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集说 - 第 30 页/共 145 页
郑氏曰此夏制也明堂位曰夏后氏官百举成数也孔氏曰此一经论夏天子设公卿大夫元士之数王制之文郑皆以为殷法此独云夏制者以明堂位殷官二百与此百二十数不相当周官又三百六十长乐陈氏曰太极元气函三为一始动于子参之于丑得三又参之于寅得九又参之于卯得二十七又参之于辰得八十一凡此天数也故曰天之数始于一终天之数得八十一先王之建官外则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内则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则天数故也大以一象一辟三方象三公九州象九卿二十七部象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家象八十一元士少则制众无则制有盖太取诸太极而已故其数如此老子之书终于八十一难经亦止于八十一皆此意与
严陵方氏曰三公之数则取阳数而成也九卿则倍公而三之也二十七大夫则又倍卿而三之也八十一元士则又倍大夫而三之也天子理阳道于建官之数每准于阳焉后治隂徳亦以是为数者特从夫而已夫位尊者其事约而緫位卑者其事详而分故官之法位愈卑而数愈倍焉以周官言之大宰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则中下之士互相倍可知而此不言者以阳数穷于九九故止八十一元士终焉若黄钟律终于八十一数
马氏曰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成数言之盖百也此唐虞之制也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又夏殷之官则倍于唐虞之制而郑氏则以此为夏制其说盖误也天子六卿而二卿一公故有三公天子六卿之中又有三孤焉故天子有九卿
山隂陆氏曰周官三百六十则夏殷冝二百四十唐虞冝百二十而书曰唐虞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举成数也所谓天子建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凡百有二十唐虞三代所不变自余虽多称事为之非其正也故经所言其数止此而已
延平周氏曰三方三公皆天道者也九州九卿皆地道者也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之与大夫元士皆人道而已矣
庐陵胡氏曰郑以为夏制以周官三百六十此百二十而明堂位殷官二百故云夏制然以明堂位夏后氏之官百则比此官数为少以书夏商官倍是为二百则比此官数为多是夏之官数与此亦不合郑何据也且王制郑皆以为殷此独云夏首末己自舛戾况又数不合乎可疑也
刘氏【孟冶】曰职之隆者事益简职之卑者事益众故三公所以论道经邦佐天子理万几调万化国有大事而有大兴作大利害则有卿焉等而下之或典礼乐或任簿书此九卿则三倍于公大夫又三倍于卿元士又三倍于大夫也然与明堂位不同者盖上古之时事简则官亦简后世事日益多官日益众王制杂举三代之制亦有不同明堂位特举成数而言之耳
讲义曰官之因革不防见于世也孔子闻郯子之言谓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孟子荅北宫锜之问谓其详不可得闻诸侯恶其害己皆去其籍然则此经所载及书之周官与明堂位所载建官之数其不同者亦各举其略不必切切然求合也
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
郑氏曰命于天子者天子选用之如今诏书除吏是矣小国亦三卿一卿命于天子二卿命于其君此文似误脱耳或者欲见畿内之国二卿与
孔氏曰此一节论夏天子命诸侯之国卿大夫及士之数前云夏官此亦夏礼卿大夫士数五等之国悉同但大国三卿并受命于天子耳夏之大国谓公与侯殷周大国并公也次国者夏则伯殷则侯周则侯伯也小国者殷谓伯夏周同子男也郑注或者是又为一说谓畿内之国唯置二卿并是其君自命之今记者或欲因子男此又以见畿内之法故舍去子男一卿命于王者而不言也案崔氏曰大国三卿者依周制而言谓立司徒兼冢宰之事立司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冦之事故左传云季孙为司徒叔孙为司马孟孙为司空此是三卿也以此推之故知诸侯不立冢宰宗伯司冦之官也三卿命于天子则大夫以下皆其君自命之也三卿则上中下三品而含上下今云下大夫五人者取卿为言耳知大夫有上下者前云次国之下卿当大国之上大夫是也何以五人谓司徒之下置小卿二人一是小宰一是小司徒司空之下亦置二小卿一是小司冦一是小司空是也司马之下唯置一小卿小司马也故何休注公羊云古者诸侯有司徒司空上卿各一下卿各二司马事省上下卿各一又冢宰云施典于邦国设其参傅其伍郑云参谓卿三人伍谓大夫五人
石林叶氏曰说者谓立司徒兼冢宰之事立司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寇之事是谓三卿以理考之诸侯南面之君莫不有天道也嫌于上逼天子则不可以立天官知节则令自己出谨度则礼皆上制故不可以立礼官君有道变法而臣以死守法不可以立刑官虽然富而后教教而后刑先王不易之法也司徒所主者地道既有以教之则礼在其中矣司马所主者国政既有以正之则刑在其中矣司空所主者国事既有以富之则教在其中矣三卿足以具六官如此而鲁作三军者三卿也季氏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叔孙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季氏尽征之此三军所作非归于公室而归于陪臣则春秋之所讥也至于小国则所治者寡而其臣属不备故止立二卿岂有司徒司马而无司空者与
长乐陈氏曰方伯之国必立之三监诸侯之卿必命于天子者以其专征于一方知节于一国不可不防之也周官邦国设其参皆三卿也此小国则二卿盖非周制与下言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周官则小国之卿再命大夫一命皆非周制故也管仲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礼享之辞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髙在受下卿之礼而还则国髙命于天子者也籍谈曰巩伯非命卿也则巩伯非命于天子者也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者也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以其强弱之势异故也三等之国卿数不同大夫士之数则同者卿则合治大夫士则分职故卿数与禄以国之大小为差大夫士之数与禄则同焉而已于大夫言下大夫则知卿之为上大夫也于士言上士则知其中下也
严陵方氏曰受命于天子者为隆受命于其君者为杀此隆杀之别也不言中下之士则以各居其上之三分见之
庐陵胡氏曰郑氏谓此皆夏制今案周礼凡三等国卿大夫士之数悉与此同又春秋周法也鲁季孙司徒叔孙司马孟孙司空三卿也曾子问亦明周法而云国家五官则五大夫又冢宰施典于邦国设其参傅其伍参谓三卿伍谓伍大夫也则此乃周制郑氏必以为夏官何哉
李氏曰周官大宰职施典于邦国设其参傅其伍陈其殷置其辅施则于都鄙立其两参即三卿也伍大夫也殷上士也辅庶人在官者也两贰卿也司马职曰凡制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皆命卿为之则知虽畿外之小国犹一卿命于天子也二卿皆命于其君者畿内之国也盖六命司官则得以自命卿矣畿外举大国次国以见小国畿内举公卿以见大夫理或然也书曰鲁人三郊三遂盖鲁大国也故得三军然则春秋何以书作三军盖讥其益一大夫也
山隂陆氏曰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此非脱误着畿内之国二卿尔上言畿外下言畿内亦互相挟盖言之法多如此案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将皆命卿则小国亦三卿一卿命于天子二卿命于其君可知一命不言不过亦言之法
延平周氏曰一国之事皆委于诸侯而其卿必命于天子者有防意存焉国有大小而下大夫上士之数皆同何也国虽有大小其六职之属各有条目而不可阙此大夫与士之数所以同也臯陶谟于有家言三徳于有邦言六徳于天下言九徳是有邦虽殊而用六徳之人则一也周官小国之士不命此于小国亦言上士者虽不命而其等亦有三也
东莱吕氏曰周家封国八百固是小大相维本末相制有道而王室尊安虽无道亦便未能兼并得其中自有总摄处如上卿命于天子如贡财于天府如此非一故易控制自东迁之后此法渐渐不存矣永嘉徐氏曰先王建万国亲诸侯圣人观地上有水之象为之非其不得已也中畿千里环列五服选贤建徳与之共理其维之有法其御之有道圣人所以与天下为公而非私其力以为己也试观其内诸侯禄外诸侯嗣内外非有轻重而又更出迭入为之诸侯不得以乆其权也列国之卿命于天子王臣布在诸侯之国而诸侯每嵗贡士实在王都诸侯又不得私其人也圣人封建之大权其内外相维可见于此矣且大国三卿命于天子则朝廷所自命者也小国二卿命于其君则君命之者也夫国之大者宜专其命国之小者冝自上出也命其大不命其小圣人控制大邦优假小国之意深矣自周之东上失其柄而权纲不收诸侯擅自废置无复王制之旧既僭用三卿矣而复制左右以拟三公是实备王官之制也其后齐鲁郑三国皆有三卿攷之周礼大国之卿司徒司马司空是也是虽天子所命之卿而春秋之时诸侯自命不请于王者多也惟鲁之单伯郑之祭仲说者以为命大夫也齐髙国管仲所谓天子之二守国髙在是为天子所命之卿外是私自立者相环也至于晋其僭王制甚矣晋为伯主多置羣官而天子之命卿其名仅存耳卿以军将为名而三军之制一军有二卿其将若佐皆卿也邲之战实备六卿至于司马司空反位大夫之列不复卿官矣故鲁侯赐服而三帅以三命而司空仅与军尉侯奄均受一命尔是六卿皆三命也则晋僭王制而废命卿岂不大可诛乎命卿不出于王而战国之世周王乃命韩赵魏三卿为诸侯然则非晋之壊王制乃天子自壊之也汉初藩国大者其官制至同汉朝亦甚无别然二千石以上汉自为置而国事皆于傅相侯王不得私自置也文帝之世贾谊方忧之曰汉之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各徧置私人谊可谓善识封建者矣当文帝时淮南厉王逐汉所置二千石而请置帝实许之母乃壊其法乎其后七国之叛衡山淮南之乱大抵皆私自置官也自武帝后得仕京师而诸侯自私其人矣大非古昔天子命诸侯贡士之意也唐藩镇之乱亦以节度留后皆得以辟置如乌重之罗致石温二生董晋之辟韩退之严武之辟杜少陵其贤者既归之而怙强负固者又得以私奸党而终成藩镇之乱若唐亦不识内外之势矣国初收藩镇之权而置转运使通判使主诸道钱谷虽所以制其财而实察之也其可谓善审天下之势矣
刘氏【孟冶】曰孔子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大国之诸侯其冨贵足以埓天子其制度足以拟天子骄奢易萌僭侈易生傥使权柄一出其手则驯致于陵其上者未必皆诸侯之罪亦上之人无有维持之也故京城不度所以啓叔叚之不义下堂而见所以见周室之不竞故知田氏六卿不服则齐晋无不亡之理三子不臣则鲁无可治之理王者之制于大国则必致其详于小国则必致其略盖以此也大国三卿若可命矣而必出于天子小国之卿宜出于天子之命矣而聴于君何者盖小国之势其权其力可以潜削而黙制之而大国之君则当杜其兆而塞其源也是以五等虽同而大国则一受命于天子也金华邵氏曰大国欲其权不侔上故三卿皆命于天子小国欲其权足以制下故二卿皆命于其君次国则处乎大国小国之间故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言下大夫而不言上大夫者以上大夫即卿如前所谓诸侯之上大夫卿是也言上士而不及下士者以中下之士有时而阙如前所谓其有中士下士者数各居其上之三分是也
天子使其大夫为三监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
郑氏曰使佐方伯领诸侯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遣大夫徃监方伯之国州别各置三人之事每一州三人三八二十四人案崔氏曰此谓殷之方伯皆有三人以辅之佐其伯谓监所领之诸侯也周则于牧下置二伯亦或因殷使大夫为三监故燕礼云设诸公之坐郑云公孤也大国孤公一人而云诸公者容牧有三监然则天子于州牧之国别置三大夫以辅之其尊卑之差则下文其禄视诸侯之卿其爵视次国之君其禄视诸侯之卿者谓公之孤也故燕礼谓之诸公与公孤同也尚书使管叔蔡叔霍叔为三监者为武庚也与此别也严陵方氏曰方伯专征于一方其权实重焉天子不可不大为之防每国三人故谓之三监必以三人为率者则与三公同义不使卿为之止使大夫为之以见天子之尊虽使其大夫固足制于方伯故也若书所谓三监名义虽同其人则异焉
马氏曰周官曰天子乃施典于邦国而建其牧立其监牧之下又立监所谓三监者是也于方伯之国国三人八州八国总而为二十四人所以佐方伯统领诸侯之治也三监之禄则视诸侯之卿其爵则视次国之君其禄则取之于方伯之地为方伯之佐也山隂陆氏曰武王立武庚于邶以管叔蔡叔监之谓三监所谓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也管蔡二人而已则三监盖不必备然管叔受鄘蔡叔受卫所谓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者此之类也周官曰建其牧立其监然则武庚二王后其上公与盖九命作伯者也知然者以防子之命曰庸建尔于上公尹兹东夏知之也郑氏谓二王之后不为牧不知何所据而言尔延平周氏曰方伯专征伐者也监以大夫有防意存焉
刘氏【孟冶】曰天子之于大国诸侯何其拳拳不释焉三卿之命诸侯不得而专皆出于天子矣又使其大夫为三监监其国盖天下之患当制其始始之不制终将若何故隄防益宻法度愈详不如是则不足分其权也不惟此也诸侯之征伐固所以捍外患而御外陵必天子赐之弓矢然后敢征诸侯之生杀固所以助天子之赏善罚恶必天子赐之鈇钺然后敢杀今也诸侯之贵而大夫有以制之有以见天子之重矣
金华应氏曰方伯者天子所任以緫乎外者也又有监以临之盖方伯权重则易专大夫位卑则不敢肆此大小相维内外相统之防意也黄帝设左右太监则总察天下不过二监耳其所谓二监即唐虞四岳商二伯之任也周太宰之职曰建其牧立其监大防可见者如此而条画之详无所攷先儒以三公之孤四命者当之要亦一人耳大国三卿而其二命于天子故管仲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髙在孤者王朝之所遣二卿则大国之所置而必出于王朝谓之二守亦曰助天子之耳目耳是所以为三人与若管蔡霍为三监虽以监殷意其亦仍旧而置耳武庚既诛殷民又迁则无复可监矣然康叔犹以司寇受封而嗣为是职曰王啓监厥乱为民又曰自古王若兹监其所从来也盖古而非今矣司寇王朝之臣也而被命以监临则为诸侯之长故黎侯于卫而责其不能脩方伯连率之职是时周衰卫弱黎人犹以是望之则此制长存人自不能举耳推此则为监者不必专遣大夫诸侯之尝为王臣者亦可就兼之诸侯为监则他国亦必听命而方伯连率又不必特置与然则邦国之建牧立监政谓在邦国之中尔
天子之县内诸侯禄也外诸侯嗣也
郑氏曰选贤置之于位其国之禄如诸侯不得位外诸侯有功乃封之使之世也冠礼记曰继世以立诸侯象贤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天子县内食采邑诸侯得禄不得继世及外诸侯父死嗣位之事畿内公卿大夫之子父死得食父之故国采邑之地不得继父为公卿大夫故直云禄也有罪乃夺之公羊谷梁说云卿大夫世则权并一姓妨塞贤路经讥尹氏崔氏是也此父死子禄者不在九十三国之数言县内夏法也殷周亦然畿内诸侯父死视元士若有贤徳乃复父位若畿外诸侯父死未赐爵亦视元士除服则袭父位故下文云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畿内不世爵而畿外得世者以畿内诸侯则公卿大夫辅佐于王非贤不可故不世也畿外诸侯尝有大功报其劳効又在外少事故得世也
严陵方氏曰内诸侯则公卿大夫士是也外诸侯则公侯伯子男是也夫禄所以养其人嗣所以传其国内诸侯臣道也止养其人而己外诸侯君道也故传其国焉经亦曰诸侯世子世国大夫不世爵盖谓是矣
马氏曰天子之县内所以待有徳也有徳者必有以食之而食之则不可以不继世而必有世禄之法也外诸侯嗣也所以报有功可以继而有世爵之法也天子县内植旧徳之臣不可继故尹氏世卿而春秋讥之也外诸侯所以报有功可以继唯寓公则不继世然而天子之县内而谓之诸侯禄者盖天子三公之田则视公侯卿则视伯大夫则视子男元士则视附庸而有徳可以使之出而为诸侯若韩宣子之类是也外诸侯嗣也而有功者可以使之入而为公卿若郑武公之类是也
长乐陈氏曰卿大夫之于采邑犹诸侯之于国故采邑亦可谓之国上言县内九十三国是也采邑可以谓之国则卿大夫亦可谓诸侯此言县内诸侯是也礼卿大夫出封加一等诸侯入臣或降一等郑武公以伯爵入为司徒则是七命而降之以六命也命之升降不同以其势之屈伸异故也世之禄嗣不同以其功之厚薄异故也盖外则有功之所封不世嗣不足以崇其徳内则佐王而己不世禄不足以称其功故外者必嗣不絶功臣之世也内则必禄不弃贤者之后也礼曰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言国则嗣可知言采则禄而已然卿大夫固有常数而采地固有常地使其身死而继之不絶何采地之可食邪
李氏曰古者生财有道用财有礼故仕者世禄而有余也虽然未尝不教之使尽其材致其美以见于事业唯其有禄也所以异于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唯其有放黜也所以异于官人以世者也
石林叶氏曰内之公卿大夫其受田视公侯伯子男固亦通称为诸侯也内以世禄为主而有贤者亦得世爵外以世爵为主而不贤亦止于世禄然则诸侯之子自非大恶犹得袭位而公卿大夫之子必贤而后爵岂轻内而重外乎盖古者公卿大夫有功徳则出封为诸侯是在外之世爵者乃内之世禄世臣也至诸侯有功徳亦必入而为公卿是在内之世禄者或在外之世爵诸侯也内外更易而轻重所以均者此先王之仁政也
永嘉徐氏曰古者寰内诸侯世其禄而不嗣与寰外诸侯异者何哉先王为官择人不以私害公功不可忘报故世其禄以报功官不可以非贤故不世其位为官择人公卿大夫选命贤者为之不以父兄故而私授之也以父兄故而世其官则非公选矣有虞之时赏延于世所以报功至于殛鲧兴禹亦不以父之恶而废其贤唯其功而己矣三代之际皆以世禄夏之县内诸侯不世爵而外诸侯则世爵内诸侯何以不世非贤不任也外诸侯何以世盖继世以象贤传国以报功也殷人贵富说者谓臣能世禄曰富以见殷之大夫亦世禄也自纣官人以世不问贤否皆嗣其位而不易先王之官始壊矣周之兴也文王治岐仕者世禄而诗言凡周之士不显亦世盖忠厚之化虽周王皆世禄也裳裳者华之诗作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而世禄亡矣然周之制畿内之地有功者与之不令世有至于畿外之地则容或世嗣矣温畿内之邑也成王尝以封蘓忿生矣襄王又以赐晋文矣晋复以与狐氏阳氏而后及郤氏盖王官之大邑畿内之采地亦不使无功者得以世守也至于诸侯之大夫其有功者得世其禄官有世官则有世族是也无功则夺之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是也若有功则不夺之矣春秋之时卿以世袭不复计功矣然其初犹为近古故无骇与侠皆书其名不书其世以其未赐族也自后官不择人世执其柄春秋于周书尹氏武氏仍叔之子于鲁书季友仲遂盖讥世卿也卿既世袭权移于下驯至三家专鲁六卿分晋则内诸侯不世官之制先王防微杜渐之意深矣汉之封国有山河之誓诸王列侯袭父故爵外诸侯得以嗣守而吏二千石以上视事满三嵗得任同产子一人为郎然不以徳选至哀帝时始除其令亦谓其官以世不以贤而不得私爱害公选也唐大宗尝欲功臣并世袭刺史使后嗣长为藩翰而长孙无忌固辞而遂止时于志宁亦奏古今异时非乆安计马周论宗室功臣悉藩国世守其政若令有不肖子袭封嗣职正欲絶之则子文之治犹在正欲存之则栾黡之恶己暴盖时世异变虽外诸侯亦不可使世其官也天寳以后地分于将领而藩镇得以世袭遂使自辟其人自强其兵唐卒以此召亡太祖皇帝惩五季之变遂与赵普议削藩镇之权而制其钱谷收其精兵自李彞兴冯晖折御卿之外余皆不使之世袭盖深识时变者矣
刘氏【孟冶】曰封土有定法故先王严内外之辨本强则国安故先王有禄嗣之别畿内而封诸侯以嗣则天子之公卿大夫何以禄养畿外而不封诸侯则藩宣屏翰焉得其人故内之诸侯则惟食采地外之诸侯则得以世其爵也
武夷胡氏曰隐公三年书尹氏卒尹氏天子大夫世执朝权为周乱阶家父所刺秉国之均不平谓何者是也以氏书者志世卿非礼为后世鉴也或曰世卿非礼裳裳者华何以作乎曰功臣之世世其禄世卿之官嗣其位禄以报功也故其世可延位以尊贤也故其官当择官不择人世授之柄党与既众威福下移大奸根据而莫除人主孤立而无助国不亡幸尔春秋于周书尹氏武氏仍叔之子于鲁书季友仲遂皆志其非礼也
方氏曰自畿以内皆天子所有也岂人臣之所专凡内之受国者止于食土之毛而已而不得世有其地自畿之外固诸侯所共也岂天子之所私故凡外之受国者非特食其地之所出而又得以世嗣焉其固先王轻其内而重其外哉以为内之诸侯使之有其地则无以綂于一而强天子之势矣外之诸侯不使之专其国则孰能勤于王而相与以安天下
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则赐也不过九命次国之君不过七命小国之君不过五命
郑氏曰卷俗读也其通则曰衮三公八命矣复加一命则服龙衮与王者之后同多于此则赐非命服也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周礼曰诸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
孔氏曰此一经论王制三公以下次国小国之君爵命之数制谓王者制度三公八命身着鷩冕若加一命则为上公而着衮冕故云一命卷九命卷龙之外依制不合有其服若有加益者是君之特赐非礼法之常则杂记谓之襃衣也此则礼纬九赐之衣服与宗伯再命受服不同此篇皆王者之制于此特言制者以三公位尊又加一命其事极重故记者特云制也卷字周礼及觐礼皆作衮郑注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者臯陶谟云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防宗彞藻火粉米黼黻絺绣是也日一月二星辰三山四龙五华虫六此六者皆画于衣宗彞七藻八火九粉米十黼十一黻十二此六者皆绣于裳至周则日月星辰画于旌旗又登龙于山取其神登火于宗彞取其明尊神明也而冕服九章一曰龙二曰山三曰华虫四曰火五曰宗彞皆画以为缋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絺以为绣则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之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之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之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者衣无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谓之焉衣法天故章数竒裳法地故章数耦引周礼司服文云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享先公飨射则鷩冕祀四望山川则毳冕祭社稷五祀则希冕祭羣小祀则冕郑引此者证三公一命衮也然则此经三公一命卷谓周制也周以前则山在衮上不得云一命衮也
长乐陈氏曰星五星也辰十二次也华虫雉也宗彞虎彞蜼彞也粉粟米米聚米也黼白黑文也黻黑青文也盖日月星辰在天成象者也山龙华虫虎蜼藻火粉米黼黻在地成形者也在天成象者道之运乎上在地成形者道之散乎下道固始终于东北故山龙而降始山终黻莫不有序何则山居东北冬春交也龙春也华虫夏也虎秋也蜼冬也周而复始则藻春也火夏也粉米中央也黼秋冬交也黻冬春交也龙与华虫阳之阳也故绘而在衣虎与蜼阳之隂也故绣而在裳然则古者合三辰以在服备十二章以则天数故章与四时相顺后世判三辰以在旗而服止九章以法阳数故章与四时相变观周礼称衮冕礼记称天子龙衮又曰龙卷以祭上服言龙衮而不言山则升龙于山可知也司服五章之服则毳冕毳毛物毛物虎蜼也五章言毳冕而不言藻则升火于宗彞可知也升春物于冬春交之上升夏物于春之前则章与四时相变可知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王之三公在朝则八命而服七章之鷩冕及其出封加一等乃赐之以九章之衮冕衮虽三公可服非有加则不赐也凡以有制存焉尔故曰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则赐也诗言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盖谓是矣以八命而加一命则九命矣故曰不过九命不过九命则典命所谓以九为节者也不过七命则典命所谓以七为节者也不过五命则典命所谓以五为节者也
马氏曰加之以卷者言人臣之极也赐可以加而命不可以加周官所谓唯赐无常是也然则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士衣纁裳而三公亦得以服衮者盖其服衮则同而其旒数则异也故三公有降龙而无升龙
山隂陆氏曰侯伯七命若加一命则为州牧又加一命是为州伯牧亦伯也皆九州之长知然者以周官乃施典于邦国曰建其牧立其监而王制云天子之大夫为三监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知之也牧八命也九命则谓之伯伯正名其为长盖上公一命卷者也然入天子之国亦曰牧避二伯也牧八命而冕服七章常七旒犹三公八命服鷩冕卿六命服毳冕牧虽八命即为方伯犹赐秬鬯秬鬯九命之赐也故王季为州伯诗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传以谓九命然后锡以圭瓉文侯之命平王锡之秬鬯圭瓉孔安国谓平王命为侯伯
李氏曰阳中则动以变故易于震为龙隂极则静以止故易于艮为山龙取其变也山取其止也臣体常者也三公入于王朝则全于臣故服衮冕八章而其章以山为首诗曰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是也君制变者也上公出封于外则全于君故服衮冕九章而其章以龙为首周官曰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是也三公衮以山挚以璧上公衮以龙挚以圭其义一也卷龙衮也以其能见能跃能飞其伸也其屈也皆不可知故曰卷犹云门谓之大卷也石林叶氏曰莫非制也于衮而特言之者以衣服制之显者盖一隂一阳之谓道道之在天者以日月为之运星辰为之纪其施于人则仁而已无为而仁者山也仁而不可知者龙也仁藏于不可知而显于可知者礼也礼者文而已其文可知者华虫也凡此皆以象天徳也天徳者阳也故作绘而在上宗彞者虎虽之彞也何以知其然以礼谓之毳而郑氏谓之虎蜼郑氏必有所受之是以知其然也虎者义也蜼者智也蜼能以尾室鼻而御雨患是能达于体用趋时能变此所以为智也为虎又象之于宗彞者以其奉宗庙为大事也其清足以自洁而可荐者藻也其明足以烛物而可以烹餁者火也米养人者也粉之则其利散而均于养人而已不足以为道必有以裁制之斧者所以为裁断也施裁断不可以无辨黼者辨物之谓也其位在东北隂阳于是辨焉凡此所以象人徳人徳隂也故絺绣而在下五帝之徳同乎帝则具乎天徳故三辰为上而龙以仁次于山火以明次于藻三王之徳应乎人则具乎人徳日月星辰既登于旗则冕服不可不法乎天道故龙以变化不可知而登于山火以明而有功则登于宗彞然则舜之冕服尽于十二周之冕服止于九章而此言三公一命卷者其人在内八命而出封加一等则从九章而衮冕也盖三公近于天子而爵位盛大其徳无私其仁足以长人而藏于不可知故衮冕自龙而下九章如王之服卿在内则六命其出为侯伯之君则从七命而鷩冕卿虽爵位次于公而为诸侯伯则其仁亦足以长人以其显于可知故鷩冕自蜼而下七章如公之服大夫在内则四命其出为子男之君则从五命而毳冕大夫虽帅人以智而进退以义故毳冕自藻火而下五章如侯伯之服凡此诸侯之冕不纯乎臣道则以衣之在上者为主若大国之卿三命而已其道苟足以养人则可以辅国故絺冕自粉米以下三章如子男之服小国之卿一命而已其徳苟足以辨善恶则无枉己而仕故冕自黼而下如卿之服凡此诸臣之冕皆纯乎臣道则以裳之在下者为主衣在上所以象乎阳其色用则赤而兼黑阳以隂杂之也裳在下所以象乎隂其色用纁纁则黄而兼赤隂以阳杂之也者北方之属天道在北则寂然不动而纁者南方之属地道在南则有为以与万物相见形而上者寂然不动而出于无为故衣用所以尊道形而下者有为与万物相见而代有终者地道故裳用纁所以下功诸侯有时而在人上则主乎道而体天唯其在内嫌于外逼天子故其命以八以六以四则从隂之数至于在外者有君人之道故其命以九以七以五则从阳之数诸臣无时而不在人下则主乎功而法地唯其法地故在内而言阳数则无嫌于天子在外而言隂数则亦无疑于其君无嫌疑者以其位卑也故下曰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然周官言公之孤四命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与此异同何也盖古者孤卿大夫虽有常名而其职固有相通者矣以其相通有孤而兼卿大夫为之者周官详于其职故举上以及于下王制略其兼官故举下而见于上犹之孟子之言卿大夫元士受地视公侯伯子男其制为略王制则兼三公附庸而言之其制为详不害其意同也
永嘉徐氏曰古者设官之制其爵以五其命以三自上公九命至于子男五命品级异等而不可乱自上公衮冕侯伯鷩冕至于子男毳冕仪章异数而不可越周官典命掌诸侯之五仪诸臣五等之命司服自公之服至子男之服所衣之服必从其命其命不差则其服不僭先王所以正名分而章服采也故尝论衣服之制自黄帝尧舜取诸乾坤以为衣裳盖法天地以制为上下之服非私自创立之也虞夏之制天子祭服自日月以下十有二章盖防天地万物于一身以照临百官文采物色靡一不傋而臯陶谟所载五服五章以命有徳谓之天命自天子十二章至卿大夫之三章其别为五如天造地设不可紊也公之衮冕其章数同于王而其旒数则异故上公之衮无升龙而旒则以九固自有等杀也岂曰公之服与王同而得纯用之无所等伦于其间哉自成王命鲁公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而禘祀用衮冕为鲁礼之常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东迁之始晋武公之大夫请命于周而无衣之诗作始曰无衣七兮次曰无衣六兮虽晋侯国岂无七章之衣而固不敢上视侯国庶几于六命之服而列于天子之卿犹愈乎否也其犹知存王制也其后晋文之伯周之防命为侯伯而赐之大辂鷩冕之服则是犹出于王命而不轻以礼假人也当鲁僖公之时尚存诸侯命有三等之制诸侯薨于朝防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敛盖子男加二等则服上公衮冕之服是出于上之特恩而诸侯不敢私僭也岂非西周之泽未逺而制度犹未泯乎
三山林氏曰黄帝始备衣裳之制舜观古人之象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于衣绣宗藻火粉米黼黻于裳以法乾坤以昭象物所以彰天子之盛徳能备十二物也使服其服者当须有是盛徳焉绘以三辰所以则天之明尤为君徳之光自黄帝以来歴代之制莫不然也周人特备以斿缫之数耳周礼乃无十二章之文司服惟有衮冕至冕说者谓周登三辰于旗服惟冕九章呜呼何说之异也自尧舜至三代文物日以盛名分日以严仪章日以着夫子于四代礼乐特曰服周之冕取其文之备尊卑之有辨也何得至周反去三辰之饰盖不过据左氏三辰旂旗之文左氏谓旗有三辰何尝谓衣无三辰邪岂有王者象三辰之明厯代皆饰于衣周人特饰于旗有何意乎况又谓上公九章而王服亦九章将何所别周公制礼防乱万世乃至于无别郊特牲云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则十二章备郑氏谓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鲁礼也夫被衮以象天周制固然也何鲁之足云岂有周制以九鲁乃加以十二之理乎
秦溪杨氏曰详玩司服经文则知有虞作服十二章周亦十二章昭然甚明公之服自衮冕而下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鷩冕七章衮冕九章推而上之则天子之服十二章可知享先王则衮冕衮冕者绘衮龙于服而冕也享先公飨射则鷩冕者绘华虫于服而冕也盖服有六而冕则一先郑谓六服周冕是也祀昊天上帝之服备十二章则绘三辰于服而冕可知也今不曰三辰而冕而曰大裘而冕果何与盖享先王先公之礼备乎文则以衮鷩之文明之祀昊天上帝之服尚乎质则以大裘之质名之与牲用犊席用槀秸器用陶匏之意同所以尊天也祀昊天上帝之服虽不言三辰然服备十二章则三辰不待言而可见矣郑氏乃谓有虞十二章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画于旌旗冕服惟有九章然公自衮冕而下王又自衮冕而下君臣同冕略无区别必无是理贾公彦云郑氏九章此无正文郑并以意解之则疏家已知其非而不信之矣惟其并以意解故后世尊用其説始有悟其上下之无等尊卑之失次者魏明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制拟于至尊遂制天子服绣衣公卿服织文矣唐长孙无忌以帝祭日月服元冕旒三章而三公亚献服衮孤卿服毳鷩贵贱无分而天子遂止于服衮他冕尽废者矣先王制礼必本于天理人情之公自上古至于周天子仰则天数路十二就常十二斿马十二闲圭尺二寸缫十二就而冕服之章莫不皆然郑氏谓周以日月星辰画于旗而冕止九章不知龙登于旗山登于俎黼登于扆九章亦可损乎前乎康成如汉明帝用欧阳说义天子备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七章其说犹用周制也自郑氏以意解经九章之说于是乎始故行之后世卒有不厌于人心并与古制而去之者可胜叹哉
讲义曰周官典命曰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郑氏谓大夫为子男卿为侯伯然则三公九命次国七命小国五命可知矣
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
郑氏曰不着次国之卿者以大国之下互明之此卿命则异大夫皆同周礼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国小国卿大夫命数多少不同之事大国之卿不过三命则知次国之卿不过再命大国下卿再命则知次国下卿一命故郑云互明之大国上卿三命下卿再命次国上卿再命下卿一命小国上下卿并皆一命故云卿命则异大夫则大国次国小国皆同一命以大国下卿再命差之明大夫一命又小国大夫一命则次国亦可知矣是大夫皆同也此夏殷制案周礼公国之孤四命与余卿不同则知此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亦谓孤也大国下卿再命者谓除孤以外之卿就再命之中分为中卿下卿也故前文云次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中是也次国之卿再命亦谓上卿执政者若鲁之季孙下卿一命亦分为中下二等故前文云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是也小国之卿虽同一命亦分为三等故前文云小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其大国次国小国大夫虽同一命当皆分为上下二等文已具于上今总云下大夫者对卿言之
严陵方氏曰大国对下卿言卿指上中可知小国特言卿则兼三等之卿可知言下大夫则不及上中者盖诸侯无中大夫而卿即上大夫故也前言上中下之所当而与此不同者位虽视其命不能无详略之异故也典命着诸臣之命又与此不同者此非周制故也故此命不及于士焉盖爵出于命至周始列士于爵故也夫命者礼仪之等数受制于天子之名也以贵贱有常数厚薄有定分犹天命焉是以谓之命也
山隂陆氏曰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不着次国之卿者以命数与大国同而典命所谓侯伯之卿大夫士亦如之是也然则周官子男之卿再命今此云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者盖言畿内小国之卿如此与上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同义郑氏谓或者欲见畿内之国二卿与是也
李氏曰周官典命职曰公之孤四命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侯伯之卿大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士不命其大国所谓诸侯之国而其小国则所谓庶方小侯之国与
讲义曰以卿考之大国次国小国之卿皆有上中下三等之别其大夫皆有上下二等之别至于命数之多寡则三命再命一命是也故记者举其略曰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由是推之则大国之上卿三命中卿下卿皆再命次国之上卿再命中卿下卿皆一命小国之卿与上国次国小国之大夫皆一命可不言而喻也
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辨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郑氏曰论谓考其徳行道艺辨谓考问得其定也易曰问以辨之爵谓正其秩次禄与之以常食
孔氏曰此一节论择贤材任以爵禄之事官其人必先论量考问事已分辨得其定实故云辨虽考问知其实未明其干能故任以事事又干了然后正其秩次除授位定然后与之以禄
严陵方氏曰民之有材犹木之材也欲授之以官可不随其人材而用之乎然一人之知识固不足以尽其大小之论也可不与众而公言之乎故必先论之后又言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者盖辨之然后定使之者不必官之任官者不止于任事皆重轻之别也此特言民材而已然则进士之贤者焉其言所以不同
马氏曰凡民之材有大小之不同其徳则有知仁圣义中和其行则有孝友睦婣任恤其艺则有礼乐射御书数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之者论其徳行道艺之实而视其材之所有也论之已辨然后使之任其事也才足以充公卿之任则使之为公卿才足以充大夫士之任则使之为大夫士故任事然后爵之爵有髙下则禄有厚薄位者视其爵禄之髙下而禄者称其爵之等差也故曰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凡此皆所以官民之材也下又曰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至位定然后禄之亦与此同意也周官曰以徳诏爵以能诏事所谓徳者即贤之谓以能诏事者乃任事者也盖司马辨论官材论国中之士也凡官民材者兼万民而言之也养国中之士与养万民之士盖有以异也论国中之士其法则致详故考校于中年论万民之士其法则致略故三年然后论之虽其考校之法有异而其论辨之意则同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官民材论之出于众使之出于独任事然后爵之则以爵称材位定然后禄之则以禄称爵论使尽其实则在下者无妄进之滥爵禄适其宜则在上者无妄施之失下言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与此不同者任事然后爵之能者也任官然后爵之贤者也此言官民材下言论进士之贤者则贤能之辨可知
石林叶氏曰人之材或成其为贤或成其为能必论其所长而使之论所长而既别矣入而使之长民而民化出而使之治民而民安则可以任事矣既任事而后爵之以公侯伯子男之位大夫士之位位既定而后禄之以百里七十里之田虽然不可不与士共之故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古之君子审克如此而必与士共之者以士上足以兼大夫而下至国人者也
延平周氏曰使之故任以事爵之故其位定使之则固有稍食而所谓禄之者言采邑也
庐陵胡氏曰论谓物论自古用人必采公论以辨别当否任事然后爵之所谓试可位定谓材称其位公论翕然定矣然后禄之末世位不定而尸禄者滔滔皆是
礼记集说卷二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二十八 宋 卫湜 撰
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养士遇之涂弗与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郑氏曰必共之者所以审慎之也书曰克明徳慎罚屏犹放去也已施刑则放之弃之役赋不与亦不授之以田困乏又无赒饩也虞书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周则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闗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积
孔氏曰此一节论爵人及刑人之事谓殷法也周则天子特假祖庙而拜授之故洛诰云烝祭歳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时册命周公故特祭文武若诸侯爵人因尝祭之日故祭统云祭之日一献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郷所命北面是也刑人于市谓贵贱皆刑于市周则有爵者刑于甸师氏也与众弃之故天子诸侯之家不畜大夫不养士逢之于涂不与言放逐弃去不干及以政教之事田里所以安其身赒饩所以养其命皆是为生之具今并不与是不故欲使其生也郑引虞书证经屏之四方量其罪之轻重合所适之处而居之也引周墨者守门以下明周家畜刑人与夏殷异也
延平周氏曰众不足以知人可以知人者士而已故爵人则与士共之刑人则与众弃之孟子言国人杀之而不言国人用之以此
长乐陈氏曰爵人于朝周官郷老及郷大夫羣吏献贤能之书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贰之是也刑人于市周官郷士遂士所谓肆之三日是也书之洛诰与祭统言爵人于庙不于朝周官王之同族与有爵者刑于甸师氏而不于市者命之于庙未尝不论于朝亲者在所隠不可例之于国人凡此皆周制也
严陵方氏曰爵所以及有徳阳之事也朝在南则阳之所也刑所以加有罪隂之事也市在北则隂之所也朝者士之所立故言与士共之市者众之所防故言与众弃之盖有徳者人之所共予有罪者人之所共弃上言共下言弃互相备也凡此以见人君之所好恶非出于一人之私情尔畜亦养也谓之畜则所养者众矣于公家言畜于大夫言养大小之别也至于士则又不嫌于不能养特遇之涂弗与之言而已弗故生者使然为故弗故生则不使之生之谓也马氏曰爵者天之所以命有徳刑者天之所以讨有罪人心从则天意亦从故圣人之制爵刑不拂百姓以从已之欲而与众共之也此与孟子所谓国人皆曰贤然后用之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同意公家势足以畜之大夫势足以养之士者其势不足以畜不足以养故弗与言也夫自弃者先王亦从而弃之故屏之四方示弗戮也自暴者先王亦从而暴之故不及以政示弗生也然则好生者圣人之大徳而自暴自弃者不足与有为也不足与有言也
李氏曰书曰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盖挞之将以达之使遵于善书之所以戒之使逺于罪故曰欲并生哉至于流则不欲其生矣故曰示不故生也流止于不故生至于放则弃之而不得以生矣
石林叶氏曰公家不畜者示不以国蔵恶也大夫弗养者示不以家私恶也士遇而弗与之言者示不以身亲恶也
庐陵胡氏曰必共之者合公议也岳牧咸荐舜是也必与众者不私杀人也示弗故先儒云不欲其生也夫舜有五流即此屏之四方也舜亦不欲其生乎如使舜不欲其生意在杀之安得为好生之徳哉究经意盖谓所以困苦之者示若弗故生欲其改过乃若圣人之心则未尝不欲其生也
刘氏【孟冶】曰君天也君之喜怒赏罚天之雨露雷霆也福善祸淫天之赏罚也举善去凶人君之赏罚也天岂能日求天下之善恶者罪福之人君亦岂能一一赏罚天下之善恶哉亦取其尤以示于众而已爵人于朝所以劝君子士之所共乐也刑人于市所以惩小人众之所共恶也君子聚于朝故爵人于朝众人防于市故刑人于市以此见人君之喜怒非一人之私焉刑人者人君所以惩恶众人所弃故公家及大夫士皆逺之惟其所之言流放窜逐任其所往
诸侯之于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郑氏曰比年每嵗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则君自行然比大聘与朝晋文霸时所制也虞夏之制诸侯嵗朝周之制侯甸男采卫要服六者各以其服数来朝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诸侯遣卿大夫聘问及自亲朝之事案聘礼记曰小聘曰问三介大聘使卿为介有五人其小聘唯三介故郑知小聘使大夫也案昭三年左传郑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三歳而聘五嵗而朝故郑云晋文霸时所制也又案尚书五载一巡守郑注云巡守之年诸侯朝于方岳之下其间四年诸侯分来朝于京师嵗徧是虞夏嵗朝也其聘问无文可知周礼大行人侯服歳壹见甸服二嵗壹见男服三嵗壹见采服四嵗壹见卫服五嵗壹见要服六嵗壹见是各以服数来朝也
长乐陈氏曰朝觐宗遇防同君之礼也存頫省聘问臣之礼也诸侯之于天子聘所以通好朝所以述职通好不欲疏故比年一小聘述职不欲数故五年一朝其聘于邻国之礼盖亦如此故聘亦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周官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亦载嵗相问殷相聘是也书与周官先言朝而后言巡守朝于京师者也舜典先言巡守而后言朝朝于方岳是也此言一朝而继之以五年一巡守者则朝于京师明矣五年一巡守者虞夏之制则五年一朝为虞夏之制亦明矣 又礼书曰轻财重礼交人之道也聴命达言使者之事也三辅人语轻财曰聘则聘之为义可知矣古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小聘曰问大聘曰殷既嵗聘矣中复盛聘此周礼所以言殷相聘春秋传所以言殷聘礼也左传曰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唯嘉好聘飨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则小聘之问虽不飨有献不及夫人主人不筵几不礼面不升不郊劳其礼如为介三介然则小聘盖亦卿尔以其与君为礼也郑氏曰小聘使大夫其说无据聘虽有国者之礼而其下亦有焉故凡聘女曰聘问人曰聘是也春秋书王臣来聘八诸侯之臣来聘二十有五或称名或称字或称弟或称公子或称公孙或称人或不称氏或不言使其褒贬轻重各称其事非可以一端求也
严陵方氏曰朝必以五年为节五为天地相合之数君臣之际有天地之义焉故其朝聘巡守皆取数以五为节焉言诸侯五年一朝而继言天子五年一巡守与周官先言五服一朝而后言乃时巡同义疏数虽异先后之序一也聘义言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于天子言一于诸侯则不言者盖天子则一而已诸侯之众其相聘不止于一故也巡守四方亦止言一者自天子言之也
马氏曰唐虞之制则五服以一服俟王而以四服递年而朝书曰五载一巡守而羣后四朝至于周则六服嵗朝各以其服而来书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以此推之则五年一朝者疑其殷之制也说者以为晋文公之制盖非是也王制者记王者之制而以为霸者之制可乎
山隂陆氏曰五年一朝谓诸侯既更五年一同至京师所谓大朝防是也书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春秋传曰明王之制使诸侯歳聘以志业间朝以议礼再朝而防以示威再防而盟以显昭明嵗聘即此所谓小聘间朝即此所谓大聘或言朝或言聘其实一也再朝而防即五年一朝再防而盟即五年一巡守
石林叶氏曰康成以大聘与朝晋文霸时所制虞夏之制诸侯嵗朝周之制六服以数来朝今以经传攷之固如其说岂当时记者误推晋文之制以为诸侯之于天子亦若此与至于五年一巡守而又与周异者以虞氏之世法始成而未备则脩五礼而巡守嵗数周之世法已备而趋变既悉则脩法则而巡守歳疏此诸侯之朝所以六年为限而王之巡守以十二嵗为期
临川王氏曰孔子谓虞夏嵗朝以尚书考之恐无此礼巡守则朝于方岳之下此谓五年一朝疑即是方岳之朝也
庐陵胡氏曰尧典五载一巡守羣后四朝郑云虞夏之制诸侯嵗朝是也然郑说孝经及熊氏说则皆云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今考郑意盖谓舜时巡守之年诸侯朝于方岳之下其间四方诸侯分来朝于京师嵗徧是嵗一朝也郑说合矣孝经注及熊说非也然郑谓此大聘朝晋文霸之时所制则非案左氏昭三年郑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令诸侯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故郑据以为解不知子大叔之言乃诸侯朝霸主之法非朝天子也况文襄身不肯朝京师岂能令诸侯朝天子乎夫襄王狩于河阳晋文帅诸侯朝于王所而已不朝于周也然郑注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