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集说 - 第 119 页/共 145 页
晏氏曰知愚之过不及宜曰道之不明贤不肖之过不及宜曰道之不行今乃反言之者何哉盖知者専于明道或怠于行道贤者専于行道或忽于明道故尔书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盖不能知味者以喻不能知道也道既不能知安能行道乎
髙要谭氏曰知者贤者视愚不肖固为有间然不识大本所在而求之或过则与不及均矣此中庸所以不明不行也饮食者众知味者鲜道之精防非言语笔墨之所能形容者其犹味欤此则全在精思黙识之功不加此功终不能知味也由其知味者鲜故能久者亦鲜
霅川倪氏曰子思以过与不及皆非中道是以至于不明不行而贵于修道也知固胜愚贤固胜不肖若以中道论之则皆为未至知味不必如正义所引师旷张华符朗之知味但人于饮食苟知其味之防自然嗜之犹学者于中庸之道苟能含咀而知其味则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自不能已也新定顾氏曰道之不行由知者过而愚者不及此知之不至则不能行也夫知者才识有余愚者才识不足自其未学而言之知者知其所知而非圣人之所谓知也彼其执荒唐缪悠之説以为信主离世异俗之论以为髙自圣人言之则过乎中庸矣若夫愚者本其资禀之凡陋安于耳目之濡染闻所谓广大配地髙明配天悠久无疆则惊骇疑沮或且以为不然自圣人言之则不及乎中庸矣夫行本于知者也彼其知之差如此何望其能行乎故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由贤者过而不肖者不及此行之不至则不能知也夫贤者淳笃不肖者轻浮自其未学而言之由其资禀而推之行事贤者每过于厚不肖者每流于薄皆非中庸也彼既过于厚则其念虑惟知厚之趣耳岂复知中庸彼既流于薄则其念虑惟知薄之趣耳又岂复知有中庸故曰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呜呼天下之理知则必行行则必知二者常相待也然使学者苟未能知苟未能行而愿学焉其当先从事于知乎抑当先从事于行乎今夫水人知其能溺火人知其能焚人之不蹈于水火者则以其知之明耳人之知道而能若此其有不行之者乎孟子曰始条理者知之事也又曰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言知之在所先也夫子欲发明是义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而继之曰道其不行矣夫夫人孰不饮食而知味者鲜盖必若易牙而后名为知味耳人之于徳莫难于知观圣人他日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言知徳者鲜矣则可以见矣不知乎徳则不知善之不可不为不知恶之必不可为况望其惟中庸之行乎虽然行之待于知固也而前复言知待于行何欤盖知其大体则必惟道之是行而理之闳逺防妙事之纎悉委曲容有未尽知者迨其行之久则所造愈深所见益明此知之所以有待于行也
晋陵钱氏曰行当为明明当为行文互差智者贤者对愚不肖言之非大智大贤也或过或不及患在不知犹饮食而不知味不知则不明不明则不行故下云道其不行矣夫
蔡氏曰言有达徳而不能备者也不行者失于仁不明者失于智饮食鲜能知味者失于勇 又曰人之所以不能中庸之道者由其徳不备也智者贤者既偏于志仁而愚者不肖者又昧于知仁此所以或过或不及而不行不明也然道之在人如饮食之不可废苟知其味之正则必嗜之而不厌矣 又曰言达徳而极乎道者欲知本非用不行不明所以当推之用也言达道而及乎徳者欲知用由本可知可行所以当反乎本也
象山陆氏曰愚不肖者不及焉则蔽于物欲而失其本心贤者知者过之则蔽于意见而失其本心故易大传曰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徇物欲者既驰而不知止徇意见者又驰而不知止故道在近而求之逺道在易而求之难 又曰若愚不肖之不及固未得其正贤者知者过之亦未得其正溺于声色货利狃于谲诈奸宄梏于末节细行流于髙论浮説其知愚贤不肖固有间矣若是心之未得其正蔽于其私而使此道为之不明不行则其为病一也周道之衰文貌日胜良心正理日就芜没其为吾道者岂特声色货利而已哉杨墨皆当世之英人所称贤孟子之所排斥拒絶者其为力劳于斥仪衍辈多矣所自许以承三圣者盖在杨墨而不在衍仪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郑氏曰闵无明君教之
新安朱氏曰由不明故不行此第五章承上章而举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江陵项氏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矣夫此复自知言之人谁不行惟其不知则不能以实行也下引舜之大知犹曰古之人有能知者大舜也又曰人皆曰予知以下此复自言行之人谁不知惟其不行则不能以真知也下引回之为人犹曰古之人有能之者顔子是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郑氏曰迩近也两端过与不及也用其中于民贤与不肖皆能行之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舜能行中庸之行先察近言而后至于中庸也端谓头绪执持愚知两端用其中道于民愚知俱能行之
河南程氏曰执犹今之所谓执持使不得行也舜执持过不及使民不得行而用其中使民行之也又问此执与汤执中如何曰执只是一个执舜执两端是执持而不用汤执中而不失将以用之也若子莫执中却是子莫见杨墨过不及二者之间执之却不知有当摩顶放踵利天下时当拔一毛利天下不为时执中而不变通与执一无异
横渠张氏曰今人所以不及古人之因此非难悟设此语者盖欲学者存意之不忘庶防心寖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舜之心未尝去道故好察迩言昧者日用不知口诵圣言而不知察况迩言一择则弃犹草芥之不足珍也试更思此説推舜与昧者之分寐与醒之所以异无忽鄙言之迩也 又曰只是要博学学愈博则义愈精防舜好问好察迩言皆所以尽精防也
蓝田吕氏曰舜之知所以为大者乐取于人以为善而已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扬善皆乐取诸人者也两端过与不及也执其两端乃所以用其时中犹持权衡而称物轻重皆得其平故舜之所以为舜取诸人用诸民皆以能执两端不失中也 一本云好问则无知愚无贤不肖无贵贱无长幼皆在所问好察迩言者流俗之谚野人之语皆在所察广问合乎众议者也迩言出于无心者也虽未尽合于理义而理义存焉其恶者隠而不取其善者举而从之此与人同之道也
延平杨氏曰道之不行知者过之也故舜以大知之事明之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取诸人以为善也隠恶而扬善与人为善也取诸人以为善人必以善告之与人为善人必以善归之皆非小智自私之所能为也执其两端所以权轻重而取中也由是而用于民虽愚者可及矣此舜之所以为大而道之所以行也建安防氏曰好问而好察迩言求之近也隠恶而扬善取之易也此好善优于天下而为知大矣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夫道一而已其立于天下则有两端故君子有刚克焉执其义之端也有柔克焉执其仁之端也执其两端而用之以时中此九徳所以有常而三徳所以用人也以先觉觉后觉以中养不中此舜之所以为舜也其斯以为舜则絶学无为也
河东侯氏曰舜所以为大知者以其好问而好察迩言也好问则不蔽不蔽则明察迩言则不惑不惑则聦既聦且明所以能执过不及之两端而不由用其中于民也隠恶者隠其过不及也扬善者用其中也舜大圣人也何待问察而后能用中乎如曰舜圣人也犹问察以济其中小知自私苟贤自任其可不学而自蔽乎唯舜能之故曰大知又曰其斯以为舜乎新安朱氏曰此第六章舜之所以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迩言者浅近之言犹必察焉则无遗善可知然于其言之未善者则隠而不宣其善者则播而不匿其广大光明又如此则人孰不乐告以善哉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盖凡物皆有两端如大小厚薄之类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后用之则其择之审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此知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或问此其称舜之大知何也曰此亦承上章之意言如舜之知而不过则道之所以行也盖不自恃其聦明而乐取诸人者如此则非知者之过矣又能执两端而用其中则非愚者之不及矣此舜之知所以为大而非他人所可及也两端之説吕杨为优程子以为执持过不及之两端使民不得行则恐非文意矣盖当众论不同之际未知其孰为过孰为不及而孰为中也盖必兼緫众説以执其不同之极处而求其义理之至当然后有以知夫无过不及之在此而在所当行若其未然则又安能先识彼两端者为过不及而不可行哉 又语録曰舜本自知又能合天下之知为一人之知而不自用其知此其知之所以愈大若愚者既愚矣又不能求人之知而自任其愚此其所以愈愚 又问回择乎中庸舜分上莫不须择否曰好问好察执其两端岂不是择见诸友好论等级不消得且如説圣人生知安行只是行得觉容易如千里马也是四脚行驽马也是四脚行不成説道千里马脚都不动防到千里即是他行觉快而今且学他如何动脚
长乐刘氏曰夫知出乎性凡人之所有而舜则谓之大知者以其非止于生知而又聚天下之知以广其明采天下之视以増其哲天下之聦以滋其谋故曰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聦也是能兴天下之大利弭天下之大害立天下之大法建天下之大中此其所以为大也
严陵方氏曰庄子曰不同同之之谓大又曰江河合水而为大舜好问好察迩言则能合众知而与人同矣此所以为大知也言有逺近近者察之逺者可知矣言有善恶恶者不隠则适足以为言者之媿善者不扬则不足以为言者之劝知之大又见乎此凡物之立必有两端苟执其一非过也则不及矣唯两端俱执故不及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而能用中于民也舜之所以为舜者特此数端而已故曰其斯以为舜乎
山隂陆氏曰大孝行也大知知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然则惟迩言是聴诗何以刺均迩言也而一以为舜一以为幽王者其在聴察之间欤不言所以非所以为舜也据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
海陵胡氏曰舜有大知乐与人同为善故好问于人又好察迩近之言有恶不隠则人懐畏忌之心迩言不来矣有善不举则人不知劝故恶则隠之善则扬之所以来羣言而通下情也又执过与不及两端之事用大中之道于民使贤知则俯而就愚不肖则企而及也
永嘉薛氏曰所恶于知者为凿也舜好问而好察迩言盖未始自用而亦不轻信之也迩言犹察况其逺者乎天下之事未有无二端者好问而察迩言遏恶而扬善此执两端而用其中之道也欲求中而二端之弃吾见其执一而非中也
嵩山晁氏曰舜之所以为舜者中庸也明诚两尽而道教行也
莆阳郑氏曰自用则小集众人之知以为知则大问也察也皆集众知也狂夫之言蒭荛之论皆有至理圣人不以其近而易之善察言者也舜乐取诸人以为善人之善犹己之善故善则必扬之人之恶犹己之恶故恶则必隠之恕心所发有自然也天下事端势必两立有轻必有重有刚必有柔有寛必有猛有亲必有疎各欲适当偏于此则过偏于彼则不及手持权衡所以酌轻重之中心持万事犹手持权衡也然则两端各有中此舜所以执之而用之于民也兼山郭氏曰极目力之所视而为明极耳力之所聴而为聦其为聦明也殆矣故圣人兼天下之聦而为聦用天下之明而为明此大舜所以为大知也好问好察迩言隠恶扬善盖言取诸人者如是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盖言用诸人者如是也好问则不蔽于心好察迩言则不蔽于物隠恶扬善所以与物亲而无弃物也执者去之之谓舜所以治人其纳民于大中之道莫不皆然
广安防氏曰学不厌智也好问则所谓学不厌也所以为大知以此迩言左右亲近之言也化自上而下自近而逺逺者之化于善近者之教也近者之明于善上之人辨之之详也当舜之时左右所亲近者非禹臯陶之徒则共驩之党也其君臣吁俞都咈之际相与论道有善焉有恶焉此不可以不辩也舜辩其善者行之而日彰日彰则扬所谓扬善也其不善者屏之屏之而日消日消则隠所谓隠恶也又知所以为过不及之故谨守其中用之于民此所谓致中和之道也
髙要谭氏曰道之不行患在知者过之使知者皆如舜之用中则无恶于知矣义理之言不必髙逺合于人情而易知切于事宜而易行语无藻饰而意己独至此舜所以尤好察此也若不加察则往往以为浅近而弃之矣凡为恶己熟善心已絶者此真恶人也是无复一善可録弃之可也诛之可也若为恶未熟善心未絶者非真恶人也犹有一言可称圣人不忍诛弃隠其恶扬其善也圣人以公恕待天下唯恐人之无善可称也设有一善可称虽素常为恶圣人犹为之隠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何也此舜时中也是天理也如此亦中如彼亦中是谓时中时乎如此时乎如彼是谓两端执两端即允执厥中之谓也此执两端尔谓之允执厥中何也曰两端用中之凖则也执两端乃圣人权轻重之防意乃所以用其中于民也执中贵知权执中无权犹执一也中道之不行患在执一而不知变是以执两端执两端则变通不穷泛应曲当亦如仲尼之无可无不可也圣人之行事至于无可无不可则中之为用博矣故可以损则损可以益则益而礼得其中矣可以刚则刚可以柔则柔而政得其中矣可以因则因可以革则革而为国之法得其中矣推此类行之将无适而非中中之用岂有既乎
永康陈氏曰古之知道之味者无如舜故曰大知大知则非知者过之常俯而合中而后民有所頼如好问好察迩言此取诸人以为善也如隠恶而扬善此与人为善者也如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此善与人同者孟子称大舜有大盖得诸此执两端者执而不用所用者惟中耳民协于中岂无自哉
新定顾氏曰或疑舜非生知者欤何其资人如此曰舜诚生知者也何害其为资人知资人之为当务斯其所以为生知也
新安钱氏曰好问即所闻者广幽逺无不上达矣而或迩言之不察则未免浸润肤受之蔽
吴兴沈氏曰大舜之为大知非徇己也一本于至而已惟舜得夫至以行之故极天下之大全好问则不徇己也察言则不徇人也隠恶则刚亦不吐柔亦不茹也扬善则人之有善若已有之也凡是二端皆天下所难能也舜以此处已而不敢以此望人故执夫好问察言隠恶扬善之两端于己而用夫可以问或可以不问可以察或可以不察恶可以隠或不必尽隠善可以扬或不必尽扬就二者之中可以使之常行者用之于民舜之所以为大端有在乎此
江陵项氏曰舜之大知非强明自用之知也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扬善其好善如此知不足以言之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不主一説惟善是从其从善如此行不足以言之也此舜所以为大知
仁夀李氏曰中庸达徳知为先仁次之勇次之舜好问知也回服膺仁也子路问强勇也上章言知者过之愚者不及故此章首言舜之大知以明其无过不及得知之中也帝舜生知之圣宜必有以知夫人之所不能知者中庸独以好问言之何哉盖舜之大圣正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耳夫苟自用则一己之知终有所偏不失之过必失之不及其为知小矣舜则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合天下之知以为知非大知而何故此章始终専言好问一事以舜之圣而好问于人固为不可及矣至于迩言则言之浅近人所忽者而舜必察之斯又好问之至焉者也迩言未必尽善也略而不问固不可问而不察又不可必加察焉然后善不善有所分未善者不必显其失也故隠之善者不可匿而不宣也故扬之夫如是则不善者不吾惑而善者无所弃若是可以已乎未也言之善者不徒扬之而已必执其两端而见之用焉执持也有人焉将任之未可也必参之众人之言或曰可任或曰不可任此两端也持其两端而度其中则人之可任与否见矣有事焉将行之未可也必参之众人之言或曰可行或曰不可行此两端也持其两端而用其中则事之可行与否见矣故知轻重之两端则见其轻重之中执长短之两端则见长短之中执厚薄之两端则见厚薄之中凡事莫不然两端具而中道见于是乎举而用之于民然则舜于人之言既问之又察之又择其善者而扬之及执其两端得其中而用之片言之长尽为己有天下之知孰加于此舜之所以聦明睿知者不在乎他在是而已故曰其斯以为舜乎
蔡氏曰此主智而言也两端谓迩言之过与不及者执谓执之使不行执与隠义同用与扬义同隠恶扬善主已为言执两端用中主迩言为言耳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郑氏曰予我也言凡人自谓有知人使之入罟不知辟也自谓择乎中庸而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实愚又无恒
孔氏曰此一经明无知之人罟网也擭谓柞防也陷阱谓坑也穿地为坎竖锋刃于中以陷兽也言禽兽被人所驱纳于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违辟似无知之人为嗜欲所驱入罪祸之中而不知辟也
建安防氏曰定内外之分辩荣辱之境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则君子所谓知也今也乗时射利而甘心于物役以自投于苟贱不亷之地是犹纳之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避也此于荣辱之境昧矣其能如探汤乎择乎中庸则知及之矣而不能以期月守则势利得以夺之也此于内外之分易矣其能如不及乎若是者彼自谓知而愚孰甚焉故继舜言之以明其非知也
延平杨氏曰用知必至于陷险是自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也射利而甘心于物役以自投于苟贱不防之地是犹纳之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辟也不能以期月守则势利得以夺之也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非所谓知而不去者则其为知也乃所以为愚者之不及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举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擭机槛也罟擭陷阱皆所以揜取禽兽者择乎中庸辨别众理以求所谓中庸即上章好问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祸而不知避以况能择而不能守皆不得为知也
临川王氏曰孔子叹人既以知称反不能辟罗网陷阱之患是岂足为知哉君子之知则不然守乎中庸之道能周旋委曲俯顺天下之情时刚则刚时柔则柔可行则行可止则止素患难行乎患难素夷狄行乎夷狄故祸不能及也宋桓魋欲害孔子而孔子曰天生徳于予唯有徳者能受正命则死生岂患之乎又厄于陈蔡而歌不衰此见其穷而不困忧而不畏知祸福之终始而不惑者也盖能守中庸所以然也
长乐刘氏曰择于中庸以为至徳力将行之而弗措也踊跃以为得愤发以自强若将终其身然及夫美色悦于前美音悦于后重利摇其心膴仕夺其志情动于中守失于外谄邪谀佞阿党狠愎凡可利其身快其欲者无所不至心知中庸之美行反中庸之道莫能期月守其素志也始则择之谓之不知不可也终莫能守谓之知也可乎夫知也者性之所自有也厚于前而薄于后非性也物至无穷欲侈乎内以蚀其厚则其自有者不得不薄矣
马氏曰所恶于知者为其凿也舜用中于民而顺其性命之理所以为知之大也所贵于知者以其见险能辟见善能守也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者害之所易见中庸者善之所易明害之所易见者而莫之知人于其善之所易明者择之不能期月守其可谓知乎然而择乎中庸者择之在己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者驱之在人其在己者不能择乎中则有制于彼而为人役也
海陵胡氏曰人至于杀身辱亲如鱼兽然为人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避如此又乌得为知延平黄氏曰莫之知辟者不知罟擭之为害也不能期月者不知中庸之为善也不知其为善则不知其为害故不知辟与不知守者皆非有智者
兼山郭氏曰道之不明则天下之人蔽于所利而昧于至理是非汨乱吉凶混殽率趋于危亡之途日以泯泯醉生梦死曽不自悟恶覩孔子之所谓中庸者乎子曰吾见蹈水火而死未见蹈仁而死者此之谓也
东莱吕氏曰不能择乎中庸而守之便是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知辟也盖不入此必入彼也且如行道若知此是坦涂决然自此行去若稍有坎轲崎岖处必不肯行况明知罟擭陷阱之害乎所以莫知辟者只是见之未明耳若见之果明不待劝勉而自行坦涂矣圣贤只是从安稳处行而已
范阳张氏曰人皆用知于铨品是非而不知用知于戒谨恐惧人皆用知于机巧术数而不知用知于喜怒哀乐未发己发之间惟其不留意于戒谨恐惧故虽驱而纳诸罟擭陷阱嗜欲贪鄙之中而不自知惟其不留意于喜怒哀乐未发己发之闲故虽中庸之理暂见而不能期月守也此篇直指学者用知处故举舜顔之事以发明之
晏氏曰罟擭陷阱人之所以获禽兽者也知其设险而莫知辟其异于禽兽者几希虽知择中庸而不能守者其见善虽明惜乎用心不刚尔
髙要谭氏曰夫利欲之害能危人能败人能灭人虽罟擭陷阱之害何以过此而无知之人贪得竞取奔趋而不止此无异于自投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辟也于是人欲日肆天理日消为恶之心愈深而为善之心愈薄往往得一善而忽亡之其能期月守乎是人也虽自言予知然实非真知也使其果真知也夫岂不知罟擭陷阱之不可入而反趋之又岂不知中庸之不可失而反舍之欤
霅川倪氏曰以罟擭陷阱言欲其避害也以择中庸而守言欲其趋善也是以其两者而对言之
钱塘于氏曰由舜之大知而观天下之自言知不能资人之善以处已而日堕于不善之域不能推一己之善以与人反丧其所守岂不为中庸之罪人乎蔡氏曰知即智也守即仁也言智结上言仁起下仁夀李氏曰此因上章之大知而言众人之不知也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是谓不知择乎中庸而不能守可谓知乎中庸之择何也辨析众理而取其中之谓也圣人虽不可以择言然如上章所云问之察之隐之扬之执其两端而取之是亦择之之事也由学者言则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皆所以择乎中庸也虽然中不可不择又不可不守择而不守终非己物既能择之又能守之然后可以言知夫子尝因仁以言知矣择不处仁焉得知择而不处谓之知不可也孟子尝因仁义以言知矣曰知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而去之谓之知不可也夫子之所谓处孟子之所谓弗去中庸之所谓守其义一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六 宋 卫湜 撰
子曰回之爲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郑氏曰拳拳奉持之貌
孔氏曰此一节明顔回能行中庸膺谓胷膺言奉持善道弗敢弃失
河南程氏曰顔子择中庸得一善则拳拳中庸如何择如博学之又审问之又谨思之又明辨之所以能择中庸也虽然学问思辨亦何所据乃识中庸此则存乎致知致知者此则在学者自加功也大凡于道择之则在乎知守之则在乎仁断之则在乎勇人之于道则患在不能守不能择不能断【伊川】 问顔子如何学孔子到此深防曰顔子所以大过人者只是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与能屡空耳
横渠张氏曰知德以大中爲极可谓知至矣择中庸而固执之乃至之之渐也唯学然后能勉能勉然后日进无疆而不息可期矣 又曰君子庄敬日强始则须拳拳服膺出于强勉至于中礼却从容如此方是爲己之学 又曰顔氏求龙德正中而未见其止故择乎中庸得善则拳拳服膺叹夫子之忽焉前后是也
蓝田吕氏曰自人皆曰予知以下中庸之可守人莫不知之鲜能蹈之恶在其爲知也欤唯顔子之择中庸而能守之此所以爲顔子也众人之不能期月守闻见之知非心知也顔子服膺而弗失心知而已此所以与众人异一本云择乎中庸可守而不能久知及而仁不能守之者也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自谓之知安在其爲知也欤虽得之必失之故君子之学自明而诚明则能择诚则能守能择知也能守仁也如顔子者可谓能择而能守也高明不可穷博厚不可极则中道不可识故仰之弥高鑚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察其志也非见圣人之卓不足谓之中随其所至尽其所得据而守之则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进之则既竭吾才而不敢缓此所以恍惚前后而不可爲象求见圣人之止欲罢而不能也一宫之中则庭爲之中矣指宫而求之一国则宫或非其中指国而求之九州则国或非其中故极其大则中可求止其中则大可有此顔子之志乎
建安防氏曰道之不行知者过之如舜之知则道之所以行也道之不明贤者过之如回之贤则道之所以明也 又曰择乎中庸见善明也得一善则服膺不失用心刚也
延平杨氏曰道之不明贤者之过也故又以回之事明之夫得一善拳拳服膺而弗失此贤者所以不过也回之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爲者亦若是用此道也故继舜言之
河东侯氏曰知者如舜之大知顔子之服膺可以谓之知矣故又以顔子明之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予知云者自知之知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亦自知之知皆非大知也知者致知则可以择中庸矣舜之大知则不待择也顔子则进于此者矣故曰择然而中庸岂可择也择则二矣此云择者如博学之审问之明辨之勉而中思而得者也故曰择乎中庸顔子之学造圣人之中若有未至焉者故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勿失之勿失则能久中矣呜呼学者精防非顔子孰知之岂待期月而守哉
新安朱氏曰此第八章服犹着也奉持而着之心胷之间言能守也顔子盖真知之故能择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或问此其称回之贤何也曰承上章不能期月守者而言如回之贤而不过则道之所以明也盖能择乎中庸则无贤者之过矣服膺弗失则非不肖者之不及矣然则兹贤也乃所以爲知也欤 又曰程子所引屡空张子所引未见其止皆非论语之本意唯吕氏之论顔子有曰随其所至尽其所得据而守之则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进之则既竭吾才而不敢缓此所以恍惚前后而不可爲象求见圣人之止欲罢而不能也此数言者乃爲亲切确实而以见其深浅缜密之意学者所宜讽诵而服行也但求见圣人之止一句文亦未安耳
临川王氏曰易曰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在易言顔子之去恶在中庸言顔子之就善也延平周氏曰舜之所以爲舜者以其好问而好察迩言顔回之所以爲顔回者以其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也然用之于民则必言舜而择乎中庸则必言顔回者盖圣人逹而用之者莫如舜贤人穷而择之者莫如顔回于贤人则言中言庸于圣人则止言中者圣人则能变矣而庸不足以言
严陵方氏曰圣人之中庸无适而非中庸也又何择之有择乎中庸则贤人之事尔故以之言顔回焉山隂陆氏曰舜言知回言仁其曰回之爲人也以此拳言握持之固膺言服念在前是其所以弗失也新定顾氏曰中庸即善也善即中庸也舎中庸无以爲善
海陵胡氏曰一善小善也得一小善拳拳然奉持于胷膺之闲弗失之言能躬行之也
江陵项氏曰回之爲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知之明也拳拳服膺而弗失之行之笃也
呉兴沈氏曰由乎中庸者圣人也择乎中庸者贤人也叛乎中庸者众人也舜由乎中庸者也天下其可皆责其如舜哉得如贤人者斯可矣故复以顔子之事明之夫喜怒哀乐欲发之际丽于善恶是非邪正之境闲不容髪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其可不知所择乎择之爲义非区区拣择之谓也以吾天知之见照夫善恶是非之机苟得夫中节之善则谨守而不失其于中庸也庻几焉然犹未善也至于忘夫善而舜之用中则爲至矣子思子欲发中庸之精粹于羣圣贤事爲之际必首证以知之事盖圣道之妙无不自知入也旣明舜之知如此又辨人之知如彼复以顔子之事勉天下之人可谓善明中庸者
霅川倪氏曰前举舜取逹而在上之圣人此举顔子取穷而在下之贤人以爲则法也顔子贤而在下率性而行虽不能行其道于当时而可以爲万世学者之准的是亦修道之敎也
永康陈氏曰如回择乎中庸能体认之也体认得分明则得其固有之善如失其故物而得之敬而守之如恐不及肯失之乎兹回始可谓知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郑氏曰言中庸爲之难
孔氏曰此节言中庸之难天下谓天子国谓诸侯家谓卿大夫
河南程氏曰克己最难故曰中庸不可能也【明道】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中庸之难也均之爲言平治也周官冡宰均邦国平治之谓也平治乎天下国家知者之所能也让千乘之国辞万钟之禄防者之所能也犯难致命死而无悔勇者之所能也三者世之所难也然有志者率皆能之中庸者世之所谓易也然非圣人其孰能之唯其以爲易故以爲不足学而不察以爲不足行而不守此道之所以不行也
建安防氏曰天下国家之富可均以与人爲惠者能之爵禄之贵可辞爲防者能之白刃可蹈爲勇者能之然而中庸不可能者诚心不加而无择善固执之实也
延平杨氏曰有能斯有爲之者其违道远矣循天下固然之理行其所无事而已夫何能之有
新安朱氏曰此第九章亦承上章以起下章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难也然皆倚于一偏故资之近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至于中庸虽若易能然非义精仁熟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难而易中庸易而难此民之所以鲜能也问中庸如何是不可能曰急些子便是过慢些子
便是不及 又曰或问中庸不可能何也曰此以三者之难明中庸之尤难也盖三者之事亦知仁勇之属而人之所难然皆取必于行而无择于义且或出于气质之偏事势之迫未必从容而中节也若曰中庸则虽无难知难行之事然天理浑然无过不及苟一毫之私意有所未尽则虽欲择而守之而拟议之闲忽已堕于过与不及之偏而不自知矣此其所以虽若甚易而实不可能也故程子以克己最难言之其防深矣防氏以舜爲絶学无爲而杨氏亦谓有能斯有爲之者其违道远矣循天下固然之理而行其所无事焉夫何能之有则皆老佛之绪余而杨氏下章所论不知不能爲道远人之意亦非儒者之言也二公学于程氏之门号称髙弟而其言乃如此殊不可晓也已
长乐刘氏曰三者虽难然皆一事之仁一时之义见几而作顷刻可成非如中庸之爲道也自始及终从微至着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言其常久则没身而后己是常久之道才明知术忠臣义士有所不能也故才如管仲可以均天下国家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廉如仲子可以辞爵禄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勇如子路可以蹈白刃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则常久之道在乎其心之不忘在乎其守之弗失在乎其自强之不息然后庻乎其可能也
海陵胡氏曰天子十倍于诸侯诸侯十倍于卿大夫是不可均也若以大中之道较之尚可均也中庸则不可能君子须得位然后可以行道是爵禄不可辞然而尚可辞中庸则不可辞白刃自非死君亲之难则不可蹈然而尚可蹈也中庸则不可蹈中庸乃常行之道孔子言其难如此盖设敎以勉人也
延平黄氏曰均天下国家能义而已辞爵禄能防而已蹈白刃能勇而已不可均而均之则伤义不可辞而辞之则伤防不可蹈而蹈之则伤勇在乎天下国家也可均在乎中庸也不可均而弗均之斯能义矣在乎爵禄也可辞在乎中庸也不可辞而弗辞之斯能防矣在乎白刃也可蹈在乎中庸也不可蹈而弗蹈之斯能勇矣
马氏曰天下国家者人之所擅而均之者难唯知者能之爵禄者人之所欲而辞之者难唯防者能之白刃者人之所惧而蹈之者难唯勇者能之至于中庸其道易行而不可能也故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天下国家人之所难均而知者能均之然知者伤乎凿盖知其可均而不知其有不可均之理爵禄人之所难辞而防者能之然防者有以伤乎介知其可辞而不知其有不必辞之理白刃人之所难蹈者而勇者能之然而勇者有以伤乎暴知其可蹈而不知其有不必蹈之理凡此皆非中庸之道也故曰中庸不可能也
永嘉薛氏曰天下之事可以强爲者是皆可能者也中庸天道也不可以能之也能之非道也执中而无方者也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长乐陈氏曰天下国家可均此知者能之第恐作聪明而非中庸耳爵禄可辞此防者能之第恐务沽激而非中庸耳白刃可蹈此勇者能之第恐轻死生而非中庸耳荀子曰君子行不贵苟难説不责苟察名不责苟传惟其当之爲贵当者中庸之谓也中庸非难能但不可苟以是三者爲之耳
髙要谭氏曰凡最高难行之事皆可以能爲之惟中庸天理不可以能爲之也天下国家之大非寻常赀产之比疑不可均以与人然而巢由之徒视天下若将浼已燕子哙举国以授子之殊无难色则是天下国家虽大在髙者处之均以与人可也爵之贵禄之富天下之人所同欲疑不可强爲辞辟也然慕爲夷齐之洁者虽赋邑万钟系马千驷亦不之顾则是爵禄虽荣在防者处之辞而不受可也白刃凶器天下之人所同畏疑不可冐死而蹈之然贲育专诸北宫黝之伦虽千万众在前犹不少慑是白刃虽凶在勇者处之以身蹈之可也蹈白刃不畏百千人中无一焉辞爵禄不受千万人中无一焉均天下国家以与人虽数千年中亦无一焉此皆所谓超世絶伦之行非常人之所易能也而圣人皆以此爲可能至于中庸之道虽愚者可以与知不肖者可以与行而圣人乃曰不可能何也曰圣人于此示人以天理所在非谓中庸之道难知而难行也能之一字最爲学者大害盖人之于中庸才有能之之心则其所爲所行皆近乎好名皆出乎有意皆入乎妄作爲善之功狭矣其能常久不息乎故高者于天下国家能之则可均矣防者之于爵禄能之则可辞也勇者之于白刃能之则可蹈也凡超世絶伦之行能之则皆可爲也虽然能则能矣此岂常人之道哉今日行之后日不可复继矣惟中庸每事皆任天理故不以能爲之心爲之天理所在即吾所行也天理所不在即吾所不行也事事循理而吾无所用其能焉夫然后可以乆于其道而万善所归皆萃于我圣人之示人其防深矣此能字与民鲜能久矣丘未能一焉意义不同夫言非一端而已各有所当也
永康陈氏曰均天下国家之富以与人辞爵禄而不受蹈白刃而不顾揆之人情至难也适当其前有志类可爲之中庸乃日用不易之理至简至易体而得之如反掌耳彼犹可爲而此不可能可谓舍近而慕远矣不爲疑辞直曰不可能者甚之也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同意説者谓举此三者以见中庸难能非也彼其奋然于是三者必其心有所不欲有所不爲逹其所不欲于其所可欲逹其所不爲于其所可爲则其至中庸也孰御此圣人变动人心之术肯以日用之理爲难而絶之乎
四明沈氏曰均天下国家辞爵禄蹈白刃中庸之门无是法也理有可则有不可若爲名义所激血气所扶直意而行率情而爲更不顾天理如何则知其可而不知有不可惟一槩之以天理审度其可不可而行之则虽行天下难能不可继之事无非君子之时中
晋陵钱氏曰均犹平也均平天下国家才者能之辞爵禄防者能之蹈白刃勇者能之欲其合于中庸非才者防者勇者所可能也
江陵项氏曰生知者爲上力行者次之勉强者又次之此知仁勇三德也上两章已言知行此章自勉强言之强于外者易强于内者难勉强于知亦足以有知勉强于行亦足以有行下引子路问强犹曰古之人有能知者子路是也舜不可得如顔子足矣顔子不易如子路足矣
宣城奚氏曰事有可强而能者有不可强而能者可以强而能则人皆能之不可强而能非功深力到者不能也天下国家可均也公者能之爵禄可辞也防者能之白刃可蹈也勇者能之至于中庸则非可以拟议料想模仿附防也必也博学审问谨思明辨而加之以力行庻乎其能之矣其曰不可能者非终不可能也使其果不可能则舜与顔子何以独得之学者宜优防日求餍饫自得毋以不可能而自沮也毋以不可能而过用其心也
霅川倪氏曰天下国家大小有差固不可均就能均之非中庸也爵禄富贵义所当得则不可辞就能辞之非中庸也白刃在前不可轻冐而蹈践就能蹈之非中庸也是三者虽能爲人所不能爲皆失之过以中庸之道言之不可谓此爲能也
蔡氏曰均国家者智也辞爵禄者仁也蹈白刃者勇也言智仁结上言勇起下
新定顾氏曰此设爲之辞以明中庸之爲难事耳耸天下之听示此道之重也中庸人心固有之理曷爲而难能若是盖私欲一毫之萌则非能中庸者也而私欲未易息絶也且以七十子之善学仅曰日月至焉而已矣逾日逾月则未免私欲一念之萌挺然杰出者惟顔子而曰三月不违仁三月之久亦未免私欲一念之萌至于生而知之安而行之有若孔子犹曰我学不厌又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文王则曰亹亹至于不显亦若有所临无射亦若有所保舜则曰业业而无怠无荒伯益且勤于致戒圣人之用其力若此凡皆以中庸之难能也
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寛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