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通 - 第 29 页/共 59 页

臣若水通曰古弼之捽树直谏而以身请罪成帝之霁怒优容而勉使竭力君臣可谓两得矣至于玩人防徳玩物防志之规未闻而自怨自艾改过迁善之勇不着惜哉   唐太宗贞观元年有上书去佞臣者上因告之曰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   臣若水通曰唐太宗君臣源流之喻切矣然徒知源之不可浊而不能浚之以清知其自为诈而不能养之于诚乃至以已之尚诈而恕其佞臣而不问夫佞者固不臣矣容佞者果得其为君之道乎   唐太宗贞观元年十二月或告右丞魏征私其亲戚上使御史大夫温彦博按之无状彦博言于上曰征不存形迹逺避嫌疑心虽无私亦有可责上令彦博让征且曰自今宜存形迹他日征入见言于上曰臣闻君臣同体宜相与尽诚若上下俱存形迹则国之兴丧尚未可知臣不敢奉诏上瞿然曰吾已悔之征再拜曰臣幸得奉事陛下愿使臣为良臣勿为忠臣上曰忠良有以异乎对曰稷契臯陶君臣协心俱享尊荣所谓良臣龙逢比干面折廷争身诛国亡所谓忠臣上悦赐绢五百疋又六年闰月乙卯上宴近臣于丹霄殿长孙无忌曰王珪魏征昔为仇雠不谓今日得此同宴上曰征珪尽心所事故我用之然征每谏我不从我与之言輙不应何也魏征对曰臣以事为不可故谏陛下不从而臣应之则事遂施行故不敢应上曰且应而复谏庸何伤对曰昔舜戒群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臣心知其非而口应陛下乃面从也岂稷契事舜之意邪上大笑曰人言魏征举止踈慢我视之更觉娬媚正为此尔征起拜谢曰陛下开臣使言故臣得尽其愚若陛下拒而不受臣何敢数犯顔色乎   臣若水通曰太宗之于魏征可谓信任矣然闻人之言犹不能不假他人之考按者是得为任贤勿疑乎魏征之告太宗欲为良臣矣然而无臯防稷契之学故不能致其主得尽事君之忠乎故为君者舍尧舜禹汤之学未尽其为君也为臣者舍臯防稷契之学未尽其为臣也仰惟圣明天授聪明负尧舜禹汤文武之资陋太宗而不屑为也而辅养圣学者必皆臯防稷契其人然后可也   贾谊新书曰上设亷耻礼义以遇其臣而群臣不以节行而报其上者即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尔忘身国尔忘家公尔忘私   臣若水通曰上以亷耻礼义遇之则使臣以礼矣下以节行忘私报之则事君以忠矣故上以礼则下以忠感应之必然也为人君欲得臣之报礼以图治理者何惮而不以礼乎   刘向説苑曰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行六正则荣犯六邪则辱荣辱者祸福之门也贤臣处六正之道不行六邪之术故上安而下治生则见乐死则见思   臣若水通曰六正者曰圣曰良曰忠曰智曰贞曰直善虽不同同归于治也六邪者曰具曰谀曰奸曰防曰贼曰亡国恶虽不同同归于乱也故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矣君子小人分而治忽见矣则何以辨之曰自君心好恶始故人君之心能公则明明则邪正不混矣故臣之事君当正其术君之取臣当正其心   刘向曰虚心白意进善通道勉主以礼义论主以长防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功成事立归善于君不敢独伐其劳   臣若水通曰陈善闭邪敬之至也归善不有尊之至也刘向之言其知事君之道哉食君之禄荷君之恩者宜佩之无斁也   班固白虎通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谦谦君子利涉大川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臣若水通曰君臣一心而治化行矣君臣二心则祸乱至矣是故以贵下贱礼以使臣君之心即臣之心也利涉大川忠以事君臣之心即君之心也夫一心者岂人之所不能哉不为尔一之何如曰在讲学学一则徳一徳一则心一矣   宋儒程颢曰今天下之士人在朝者又不能言退者遂忘之又不肯言此非朝廷吉祥虽未见从又不曾有大横见加便岂可自絶也君臣即如父子也父子之义不可絶岂有身为侍从尚食其禄视其危亡曾不论列君臣之义固如此乎   臣若水通曰古之君臣之喻多矣有喻之以父子者非不亲也然而有父子不相顾者矣有喻之以元首股肱腹心手足者非不一体也然而有痛痒不相闗者矣至于喉舌之喻则一体死生以之可不惧乎夫君犹心腹也臣之侍从言论犹喉舌也侍从台谏之官不言如喉舌不通其身心将与喉舌俱死矣此非特人君家国之忧亦为人臣者终身之忧也臣愚敢以此广程颢孟轲之説以为明主献以为言路规   程颐曰为人臣者居其位食其禄必思何所得爵禄来处乃得君也必思所以报其君凡勤勤尽忠为报君也臣若水通曰程颐之説葢就中人以下食禄思报者之警防也语曰肉食者谋之又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足以反命议者谓其自待之薄夫君臣之义不可解于心者也有去就而无厚薄扶危济倾之力多出于踈逺下位之臣岂以其禄之厚薄异其心哉故臣之尽忠非欲以相报也乃自尽也人之所以根于天性者也夫岂有所为而为之者哉必如此而后君臣之义正   或谓程颐曰先生于上前委曲已甚不亦过乎曰不于此致力尽心而于何所   臣若水通曰孟子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程颐学似孟子者也故其在经筵容貌极其庄诚敬极其至宜乎或人有已甚之疑也他日文彦博闻其讲説尝叹曰真侍讲也若程颐者可谓万世事君者之法矣   山杨时曰人臣之事君岂可佐以刑名之説如此是使人主失仁心也人主无仁心则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视民如伤则王道行矣   臣若水通曰易曰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人主之学在知道而已矣知道则仁义并行而天地隂阳刚柔备矣故礼以劝之刑以惩之同于仁义也同于道也故春以生之秋以杀之而万物成矣杨时之所恶刑名者葢谓商鞅韩非惨刻者之刑尔非谓弼教之刑也所谓仁者葢能好恶人之仁也非姑息之仁也时之言葢有为而发也欤   五峰胡宏曰自三代之道不行君臣之义不明君诱其臣以富贵臣干其君以文艺夫君臣相与之际万化之原也既汩于利矣末流其可禁乎此三代之治所以不复也   臣若水通曰三代君臣以道相与以义相合诚而已矣上下交诚然而徳业不成者未之有也后世君诱其臣以富贵臣干其君以文艺相率为伪而已矣上下交伪然而灾害不生者未之有也治不古若无恠乎其然矣为人君者其可专以文辞取士而徒以富贵诱其臣哉   张栻囘严主簿啓有云皇家设科本收多士之用而君子从事岂为一身之谋故官无尊卑而报国则均事无大小而行志则一   臣若水通曰君之取士也为其贤也臣之事君也为其道也故君有取于其臣臣有期于其君期之者至矣夫何有尊卑大小之间哉臣于人者可以悟矣   张九成曰君不信其臣故以术而御其臣臣不信其君故以术而防其君君臣上下无非以术相与欲其终始无间难矣   臣若水通曰君臣相与之际信与不信而已夫信者结于心者也信则用诚不信则用术诚则始终皆一术则始终皆二君以术而御其臣臣以术而应其君相二相间则臣之宠爱不终而君之盛徳有累而乱亡之所由起也臣故掲之以为万世君臣之戒   张浚曰事君者必此心纯一而后能有感格   臣若水通曰上下之心一而已矣理一而已矣故纯一则不杂不杂则诚未有诚而不动者一心之感应也故言无不听谏无不行信在言前也然则为人臣欲格君心者其可不求夫纯一之学也哉   国朝洪武十七年十一月乙丑上御东阁从容谓侍臣曰责难之辞人所难受明君受之为无难谄谀之语人所易从昏主信之为易入朕观唐虞君臣赓歌责难之际气象雍容后世以谄谀相欢如陈后主江总辈污秽简防贻讥千古此诚可为戒右春坊右赞善董伦对曰诚如陛下所谕惟明主则能慎择之上曰责难易入于贤君而谄谀难动乎明主人臣以道事君惟在守之以正若患得失则无所不至矣   臣若水通曰书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巽于汝志必求诸非道责难者逆心之言也故难受谄谀者巽志之言也故易入贤明之君在审之而已矣责难之言入则天下防其福谄谀之言入则天下受其殃故人君以难受为药以易入为毒人臣以责难为恭以谄谀为贼则君臣上下各尽其道而国治矣皇祖谕侍臣及此灼见其非天下之至明其孰能与于斯此圣子神孙当念之以为御臣下听言之法也   国朝太祖高皇帝大诰曰昔者人臣得与君同游者其竭忠诚全其君饮食梦寐未尝忘其政所以政者何惟务为民造福拾君之失撙君之过补君之阙显祖宗于地下欢父母于生前荣妻子于当时身名流芳千万载不磨   臣若水通曰此圣祖君臣同游之诰也葢君臣之分如天尊地卑之严严则踈踈则上下不交而徳业日废矣故唐虞三代之时君臣相亲于一堂之上都俞吁咈将顺匡救无非讲学之时也此徳业之所以隆盛乎自汉唐以下诸君非不有时而同游不过宴赏觞咏助欲丧徳而已我圣祖君臣同游之诰直欲拾其失撙其过补其阙不忘其政以福乎民而涵养徳性变化气质之益又黙寓于其间所以格心成徳尤有出于言语之外者仰惟圣明脩复旧章而力行之则君圣臣贤一举两得而万化成矣天下幸甚   正统四年钦定宪纲居风宪者须用持身端肃公勤详慎毋得防慢怠惰凡饮食供帐只宜从俭不得逾分风宪之职其任至重行止语黙必须循理守法若纎毫有违则人人得而非议之为风宪之累矣故所至州县取假分毫之物即自玷溷在我无瑕方可律人若于各衙门嘱托公事比常人加三等有赃者从重论   臣若水通曰风宪之职在亷以律己正以格物而已矣英庙以是谕其臣得使臣之道矣为臣以是奉其公得事君之道矣臣故敬表而出之以为万世使臣事君之鉴焉   宪纲出廵同事之人须相协和若有所见不同而行事乖碍者可于无人之处从容陈説利害以开导之彼心既悟自能从正凡人言语须虚心以听不可偏执己见若听者能从则言者亦不可矜为己功大抵同事当如兄弟相亲相爱积诚相与未有不相契者凡有善相劝有过相规相规亦不可对众发之庶其能从不可推恶避劳不可妨彼利己不可扬己抑人必务协和以相助益不但风宪如此诸司处同僚者亦皆当然   臣若水通曰共事之道不贵于同而贵于和同则不和而和所以济其同也同者私也和者公也甲曰可乙亦曰可所谓同也是未得可之正也甲曰可乙曰不可是必求得夫可之正矣所谓和也盐梅酸醎不同而同于和羮以梅济梅以盐济盐其能有和乎书曰庶官乃和不和政厖夫和者人臣事君之忠也祖宗宪纲所谓不同乖碍有过相规则亦不贵乎同也所谓必于无人之处从容开导则亦所以为和也虽然世之士夫外每失于同而内则不足于和何耶则盍反其本矣书曰同寅协恭和哉故欲相济于和者必有寅恭之心然后可   格物通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四十六    明 湛若水 撰   立敎兴化上   易观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敎   臣若水通曰观卦上巽下坤风行地上动荡周遍有行敎以观于民之象先王体观之象立为省方观民设敎之礼王者省于方岳诸侯省于境内因民俗而设敎以观之布其政敎号令之典奢则约之以俭俭则示之以礼抑其过引其不及而约民于中也后世此典不行而民俗之善与否人君防或知之安望其化民成俗之治耶   坎象曰水洊至习坎君子以常德行习敎事   臣若水通曰坎为水习重也洊亦重叠之义重坎故有水洊至之象君子体此内常其德行外习其敎事亦皆重洊之义君子之尽性物我无间也故德行存乎己教事施于人一理也皆待习而后熟也常德行则动静无间内外一致而为教事之体矣习敎事则勤于敎诏详于辨论而为德行之用矣书曰惟斆学半自学教人并行兼济者也成己成物皆性之德合内外之道也在己为德行在人为敎事不尽乎己则无以推于人不尽乎人则己之性分有歉也故君子举其性之全体而尽之夫然后可以成其至治也欤   书虞书舜典慎徽五典五典克从   臣若水通曰此史臣叙舜歴试诸难此则敎化之事也徽美也五典五常也从顺也言尧使舜为司徒美其五常之敎使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而天下化之自相亲相义相别相序相信而无不从顺矣不曰敷五典而曰慎徽五典慎者谨其立敎之本也谨而徽之使人伦各尽其分无一毫欠阙舜盖以身教天下者所以当时各从其敎无有梗化所谓以身教者从也后世为敎己无躬行之实而徒用心于科条之烦无怪乎民之不从而俗之不善也欤   皋陶谟天叙有典勅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恊恭和衷哉   臣若水通曰此皋陶陈安民之谟于帝舜之言也叙伦也典常也勅正也惇厚也秩品也庸用也衷中也言天生人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叙然正之使叙伦而益厚在我而己天生人以五典之中有尊卑贵贱等级降杀之品秩然用之使品叙而有常则在我而己然惇之庸之必本于一德故君臣当同其寅畏恊其恭敬诚一无间融防贯通而民彞物则各得其正使和顺中正以归人伦之极可也臣尝论之人君惇典庸礼非有外益之也不过因其固有者裁之尔孟子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是其良知良能本然天理故谓之天叙天秩也然气质之偏气习之蔽渐不如初或失之太过或失之不及不能归于中道是故必待于人君与臣惇之庸之而和衷之也所以惇庸之和衷之者亦不过复其本然者而巳故寅恭者立敎之本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之中以立而皇极建矣伏惟圣明留意寅恭和衷以立天下之极幸甚   商书汤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臣若水通曰此成汤克夏以诰万方言君道所系之重如此夫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而气之中者即性无所偏倚故谓之降衷刘子所谓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也人能顺其自然而不凿以私智固有仁义礼智信之常性矣然气习不能无异故必待人君建极立敎而后能使之安于其道故曰克绥厥猷惟后子思作中庸首章言性道敎其原盖出于此夫道者用也性者体也天也者性道之原也故道本于性性出于天人君立极以敎天下者不可不知性道之原伏惟圣明留意焉   周书多方慎厥丽乃劝厥民刑用劝   臣若水通曰此成王举成汤之敎化乎民者以告多方也慎谨也丽依也刑仪刑也言成汤深谨其所依所依谓仁也仁者人心之天理君民同然者也上行之则下效之而兴其同然之心故以劝勉其民则民皆仪刑而用劝勉也人君之于天下仁而已矣天下之民心亦仁而已矣为人君者欲兴敎化岂待外求之哉   君陈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从厥攸好尔克敬典在德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   臣若水通曰此成王命君陈往下都监殷顽民之言也典者常道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是也德者心之所得之理也允信也猷道也言斯民得天地之和气以生故其性本淳厚知诱物化遂渐移而浇薄尔然厚既可迁而薄则薄者岂不可反而厚乎厚者乃其本然也反之之道惟在于上尔民之于上固不从其令而从其好尔当敬其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常道而无不在于德盖在心为德在事为道德者体而道者用也敬典而在德则道由中出敎由我行以身教者从故其感人捷于桴皷所以时乃罔不变而信升于大猷也盖人人各率其性各由其道则天下为大道之世矣后之人君欲移风易俗必自身心之德始也伏愿圣明留神讲求修德凝道以升大猷之治幸甚   君牙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   臣若水通曰此穆王命君牙为司徒之言也大也敷布也式敬也和者和衷之和身亦心也则者有物有则之则言大布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五者之常道敬以和民之则典以道言用也则以心言体也即亲义序别信之心下文所谓中正是也正也中也即民则之体而人之所同然者也正以不偏不倚言中以无过不及言皆所谓则也又言尔克正则民化之无不正矣民有不中则在尔心之中以化之矣其中其正皆系于一心之敬敬立则上感下应民则和而五典克从矣   诗周颂时迈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   臣若水通曰式敬也櫜藏弓矢之囊也戢聚也肆陈也夏中国也此巡守而朝防祭告之乐歌也诗言明显昭彰乎我周也既以庆让黜陟之典敬序在位之诸侯又敛其干戈弓矢益求懿美之德以布列此中国则信乎王之能保天命矣盖偃武修文则立敎化而国祚可永也武王以革命之初即大明黜陟式序诸侯则大政举矣又戢其武备陈其懿德则文敎兴矣政敎并行天命丕新盖由武王实有安天下之心故一政一敎皆发于仁义之自然有不容巳尔茍无仁义之心徒欲行乎政敎以鼓舞于一时则是后世驾御之术将治之而不服敎之而不从矣安能保人心而永天命哉   春秋定公十二年叔孙州仇帅师堕郈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堕费   臣若水通曰郈费者叔孙季孙之邑也春秋之时君臣之礼不行政在三家固城自强公室不能制矣及陪臣执命据邑以叛三家亦不能制矣一闻孔子礼可治国之敎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言叔孙季孙感化而帅师以堕之焉然则礼敎者可以定分可以化强可以拨乱敎化之大本也向使推而行诸天下兴道致治可以回关雎麟趾之风东周之叹岂虚语哉惜乎圣人有通天下之化天下莫能用也   乐记曰然后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纪纲纪纲既正天下大定   臣若水通曰圣人之敎立于国行于天下者也故敎立而父子君臣之名作矣父子君臣之名作而纪纲立矣夫作者非圣人作之也天作之也故纪纲立而天下无无人伦之人者矣纪纲也者纪纲乎人道者也   祭义孔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敎民顺也敎以慈睦而民贵有亲敎以敬长而民贵用命孝以事亲顺以听命错诸天下无所不行   臣若水通曰此言先王立敎于国之要也孝弟者人之心也孝弟本乎心行乎家而国之敎立矣感乎民而民化之放诸四海而凖以其心之同也使人而无是心也又何感化之有伏惟圣明躬行孝弟以敎于国由是扩而充之则天下感慕而化有不期然者矣   祭义曽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东海而凖推而放诸西海而凖推而放诸南海而凖推而放诸北海而凖臣若水通曰孝者立敎之本也人心同然之理良知良能者也故四海之凖以其同然也岂但四海哉上下四方之宇古今往来之宙理一而已矣故古之先王以孝理天下亦因其同然之心尔为人君者可不务乎   祭统夫祭之为物大矣其兴物备矣顺以备者也其敎之本与是故君子之敎也外则敎之以尊其君长内则敎之以孝于其亲是故明君在上则诸臣服从崇事宗庙社稷则子孙顺孝尽其道端其义而敎生焉   臣若水通曰祭祀之礼所以事天也而敎乎人所以事先也而敎乎后外祭天地使人知有尊尊之义也然而诸臣服从矣内祭宗庙使人知有亲亲之义也然而子孙顺孝矣孝敬尽于一人德敎兴于一国然则尽道端义者其惟君乎人君之学求之此心而已矣孝敬存于心而敎化立于家行于国达于天下是之谓要道也   表记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仁者其难乎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凯以强敎之弟以说安之乐而毋荒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非至德其孰能如此乎   臣若水通曰为民父母在于严慈兼济而已非严不敬非慈不爱爱而不敬则流敬而不爱则离父以尊之则民知严母以亲之则民知恩强敎说安同归于亲爱而已矣若夫失于刑法之酷而以为强教失于姑息之弊而以为说安则何凯弟之有哉   周礼地官以乡三物敎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以乡八刑纠万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睦之刑三曰不婣之刑四曰不弟之刑五曰不任之刑六曰不恤之刑七曰造言之刑八曰乱民之刑   臣若水通曰物犹事也以乡三物而敎乎民是故六德蕴之于心也六行见之于行也六艺游之于艺也以三者而敎之夫然后敎之事备矣敎之而不化又辅之以八刑是故劝之有道而惩之有具宜乎民日迁善而不自知也有国家者盍亦留意于斯哉   论语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臣若水通曰亲者全其亲故者全其故亲故者人之情天之理也然上之人同此心也同此理也下之人亦同此心也同此理也故我能尽此心于亲亲则下兴其仁爱之心同然矣我能循此理而不遗故旧则下亦感化而厚勃然矣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感应之机何异于影响之捷哉人君惟慎其所感而已矣   孝经曰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愽爱而民莫遗其亲陈之以德义而民兴行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臣若水通曰愽爱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故无不爱也陈之以德义者陈说其德行道义以感动之得其心之所同然故兴行也先以敬让者躬行恭敬辞让则感其辞让之本心故不争也礼以理其心乐以乐其心故和睦也示好以引之示恶以止之故知禁也爱也德义也敬让也礼乐也好恶也上之教也不遗亲也兴行也不争也和睦也知禁也下之化也是故观其敎化而人心之同然者可知矣   孝经曰故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圣人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圣人之敎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其所因者本也   臣若水通曰何以谓亲生之膝下也亲爱之心自孩提之时生也何以谓养日严也既长而养父母则知识渐开明乎父子尊卑之分故日加敬于父母也亲也严也是人之良心也故圣人因之教以敬爱焉是故敎不肃而成政不严而治也然后知圣人之政敎非强为之也根之于天性者如是也   孝经曰敎民亲爱莫善于孝敎民礼顺莫善于悌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   臣若水通曰敎亲爱以孝者何也孝亲之心即亲爱其君之心也敎礼顺以悌者何也敬兄之心即礼顺长上之心也乐作而平中故风移而俗易也礼达而分定故上安而下顺也孝弟礼乐其立敎之本乎   孝经曰君子之敎以孝也非家至而日见之也敎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敎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   臣若水通曰孝悌忠人心之固有者也君子之敎尽心焉尔矣人各尽其心然后不独尽其心以其得所同然者尔君子以孝敎乎国而凡天下之为子者无弗敬其父焉以悌敎其国而凡天下之为弟者无弗敬其兄焉以忠敎其国而凡天下之为臣者无弗敬其君焉是则天下之孝悌忠皆君子敎之也非德之至乎   格物通卷四十六 <子部,儒家类,格物通>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四十七    明 湛若水 撰   立敎兴化中   汉光武建武元年宛人卓茂寛仁恭爱为密令视民如子举善而敎口无恶言吏民亲爱不忍欺之民尝有言部亭长受其米肉遗者茂曰亭长为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恩意遗之乎民曰往遗之尔茂曰遗之而受何故言邪吏顾不当乘威力彊求请尔亭长素善吏嵗时遗之礼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设大法礼顺人情今我以礼敎汝汝必无怨恶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且归念之初茂到县有所废置吏民笑之邻城闻者皆其不能河南郡为置守今茂不为嫌治事自若数年敎化大行道不拾遗迁京部丞密人老少皆涕泣随送及以病免归诏曰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今以茂为太傅封褒德侯臣若水通曰善政不如善敎之得民也卓茂以礼敎治邑民不忍欺敎化大行谓非得其本哉其折礼遗亭长之数言蔼然尚德君子矣吏民始嗤而久服之秉彞之在人者不可诬也光武褒德之赏其为世敎之劝大矣哉   汉桓帝延熹四年夏四月以太常刘矩为太尉初矩为雍丘令以礼让化民有讼者常引之于前提耳训告以为忿恚可忍县官不可入使归更思讼者感之辄各罢去   臣若水通曰为国以礼让为本孔子曰必也使无讼乎刘矩令雍丘以礼让化民而讼者罢去得其本之明效也然则人君之为治岂可不端其本哉   延熹七年陈留仇香至行纯嘿乡党无知者年四十为蒲亭长民有陈元独与母居母诣香告元不孝香到元家为陈人伦孝行譬以祸福之言元感悟卒为孝子考城令王奂署香主簿谓之曰闻在蒲亭陈元不罚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邪香曰以为鹰鹯不若鸾鳯故不为也奂曰枳棘之林非鸾鳯所集百里非大贤之路乃以一月俸资香使入太学郭泰符融赍刺谒之因留宿明旦泰起下牀拜之曰君泰之师非泰之友也   臣若水通曰甚矣敎化之易以感人也得乎人心之所同然故也仇香陈人伦孝行卒能化成蒲民之孝其所以见署于王奂取重于郭泰非得其同然者如是乎   延熹八年秋七月议郎王畅尝为南阳太守奋厉威猛张敞谏曰恳恳用刑不如行恩孶孶求奸未若礼贤化人在德不在用刑畅深纳其言更崇寛政敎化大行臣若水通曰化人在德不在刑德者顺也刑者逆也信乎张敞之言矣王畅然其言改威猛而崇寛厚卒之敎化大行贵戚豪族敛手革心而前所谓发屋伐树堙井夷灶之严猛将焉用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