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集说 - 第 18 页/共 145 页
郑氏曰孔子之父郰叔梁纥与颜氏之女征在野合而生孔子征在耻焉不告慎当为引礼家读然声之误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访父墓之事孔子既少失父其母不告父墓之处今母既死欲将合葬不知父墓所在意欲问人故殡母于五父之衢欲使他人怪而问已因得询知父墓所在外人见柩行于路皆以为葬但葬引柩之时饰棺以柳翣其殡引之礼饰棺以輤夫子饰其所引之棺以輤故知非葬盖殡也殡不应在外故称盖为不定之辞于时郰曼父之母素与孔子母相善见孔子殡母于外怪问孔子孔子因而问之始知父墓所在而后得以父母尸柩合葬于防郑注野合谓不备于礼也如论语所谓野人及野哉由也但徴在耻其与夫不备礼为妻故不告也家语云叔梁纥年余七十无妻颜父有三女颜父谓其三女曰邹大夫身长七尺武力絶伦年余七十谁能与之为妻二女莫对徴在进曰从父所制将何问焉父曰即尔能矣遂以妻之而生孔子三歳而叔梁纥卒横渠张氏曰孔子殡母于五父之衢以在衢故其殡周密有如葬然故人之见之者皆以为葬也其实是殡之周慎故曰其慎也盖殡也其慎也属下读之则意明据旧说孔子丧母时十七歳十七歳何故不知墓或是孔子养于母家母不告之也家语是其家所传难于直说据传记直谓野合谓不备礼也合葬附葬也叔梁纥自有正妻亦不可知也
严陵方氏曰左氏传所谓诅诸五父之衢是矣衢则四达之道也
马氏曰叔梁纥宋人而丧葬之制盖从于古墓而不坟此孔子少孤所以不知墓也
山隂陆氏曰慎读如字慎诚也盖曰其诚也盖殡也诗曰予慎无辜
庐陵胡氏曰问于郰曼父之母然后得合葬于防曼父之母与徴在邻盖在五父衢也此一经疑在孔子既得合葬于防之前
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丧冠不緌
郑氏曰相谓以音声相劝不相不歌皆所以助哀也不緌去饰
庐陵胡氏曰赵良谓商君曰五羖大夫死舂者不相古讴謡之名多曰相详见曲礼舂不相解緌冠缨所谓蝉有緌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墙置翣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长殇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殇下殇以有虞氏之瓦棺葬无服之殇
郑氏曰有虞氏上陶始不用薪也火熟曰堲烧土冶以周于棺也或谓之土周由是也殷人上梓椁大也以木为之言椁大于棺也墙柳衣也凡此言后王之制文周人葬长殇以下不同略未成人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棺椁所起及用棺椁之差易系辞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有虞氏始不用也堲周谓堲土为陶冶之形大小得容棺也殷人上梓考工记文郑引之以证椁也案丧大记注云在旁曰帷在上曰荒帷荒所以衣柳则以帷荒之内木材为柳其实帷荒及木材等緫名曰柳故缝人云衣翣柳之材注云柳之言聚诸饰之所聚是帷荒緫称柳也有虞氏唯有瓦棺夏后氏瓦棺之外加堲周殷则易以棺椁周人又于椁旁置柳置翣扇凡此是后王之制渐加文也白虎通云夏以揖逊为君故称后殷周行仁义人所归往故称人
马氏曰有虞氏瓦棺而至夏后氏乃以堲周周之有棺之象商人以瓦棺堲周皆陶冶之器而陶冶出于土及其久也必复于土不能无使土亲肤遂以木易之木足以胜土而仁人孝子之所以深虑长思者未有易此圣人之法相待而后备故周人则縁商人之棺椁饰之以墙置翣棺椁以比化墙置翣以为观美皆所以尽孝子之心无使恶于死而已当周衰礼义散亡而人不知棺椁之度故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而后以为出夫子之制孟子敦匠而充虞以为美不知自周公以来盖已有礼也惟其葬殇有异于成人之礼故瓦棺堲周与夫棺椁皆以少长制之而不为贵贱之等何者天下无生而贵虽君卿大夫之子犹士也尚何有贵贱之别乎长则其形强少则其形弱形强则其化难形弱则其化易古之人葬殇其棺椁必视长少者盖以此而已
唐陆氏曰十六至十九为长殇十二至十五为中殇八歳至十一为下殇七歳已下为无服之殇生未三月不为殇
严陵方氏曰椁之于棺如城之有郭也墙以帷柩而周围如墙翣以饰柩而翼蔽如羽盖世愈久而礼愈备故也长殇而下死者愈少则礼愈杀也
夏后氏尚黒大事敛用昏戎事乗骊牲用殷人尚白大事敛用日中戎事乗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敛用日出戎事乗騵牲用骍
郑氏曰夏以建寅之月为正物生色黒大事谓丧事昏时亦黒戎兵也马黒色曰骊尔雅曰騋牝骊牡牲用黒类也殷以建丑之月为正物芽色白日中时亦白翰白色马也易曰白马翰如周以建子之月为正物萌色赤日出时亦赤騵駵马白腹骍赤类孔氏曰此一节论三代正朔所尚色不同夏尚黒殷尚白周尚赤此之谓三统故书传略说云天有三统物有三变故正色有三又春秋纬元命包云夏以十三月为正以寅为朔殷以十二月为正以鸡鸣为朔周以十一月为正以夜半为朔三正记云子月为正以阳始生物得阳气稍变动故为天统丑月物在地中含养萌芽故为地统寅月物出于地当须人功故为人统统者本也谓天地人之本也然王者必以此三月为正者以其此月物之始生王者继天理物含养微细又取其歳初为正朔之始天地人所继不同故正朔不相袭也萌是芽之细故郑注建子曰萌建丑曰芽
临川王氏曰此似见诗有驷騵彭彭遂有乗騵乗翰之别马以共戎事若皆以一物则可以给戎者鲜矣或者止以此物供贵者则理有可通也
长乐陈氏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性命之所受与天为一则其好恶取舎不与天违圣人因民以观天因天以立事故于民心之所安者因之而不强去民心之所厌者革之而不强行此三代所以改正朔也盖正者政之所系朔者月之所始夏正以建寅殷正以建丑周正以建子以天言之则阳生于子而万物资始建子之月为得正以地言之则阳含于丑而万物资生建丑之月为得正以人言之则阳出于寅而人顺以动建寅之月为得正三代之正朔虽不同至于颁政令授民事莫不以夏正为正故周官凡观象读法均食施事皆系之正歳诗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四月维夏六月徂暑礼称季夏六月祀周公凡此皆夏正也孔子于春秋用时王之正其论为邦则曰行夏之时者夏之时据人之所见而人之所见者质也孔子乗殷之木辂服周之纯冕皆以其质而已此所以救文弊也春秋书大事于太庙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义曰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阳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是以子路之与祭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以为知礼则大事用日出者祭以朝之质明也祭以朝之质明敛亦如之故曰大事敛用日出严陵方氏曰滕文公之居丧也曰恐其不能尽于大事则丧为大事可知春秋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则戎事之为大事可知丧事凶礼也戎事军礼也祀事吉礼也五礼不及于賔嘉者以非大事故也金华应氏曰夏后治水而水德王故其色尚黒殷人征伐而以金德王故其色尚白周木德也而色尚赤亦岂非取木之所生而用火之色乎
穆公之母卒使人问于曽子曰如之何对曰申也闻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达布幕衞也縿幕鲁也
郑氏曰穆公鲁哀公之曽孙问居丧之礼曽子曽参之子名申幕所以覆棺上縿缣也縿读如绡衞诸侯礼鲁天子礼两言之者僭已久也幕或为幦
孔氏曰此一节论尊卑之丧有同异之事有声曰哭无声曰泣齐是为母斩是为父厚曰饘希曰粥父母之丧哭泣以下自天子至庶人如一故曰自天子逹也覆殡椁之幕周公一人得用天子礼后代僭用之故曽申举衞与鲁俱是诸侯后代不冝异谓鲁之诸公不冝与卫异也
马氏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三年之丧则至矣故其哀发于声音则为哭泣发于衣服则为齐斩发于饮食则为饘粥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饘粥之食乃其所以自致者由庶人逹于天子无所加损焉则哀素之极丧礼之至者也至于幕帟之饰末而已矣而得以隆杀焉此鲁卫所以有縿布之辨也郑氏以縿幕为鲁僭天子之礼亦安知非其得用而曽子言之
李氏曰先王之制小敛殡葬所以为死者之礼故自天子至于庶人有等哭泣齐斩饘粥所以尽生者之情故天子逹于庶人一也由前所以立礼由后所以立仁齐斩所以称情而为之也故曰齐斩之情盱江李氏曰夫布幕诸侯礼也縿幕天子礼也疾鲁之僭故举诸侯以示之焉杞宋者各自为一王之后且其祖天子礼乐异于周行之可也周尚在而鲁仿之则僭矣孔子曰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严陵方氏曰卫所存者殷礼故用布幕之质鲁所存者周礼故用縿幕之文
山隂陆氏曰縿读如字以縿记帛盖衞幕用布鲁用帛尔雅纁帛縿曽子言此着鲁异于诸侯者若此类耳其情自天子逹
广安游氏曰父母之丧贵贱不殊此所以自天子逹也若幕则天子以绡诸侯以布穆公苟欲行礼所谓贵贱一者固当一也所谓天子诸侯异者固当异也此二者丧礼尽矣且礼文之制曽申独举幕而不举其他则其他推是而可知晋文公请隧于王隧天子葬礼文公于葬独请隧则其他亦从是而可知也天下之礼以类而为之者也苟于其类而或开之则其他皆将以类而失之此襄王所以不许文公也是故以隧而葬则葬礼视隧而相从者皆可知也以幕而殡则殡礼视幕而相从者皆可知也此曽申所以独举其一以见其余也
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盖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盖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共世子也
郑氏曰献公信骊姬之谮重耳欲使世子言见谮之意盖皆当为盍盍何不也志意也世子谓言其意则骊姬必诛重耳曰盍行乎行犹去也世子谓天下岂有无父之国言人有父则皆恶欲弑父者使人辞于狐突辞犹告也前此献公使申生伐东山皐落氏狐突谓申生欲使之行今言不念伯氏之言谢之也伯氏狐突别氏子少谓骊姬之子奚齐图犹谋也不出谓狐突自皐落氏反后惧而称疾焉赐犹惠也既告狐突乃雉经申生言行如此可以为恭于孝则未之有重耳申生异母弟后立为文公骊姬献公伐骊戎所获女也申生之母蚤卒骊姬嬖焉狐突申生之傅舅犯之父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献公杀申生之事案僖四年左传云姬谓太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太子归胙于公公田姬寘诸宫六日毒而献之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姬泣曰贼由太子是骊姬谮申生之事也左传又云或谓太子曰子辞君必辩焉杜预注以六日之状自理谓毒酒经宿辄败若申生初置毒何以经六日其酒尚好明临至加药焉此重耳欲使言见谮之意也左传又云太子曰君非骊姬居不安食不饱君老矣吾又不乐谓我若自理骊姬必诛姬死之后君无复欢乐此云是我伤公之心是也雉牛鼻绳也申生以牛绳自缢死或谓雉性耿介被人所获必自屈折其头而死汉书载赵人贯髙自絶亢而死申生当亦然也孝子不防亲于不义申生但能恭顺于父事而已諡法曰敬顺事上曰恭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亲有言以明已有谏以明事谏则以几为顺以孰为敬几而不入则至于孰孰而不入则至于号号而将至于见杀则亦有义以逃之是虽于亲有所不从而于义无所不顺于亲或不我爱而于乡闾无所得罪此古之所谓孝子也彼不善事亲者以小爱贼恩姑息贼德于己可以言而不言于事可以谏而不谏依违隐忍惟意是从以至陨身于其亲之命而防亲于不义之名是将以安亲而反危之将以悦亲而反辱之此君子之所不取也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申生于亲可言而不言而且惧伤公之心于义可逃而不逃而且谓天下岂有无父之国以至忘其躬之不阅而且防国家之多难不顾死生之大节而且谨再拜之末仪是恭而已非孝也春秋书晋侯杀其世子申生盖书晋侯以明晋侯之无道书申生以明申生之罪也虽然春秋之时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衞辄拒父而争国楚商臣弑君而篡位则申生之行盖可哀而恕之也孔子曰苟志于仁无恶也故礼不以申生为不孝而以之为恭犹诗不以伋寿为不孝而以之为不瑕也然以春秋礼义之法绳之则申生不足以为孝矣
马氏曰昔幽王惑于褒姒而逐太子冝臼奔于申太子之傅作小弁以刺之然君子不责冝臼以出奔之罪而谓小弁有孝子之道申生之事盖与冝臼无以异也而申生失之特不知止于先王之礼义而已若衞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虽有杀身以成仁之志而其死之亦非义也然国人以其相为于祸难之中亦自作诗以思之而申生爱君父恤国难犹有善于彼虽非孝也而谓之恭则冝矣
庐陵胡氏曰案春秋自闵二年至僖二十三年狐突事晋未尝去此云不出记礼者误
礼记集説卷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十六 宋 卫湜 撰
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三年之丧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
郑氏曰子路笑其为乐速夫子谓时如此人行三年丧者希抑子路以善彼又复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祥除衰杖之日不得即歌之事祥谓二十五月大祥歌哭不同日故仲由笑之夫子言汝罪于人终无休已之时夫是语助也三年之丧计其日月亦已久矣人皆废此独能行何须笑之时孔子抑子路善彼人恐学者致惑待子路出后更以正礼言之鲁人可歌之时节岂有多经日月哉但逾后月即善案丧服四制祥之日鼓素琴不讥弹琴而讥歌者琴以手笙歌以气手在外而逺气在内而近也
严陵方氏曰丧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丧以祥为吉之先见大祥冝吉而谓之祥则以有禫故也观此则祥虽非凶亦未可以为吉矣朝祥而莫歌岂不为太速者乎子路之笑鲁人固亦冝矣孔子乃以为责人终无已者以其兼人故退之也
长乐陈氏曰丧凶礼也祭吉礼也毕凶礼之丧犹为吉祭之禫未全乎吉也吉事兆见于此矣得不谓之祥乎祥歌同日失之太速子路笑之失之太严此孔子所以恕鲁人而抑子路之责人无己也记曰祥之日鼓素琴不为非而歌则为未善者琴自外作歌由中出故也
山隂陆氏曰言朝祥去逾月日时不多也
横渠张氏曰又多乎哉所去无几言不多也逾月则尽善也
鲁庄公及宋人战于乗丘县贲父御卜国为右马惊败绩公队佐车授绥公曰末之卜也县贲父曰他日不败绩而今败绩是无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诔之士之有诔自此始也
郑氏曰县卜皆氏也右谓车右勇力者为之马惊奔失列佐车授绥乗公戎车之贰曰佐末之犹微哉公言卜国无勇也县贲父言公他日战其御马未尝惊奔二人遂赴敌而死圉人掌养马者白肉股里肉也公言流矢中马非御与右之罪遂诔其赴敌之功以为諡士有诔自此始记礼失所由来也周虽以士为爵犹无諡也殷大夫以上为爵
孔氏曰此一节论鲁庄公与士为諡失礼之事乗丘鲁地也庄公十年夏六月败宋师于乗丘周礼戎仆掌倅车之政道仆掌贰车之政田仆掌佐车之政则戎车之贰曰倅此云佐者周礼相对为文有异散言则同称佐车也知二人俱死者以卜国被责县贲父自称无勇既序两人于上即明俱死也左传云牛有牧马有圉是圉人掌马也股里白故谓之白肉非谓肉色白也郑知周以士爵者案掌客云凡介行人宰史皆有飱饔饩以其爵等为之牢礼凡介行人皆士也而云爵等是士有爵也故郑注大行人云命者五公侯伯子男爵者四孤卿大夫士郑知犹无諡者以此言诔自此始故也知殷大夫以上为爵者案士冠礼古者生无爵死无諡冠是周礼而云古者故知是殷又记于士冠之下故知大夫以上为爵也
长乐陈氏曰春秋无义战则庄公乗丘之战非义也流矢中马而败绩非御与佐之罪而罪之非智也以成德之诔而加之未成德之士使与士丧同非礼也非义与智则贻害于一时非礼则乱法于万世贻害于一时其罪小乱法于万世其罪大记者即其罪大者记之故曰士之有诔自此始也然则马惊在御不在右庄公末卜而不末县记称县死而不言卜死何邪庄公之末卜责其轻者以见其重者也记称县死即其责之所不及者以见其责之所及者也春秋书云败宋师于乗丘则败在宋人不在庄公于记则败在庄公不在宋人者盖乗丘之事庄公败于二人未死之前宋人败于二人既死之后春秋书其战之罪故详其终记人记其诔之罪故述其始而已
马氏曰古者士则生无爵至周衰以士为五等之爵而其死则无諡盖忠信以事其上者可以爵为士然非大夫则无成德之行未可以诔为諡诔者言諡之文諡者定善恶之名鲁庄公之诔县贲父自知违先王之制犹不敢諡其意如废輴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然则乌知其不为諡曰庄公之诔其流至于哀公之世诔孔子曰天不遗耆老莫相予位焉呜呼哀哉尼父者非善恶之名亦字之以着其美而已然记者又曰死而諡今也者是又末世相传之失也
庐陵胡氏曰佐车授绥授公绥复来春秋经鲁庄十年书公败宋师于乗丘非自败也此云败绩记礼者妄当以经为正
东莱吕氏曰释文作马惊败而无绩字案乗丘之战鲁胜也无败绩之事但当时止是马惊败耳初不预军之胜负也
曽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牀下曽元曽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曽子闻之瞿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曽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曽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曽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郑氏曰病谓疾困也子春曽参弟子元申曽参之子隅坐不与成人并也华画也箦谓牀笫也说者以睆为刮节目字或为刮子春曰止以病困不可动呼虚惫之声未之能易已病故也革急也变动也幸觊也不如彼谓童子也以德谓成己之德以姑息言苟容取安也毙仆也举扶而易之言病虽困犹勤于礼孔氏曰此一节论曽子临死守礼不变之事华而睆者凡画五色必有光华尔雅释器箦谓之笫睆谓刮削木之节目使其睆睆然好也诗传云睍睆好貌郑云睆字或为刮者谓一本睆字作刮字也吾何求哉曽子谓吾今更何求焉唯求正道易换其箦而即仆焉斯此也已犹了也此则正一世事了不陷于恶故君子慎终如始也
河南程氏曰人苟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志则不肯一日安于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须防不能如曽子易箦须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为不见实理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凡实理得之于心自别若耳闻口道者心实不见若见得必不肯安于此横渠张氏曰箦必簟席之类以其可易华而睆必陈之在上显露也
长乐陈氏曰传曰曽子仕于莒得粟三秉方是之时曽子重其禄而轻其身亲没之后齐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晋迎以上卿方是之时曽子重其身而轻其禄夫重三秉之粟轻令尹卿相之禄则是未尝为大夫矣未尝为大夫而死于大夫之箦宜曽子之所不为童子以其非礼而发问焉事师以义故也曽元知其非礼而不忍易之事父以恩故也是虽恩义之所施有所不同要之小恩不如大义之愈也孟子曰曽子可谓养志者也曽元可谓养口体者也不易箦其养体之事欤曽子之死其言正颜色动容貌出辞气而其行至于易箦子路之死不忘结缨成子髙之死不忘择葬是皆全一世之德正一世之事而天下后世之言君子者必稽之矣彼秦穆之死其乱命及于三良魏武子之死其乱命欲及于其妾鲁僖薨于小寝文公薨于台下其视君子之所处不亦逺乎
山隂陆氏曰言细不言小者与小人微异其所见不巨耳王文公曰姑息者且止之词盖未有不坏于且止者也圣人以义制礼其详见于牀笫之闲君子以仁行礼其勤见于垂死之际
庐陵胡氏曰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朝闻道夕死可矣士不闻道窃知其无以死也得正而毙虽死无余事矣故曰斯己矣
广安游氏曰曽子之于始终虽一箦之不正不以疾亟而不易此圣门学道治心养气之功也以其治心养气之功既至则临死生之际而不乱自孔孟而下此学之失而近之者释氏有焉故自唐以来聪明睿知之士无有不溺于学佛者盖上失其道皇极不建儒者专以诵读言语为事至于治心养性之学茫然而不得其原其势出于不得已君子苟欲正之必先立皇极之道则道出于上人知向方矣苟为不然徒罪天下之溺于佛则是坐视斯人失其性而死耳龙泉叶氏曰曽子之学坚定明笃虽神已离形而不变异死生若一致然且改过甚勇以正为终是后学鉴照准程处也
始死充充如有穷既殡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练而慨然祥而廓然
郑氏曰皆忧悼在心之貌也求犹索物
孔氏曰记人因前有死事遂广说孝子容节也事尽理屈为穷言亲始死孝子匍匐而哭之心形充屈如急行道极无所复去也既殡心形稍缓矣瞿瞿眼目速瞻之貌如有所失而求覔之不得也既葬又渐缓矣皇皇犹栖栖也葬后亲归草土孝子心形栖栖皇皇无所依托如望彼人来而人不至也练则转缓也至小祥但叹慨日月若驰之速也至大祥而寥廓情意不乐而已
严陵方氏曰下篇述颜丁之居丧则言皇皇于始死言慨焉于既葬问丧则言皇皇于反哭所言不同者盖君子有终身之丧思亲之心岂有隆杀哉先王制礼略为之节而已故其所言不必同
马氏曰亲始死恻怛痛疾伤肾焦肺而其志懑气盛袒踊无数故曰充充如有穷在牀为尸在棺为柩而人子之心犹望其反及既殡也尸柩不可见魂气不可复而欲冀其声容之髣髴又不可得则忽焉失之矣故曰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殡则在宫葬则在野宫则犹近而虽不可复生然且有所据依求索之及葬于野则逺矣而魂气无所依焉入门弗见也上堂弗见也入室又弗见也不可复见也已矣于是为甚有虞以迎之祔以安之然犹不知鬼神之格欤故曰皇皇如有望而弗至
邾娄复之以矢盖自战于升陉始也鲁妇人之髽而吊也自败于台鲐始也
郑氏曰战于升陉鲁僖二十二年秋也时师虽胜死伤亦甚无衣可以招魂也败于台鲐鲁襄四年秋也台当为壶字之误也春秋传作狐鲐时家家有丧髽而相吊去纚而紒曰髽礼妇人吊服大夫之妻锡衰士之妻则疑衰与皆吉笄无首素緫
孔氏曰此一节论二国失礼之事左传云我师败绩故知邾胜必用矢者时邾人志在胜敌矢是心之所好故用所好招魂冀其复反也案士冠礼纚广终幅长六尺所以韬发今以凶事故去之但露紒而已丧服传云大夫吊于命妇锡衰命妇吊于大夫亦锡衰是大夫之妻吊服锡衰也士妻吊服无文故郑云疑衰与周礼司服有锡衰缌衰疑衰丧服注云士之吊服疑衰则知士妻亦疑衰也吉笄无首素緫大戴礼文
严陵方氏曰矢所以施于射非所以施于复复则各以其衣而已髽所以施于丧非所以施于吊吊则各以其衰而已升陉之野战已无衣可用故复之以矢然邾娄因之而弗改则非矣台鲐之败以家各有丧故髽而吊然鲁妇人因之而弗改则非矣
广安游氏曰先王之世虽用兵临军之际未有不用礼者也且礼者行乎其所可行者也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此古道也惟其以礼相与则两军交战杀人要有所止未有若后世极兵力所至至于僵尸百万流血千里而后已者也故古者虽身膏草野之人与夫死者之家所谓丧吊之礼犹得行乎其闲升陉以前未尝无战死者得复以衣而不复以矢台鲐以前未尝无战死而相吊者得吊以衰而不以髽则是杀人之甚必自升陉台鲐二者始自是而遂以为常则再失之矣呜呼自先王之礼废而兵祸之烈至于六国秦汉之际杀人至以数十万计天下涂炭肝脑涂地失礼之祸至于如此是诚可叹也大率先王之世治出于一而礼乐达乎天下凡所谓礼者行之庙堂至乎州巷达乎搜狩用乎军旅造次颠沛无非礼者生乎由是死乎由是上下小大相与习乎此而安乎此于两军之战而杀有所止礼使然也后世不然其从容无事之时固已废礼任其智力及夫军旅死生之际苟可以自利而害人者岂复恤哉故古人杀有所止与后世异盖礼之存亡故也于复以矢吊以髽则知兵祸之甚烈记礼者记其失礼之甚也
南宫縚之妻之姑之丧夫子诲之髽曰尔毋从从尔尔毋扈扈尔盖榛以为笄长尺而緫八寸
郑氏曰南宫縚孟僖子之子南宫阅也字子容其妻孔子兄女诲敎尔女也从从谓大髙扈扈谓大广尔语助緫束发垂为饰齐衰之緫八寸
孔氏曰此一节论妇人为舅姑服髽与笄緫之法妻之姑谓夫之母也以是夫子兄之女故夫子诲之作髽法期之髽稍轻自有常法毋得髙广如斩衰之髽也既敎以作髽又敎以笄緫之法其笄用木无定故敎以用榛木为笄其长一尺而束发垂余之緫垂八寸案丧服吉笄长一尺二寸齐衰之笄长一尺降吉笄二寸也但恶笄或用栉或用榛故夫子称盖以疑之丧服传云緫长六寸谓斩衰也故此齐衰长八寸以二寸为差也
严陵方氏曰緫则束发之布也
孟献子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
郑氏曰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可以御妇人矣尚不复寝加逾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献子除丧作乐得礼之冝也依礼祭暂县省乐而不作至二十八月乃始作乐又依礼后吉祭乃始复寝当时人祭之后则恒作乐未至吉祭而复寝今孟献子既禫暂县省乐而不作比可以御妇人而不入寝虽于礼是常而特异余人故夫子善之云献子加于人一等不谓加于礼一等也
长乐陈氏曰盖三年之丧则久矣故祥月而者以义防恩也期之丧则近矣故闲月而者以恩伸义也记曰而内无哭者乐作矣又曰而从御吉祭而复寝由此观之孟献子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则过乎此矣故孔子称之今夫先王制礼以中为界子夏子张授琴于除丧之际孔子皆以为君子伯鱼子路过哀于母姊之丧孔子皆非之然则孟献子过于礼孔子反称之者非以为得礼也特称其加诸人一等而已【乐书】
山隂陆氏曰孟献子过而有子不及其为失一也唯夫子为能适中焉郑氏谓琴以手笙歌以气固自有次第也
李氏曰设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加于人者也丝屦组缨不及于人者也同于人可也加于人则非中道矣及人可也不及人非礼矣孔子笃于仁克之以礼五日弹琴而不成声仁也十日而成笙歌礼也有过不及然后知其中故言孟献子有若而言孔子于其中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
郑氏曰不成声哀未忘也十日则逾月且异旬也五日弹琴十日笙歌除由外也琴以手笙歌以气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除丧作乐之限祥是凶事用逺日故十日得逾月若其卜逺不吉则用近日虽祥后十日亦不成笙歌以其未逾月也
长乐陈氏曰祥之日可以鼓素琴君子所以与人同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君子所以与人异弹之者礼之所不可废也不成声者仁之所不忍也
严陵方氏曰祥之日鼓素琴故孔子五日而弹琴徙月乐故孔子十日而笙歌
有子盖既祥而丝屦组缨
郑氏曰讥其早也礼既祥白屦无絇缟冠素纰有子孔子弟子有若
孔子曰此一节明除丧失礼之事既祥素纰当用素为缨未用组今用素组为缨乃后之服故讥之案士冠礼冬皮屦夏用葛无云丝屦者此丝屦以丝为饰絇繶纯之属郑注屦人曰絇屦头饰也
严陵方氏曰以丝为屦之絇以组为冠之缨则服之吉者也而有子服之于既祥固失之于早矣然则既祥之屦如之何亦曰彻絇而已既祥之缨如之何亦曰用素而已有子为孔门髙弟而失礼若是疑或不然抑记者或得于传闻故曰盖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