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言行录 - 第 39 页/共 51 页

云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贴出来又云某书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   晦庵铭之曰握管濡毫伸纸行墨一在其中防防画画放意则荒取妍则惑必有事焉神明厥徳   秋日成诗曰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上蔡云明道门摆脱得开为他所过者化   胡文定云圣人志在天下国家与常人志在功名全别孟子传圣人之道故曰予岂若是小丈夫哉谏于其君而不受则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且看圣人气象则别明道却是如此元丰中有诏起吕申公司马温公温公不起明道作诗送申公又诗寄温公【二诗皆载文集】其意直是眷眷在天下国家虽然如此于去就又却分明不放过一步   上蔡云先生善言诗他又不曽章解句释但优防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处   又曰伯淳谈诗并不下一字训诂有时只转一两字防掇他念过便教人省悟   陈忠肃甞作责沈文送其侄孙渊几叟云叶公沈诸梁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叶公当世贤者鲁有仲尼而不知宜乎子路之不对也元丰乙丑夏予为礼部贡院官适与范醇夫同舍公尝论顔子之不迁不贰惟伯淳有之予问范曰伯淳谁也公黙然久之曰不知有程伯淳耶予谢曰生长东南实未知也时予年二十九矣自是以来尝以寡陋自媿又自是毎得先生之文必冠带而读之   侯仲良曰朱公掞见明道于汝州归谓人曰某在春风中坐了一月   谢显道曰明道终日坐如泥塑人接人则浑是一团和气张九成曰明道书牕前有草茂覆砌或劝之芟明道曰不可欲常见造物生意又置盆池畜小鱼数尾时时观之或问其故曰欲观万物自得意草之与鱼人所共见惟明道见草则知生意见鱼则知自得意此岂流俗之见可同日而语   文潞公采众议而为之称以表其墓曰明道先生而弟颐序之曰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道不行百世无善治学不传千载无真儒无善治士犹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诸人以传诸后无真儒则天下贸贸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先生生乎千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兴起斯文为已任辨异端辟邪説使圣人之道焕然复明于世盖自孟子之后一人而已然学者于道不知所向则不知斯文之为功不知所至则孰知斯名之称情也哉山可移谷可迁明道之名则亘万古而长存也   朱子曰尝爱明道墓表有云学者于道知所向然后见斯人之为功知所至然后知斯名之称情盖此事在人随其所至之浅深而自知之彼不知者岂可以口舌强争彼知之矣则又何待较短长而后喻哉   先生自十五六时闻汝南周茂叔论道遂厌科举之业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反求诸六经而后得之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知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辨异端似是之非开百代未明之惑秦汉以来未有臻斯理也谓孟子没而圣学不传以兴起斯文为已任其言曰道之不明异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难辨昔之惑人也乗其迷暗今之惑人也因其髙明自谓能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言为无不周徧而实则外于伦理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诞怪异之説竞起涂生民之耳目溺天下于污浊虽髙才明智胶于见闻醉生梦死不自觉也是皆正路之蓁芜圣门之蔽塞辟之而后可以入道先生进将觉斯人退将明之书不幸早世皆未及也先生之言平易易知贤愚皆获其益如羣饮于河各充其量其教人自致知至于知止诚意至于平天下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   伊川云明道之葬门人朋友为文以直其道学者甚众人各用其所知葢不同也而以为孟子之后传圣人之道者一人而已是则同   刘立之曰自孟子没圣学失传先生杰然自立于千岁之后芟辟榛秽开示本原圣人之庭户晓然可入学士大夫始知所向   范祖禹曰自孟子没中庸之学不传后世之士不循其本而用心于末故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先生以独智自得去圣人千有余岁发其关键直睹堂奥一天地之理尽万物之变真学者之师也   朱光庭曰先生学以诚为本仰观乎天清明穹窿日月之运行隂阳之变化所以然者诚而已俯察乎地广博持载山川之融结草木之蕃殖所以然者诚而已人居天地之中参合无间纯亦不巳者其在兹乎先生得圣人之诚者也才周万物而不自以为高学际三才而不自以为足行贯神明而不自以为异识照古今而不自以为得至于六经之奥义百家之异説研穷披抉判然胸中天下之事虽万变交于前而烛之不失毫厘权之不失轻重贫贱富贵死生皆不足以动其心非所得之深所养之厚能至是乎葢其所知上及尧舜三代帝王之治其所以包涵博大悠逺纤悉上下与天地同流下至行师用兵战阵之法皆造其极外之夷狄情状山川道路之险易边鄙防戍斥堠控带之要靡不究知其吏事操决文法簿书又皆精密详练而所有不试其万一   游酢曰天地之心其太一之体欤天地之化其太一之运欤确然高明万物覆焉隤然厚博万物载焉非以其一欤阳自此始隂□此凝消息满虚莫见其形非以其和欤夫子之徳其融心涤虑黙契于此欤不然何穆穆不已浑浑无涯而能言之士莫足以颂其美欤   先生姿禀既异而充养有道纯粹如精金温润如良玉寛而有制和而不流忠诚贯于金石孝弟通于神明视其色其接物也如阳春之温聼其言其入人也如时雨之润胸懐洞然彻视无间测其蕴则浩乎若沧溟之无际极其徳美言葢不足以形容   先生行已内主于敬而行之以恕见善若出诸巳不欲弗施于人居广居而行大道言有则而行有常   其接物辨而不问感而能通教人而人易从怒人而人不怨贤愚善恶咸得其心狡僞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恭闻风者诚服觌徳者心醉   吕大临曰先生负特立之才知大学之要博闻强记躬行力究察伦明物极其所止涣然心释洞见道体其造于约也虽事变之感不一应之以是心而无穷虽天下之理至众知反之吾身而自足其致于一也异端并立而不能移圣人复起而不与易其养之诚也和气充洽见于声容然望之崇深不敢慢也遇事优为从容不迫然诚心恳恻弗之措也其自任之重宁学圣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宁以一物不被泽为已病不欲以一时之利为巳功其自信之笃也吾志可行不茍洁其去就吾义可安虽小官有所不屑   刘立之曰先生徳性充完粹和之气盎于面背乐易多恕终日怡恱未尝见其忿厉之容某问以临民曰使人各输其情又问御吏曰正已以格物   邢恕曰先生徳性絶人外和内刚眉目清峻语声铿然防酢曰先生气爽清越洒然如在尘外宜不能劳苦又遇事则毎与贱者同起居饮食人不堪其难而先生处之裕如也   康节作四贤吟云彦国之言铺陈晦叔之言简当君实之言优防伯淳之言条畅四贤洛阳之望是以在人之上有宋熙宁之间大为一时之壮   朱熹赞曰扬休山立玉色金声元气之防浑然天成瑞日祥云和风甘雨龙徳正中厥施斯普   又曰明道荅横渠定性书直是条理不乱   定性书此篇大纲只在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两句   定性书自胸中防出云云问曰此正所谓有造道之言曰然只是一篇之中都不见一个下手处问曰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这莫是下功处曰这是说巳成处   遗书録明道语多有只载古人全句不添一字底亦有重出者是当时举此句教人去思量   明道当初想明徳煞容易便无那查滓只一再见濂溪当时又不似而今有许多言语出来不是他天资髙见得易如何便明得   新法之行诸公实共谋之虽明道不以为不是盖那时也是个合变时节但后来人情汹汹明道始劝之以为不可做逆人情底事及王氏排众议行之甚力而诸公始退散   或问新法之行虽涂人皆知其害何故明道不以为非曰自是王氏行得来有害若使明道为之必不恁的狼狈又问若二程出来担负莫复别否曰若如明道十事须还他全别方得只看他当时荐章谓其志节慷慨云云则明道岂是循常蹈故块然自守底人【并朱子语】   宋名臣言行録外集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録外集卷三   李幼武 纂集   程頥 伊川先生正公   字正叔明道之弟举进士嘉祐四年廷试报罢遂不复试吕申公判大学请为大学正固辞元丰八年授汝州团练推官西监教元祐初除秘省校书郎召对除通直郎充崇政殿説书八月兼判登闻鼔院二年八月以孔文仲言差管勾西监上奏乞归五年正月丁父忧去官七年服除除直秘阁判西监再辞以董敦逸言改授管勾崇福宫未拜九年上初亲政申秘阁西监之命再辞绍圣间以党论放归四年十一月编管涪州三年正月徽宗即位移峡州四月以赦复宣徳郎任便居住还洛十月复通直郎权西监建中靖国二年五月追所复官依旧致仕崇宁二年四月有言其著书毁朝政防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遂徙居龙门之南五年复宣义郎致仕大观元年九月卒年七十五嘉定八年赐諡淳祐初封伊川伯   幼有髙识非礼不动年十四五与明道同受学于周濂溪年十八上书阙下劝仁宗以王道为心生灵为念黜世俗之论期非常之功且乞召对面陈所学不报间逰太学时胡翼之方主教导以顔子所好何学论试诸生得先生所试大惊即延见处以学职   吕希哲与先生邻斋首以师礼事焉既而四方之士从防者日益众   太中公屡当得任子恩輙推与族人熙宁间近臣屡荐自以为学不足不愿仕也   吕申公知蔡州将行言曰伏见南省进士程頥年三十四有特立之操出羣之姿嘉祐四年已与殿试自后絶意进取往来太学诸生愿得以为师臣方领国子监亲往敦请卒不能屈臣尝与之语洞明经术通古今治乱之要实有经世济物之才非同拘士曲儒徒有偏长使在朝廷必为国器伏望特以不次旌用   哲宗嗣位门下侍郎司马光尚书左丞吕公着及西京留守韩绛上其行义于朝   温公与申公同荐章曰窃见河南处士程某力学好古家贫守节言必忠信动遵礼义年逾五十不求仕进真儒者之髙蹈圣世之逸民伏望特加召命擢以不次足以矜式士类禆益风化   谏官朱光庭又言頥道徳纯备学问渊博材资劲正有中立不倚之风识虑明彻至知几其神之妙言行相顾而无择仁义在躬而不矜若用斯人俾当劝讲必能辅养圣徳啓导天聪一正君心为天下福又言颐究先王之蕴达当世之务乃天民之先觉圣代之真儒俾之日侍经筵足以发扬圣训兼掌学教足以丕变斯文又祖宗时起陈搏种放高风素节闻于天下揆颐之贤搏放未必能过之颐之道则有搏放所不及知者观其所学真得圣人之传致思力行非一日之精有经天纬地之才有制礼作乐之具乞访问其至正论所以平治天下之道又谓颐以言乎道则贯彻三才而无一毫之为间以言乎徳则并包众美而无一善之或遗以言乎学则博通古今而无一物之不知以言乎才则开物成务而无一理之不摠是以圣人之道至此而传况当天子进学之初若俾真儒得専经席岂不盛哉   元祐初年召至京师除校书郎辞曰祖宗时布衣被召自有故事今臣未得入见未敢祗命   王岩叟奏云伏见程某学极圣人之精微行全君子之纯粹早与其兄颢俱以徳名显于时陛下复起颐而用之颐趋召以来待诏阙下四方俊乂莫不翘首向风以观朝廷所以待之者如何处之者当否而将议焉则陛下此举系天下之心臣愿陛下加所以待之之礼择所以处之之方而使髙贤得为陛下尽其用则所得不独颐一人而已四海潜光隠徳之士皆将相招而为朝廷出矣又奏云伏闻圣恩特除颐京官仍与校书郎足见陛下优礼高贤然臣愿陛下一召见之试以一言问为治之要陛下遂可自观其人臣以颐抱道养徳之日久而濳神积虑之功深静而阅天下之义理者多必有嘉言以新圣聴此臣所以进颐非为颐也欲成陛下之美耳陛下一见而后命之以官则颐当之而无媿陛下与之而不悔授受之间两得之矣   召对上奏论经筵三事其一以上富春秋辅养为急宜选贤徳以备讲官因使陪侍宿直陈説道义所以涵养气质薫陶徳性其二请上左右内侍宫人皆选老成重厚之人不使侈靡之物浅俗之言接于耳目仍置经筵只应内臣十人使伺上在宫中动息以语讲官其或小有违失得以随事规谏其三请令宫讲官坐讲以养人主尊儒重道之心寅畏只惧之徳又曰若言可行敢不就职如不可用愿聴其辞皇太后先面谕将除説书既而命下除崇政殿説书再辞而后受命四月例以暑热罢讲先生奏言辅导少主不宜踈略如此乞令讲官以六参日上殿问起居因得从容纳诲以辅上徳   同孙觉顾临及国子监长贰看详国子监制先生所定大槩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髙下创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繁文以専委任厉行检以厚风教及置待賔吏师斋立观光法如是者数十条   上疏太皇太后言今日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长久之计是辅养上徳而辅养之道非徒涉诗书览古今而巳要使跬步不离正人乃可以涵养薰陶成就圣徳今间一讲解释数行为益既少又自四月罢讲直至中秋不接儒臣殆非古人旦夕承弼之意请俟初秋即令讲官轮日入侍陈说义理仍选臣家十一二嵗子弟三人侍上习业且以迩英迫隘暑热恐于上体非宜而讲日宰臣史官皆入使上不得舒泰悦怿请自今一月再讲于崇政殿然后宰臣史官入侍余日讲于延和殿则后楹埀帘而太皇太后时一临之不惟省察主上进业其于后徳未必无补且使讲官欲有所言易以上达所系尤大又讲读官例兼他职请亦罢之使得积诚意以感上心皆不报差兼判鼔院先生引前说且言入谈道徳出领诉讼非用人体再辞不受   杨时曰仕道与禄仕不同常夷甫以布衣入朝祖宗欲优其礼令兼数局如鼔院染院之类夷甫一切受之及伊川为讲官朝廷亦欲使兼他职则固辞盖前日所以不仕者为道也则今日之事须其官足以行道乃可受不然是茍禄也然后世道学不明君子辞受取舍人鲜知之故常公之受人不以为非而先生之辞人亦不以为是也   上疏论延和讲读埀帘事且乞时召讲官至帘前问上进学次第又奏迩英暑热乞就崇政延和殿或他寛凉处讲读给事中顾临以殿上讲读为不可有防修展迩英阁先生复上疏以为修展迩英则臣所请遂矣然祖宗以来并是殿上坐讲自仁宗始就迩英而讲官立侍盖从一时之便耳非若临之意也今临之意不过以尊君为说而不知尊君之道若以其言为是则误主上知见臣职当辅导不得不辨   在经筵毎当进讲必宿斋豫戒潜思存诚冀以感动上意而其为説常于文义之外反复推明归之人主一日当讲顔子不改其乐章门人或疑此章非有人君事也将何以为说及讲既毕文义乃复言曰陋巷之士仁义在躬人主崇髙奉养备极茍不知学安能不为富贵所移且顔子王佐之才也而箪食瓢饮季氏鲁国之蠧也而富于周公鲁君用舍如此非后世之监乎闻者叹服   入侍之际容貌极庄时文潞公以太师平章重事或侍立终日不懈上虽谕以少休不去也人或以问先生曰君之严视潞公之恭孰为得失先生曰潞公四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职辅导亦不敢不自重也   尝闻上在宫中起行漱水必避蝼蚁因请之曰有是乎上曰然诚恐伤之尔先生曰愿陛下推此心以及四海则天下幸甚一日讲罢未退上忽起凭槛戏折柳枝先生进曰方春发生不可无故摧折上不悦   所讲书有容字中人以黄覆之曰上藩邸嫌名也先生讲罢进言曰人主之势不患不尊患臣下尊之过甚而骄心生尔此皆近辈养成之不可以不戒请自今旧名嫌名皆勿复避   神宗之丧未除而百官以冬至表贺先生言节序变迁时思方切请改贺为慰及除丧有司又将以开乐置宴先生又奏请罢宴曰除丧而用吉礼则因事用乐可矣今特设宴是喜之也   闻后苑以金制水桶问之曰崇庆宫物也先生曰若上所御则吾不敢不谏在职累月不言禄吏亦弗致既而诸公知之俾户部特给焉又不为妻求邑封或问之曰某起于草莱三辞不获而后受命今日乃为妻求封乎   经筵承受张茂则尝招讲官啜茶观画先生曰吾平生不啜茶亦不识画竟不往   潞公尝与吕范诸公入侍经筵闻先生讲説退相与叹曰真侍讲也一时文士归其门者甚盛而先生亦以天下自任论议褒贬无所顾避由是同朝之士有以文名世者疾之如雠   苏轼奏状云臣素疾程某之奸未尝假以辞色又吕陶言明堂降赦臣寮称贺讫而两省官欲往奠司马光时程颐言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岂可贺赦才了却往吊丧坐客有难之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即不言歌则不哭今贺赦了却往吊丧于礼无害轼遂以鄙语戏颐众皆大笑结怨之端盖自此始又语録云国忌行香伊川令供素馔子瞻诘之曰正叔不好佛胡为食素先生曰礼居丧不饮酒不食肉忌日丧之余也子瞻令具肉食曰为刘氏左于是范淳夫辈食素秦黄辈食肉又鲜于绰传信録云旧例行香斋筵两制以上及台谏官破蔬馔然以粗粝遂轮为食会肉皆用食矣元祐初正叔以食肉为非是议为素食众多不从一日门人范淳夫当徘食遂具蔬馔子瞻因以鄙语戏正叔正叔门人朱公掞辈防之遂立敌矣是后蔬馔亦不行又语録云时申公为相凡事有疑必质于伊川进退人材二苏疑伊川有力故极诋之   一日赴讲会上疮疹不坐巳累日先生退诣宰臣问上不御殿知否曰不知先生曰二圣临朝上不御殿太皇不当独坐且人主有疾而大臣不知可乎翌日宰臣以先生言奏请问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悦而谏议孔文仲因奏先生污下憸巧素无乡行经筵陈说僭横忘分遍谒贵臣厯造台谏腾口间乱以偿恩雠致市井目为五鬼之魁请放还田里以示典刑差管勾西京国子监   文仲传载吕申公之言曰文仲为苏轼所诱胁论事皆用轼意又申公家传亦载其与吕大防刘挚王存同驳文仲所论朱光庭事语甚激切且云文仲本以伉直称然惷不晓事为浮薄辈所使以害善良晚乃自知为小人所绐愤郁呕血而死按旧録固多妄然此类不为无据新録皆删之失其实矣又范太史家传云元祐九年奏曰伏见元祐之初陛下召颐对便殿自布衣除説书天下之士皆谓得人实为希阔之美事而才及嵗余即以人言罢之颐之经术行谊天下共知司马光吕公着皆与颐相知二十余年然后举之此二人者非为欺罔以误圣聪也颐在经筵切于陛下进学故其讲説语常繁多草茅之人一旦入朝与人相接不为闗防未习朝廷事体而言者谓颐大佞大邪贪黩请求奔走交结又谓颐欲以故旧倾大臣以意气役台谏其言皆诬罔非实也盖当时台谏官王岩叟朱光庭贾易皆素推伏颐之经行故不知者指以为党陛下慎择经筵之官如颐之贤皆足以辅导圣学至如臣辈叨备讲职实非敢望也臣久欲为颐一言怀之累年犹豫不果使颐受诬罔之谤于公正之朝毎思之不无愧也今臣已乞去若复召之劝讲必有补圣明臣虽在外终无所憾矣   三省进呈先生服除欲与馆职判检院帘中以其不靖令只与西监颐初在经筵归其门者甚盛而苏轼在翰林亦多附之者遂有洛党蜀党之论二党道不同互相非毁竟为蜀党所挤苏辙执政才进禀便云但恐不肯靖帘中入其説故颐不复得召   再辞西监之命极论儒者进退之道监察御史董敦逸奏以为有怨望轻躁语改授管勾崇福宫寻毉去官哲宗初亲政申秘阁西监之命再辞不就   绍圣间以党论放归田里编管涪州谢良佐曰是行也良佐知之乃族子公孙与邢恕之为尔先生曰族子至愚不足责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   贬涪州渡江中流船几覆舟中人皆号哭先生独正襟安坐如常已而及岸同舟有父老问曰当船危时君独无怖色何也曰心存诚敬耳老父曰心存诚敬固善然不若无心先生欲与之言老父径去不顾   自涪还洛气貌容色髭髪皆胜平昔   谪涪注周易与门弟子讲学不以为忧赦得归不以为喜复通直及判西监之命即谒告欲迁延为寻毉计既而供职尹焞深疑之先生曰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则何以仰承徳意然吾之不能仕盖巳决矣受一月之俸焉然后唯吾所欲尔   言者论先生本因奸党论荐得官虽尝明正罪罚而叙复过优今复著书非毁朝政于是有防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其所著书令监司觉察   语録云范致虚言程某以邪说诐行惑乱众聴而尹焞张绎为之羽翼事下河南府体究尽逐学徒复隶党籍   迁居龙门之南止四方学者曰尊所闻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门也   崇宁三年谓张绎曰吾受气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后完今生七十二年校其筋骨无损也绎曰先生岂以受气之薄而厚为保生邪先生喟然曰吾以忘生徇欲为深耻   易传成书已久学者莫得传授或以为请曰自量精力未衰尚觊有少进耳其后寝疾始以授尹焞张绎   尹焞曰先生践履尽易其作传只是因而写成熟读玩味即可见矣又云先生平生用意惟在易传求先生之学者观此足矣语録之类出于学者所记有工拙盖未能无失也又云门弟子请问易传事一字之义必再三命之盖其潜心甚久未尝容易下一字   大观初九月疾革门人进曰先生平日所学正今日要用先生力疾微视曰道着用便不是其人未出寝门先生殁【一作门人郭忠孝尹子云非也忠孝自党事起不与先生往来及卒亦不致奠】   既没昔之门人髙弟多已先亡无有能形容其徳美者然先生尝谓张绎曰我昔状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盖与明道同异时欲知我者求之于此文可也   初明道尝谓先生曰异日能尊严师道者吾弟也若接引后学随人材而成就之则予不得让焉   先生母夫人有知人之鉴二先生幼时勉之读书因书牋帖上曰我惜勤读书儿又并书二行前曰殿前及第程延夀【明道幼时名】次曰处士后皆验夫人已知之于童穉中矣   防杨来见伊川一日先生坐而瞑目二子立侍不敢去久之先生乃顾曰二子犹在此乎日暮矣姑就舍二子者退则门外雪深尺余矣其严厉如此晚年接学者乃更平易盖其学已到至处但于圣人气象差少从容耳明道则已从容惜其蚤死不及用也使及用于元祐间则不至有今日事矣   韩维与二先生善屈致于颍昌暇日同防西湖命诸子侍行次有言貌不庄敬者伊川回视厉声叱之曰汝辈从长者行敢笑语如此韩氏孝谨之风衰矣韩遂皆逐去之   先生与韩公维约侯韩公年八十一往见之是嵗元日因子弟贺正乃曰某今年有一债未还春中当暂往颍昌见持国乃往造焉久留颍川韩早晚伴食体貌加敬一日韩密谓其子彬叔曰先生逺来无以为意我当有黄金药楪一重三十两似可为先生夀未敢遽言之我当以他事使汝侍食从容道吾意彬叔侍食如所戒试啓之先生曰颐与乃翁道义交故不逺而来奚以此为诘朝遂归持国谓其子曰我不敢言正为此耳再三谢过而别   吕汲公以百缣遗伊川伊川辞之时族兄子公孙在旁谓伊川曰勿为已甚姑受之伊川曰公之所以遗颐者以頥贫也公为宰相能进天下之贤随材而任之则天下受其赐也何独颐贫也天下贫者亦众矣公帛固多恐公不能周也   二程随侍太中知汉州宿一僧寺明道入门而右从者皆随之伊川入门而左独行至法堂上相会伊川自谓此是某不及家兄处盖明道和易人皆亲近伊川严重人不敢近也   先生尝説某于易传今却已自成书但逐旋修改期以七十其书可出退之称聪明不及于前时道徳日负于初心信然某于易传后来所改无几不知如何故且期之以十年之功看如何春秋之书待刘绚文字到却用功亦不多也今人觧诗全无意思却待出些文字中庸书却已成今农夫祁寒暑雨深耕易耨播种五谷吾得而食之今百工技艺作为器用吾得而用之甲冑之士被坚执鋭以守土宇吾得而安之却如此闲过了日月即是天地间一蠧也功泽又不及民别事又做不得惟有补缉圣人遗书庶几有补耳   陈长方见尹子于姑苏问中庸解子云先生自以为不满意焚之矣   先生被谪时李邦直尹洛令都监来见伊川才出见之便请上轿先生欲略见叔母亦不许莫知朝命云何是夜宿于都监防明日差人管押成行至龙门邦直遣人赆银百星先生不受既归门人问何为不受曰渠是时已与某不相知岂可受   尝云吾四十以前读诵五十以前研究其义六十以前反复防绎六十以后著书著书不得已   尹焞年二十始登先生之门尝得朱公掞所论杂説呈先生问先生此书可观否先生留半月一日请曰前日所呈杂説如何先生曰某在何必观此若不得颐心只是记得他意焞自此不敢复读   朱子曰若伊川不在则何可不读   南方学者从先生既久有归者或问曰学者久从学于门谁是最有得者先生曰岂敢便道有得处且只是指与他个岐径令他寻将去不错了已是忒大防若夫自得尤难其人谓之得者便是已有也若论随力量而有见处则不无其人也   先生常服蠒袍髙防檐劣半寸【一云防桶八寸檐半寸四直】系縧曰此野人之服也深衣绅带青縁篆文非礼勿视非礼勿聴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绍兴间胡安国言程某修身行法规矩凖绳独出诸儒之表虽崇宁间曲加防禁学者私相传习其后门人稍稍进用传者浸广士大夫争相淬励而其间志利禄者托其説以自售分党相排众论汹汹深诮其徒而乃上及于伊川窃以为过矣夫圣人之道所以埀训万世无非中庸非有甚髙难行之说离世异俗之行此诚不可易之至论也然中庸之义不明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其义可思而得也不然则或谓髙明所以处己中庸所以接物本末上下析为二途而其义不明矣士学宜师孔孟此亦至论也然孔孟之道不传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而后其道可学而至也不然则或以六经语孟之书资口耳取世资以干禄愈不得其门而入矣今欲使学者蹈中庸师孔孟而禁使不得从颐之学是入室而不由户也不亦误乎   尹焞曰先生之学本于至诚其见于言动事为之间处中有常疏通简易不为矫异不为狷介寛猛合宜庄重有体或説匍匐以吊丧诵孝经以追荐皆无此事衣虽防素冠襟必整食虽简俭蔬饭必洁太中年老左右致养无违以家事自任悉力营办细事必亲赡给内外亲族八十余口   又曰于书无所不读于事无所不能   谢良佐曰伊川才大以之处大事必不动声色指顾而集矣或曰人谓伊川守正则尽通变不足子之言若是何也谢子曰陜右钱以鉄旧矣有议更以铜者巳而会所铸子不喻母谓无利也遂止伊川闻之曰此乃国家之大利也利多费省私铸者众费多利少盗铸者息民不敢盗铸则权归公上非国家之大利乎又有议增解盐之直者伊川曰价平则盐易泄人人得食无积而不售者嵗入必倍矣增价则反是巳而果然司马公既相荐伊川而起之伊川曰将累人矣使韩富当国时吾犹可以有行也及温公大变熙丰复祖宗之旧伊川曰役法当讨论未可轻改也公不然之既而数年纷纷不能定由是观之亦可以见其梗概矣   朱熹书易传后曰易更三圣而制作不同若包犠氏之象文王之辞皆依卜筮以为教而其法则异至于孔子之赞则一以义理为教而不専于卜筮也是岂其故相反哉俗之淳漓既异故其所以为教为法者不得不异而道则未尝不同也然自秦汉以来考象辞者泥于术数而不得其通简易之法谈义理者沦于空寂而不适乎中正仁义之归求其因时立教以承三圣不同于法而同于道者则惟伊川之书而巳   又曰易传义理精字数足无一毫欠阙只是于本义不相合易本是卜筮之书程先生只説得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