,光色赤黄,长四五丈,直祠而息,音声砰隐,野鸡皆ず(直,当也。息,止也。当祠处而止也。砰,普萌反)。每见雍太祝祠以太牢,遣候者乘传驰诣行在所(报神之来也。传,张恋反),以为福祥。高祖时五来,文帝二十六来,武帝七十五来,宣帝二十五来,初元元年以来亦二十来,此阳气旧祠也。及汉宗庙之礼,不得擅议,皆祖宗之君与贤臣所共定。古今异制,经无明文,至尊至重,难以疑说正也。前始纳贡禹议,後人相因,多所动摇。《易大传》曰:‘诬神者殃及三世。’恐其咎不独止禹等。”上意恨之。後上以无继嗣,令皇太后下诏,复甘泉泰、汾阴后土及雍五、陈宝祠在陈仓者,又复长安、雍及郡国祠著明者且半。
成帝末年,颇好鬼神,亦以无继嗣故,多上书言祭祀方术者,皆得待诏,祠祭上林苑中长安城旁,费用甚多,然无大贵盛者。
太中大夫谷永说上曰:“臣闻明於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万物之情,不可罔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五经》之法言,而盛称奇怪鬼神,广崇祭祀之方,求报无福之祠,及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终之药,B1兴轻举(B1,古‘遥’字,远也。兴,举也,起也。谓起而远去也),登遐倒景(如淳曰:“在日月之上,反从下照,故其景倒。”遐亦远也),览观县圃,浮游蓬莱(李奇曰:“昆仑九成,上有所谓县圃;县圃之上,即阊阖天门。”),耕耘五德,朝种暮获(晋灼曰:“翼氏《风角》,五德:东方甲,南方丙,西方庚,北方壬,中央戊。种五色禾於此地而耕耘也。”),与山石无极(师古曰:“言获长寿,比於山石无穷也。”),黄冶变化(晋灼曰:“黄者,铸黄金也。道家言冶丹沙令变化,可铸作黄金也。”),坚冰淖溺(晋灼曰:“方士诈以药石,若陷冰丸投之冰上,冰即消液,因假为神仙道使然也。或曰,谓冶金令可饵也。”师古曰:“或说非也。淖,濡甚也,音女教反。”),化色五仓之术者(李奇曰:“思身中有五色,腹中有五仓神,五色存则不死,五仓存则不饥。”),皆奸人惑众,挟左道,怀诈伪,以欺罔世主(师古曰:“左道,邪僻之道,非正义也。”)。听其言,洋洋满耳,若将可遇(师古曰:“洋洋,美盛之貌也。”);求之,荡荡如系风捕景,终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听,圣人绝而不语。若周史苌弘欲以鬼神之术辅尊灵王会朝诸侯,而周室愈微,诸侯愈叛。楚怀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获福助,秦师,而兵挫地削,身辱国危。秦始皇初并天下,甘心於神仙之道,遣徐福、韩终之属,多赍童男童女,入海求神采药,因逃不还,天下怨恨。汉兴,新垣平、齐人少翁、公孙卿、栾大等,皆以仙人黄冶祭祠事鬼使物入海求神采药贵幸,赏赐累千金。大尤尊盛,至妻公主,爵位重,震动海内(,古“累”字)。元鼎、元封之际,燕、齐之,方士目,言有神仙祭祀致福之术者以万数。其後,平等皆以术穷诈得,诛夷伏辜。至初元中,有天渊玉女、钜鹿神人、阳侯师张宗之奸,纷纷复起(师古曰:“阳侯,江仁也。元帝时,坐使家丞上印绶随宗学仙免官。音辽。”)。夫周秦之末,三五之隆(三谓三皇,五谓五帝),已尝专意散财,厚爵禄,竦精神,举天下以求之矣。旷日经年,靡有亳之验,足以揆今。《经》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师古曰:“《周书 洛诰》之辞也。言祭享之道,唯以洁诚;若多其容仪,而不及礼物,则不为神所享也。”)。’《论语》说曰:‘子不语怪、神。’唯陛下距绝此类,毋令奸人有以窥朝者。”上善其言。
致堂胡氏曰:“天子祀七庙,郊上帝,望于山川,而遍于群神。群神谓何等也?日月、星辰、风雨之属,则从类於上帝矣;林麓、邱陵、水泽之属,则包举於山川矣。帝王无妄祭,无徼福,然则凡载於秩典者,其皆有功德垂世,如《祭法》所谓‘法施於民,以死勤事,以劳定国,能御大,能大患,及上古君臣之贤圣者’欤?非此族也,则非所事矣。汉兴礼废之後,先王祭法既不传,自秦以来,乃多淫祀,至武帝用方士言而尤盛焉。皆无所经见,率意建立,逮於季世,凡七百馀祀,一岁万七千祠,其不度可知矣。贡禹、匡衡皆请罢之,是也;然稽泉台之义,不必毁撤,姑存而勿举可也。刘向资气精忠,为汉贤大夫,岂永、衡所敢望,然学少不纯,颇信异端,《鸿宝秘书》,其所旧习,今兹种祠之论,谓皆有感应而後营之者,何考之未详欤?是皆山呼、巨迹之类,以欺武帝者,岂当据以为实也。善乎谷永之言曰:‘明天地之性,而知万物之情,则不可惑以神怪,罔以非类。’以永谄邪而能及此,向反不及乎?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其果然矣。”
哀帝即位,寝疾,博徵方术士,京师诸县皆有侍祠使者,尽复前世所常兴诸神祠官,凡七百馀所,一岁二万七千祠云。
王莽末年,崇鬼神淫祀,自天地、六宗以下至诸小鬼神,凡千七百所,用三牲、鸟兽三千馀种,後不能备,以鸡当鹜雁,犬当麋鹿。
范晔论曰:“臧文仲祀爰居,孔子以为不知。《汉书 郊祀志》著自秦以来讫於王莽,典祀或有未修,而爰居之类众焉。世祖中兴,蠲除非常,修复旧祀,方之前事,邈殊矣!”
章帝元和二年,诏曰:“山川百神,应祀者未尽。其议增修群祀宜享祀者。”
殇帝延平元年,诏罢祀官不在祀典者(《本纪》注云:“《东观记》曰:‘邓太后性不好淫祠。’”)。
桓帝即位十八年,好神仙事。初使中常侍之陈国苦县祠老子,又亲祠老子於濯龙,文为坛,饰淳金钅口,设华盖之座,用郊天乐也。
延熹八年,坏郡国诸房祀(本记表纪云:“坏诸淫祀祠。”)。
魏文帝黄初五年,诏曰:“先王制礼,所以昭孝事祖,大则郊社,其次宗庙。三辰、五行、名山、大川,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叔世衰乱,崇信巫史,至乃宫殿之内,户牖之,无不沃酹,甚矣其惑也!自今其敢设非礼之祭、巫祝之言,皆以执左道论。著於令典。”
晋武帝泰始元年,诏曰:“昔圣帝明王修五岳、四渎、名山、川泽,各有定制,所以报阴阳之功故也。然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故祝史荐而无愧辞,是以其人敬慎幽冥,而淫祀不作。末世信道不笃,僭礼黩神,纵欲祈请,曾不敬而远之,徒偷以求幸,妖妄相煽,舍正为邪,故魏朝疾之。其按旧礼,具为之制,使功著於人者必有其报,而妖淫之鬼不乱其。”二年正月,有司奏春分祠厉殃及禳祠,诏曰:“不在祀典,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