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言行录 - 第 38 页/共 51 页
王君贶尝见先生以有世契受其拜及坐大风起先生说大畜【一作风天小畜卦】君贶起曰适来不知受却公拜今却当请纳拜先生走避之
程明道曰昔受学于茂叔令寻仲尼顔子乐处所乐何事
茂叔窗前草不除问之云与自家意思一般
再见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防也之意观天地生物气象茂叔谓看一部华严经不如看一艮卦注言各止其所也
荀子言飬心莫善于诚茂叔以为荀子元不识诚既诚矣心焉用养耶
颢年十六七时好田猎既而自谓巳无此好茂叔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潜隠未发一日萌动如初矣后十二年暮归在田野间见猎者不觉有喜心乃知果未也
刘立之曰明道从茂叔问学穷性命之理
邵康节谓伊川极论天地万物之理以及六合之外伊川叹曰平生惟见周茂叔论至此
朱晦翁赞公像曰道丧千载圣逺言湮不有先觉孰开后人书不尽言图不尽意风月无边庭草交翠
孔文仲祭之曰公年甚壮玉色金声从容和毅一府尽倾朱曰观此濂溪清和气象可想矣
蒲宗孟曰茂叔仕而有所为亦大槩见于人至其孤风逺操寓怀尘埃之外常有髙栖遐遁之意则世人未必尽知
黄山谷咏之曰茂叔人品甚髙胷中洒落如光风霁月好读书雅意林壑初不为人窘束世故云云短于取名而惠于求志薄于徼福而厚于得民菲于奉身而燕及嫠陋于希世而尚友千古
延平李侗以洒落如光风霁月为善形容有道者气象
朱晦翁曰所谓洒落者只是形容一个不疑所行清明髙逺之意若有一毫私吝心何处更有此等气象邪只如此有道者胷怀表亦自可见
朱曰道之在天下者未尝亡惟其托于人者或絶或续故其行于世者有明有晦是皆天命之所为非人智力之所能及也夫天髙地下而二气五行纷纭错揉升降往来于其间其造化发育品物攸殊莫不各有固然之理最其大者则仁义礼智之性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之伦是巳是其周流充塞无所亏间夫岂以古今治乱为存亡者哉然气之运也则有淳漓判合之不齐人之禀也则有清浊昏明之或异是以道之所以托于人而行于世者惟天所畀乃得与焉若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斯道之传者欤不然何其絶之久而续之易晦之甚而明之亟也盖自孟氏没而此道之传不属我宋受命五星集奎开文明之运然后气之漓者醇判者合清明之禀得以全付乎人而先生出焉不繇师传黙契道体建图属书根极领要当时见而知之有程氏者遂广大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微人伦之着事物之众鬼神之幽莫不洞然毕贯于一而周孔孟氏之传焕然复明非天所畀孰能与于此【江州书堂记】
又曰先生之言其髙极乎无极太极之妙而实不离乎日用之间其幽探乎阴阳五行造化之赜而实不离乎仁义礼智刚柔善恶之际其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秦汉以下诚未有臻斯理者而实不外乎六经论语中庸大学七篇之所传也盖其所谓太极云者合天地万物之理而一名之耳以其无器与形而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在是故曰无极而太极以其具天地万物之理而无器与形故曰太极本无极也是岂离乎生民日用之常而自为一物哉其为阴阳五行造化之赜者固此理也其为仁义礼智刚柔善恶者亦此理也性此理而安焉者圣也复此理而执焉者贤也自尧舜以至孔孟所以相传之说岂有一言以易此哉先生之所以继往圣开来学而有大功于斯世也【隆兴祠堂记】
又曰自孟氏没而圣道不传俗儒之学内局于章句文辞之习外杂于老子释氏之言而所以修巳治人者一出于私智人为之凿今盖千余年矣先生奋乎百世之下乃深探圣贤之奥疏观造化之原而独心得之立象著书阐发幽秘辞义虽约而天人性命之防修巳治人之要莫不毕举先生之功为大矣【袁州祠堂记】
又曰秦汉以来天下之士莫知所以为学是以天理不明而人欲炽道学不传而异端起人挟其私智以驰骛一世宋兴有濂溪者作然后天理明而道学之传复续盖有以阐夫太极阴阳五行之奥而天下之为中正仁义者得以知其所自来言圣学之有要而下学者知胜私复理之可以驯致于上达明天下之有本而言治者知诚心端绪之可以举而措之于天下其所以上接洙泗千载之统下啓河洛百世之传者脉络分明而规模亦宏逺矣【韶州祠堂记】
张南轩曰自秦汉以来言治者汨于五伯功利之习求道者沦于异端空虚之説而于先王发政施仁之实天理人伦之教莫克推而讲明之故言治者若无豫于学而求道者反不涉于事民莫睹乎三代之盛可胜叹哉惟先生崛起于千载之后独得微指于残编断简之中推本太极以及乎阴阳五行之流布人物之所以生化于是知人之为至灵而性之为至善万物有其宗万事循其则举而措之则可见先王之所以为治者皆非私智之所出孔孟之意于以复明至于二程先生则又推而极之凡圣人之所以教人与学者之所以用功本末始终精粗该备于是求道者有其序而言治道者有所本矣【南康军祠堂记】
又曰先生之学渊源精粹实自得于其心而其妙乃在太极一图穷二气之所根极万物之所行而明主静之为本以见圣人之所以立人极而君子之所当修为者由秦汉以来盖未有臻于斯也故其所养内充闇然而日章虽不得大施于时而莅官所至如春风和气随时发见被饰万物百世之下闻其风者犹将咨嗟兴起之不暇先生论刑尝曰刑者民之司命情伪微暧其变千状茍非中正明达果断者不能治也夫中正者仁之所存而明达者知之所行果断者又勇之所施也【韶州祠堂记】
又曰去古益逺儒学陵夷吾先生起于逺方乃超然有所自得于其心本乎易之太极中庸之诚以极乎天地万物之变化其教人使之志伊尹之志学顔子之学推之于治先王之礼乐刑政可举而行如指诸掌于是河南二程先生兄弟从而得其说推明究极之广大精微殆无余蕴学者始知夫孔孟之所以教盖在此而不在乎他学可以至于圣治不可以不本于学而道徳性命初不外乎日用之实而诐淫邪遁之说皆无以自隠其形可谓盛矣然则先生发端之功顾不大哉【道州祠堂记】
又曰先生生乎千有余载之后超然独得夫大易之传所谓太极图乃其纲领也推明动静之一源以见生化之不穷天命流行之体无乎不在文理密察本末该贯非阐微极幽莫能识其指归也然而学者若何而进于是哉亦曰敬而已矣诚能起居食息主一而不舍则其徳性之知必有卓然不可揜于体察之际者而后先生之蕴可得而穷太极可得而识矣
叶水心曰道之晻鬰于后者天与人殊而人与已殊道非其道而学非其学也理不尽徒胶昔以病今心不明姑舍巳以辨物勤苦而种皆文藻之末卤莽而获皆枝叶之余扬雄韩愈犹然况其下者乎自周子二程以来天之命我者属乎不离也我之事天者脗乎有合也舜文之道即巳之道也顔孟之学即已之学也辞华不黜而自落功利不抑而自退其本立也两迷者岐也四达者路也邪不乱正烛火闇室也煜日方旦也幽不掩明大经大法未尝不炳然具见而何塞路之有此其所以过之逺也觉于是而进余所进也安于是而止余亦止之【南安军二先生祠记】
魏鹤山曰頥奋乎百世之下始探造化之至赜建图著书阐发幽秘即斯人日用常行之际示学者穷理尽性之归使诵其遗言者始得以晓然于洙泗之正传而知世之所谓学者非滞于俗师则沦于异端盖有不足学者于是二程亲得其传而圣学益以大振虽三人于时皆不及大用而嗣往圣开来哲发天理正人心使孔孟絶学独盛于本朝而超出乎百代功用所闗诚为不小【请諡奏】
又曰先生奋自南服超然独得以上承孔孟氏埀絶之绪河南二程子神交心契相与疏瀹阐明而圣道复着曰诚曰仁曰太极曰性命曰阴阳曰鬼神曰义利纲条彪列分限晓然学者始有所凖的于是知身之贵果可以位天地育万物果可以为尧舜为周公仲尼而其求端用力又不出乎暗室屋漏之隠躬行日用之近亦非若异端之虚寂百氏之攴离也相与翕然宗之张杨防吕侯谢尹张诸儒口传面授至近世朱吕推而大之盖自道湮民散千有五六百年而后得所师承呜呼幸哉
又曰圣逺言湮俗沦士散求道者离乎器而不知一理二气之互根言性者离乎气而不知元亨变化之实理知刚柔之为善恶不知刚不一于善柔不一于恶也知阴阳之为动静不知阴不一于静阳不一于动也先生始为图书贯融而劈析之二程亲得其传道日以章迨胡子朱张推衍究极亦几无余蕴矣
先生所得之奥不俟师传匪由智索神交心契固巳得其本统不然嗜溪流之绀寒爱庭草之交翠体夫子之无言穷顔渊之所以乐是果何味而独嚅哜之邪故能发前圣之所未发觉斯人之所未觉使高逺者不堕于荒忽使循守者不沦于滞固私意小智何所容其巧诡经僻说何所肆其诬功用岂不伟哉【臧格议谥】
真西山曰自荀杨以恶与混为性而不知天命之本然老庄氏以虚无为道而不知天理之至实佛氏以刬灭彞伦为教而不知天叙之不可易周子生乎絶学之后乃独探本源阐发幽秘二程子见而知之朱子又闻而知之述作相承本末具备自是人知性不外乎仁义礼智而恶与混非性也道不离乎日用事物而虚无非道也教必本乎君臣父子夫妇昆弟而刬灭彛伦非教也阐圣学之戸庭祛世人之蒙瞆千载相传之正统其不在兹乎
百圣相传敬之一言实其心法盖天下之理惟中为至正惟诚为至极然敬所以中不敬则无中也敬而后能诚非敬则无以为诚也气之决骤轶于奔驷敬则其衔辔也情之横放甚于溃川敬则其隄防也故周子主静之言程子主一之训皆其为人最切者而朱子又丁宁反复之学者倘于是而知勉焉戒于思虑之未萌恭于事物之既接无少间断则徳全而欲泯矣
朱子曰先生之学其妙具于太极一图通书之言亦皆此图之蕴而程先生兄弟语及性命之际亦未尝不因其説观通书之诚动静理性命等章及程氏书李仲通铭程邵公志顔子好学论等篇则可见矣潘清逸志先生之墓叙所著书特以作太极图为称首然则此图当为先生书首不疑也然先生既手以授二程本因附书后传者见其如此遂悮以图为书之卒章不复厘正使先生立象尽意之微防暗而不明而骤读通书者亦复不知有所总摄此则诸本之失也又尝读朱内翰震进易说表谓此图之传自陈搏种放穆修而来而五峯胡氏作序又以为先生非止为种穆之学者此特其学之一师耳非其至者也夫以先生之学之妙不出此图以为得之于人则决非种穆所及以为非其至者则先生之学又何以加于此图哉是以切尝疑之及得志文考之然后知其果先生所自作而非有受于人者二公盖有未尝见此志而云云耳然胡公所论通书之指曰人见其书之约也而不知其道之大也见其文之质也而不知其义之精也见其言之淡也而不知其味之长也人有真能立伊尹之志修顔子之学则知此书之言包括至大而圣门之事业无穷矣此则不可易之至论读是书者所宜知也【遗文防】
又曰通书夫子所作本号易通与太极图并出程氏以传于世而其为説实相表里大抵推一理二气五行之分合以纪纲道体之精微决道义文辞禄利之取舍以振起俗学之卑陋至论所以入徳之方经世之具又皆亲切简要不为空言頋其宏纲大用既非秦汉以来诸儒所及而其条理之密意味之深又非今世学者所能骤而窥也是以程氏既没而传者鲜焉其知之者不过以为用意髙逺而巳【通书序】
朱子既为太极图说则録以寄张敬夫敬夫以书来曰先生所与门人讲论问答之言见于书者详矣其于西铭盖屡言之至此图则未尝一言及也谓其必有微意是则固然然则所谓微意者果何谓耶熹窃以为此图立象尽意剖析幽微周子盖不得巳而作也观其手授之意盖以为惟程子为能当之至程子而不言则疑其未有能受之者尔夫既未能嘿识于言意之表则驰心空妙入耳出口其弊必有不胜言者观其荅张闳中论易传成书深患无受之者及东见録中论横渠清虚一大之说使人向别处走不若且只道敬则其意亦可见矣若西铭则推人以之天即近以明逺于学者日用最为亲切非若此书详于性命之原而略于进为之目有不可以骤而语者也
濓溪图与书虽简古渊深未易究测然其大指不过语诸学者讲学致思以穷天地万物之理而胜其私以复焉其施则善于家而达于天下其具则复古礼变今乐政以养民而刑以肃之也是乃所谓伊尹之志顔子之学而程氏传之以觉斯人者
先生之精立图以示先生之蕴因图以发而其所谓无极而太极云者又一图之纲领所以明夫道之未始有物而实为万物之根柢也夫岂以为太极之上复有所谓无极者哉
太极书如易六十四卦一一有定理毫髪不差自首至尾只不出阴阳二端而已始处是生生之初终处是已定之理
太极图熹若不分明别出许多节次出来如何看得未知后人果能如此子细去看否
问太极图自太极以至万物化生只是一个圏子何尝有异曰人物本同气禀有异故不同
问太极图何以不言礼智而言中正莫是此图本为发明易道故但言中正是否曰亦不知是如何但中正二字较有力
问先生谓程子不以太极图授门人盖以未有能受之者孔门亦未尝以此语顔曾如何曰焉知其不曽説曰观顔曾做工夫处只是切巳做将去曰此亦何尝不切已皆非在外乃我所固有也曰言此徒长人臆度料想之见曰理会不得者固若此若理会得者莫非在我便可受用何臆度之有
问太极图自一而二自二而五即推至于万物易则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自八而十六自十六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六十四然后万物之理备西铭则止言阴阳洪范则止言五行或略或详皆不同何也曰理一也人所见有详略耳然道理亦未尝不相值也
问太极图之说曰以人身言之呼吸之气便是阴阳躯体血肉便是五行其性便是理又曰其气便是春夏秋冬其物便是金木水火土其理便是仁义礼智信又曰气自是气质自是质不可滚说
问太极图何为列五者于阴阳之下曰五常是理阴阳是气有理而无气则理无所立有气而后理方有所立故五行次阴阳又问如此则是有七曰义智属阴仁礼属阳按太极图列金木水火土于阴阳之下非列仁义礼智信于阴阳之下也以气言之曰阴阳五行以理言之曰健顺五常之性此问似欠分别
大凡看道理要见得大头脑处分明下面节节只是此个道理散为万殊如孔子教人只是逐件事説个道理未尝说出大头脑处然四方八面合聚凑来也自见得个大头脑若孟子便已指出示人至周子説出太极已是大段分明指出矣且如恻隠之端从出处推上去则是此心之仁仁即所谓四徳之元元即太极之动处如此节节推上去亦自见得总脑处若看得太极处分明则尽见得天下许多道理皆自此出事事物物皆有此个道理元无亏欠也
今人多疑濂溪之学出自希夷厶曰濂溪书具存如太极图希夷如何有此说
近世诸公知濂溪者甚浅如吕氏童防训称其用意髙逺夫通书太极之说所以明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终始岂用意而为之人何逺近髙下之可道哉
太极图若无通书却教人如何晓得故太极图得通书而后明
问通书多説几太极图上却无此意曰五性感动动而未分者便是
问诚无为几善恶一段看此与太极图相表里曰然周子一书都説这道理
通书文虽髙简而体实渊慤且其所论不出乎阴阳变化修巳治人之事未尝剧谈无物之先文字之外也
通书中数数拈出几字要当如此瞥地即自然有个省力处
问通书便可上接语孟曰比语孟便较分晓精深结搆得密语孟説得较阔【并朱子语】
宋名臣言行録外集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録外集卷二
宋 李幼武 纂集
程颢 明道先生纯公
字伯淳五世而上居中山之博野髙祖羽太宗朝以辅翼功显赐第京师今为河南人逾冠中嘉祐二年进士第调鄠县簿再调上元簿就移泽州晋城令改着佐寻以吕公着荐授太子中允权御史里行权发遣京西提刑改镇宁佥判监西京竹木务改太常丞改奉议郎求近鄊监局得监汝州税改承议郎召为宗正寺丞未行卒元丰八年六月十五日也年五十四嘉定二年赐諡淳祐初封河南伯
明道元年始生神气秀爽异于诸儿未能言叔母侯氏抱之不知其钗坠后数日方求之先生以手指随其所指而往果得钗人皆惊异数嵗即有成人之度赋酌贪泉诗曰中心如自固外物岂能迁先达巳许其志操十二三羣居庠序中如老成人
鄠县有税官以贿播闻然怙力文身自号能杀人众皆惮之虽监司州将未敢发先生至其人心不自安輙为言曰外人谓某自盗官钱新主簿将发之某势穷必杀人言未讫先生笑曰人之为言一至于此足下食君之禄讵肯为盗万一有之将救死不暇安能杀人其人嘿不敢言后亦私偿其所盗卒以善去嘉祐三年也
鄠令以先生年少未之知民有借其兄宅以居者发地中藏钱兄之子诉曰父所藏也令以无证佐难决先生问其人曰藏几何时矣曰四十年矣曰借宅居几何时曰二十年矣取钱视之谓借宅者曰今官所铸钱不五六年即遍天下此钱皆前数十年所铸何也其人遂服令大竒之
南山有石佛嵗传其首放光逺近男女聚观昼夜杂处莫敢禁止先生戒寺僧曰俟复现必先白吾不能往当取其首就观之自是不复有光府境水害仓卒兴役诸邑皆狼狈独先生所部人不劳而事集常谓人曰吾之董役乃治军法也
在鄠赋诗云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予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上蔡云看他胷中直是好与曾防底事一般学者须是胸怀摆脱得开始得
当路者欲荐先生多问所欲先生曰荐士当以才之所堪不当问所欲
嘉祐八年再主江宁上元簿为令画法均田税摄邑盛夏塘隄大决法当言之府府禀于漕然后计功调役非月余不能兴作先生曰如此苗槁矣民将何食救民获罪所不辞也遂发民塞之嵗则大熟
江宁当水运之冲舟卒病者留之为营以处曰小营子嵗不下数百人至者輙死先生察其由盖既留然后请于府给劵乃得食比有司文移具则困于饥已数日矣先生白漕司给米贮营中至者与之食自是生全者大半常云一命之士茍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
伊川云谢师直尹洛时尝谈经与鄙意不合因曰伯淳亦然往在上元景温説春秋犹时见取至言易则皆曰非是颐谓曰二君皆通易者也监司谈经而主簿乃曰非是监司不怒主簿敢言非通易能如是乎
仁宗登遐官吏成服三日之朝府尹率羣官将释服先生进曰三日除服遗诏所命莫敢违也请尽今日若朝而除之所服止二日尔尹怒不从先生曰公自除之某非至夜不敢释一府相视无敢除者
茅山有龙池其龙如蜥蝪而五色自昔严奉以为神物先生尝捕而脯之使人不惑其始至见人持竿道傍以黏飞鸟取其竿折之使勿为自是乡民子弟不敢蓄禽鸟不严而令行大率如此
治平四年令晋城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弟忠信度鄊村逺近为保伍使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凡孤防残疾者责之亲党使无失所行旅出其涂者疾病皆有所养诸乡皆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而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为正其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俗始甚野不知为学先生择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去邑才十余年而服儒服者数百人矣邑几万室三年间无强盗及鬭死者秩满代者且至吏夜叩门称有杀人者先生曰吾邑安有此诚有之必某村某人也问之果然家人惊异问其故曰吾尝疑此人恶少之弗革者也
先时民惮差役役及则相诉为雠先生尽知民产厚薄第其先后按籍而命之无有辞者河东义勇农隙则教以武事然应文备数而已先生至晋城之民遂为精兵
有富民张氏子其父死有老父曰我汝父也来就汝居张惊疑请辨于县先生诘之老父探怀取策以进记曰某年某月日某人抱氏与张三翁家先生问张及其父年几何谓老父曰是子之生其父年才四十巳谓之三翁乎老父惊服
作县于座右书视民如伤四字云某毎日常有媿于此山云观其用心应是不到错决挞了人
熙宁二年吕申公荐授太子中允权御史里行神宗素知先生名召对从容访问毎对退必曰频求对来欲常相见尔一日论议甚久日官报午正先生遽求退廷中中人相谓曰御史不知上未食邪前后进説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贤育才为先上尝使推择人才所荐数十人以父表弟张载暨弟颐为首尝言人主当防未萌之欲及勿轻天下士时王安石益信用先生毎见上必言君道以至诚仁爱为本未尝及功利
上召问所以为御史对曰使臣拾遗补阙禆赞朝廷则可使臣掇拾羣下短长以沽直名则不能上叹赏以为得御史体
所献纳必据经术事尝辨于早而戒于渐一日上纵言及于辞命先生曰人主之学唯当务为急辞命非所先也少作章疏只是开陈详説欲以诚意感悟上心
一日极陈治道上曰此尧舜之事朕何敢当先生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天下之福也
居职数月其章疏尤系教化之本根论王霸略曰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坦然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回曲霸者﨑岖反侧于曲径之中而卒不与入尧舜之道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而霸则霸矣论正学厉贤略曰君道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趍道之正又在乎君志先定定志者正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也惟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先王之治为可法而已然天下之患常生于忽微而志亦戒乎渐习故古之君出入间燕必有诵训箴谏之官左右前后无非正人以成徳业愿陛下礼命老臣贤儒日亲便坐讲论道义以辅圣徳又择贤俊使陪法从朝夕进见开陈善道以广聴闻则知益明矣论养贤略曰先王求治何尝不尽天下之才今天下之大岂为乏贤而朝廷无养贤之地以容之徐察其器能髙下而进退之也欲乞朝廷设延英院以待贤凡公论推荐及岩穴之士必招致优礼视品给俸而不可遽进以官凡有政治委之详定典礼使之讨论经画得以奏陈治乱得以讲究也使政府及近侍之臣互相与接陛下时赐召对访以治道可观其能察以累嵗然后使贤者就位能者任职无施之不称也
朱子云王霸劄子说得好自古论王霸至此无余蕴矣
尝被防赴中书议事安石方怒言者厉色待之先生徐曰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议愿公平气以聴之安石愧屈一日因论事不合谓先生曰公之学如壁上言难行也先生曰参政之学如捉风后来逐不附已者而独不及于先生且曰此人虽未知道亦忠信人也
荆公初议改法攻之者至有肆骂先生独以至诚开纳君相疏入輙削藁常曰扬已矜众吾所不为
三年时言新法者皆得罪而先生以言不行恳求补外独差充京西提刑辞不受改授澶州判官乃止
尝曰熙宁初介甫行新法并用君子小人君子正直不合介甫以为俗学不通世务斥去小人茍容谄佞介甫以为有材能知变通用之君子如君实不拜同知枢密院以去范尧夫辞同修起居注得罪张天祺监察御史面折介甫被谪介甫性狠众人皆以为不可则执之愈坚君子既去所用皆小人争为刻薄故害天下益深使众君子未用与之敌俟其势久自缓委曲平章尚有聴从之理俾小人无隙以乘其为害不至如此之甚也天下以为知言【闻见録】
又云新政之改亦是吾党争之太过成就今日之事涂炭天下亦须两分其罪可也当时介甫欲去以数事上前卜去就若青苗之议不行则决其去伯淳于上前与孙莘老同得上意要了当此事大抵上意不欲抑介甫要得人担当了而介甫之意亦尙无必伯淳尝言管仲犹能言出令当如流水以顺民心今参政苦要做不顺人心事何耶介甫之意只恐始为人所沮其后行不得伯淳却道但做顺人心事人谁不愿从也介甫道此则感贤诚意縁张天祺其日于中书大悖由是介甫大怒遂以死力争于上前上为之一一聴用从此党分矣莘老受约束而不肯行遂坐贬而伯淳遂待罪既而除以京西提刑伯淳复求对见上上言有甚文字伯淳云今咫尺天顔尚不能少回天意文字复何用欲去而上问者再四伯淳毎以陛下不宜轻用兵为言朝廷羣臣无能任陛下事者【遗言】
五年太中公告老而归先生求折资监当以便养归洛嵗余得监西京洛河竹木务家素清窭僦居洛城殆十余年与弟从容亲庭日以读书讲学为事士大夫从游者盈门自是身益退位益卑而名益髙于天下
八年十月彗星求言先生论朝政甚切上欲召使修三经义执政不可命知扶沟县扶沟地卑嵗有水旱先生经画沟洫之法未兴工而去官先生曰以扶沟之地尽为沟洫必数年乃成吾为经画十里之间开其端后人知其利必有继之者矣夫为令必使境内之民凶年饥嵗免于死亡饱食逸居有礼义之训然后为尽故吾于扶沟兴设学校聚邑人子弟教之亦几成而废夫百里之地至狭也而道之废兴系焉是数事皆不及成岂非命哉然知而不为徒责命之废兴则非矣此吾所以不敢不尽心也
元丰二年诸贤修禊洛园先生席上赋诗末云未须愁日暮天际是轻阴山叹其温柔忠厚闻之者自然感动
右府同荐除判武学李定劾其新法之初首为异论罢之吕申公疏曰颢立身行已素有本末讲学议论久益疏通其在言路论列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
邻邑民犯盗系县狱而逸既又遇赦先生坐是以特防罢邑人诣府及司农丐留者千数得监汝州税
八年三月神宗升遐防先生以檄至府举哀既罢留守韩康公之子宗师问朝廷之事如何曰司马君实吕晦叔作相矣又问果作相当如何曰当与元丰大臣同若先分党与他日可忧宗师曰何忧曰元丰大臣皆嗜利者使自变其已甚害民之法则善矣不然衣冠之祻未艾也二公果并相以宗丞召先生未行而卒
或问先生于富郑公公曰伯淳无福天下之人也无福先生云圣人用意深处全在系辞诗书乃皆格言观易须识时然后见逐爻之间尝包函数意圣人尝取其重者为之辞亦有易中言之已多取其未尝言者亦不必重事又有且言其时不及其爻之材皆临时参考须先看卦乃看得系辞学者全要识时若不识时不足以言学【尹焞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