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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蒙古嫩科尔沁、阿巴噶科尔沁诸贝勒盟诸天地曰:“以天聪为首率两大台吉、土谢图汗、孙杜棱、达赖楚呼乐、僧格和绍齐,於辛未年四月初七日盟誓立法:除阿鲁部外,凡
未归之众台吉,不与土谢图汗之例一视同仁,特强夺取尔等人畜,则天必厌之谴之,殃及我等;阿鲁部众台吉若渝誓言,擅离我等,弃驻牧地,远出异地,天地亦厌之谴之,殃及阿鲁众台吉。若负盟言,我等将以阿鲁部众台吉为敌。若谁能践盟言,能遵行,则天地眷佑,延年益寿,子孙千世永享太平。驻牧地西界为噶海萨尔门绰克阿勒坦、冬霍尔、谔奇儿津、乌吉叶乐;东界至津河尽头。”
初八日,土谢图驸杀牛五羊三十,给坦巴图鲁杀牛三羊二十,请汗、两大贝勒及众台吉等至下榻处,宴之。土谢图额驸进素鞍辔马空马四;哈坦巴图鲁进玲珑雕鞍錾奶镀金辔鞧马一,空马四匹。纳额驸空马一,哈坦巴图鲁空马二,馀马却之。
初九日,召集科尔沁部诸贝勒、阿鲁四子部落及其他蒙古众台吉会盟,杀羊八牛二。设宴时,喀尔部噶儿图台吉、班钦台吉见汗,遥拜,复近前叩拜一次,抱汗膝相见。拜见两大贝勒,亦如见汗礼。见毕,命住於左侧远处所设之帐房内。噶尔图台吉、班钦台吉各献汗马悉却之。
初十日,汗家宰牛二羊十,召阿鲁部蒙古诸贝勒,宴之。
十一日,赐蒙古贝勒敕书。
十二日,孙杜棱杀八羊,携酒二背壶,马一匹;达赖楚呼乐携马一匹,前来送汗,马悉纳之。汗赐孙杜棱密缝黄缎袍,金项圈一,金耳坠一对,缎二,蟒缎缘边石青素缎袍一,毛青一,翠蓝布一,白布五,密纳黄缎靴,黄缎纳花袜,镀金银执壶,镀金银杯一,银碗一;赐索诺木台吉二使者白布五;赐达赖楚呼尔紫袍一,全套鞍辔鞧韂,金项圈一,金耳坠一对,又缎二,毛青五,白布五,镀金银执壶一,盛有冰糖之银碗一,白缎袍一;赐哈坦巴图鲁蟒缎无披肩披领一,缎二,毛青布十,白布十,烟二十刀,银罐一;赐楚英寨桑银碗一;赐乌巴西银碗一,镀金银执壶一;赐都喇勒侍卫全套玲珑雕鞍辔韂,烟叶十刀;赐翁诺依缎按无披肩披领一,缎二,毛青十,银酒海一;赐土谢图额驸马一,蟒缎袍一,弓一,箭十根,锏金铁锉,锏金义子箭一;赐东戴青黄蟒缎无披肩披领一,倭缎帽一,琥珀数珠一,玲珑雕鞍辔,雕花柄腰刀一,镀金盔亮袖黄面钉明细叶甲;赐小桑阿尔寨白蟒缎朝服一。
是日,以天聪汗为首,土谢图汗、孙杜棱及达赖楚呼乐、僧格和绍齐及大小诸台吉等,共议定约:“若调人往察哈尔,自十三岁以上七十三岁以下者,均可调遣。扎萨克众台吉若调而不往,罚马百驼十。除自分之外诸台吉调而不往,则罚马五十驼五。若伐明国,每大旂调为首台吉一人,台吉二人,精兵百人。若调而不往,大旂罚马百驼十。若三日不到所约之地,则罚马十。若不至约定处所,先行掠夺,则罚马百驼十。无论在察哈尔明国及诸地,若进退时不至,仍依不听调遣依法罚之。至於路程十日之地十五日到,十五日之地二十日到等诸罪,可命扎萨克台吉遣使者到彼申报。扎萨克台吉若越二日仍不遣使往,则如数罚扎萨克台吉牲畜。凡犯罪而不遣使者,即是扎萨克诸台吉往返时,可由有罪旂乘驿马直来,昼若断粮诸台吉於宿处,食羊或牛,台吉属下人亦一体供给。若众之使者被耽搁,则罚辔、胄、马匹。众之使者误乘烙印马,则以他马换取之。若取之不与,使者腰刀、弓二者取其一。见使者即将马隐匿,则罚其马驹。诸台吉殴击使者,则罚九九之数;属下人殴击之,罚三九之数。被耽搁之众之使者,携鞍至邻伍,其邻人送至驿站。有不送至者,无论几人罚其辔、胄、马匹。台吉若杀逃人,罚十产。台吉既杀人,而旗人已照数罚取马匹,复来告发,则将告发者纳入十产之中。杀人台吉仍行争辩,即问於族人,倘若抗拒,亦按律罚之。若属下鄙人杀之,则罚筵席所用牲口三百。无论何人遇来归逃人,则送交所指之主。送交後,其逃人在二人以上十人以下,取其一人,如只一人,则即取之。十物取一,二十物取二,均按数取之。满洲人若往科尔沁阿巴噶地方犯罪,按科尔沁阿巴噶法处理。科尔沁阿巴噶人至满洲地方犯罪,按满洲法处理。在两国中间犯罪,按各自法律处理。阿衮之科尔沁、阿巴噶、敖汉、奈曼、喀尔喀、喀喇沁、土默特诸台吉若有行窃者,罚马百、驼十,属下人行窃,则杀盗窃者,执其妻子与之,不准赎回。所窃多少牲畜,遣使者加倍罚之,其馀牲畜,台吉等取之。审讯原告被告两方之主及其兄弟等,若有变供,将加倍罚之。诸台吉行窃,审问其伯叔,若无伯叔、
审问其从兄弟。若索取大盗而不与,纵之脱逃则如数罚窝主马百、驼十。凡有罪台吉,若不听扎萨克台吉之言,则奏闻天聪汗。凡损坏扎萨克台吉威信者,罚马二十、驼二。凡损坏自身以外其他台吉威信者,罚马十、驼一。天聪五年四月十二日。”
十二日,赐土谢图额驸属下人巴珠泰以都喇儿达汉侍卫号。因其在汗与贝勒前巧於嬉戏,言谈得体,故赐都喇儿达尔汉侍卫名号。凡往贝勒家,以已闭门为口实不容进,则罚大臣等。
是日,土谢图额驸以告别礼,遥拜两次,乃别去。
是日,“辛未年四月十一日,土谢图汗、哈坦巴图鲁、乌克善、伊儿都齐、达古尔哈坦巴图鲁、穆寨、喀儿图巴图鲁、班迪伊儿都齐及大小台吉,集於天聪汗前,将所定法度,议减
少许:自东边之达古尔克儿哲尔库至绰儿满为居住地,从马拉之珠尔齐特霍尔坤以西为居住地,自乌拉之珠尔齐特扎沁以东为驻牧地。大旂筑一大城、谁若破坏此法规,罚马百、驼十。倘十扎萨克之十台吉见有不服从者,务请汗遣使令其迁移。拟於辛未年十月以前迁移。”
是日,西界哨所:敖汉部都棱庙之乌兰哈达;其迤东二喀儿占,齐嫩河之霍尔呼,绰尔济庙之阿布吉南、密喇图高林高儿、陶林高儿等,由旗遣五十人,备月干粮出哨,若不足五十人,则罚其人马一。若不赴所约之地,五日内者,罚牛一;逾五日者,罚马一。
十七日,於辽河岸汗家,杀羊十、牛一,宴满珠习礼额驸、乌克善舅舅。十八日,汗入城。
第三十八册 天聪五年四月至七月
二十日,致喀喇沁部苏布迪杜棱书云:“汗谕苏布迪杜棱。古水德依捕获之三户人,在杜棱地方时,未被古木德依驱使。其三户人并非古木德依亲自携来者,而由达尔玛迪来时携来之人,仍给还达尔玛迪。”
二十一日,阿鲁部台巴图鲁贝勒至。
二十四日,赐台巴图鲁通山蟒缎一,毛青八。赐寨桑扎尔固齐蟒缎一,毛青八。赐其馀四蒙古人各彭缎一,毛青六。是日还。
二十五日,汗赐乌克善舅舅、满珠习礼额驸各蟒缎一,缎五,黄缎无披肩披领一,插有弓箭雕撒袋一,六十两银釜一,毛青十四,白布六,茶三十,烟四十刀,全袖明甲胄一,密
纳靴一双,雕花腰带一。赐绰尔齐蓝蟒缎无披肩披领,缎二,毛青八,全袖明甲胄,插有弓箭雕撒袋,击顺刀雕花腰带,雕鞍辔,茶十,烟十刀,密纳靴。赐章金、额森特依、济尔哈朗等三人各无披肩披领一,毛青八,雕花腰带烟十刀,茶十。
是日,赐阿鲁部托克托呼贝勒银酒海一。雕鞍辔、雕花腰带,缎二。
是日,扎鲁特部噶尔诺特鄂儿博台吉、布库特鄂儿博台吉,当汗班师时,未谒见汗而去,故此拟罪,罚驼一、马一。
二十六日,乌克善舅舅、满珠习礼额驸、绰尔齐、章金、额森特依、济尔哈朗还。是日,其扎鲁特部噶尔诺特鄂儿博台吉、布库特鄂儿博台吉,当汗班师时,未谒见汗而去,故拟罪,
即罚驼一、马一。由索尼、穆成格将所罚之驼赐与黑总兵官,马赐与沈色惠。
二十七日,汗於春搜所,以送行礼,杀牛羊,宴乌克善舅舅及满珠习礼额驸。
二十八日,乌克善舅舅、满珠习礼额驸将起行,汗以礼召入团帐房,杀羊宴之。汗赐乌克善舅舅、满珠习礼额驸各全副雕鞍一,弓一及雕花腰刀一,垛儿一。
是日,为安哨探事,遣伊拜、胡希布往敖汉、奈曼、喀尔喀诸贝勒处。喀尔喀五十人,驻乌兰哈达;敖汉、奈曼五十人,驻鄂尔多搏罗托罗盖。
五月初一日,喀喇沁部苏布迪杜棱之子库鲁西台吉携蟒缎二,缎二,大琥珀一,烧酒二壶及三羊之肉,来春搜所,朝见汗。
初二日,巴林部满珠习礼进汗一牛八羊。赐满珠习冖顺刀一,烟十刀。赐送牛羊之人蓝布白布二。赐西讷布库毛青无披肩披领一。
初三日,喀喇沁部苏布迪之子库鲁西还,以回还礼,赐顺刀一,撒袋、弓叉一。并赐苏布迪马一。
初四日,察哈尔之洪巴图鲁进汗牛二、羊二十。赐来朝四人毛青三,蓝布三,白布二。
是日,敖汉、奈曼、巴林、扎鲁特诸部为书立法云:“逃人无论从何方来,贝勒等若杀之,则罚十户诸申;若系平民杀之,诛其身,夺其妻子、牲畜,为俘。凡人告讦杀害逃人者,将告讦之人断出。贝勒若不遣人出哨,罚牛五;庶人不出哨,各罚牛一。”
是日,喀喇车里克部都斯嘎尔墨尔根台吉时以来朝礼,进马二,汗悉纳之。
初七日,命阿什达尔汉舅舅、希福巴克什往科尔沁议和并与之会盟,议诸贝勒不出征、不会盟罪。
十二日,喀喇沁部云敦乌巴希来叩见汗,进蟒缎一,倭缎一。所进蟒缎,倭缎,悉数纳之。
是日,敖汉,奈曼部桑坎台吉来叩见汗,进马一。却之。
二十三日,土默特部古英豁绍齐来叩见汗,恭进马三,烧酒二壶,并以所携酒,献汗先饮之。其马不纳,却之。汗杀二羊,列筵十席,宴之。
二十六日,孙杜棱蒙古喇嘛来见汗,赐缎毛青十,银茶桶一,腰刀一,烟二十刀。
二十七日,阿鲁部寨桑古英豁绍齐、嘎尔玛伊儿登巴图鲁还,以回还礼各赐公库彭缎一及毛青十。
二十九日,阿鲁部诺木齐达尔汉戴青、嘎尔玛黄台吉、戴青,以来朝礼,诺水齐达尔汉戴青献驼一马四;嘎尔玛黄台吉献驼一马四;戴青献马一。汗纳嘎尔玛黄台吉马二,诺木齐达尔汉戴青马一;其馀六马二驼,却之。以朝见礼,杀五羊,筵二十席,召入楼上,宴之。
初四日,锡伯部绰托、松塔里来朝见汗,绰托进马一貂皮二十;松塔里进马一貂皮十。纳绰托貂皮二十,馀未纳,却之。
十一日,赐嘎尔玛黄台吉甲二,雕鞍一,玲珑撒袋一,银茶桶一,酒海一,缎三,毛青二十,烟二十刀,御用缎无披肩披领一,鞋带一,顺刀一。赐诺木齐达尔汉戴青甲三,雕鞍二,玲珑撒袋一,银茶桶一,酒海一,缎六,毛青四十,烟二十刀,御用缎无披肩披领一,顺刀一,鞋带一,并召入汗宫,杀二羊,筵十席,宴之。
十三日,嘎尔玛黄台吉、诺木齐达尔汉戴青还。
是日,往科尔沁贝勒处议罪之阿什达尔汉及杀福巴克什至。
二十日,往察哈尔、喀尔喀贝勒处议罪之拜音达里、伊拜至,携回因罪所罚之马四,骡牛一,两岁牛一,羊三。命索尼巴克什以四马赐与新官,将一牛一骡赐与拜音达里、伊拜,其三羊及两岁牛折为二羊给事主。
二十五日,阿鲁部孙杜棱四使者至,进汗马三,尽纳之。
二十六日,希福巴克什、额儿比和往土谢图汗处议事。
初五日,遣额儿比和往科尔沁部土谢图汗处,拜音达里往阿鲁部孙杜棱、达赖楚省尔四台吉处。致书土谢图汗曰:“汗谕土谢图汗:调兵伐明时,曾言每旂出兵百人。现停出百人,各调五十人来,勿劳其馀众骟马之力!俟明春草青前,调兵往征察哈尔。勿以比言告於大国知之。纳於养息牧之都尔鼻地方会兵,务於本月二十七日到。”
汗谕:“每旗出台吉一员,兵百人前来,勿劳其馀众骟马之力!明年须乘草青前,调兵往征察哈尔,勿以此言告大国知之。纳於养息牧之都尔鼻地方会兵,务於本月二十七日到。孙
杜棱二出旂台吉二员;达赖出旂台吉一员,四子部落出台吉二员前来。恐顿骟马之力,遂命各减兵五十人。”
致孙杜棱书曰:“汗谕:从孙杜棱二旂徵调台吉二员;从达赖旂徵调台吉一员;从四子部落徵调台吉一员。各调兵百人,赴所纳之地养息牧之都尔鼻地方汇集,务於本月二十七日到
达。勿劳其馀众骟马之力,明年春须乘草青前,出兵征察哈尔。勿以此言告大国知之。天聪五年七月初五日。”
致达赖楚咱尔四台吉书曰:“汗谕达赖楚呼尔、僧格墨尔根和硕齐:尔等会议後,遣使者往乌喇特部,其来与否,打听详实毕即还。乌喇特庆喀问毕而来,据称寇克特扎赖特恶言语
之而还等语,速遣使往。”
初九日,致敖汉、奈曼、巴林、扎鲁特诸贝勒书曰:“汗谕巴林部贝勒、敖汉奈曼部贝勒及扎鲁特部贝勒;除看守牲畜之人外,馀众悉率之来。至於马匹,由骟马多馀之人补足骟马
之数。我等果能并力奋战所遇之敌,则天必眷佑我等,削弱敌威,乃善事也!以敌人所种田禾,秣我所乘马匹,俾之肥壮,并取夺其粮而用之。本月二十七日会师於养息牧之都尔鼻地
方。”
“汗谕鄂木布楚虎尔、阿衮台吉、杜棱之古木斯喜、西兰图侍卫台吉、庚格儿侍卫贝勒及多诺依衮济:马步兵悉率之来,马有馀者,补足骟马。我等果能并力奋战所遇之敌,则天必眷佑我等,削弱敌威,乃我等之善事也!以敌人所种田禾,秣我等所乘之马匹,俾之肥壮并且取其粮而用之。本月二十七日会师於养息牧之都尔鼻地方。”
“汗谕绰克图泰呼:据云夺取从明国逃至敖汉之达喇额克地方逃人之马六匹,棉甲二,线性二等语。既统一为一国,何故夺之?宜将所夺诸物,全数退还!”
十六日,往阿鲁部达赖楚呼尔处之使者西巴泰至。
十七日,往土默特部之使者博贝至。
十八日,博博龙、乌巴堂携一男二妇四马由察哈尔逃来。
十九日,有人自察哈尔逃来,为通报此消息。遣博贝往土谢图额驸处,西巴泰往孙杜棱处。致土谢图额驸、孙杜棱书曰:“博罗科尔沁台吉一员、坤都勒恩楚呼尔下一人及一男二妇一并由察哈尔逃来。闻察哈尔夺明粮仓,大掠其茶,由呼尔汉一带向东北迁移等语。据众云称阿鲁部济浓已离喀尔喀,即将来此,欲预堵截等语。或云於陈便部有一群人欲往掳掠等语。复又言悉属谣言。经译察,得实,言孙杜棱、四子部落已攻取自西拉木伦河以北山麓等语。应调兵往彼处。据闻先取放置於格根汗城东一世之牛羊农夫率兵赶牧群,急行迁移等语。今春所分驻牧之地,仍遣哨探各五十人速往。”
二十二日,土谢图额驸之二使者至。
二十三日,孙杜棱之四使者至。
第三十九册 天聪五年七月至八月
七月二十七日,发兵片明,辰刻启程。命杜度台吉、萨哈廉台吉、豪格台吉留守都城。
二十八日,汗集诸武将谕曰:“我等所居沈阳、辽东之地,原系我属乎?乃天赐与我也。若不事征讨,坐视明国开拓疆土、修建城郭、缮治军械,使得完备,岂能使我等安居耶?念乃於北,遂以征明所获财帛及与朝鲜通商所得货物,收购蒙古马匹。所以兴师致讨者,乃是故也。此行既蒙天佑,尔等务再三晓谕军士,诸凡俘获之人,倘离散其父子、夫妻,掠取其衣服,乃恶劣之极,无异蟊贼也。若止於宣谕时,唯唯听命,退至兵营遂忘,漠然置之,军士胡作非为,致干罪戾,概由此所致矣。我等不自暇逸,常川征讨,或彼被困而来降,或我蒙天佑而致胜,则解甲休兵,定有其时也。我自征明以来,或攻城,或野战,每战必胜。然而,我等何以退缩耶?明国屡次战败,仍不畏惧何为耶?乃因彼虽不长於骑射,而於临阵时通晓文武法律故也。昔金国汗伐宋时,宋将宗泽击败金兵十三次。後有宋一将率兵来援欲战,有城守将曰:当此六月酷署,挥扇纳凉,尚不能堪,岂能擐甲而战乎?等语。军士闻之,皆无斗志,自行解散,以一言之失,该城为金所得矣。如阿每贝勒驻守永平时,曾以我军士为弱,曰:此兵岂能杀敌乎?等语。贝勒之言若此,
士卒之心,孰欲死战?又如顾三泰额驸,非因其临阵怯懦,不能管旗而革职也。当攻昌黎县时,木旗一卒阵亡,曾以绳系其足曳之而归。战则用之,死而不加恤,孰欲於尔前死战耶?
死则吊之,伤则往视调治之,乃可为主将、固山额真也。果尔,则士卒不惜性命,愿效死於主帅之前矣。统观我军,为数众多,若固山额真、梅勒额真、甲喇额真、牛录额真,各就所属,分别诚谕,则为数不多也。若当众申明法令,爱惜士卒,则孰不欲效死於尔诸将之前面耶?”
八月初一日,抵旧辽阳河。宿一日。约各路蒙古兵来会。科尔沁、阿鲁、扎鲁特、巴林及敖汉、奈曼、喀喇沁、土默特等八路蒙古骑步兵,两万馀人。蒙古诸贝勒见汗时,为首诸贝苗遥拜两次,又近前叩拜一次,抱汗腋下相见。诸小台吉及塔布囊行三跪三拜礼。蒙古诸贝勒、台吉共四十馀人。彼等以所携酒肴,进汗光尝。杀牛羊,备酒,宴蒙古诸贝勒。
初二日,下书谕蒙古诸贝勒曰:“汗曰:我等既蒙天眷,遵约会师,即一国一法矣。此行既蒙天佑,我兵得入明地,惟戮其抗拒之兵,勿杀闲散之民。俘获之人,勿离散其父子、夫
妻,不得取其衣服。有杀闲散之民,夺取其衣服者,则夺其所获,给与首告者,并鞭责二十七.各队主将,各於所属,详明晓谕,士卒不得擅离部伍,恣行搜掠。若擅离被屠,则败坏我名誉也。我等今春会盟时曾云:无论何往,恶习遵军令而行等语。切勿违令。”於是兵分两路并进。谕德格类台吉、岳托台吉、阿济格台吉曰:“尔等率兵两万,由义州路进发,屯於锦州与大凌河之间;我等由白土厂路入,趋广宁大道,约初六日会於大凌河。”谕毕遣之。过初五日夜,於初六日辰刻,两路军俱至。
是日,於大凌河城南,擒一汉人,讯之,曰:“修筑大凌河城,已经半月。城墙已完,垛墙完其半。有祖总兵官及其长子、副将七员、游击、参将约二十员,马兵七千,步兵七千,
筑城夫役、商贾七、八千在焉。”是夜,围城而宿。
初七日,汗谕诸贝勒、大臣曰:“我若攻城则士卒受伤不若环城掘壕筑墙以困之。彼兵若出,我即战之。外援若至,我即迎击。计议已定,城之四面尽掘濠沟。壕沟周长三十里,城
与壕之间有三里。壕深一丈,广一丈,壕外砌墙,高一丈,墙上有垛口。於墙内五丈外掘濠,其广五尺,深七尺五寸,覆以黍秸,掩土其上,於周围尽扎营。营外亦掘濠,深五尽,广有五尺。防守既固,因於城内之人不能出,城外之人不能入。掘壕时,未令科尔沁、阿鲁尔部人参与。汗出阅掘濠,坐城南山岗。见近百骑兵出城,追我樵采人而来。汗命护军往击之,生擒明都司王延祚。是日,命每牛录遣护军一名,左翼四旗以总兵官阿山为主将,右翼四旗以参将劳蒴及德御图鲁什为主将,往锦州、松山一带哨探。
初八日,阿山生擒明步兵十人,马兵一人解至。明杏山守将遣蒙古一人致书祖总兵官,为我文臣乌讷格所获来献。其书内纳祖宜弃城而来,若不来则无粮,以何为食?若能携军即携来,若不能,可尔子身潜来等语。
初九日,明百馀兵出城。镶白旗布颜图、塔木拜率亲随护军追之,杀三十馀人,获马二十四。
初十日,明马步兵约五百人出城。镶黄旗固山额真达尔汉额驸率八十人击败之。并斩其五人,追射至城壕而还。是日,岳托贝勒遣范游击招降大凌河城西山一台,内有生员一人、男丁七十二名、妇女十七口,获为二、牛二十驴二十一。即付范游击养之。莽古尔泰贝勒遣建昌马总兵达尔古招降城南岗一台,内有张把总、男丁四十九名、妇女四口,即付马总兵官养之。
是日,明人出城刈禾,布颜图率护军四十人追之,较三十人。正蓝旗护军斩十八人,镶蓝旗护军暂十五人。出哨总兵官阿山於余中设,获七人、牛二、骡一、驴一来献。
十一日,系书於矢,射入城内。其书云:天总汗曰:“我诸申、蒙古,乃相同之国,明则异国也。尔等如此为明效死,我甚惜之。尔等之意,今若归降,恐我杀戮,故不相信耶!不
惟不杀尔蒙古,即明人为我仇敌,除其抿战而被杀者外;凡来降之人,我均收养矣。岂有灭绝天下人之理乎?因善养人、故人皆归附耳。我之善养与否,尔等未曾闻之乎?尔疑我言为
诈,人可欺,天可欺乎?”
汗曰:“麻总兵官、黑总兵官,阵获尔等,加以豢养。每念安得有民社僚属,令尔等管理之以收恩养之效。”麻总兵官答曰:“汗心如天,宥我应杀之身,加以豢养。今蒙汗恩养,退居
家中,常念如何报恩。今随汗出征,长驱直进,乃冀成大业。倘蒙天佑,得知所愿,汗畀我等以僚属,我等自当竭力图报。汗之恩养,果否有效,届时即可知矣。”汗曰:“明人善射精兵,
尽在此城,他处无有也。山海关以内,兵之强弱,我所素悉,以我思之,天若以此城畀我,则山海关即可得,天若不与,则不能得山海关矣。”麻总兵官答曰:“此城之兵,犹枪之锋也,
锋拙而柄存,何益哉?”
十二日,汗谕本旗护军纛主帅等曰:“杨善及巩阿岱、苏达喇立於壕边,敌若由边境冲边而前来,即接战;图赖、南楚哈克萨哈立两黄旗之间,若见明兵来战我樵采之人,则尔等进
击之。”当明兵诱战时,图赖违命进击,达尔汉额驸见之亦率兵继进。见两黄旗进战,八旗均相继进战。两蓝旗兵临城下,下马步战,逼敌兵入壕,立於壕内之兵与城上兵发炮射矢,两蓝旗兵乃退。是役也,副将孟坦、革职副将图穆布鲁、备御多贝、侍卫郭哩殁於阵。因孟坦与侍卫郭哩死於城下,其尸未能收回。士卒约十人殁於阵。明兵堕壕死者百馀名,获马近三十。是役也,墨尔根戴青贝勒率兵进击。汗曰:“图赖尔为明兵所诱,冒昧轻进,众军见尔先进,亦各进战。墨尔根戴青若有疏失,必将生剥尔肉而食马。诸贝勒有不率兵进战者乎?我之兵,我岂不能用耶?我非仰赖天恩而妄自逞强也。城中明兵犹穴中之获,更将何往?我兵乃天所赐,父汗所遗,勿使劳若,欲善用之。
孟坦乃旧臣,死非其地,岂不可惜。”又曰:“图赖虽受伤,尔诸臣勿得往视。”时扬古利额驸、巩阿岱因图赖被创往视之。汗闻之,唾巩阿岱面,并责扬古利额驸曰:“图赖违我命轻进,为
何往视?彼即死岂有往视之理?尔非为首大臣乎?不惟不可往视,正宜往责之也。行不以义,或死或伤,奈何往视?若为汗及诸贝勒所委之事而死则哭之,复则往视之,此乃为上恤下之
道也。复遣阿什达尔汉舅舅、锡翰阿哥往责墨尔根戴青属下大臣鸟拜、准塔曰:“”前已有旨,凡攻敌时,诸贝勒勿进击,命诸将率兵进战等语。今贝勒进战,尔等何不阻止,反率兵与之
同进?贝勒倘有疏失,必将生剥尔肉而食马。若非战场,当即拿问。今将其罪,可缓议之。”谕毕遣之。以红衣炮击城西南隅一台,穿一垛墙,击毙一人。明台兵大惧,遂降。内有兵二十八人,即付王总兵官养之。遂列车盾於其台下,以红衣炮、大将军炮攻城之南面,击毁其垛墙城部板二。四台人来降,命免徭役,加以豢养,并给劄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