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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   宋 卫湜 撰   孔子闲居第二十九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孔子闲居者善其无倦而不衰犹使一弟子侍为之説诗着其氏言可法也退燕避人曰闲居此于别録属通论   长乐陈氏曰闲居言诗则先之以为民父母而继之以三王之徳为民则在于致五至而行三无三王之徳则在于奉三无私而先令闻盖有为民父母之道而后可以行三王之徳洪范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故其序如此   孔子闲居子夏侍子夏曰敢问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达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矣   郑氏曰凯弟乐易也原犹本也横充也败谓祸烖也孔氏曰此篇子夏之问大略有二从此至施于孙子问民之父母之亊自三王之徳以下问徳何以参于天地以终篇末此诗大雅泂酌之篇谓成王行乐易之徳为民之父母也五至三无通幽达微观微知著豫见祸害使民免罹故为民之父母然四方有福亦先知之此主为民除害故举败言之   蓝田吕氏曰礼乐之原在于一心致五至行三无以横于天下乃一心之用也人心其神矣乎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所以为神也君子之乐而易者盖以此也是故能为民父母也   严陵方氏曰礼有节父道也乐能同母道也五至由粗以入精故曰致三无自内以达外故曰行横于天下者以是道广被于天下也四方有败必先知之言其道又足以几于神也败者成之对不言成而止言败者盖君子思患而豫防之则败尤在乎先知之故也   长乐陈氏曰凯者喜也乐之所由生也弟者顺也礼之所由生也君子之于礼乐岂他求哉不过举斯心措诸彼而已然则不达礼乐之原恶足为民父母乎盖凯弟出于君子之徳性而礼乐皆得所以谓之有徳矣然达于礼而不达于乐君子谓之素达于乐而不达于礼君子谓之偏为其不达于礼乐之原故也苟达礼乐之原则致五至行三无以横于天下自无不可矣 又曰五至者君子之徳三无者君子之道五至言至则知三无之为大三无言无则知五至之为有五至以有而入于无故继之以不可得而见不可得而闻三无以无而入于有故终之以施及四海施于孙子盖其往反未尝暂止于隐显之闲是以哀乐必相生则至于不可见闻由不可见闻至于充塞天地之大由天地之大则又至于三无此为民父母不可以不知也   马氏曰凯以强教之则尊弟以説安之则亲尊则与父同敬亲则与母同爱达乎礼乐之原者盖非特形名度数之粗而中与和是也中和之道体之足以定用之足以应致之以致已而所以治己者尽矣行之以治人而所以治人者尽矣积而上之至于先见之明先知之神皆中和之所致也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所以养其善也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所以去其不善也养其善去其不善则为民父母之道石林叶氏曰凯则强教而使民尊之父道也故必达乎礼弟则説安以使民亲之母道也故必达乎乐孝经言教民亲爱莫善于孝而对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教民礼顺莫善于弟而对安上治民莫善于礼亦此意也   广安游氏曰致者致之使来行者行之使达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则四方有败必先知之盖为民父母必知所以庇民有败而知之则知所以备之先事备败使害不及民所以庇民也庇民则可为民父母矣君子治心于杳冥之际而达之以及于天下则与天下为庆善吉祥之福使斯民富寿康宁然则居乎斯民之上非乐易之君子孰为之父母哉   庆源辅氏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仁者礼乐之本原也此非至仁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不能唯仁故可以作民父母   慈湖杨氏曰礼乐之原即五至五至即三无三无即五起五起即能先知四方之败者道不可言孔子欲无言不得已而有言曰原足矣何必言五至五至多矣又何必言三无子夏沉溺于文艺之渊薮断非一语所能晓敷而明之曲而畅之庶几或触其机也又曰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文王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子贡以为多学而识之圣人以为非孔子又曰天下何思何虑学者苟有意焉夫子必曰毋有必焉必曰毋有固焉必曰毋有我焉必曰毋微有意度如云气之蔽太虚矣四方有败安能知之知四方之败者必其不识不知者也孔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而亦自先觉何也意虑不作而本清本明之性自无所不照故也此非口舌所能道也此非思为所能到也   金华应氏曰凯弟乐易蔼然有礼乐之象而粹然有父母之心也必达于礼乐之原而后能充礼乐之用横者充塞而横流也父母之心恻怛恳至而赤子疴痒疾痛无纎发不切于肌肤四方万里微有祸败必先知之盖爱其民者切虑其事者周故不善之几微萌芽者稍触于吾身则吾不觉知焉如此而后无愧于父母之名矣   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志气塞乎天地此之谓五至   郑氏曰凡言至者至于民也志谓恩意也言君恩意至于民则其诗亦至也诗谓好恶之情也自此以下皆谓民之父母者善推其所有以与民共之云耳不能闻目不能见行之在心也塞满也   孔氏曰此经子夏问五至孔子荅以五至之理此五者君民同有感之在心外无形声故目不得见耳不得闻   蓝田吕氏曰达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则此两者皆出于礼乐故五至有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三无有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也志者心之所之也心不之道将何之矣诗以道志者也故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兴于诗则必至于礼故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立于礼则必成于乐故曰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者乐也乐极则悲来故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者也始乎志犹十嵗曰幼学也终乎哀犹百年曰期颐也此五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而其志气塞乎天地可谓至矣非达于礼乐者不足以及此也听欲倾耳视欲正目明字衍也   长乐刘氏曰天子居上而志在富寿其民也皇作其极而民享五福则志至矣又何加焉民乐其富寿也则舞蹈形颂声作故曰诗亦至焉诗至矣又何加焉富矣庶矣不教则乱是故伦其人以五品而序之以贵贱亲疏尊卑长防男女之别朋友之义四术之法行焉则礼至矣又何加焉曰五品克逊四术己明俗正风纯王道极矣无乐以将之则不可以常久也于是辨五声调六律陈八音兴六乐而国风雅颂歌之乡人焉歌之学校焉歌之朝廷焉歌之宗庙焉闻之者以感以化而久于其中矣又何加焉曰乐极则哀生生穷则死至古今之常道也故为之丧礼于上而民知所以仁于死丧也是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恤物物冒其恤则哀至矣圣人无为于上也而五者兴于其民莫不至乎其极也为民父母者必基本于是焉   横渠张氏曰志至诗至有象必可名有名斯有体故礼亦至焉   严陵方氏曰志之所之发乎声诗者声也故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言合乎法礼者法也故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用贵乎和乐者和也故曰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极存乎忧哀者忧也故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然隂阳之理相为倚伏周而复始哀既生于乐矣则乐亦生于哀故终之以哀乐相生也五至若是则夷而无象视之不可见希而无声听之不可闻也目当前故曰正耳在傍故曰倾希夷如此则志气塞乎天地岂为过哉盖志者心所之气者体之充塞乎天地则以言其弥满而无闲也志之塞乎天地由其持之以正而已气之塞乎天地由其养之以直而已孟子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又曰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闲亦谓是矣   长乐陈氏曰致五至而至于志气塞乎天地不亦大乎行三无而至于施及四海施于孙子不亦逺乎子夏可与言诗至于门人事洒扫应对进退之末是虽达诗人之意未达于礼乐之原也故孔子因其所问而告之以致五至行三无反覆以诗明之盖所以长其喜救其失也然言五至礼必先乐言三无乐必先礼何也曰五至为粗矣致之必自此以至妙故先乎礼三无为妙矣行之必自此以之粗故先乎乐 又曰乐者乐也乐则为阳哀则为隂乐极则至于哀哀极则至于乐哀乐者人之所不能免犹之隂阳者天道所不能无也夫惟明于哀乐相生之不穷则哀复于无哀而乐复于无乐矣孟子言寒乎天地者专乎气此言塞乎天地则兼于志何也盖志之为物常先于气而为气之帅气之为物常后于志而为志之用孟子言持其志无暴其气又曰直养而无害则气之所以塞乎天地者岂非志乎   广安游氏曰志也诗也礼也乐也哀也相因而生相寻而至者也诗犹情也情动于中而为喜怒哀乐诗者喜怒哀乐之动而成章者也故志之所至诗亦至焉情动于中而礼随至以为节故礼亦至焉节之以礼而诚心乐之然后可以持久而不厌故乐亦至焉乐犹自乐也哀犹慈哀也自乐于己而后慈哀防物之心君子之所病也故哀亦至焉言在已有以自乐而于天下有所不忘也易曰知至至之可与几也君子之于道于其所当至者随而至焉当其所感而其所当应者随之而至此圣功也志至而诗不至则情有所感而喜怒哀乐失其和也诗至而礼不至则为情所胜而无节矣礼至而乐不至则久而厌矣乐至而哀不至则不仁矣故此五者必有以致之而后可也是功也治心于屋漏之际致谨于杳冥之中虽明目倾耳不可得而见闻也   马氏曰五至者治己之事也治己莫如志故以志为先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故志之所至诗亦至焉兴于诗则可与言言而履之礼也故礼亦至焉立于礼则可以行行而乐之乐也故乐亦至焉治己至于乐则治之至也治己之至则人所忧不可不忧故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者有出而与民同患之意也哀乐相生自然之势也哀乐相生妙道也妙之道则以声色求之其意愈逺矣志气充于中则其精神与天地往来而俯仰之闲无所愧怍故曰志气塞乎天地此之谓五至   山隂陆氏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渐次之序若此五至言顿至也一事妙五事俱妙   庆源辅氏曰诗之所言止乎礼义故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言之不足则继之以咏歌舞蹈故曰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极则哀喜必有怒故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自心之所发而至于哀乐相生其理虽洋洋然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然非耳目可得而见闻也虽非耳目可得而见闻而志气则充塞乎天地此又指其体而言之也   慈湖杨氏曰何谓至人皆有心心即志志即至无所复至倐然而思思无所起思而又思思无所止人自以为止所止者何所厥思亦何物执之而无得视之而无睹由志而为诗诗亦然也盖发于礼仪礼亦然也于是乎乐生不知手之舞足之蹈则乐亦然也人情岂能终月乐终年乐亦有哀焉有所恻焉则哀有所伤焉则哀或哀焉或乐焉哀乐相生其变万状于戏至哉孔子曰此虽使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哀虽至于哭顔渊恸矣而不自知乐虽至于孟子喜而不寐亦不可见不可闻也哀乐必有物非不可见也哭笑必有声非不可闻也而圣人断然曰不可见不可闻众人之哀乐皆不可见不可闻也而众人自以为可见可闻也哀与乐名也闻与见亦名也惑其名者失其实也志即诗诗即礼礼即乐乐即哀志气即天地谓之充塞非过论也谓天地合徳可也谓范围天地可也其曰充塞乃因人心狭固井蛙不可以骤语海姑为是言也诗与礼与乐类也忽继之以哀何也深明夫一体无二纵而言之错而论之无不可者又曰孔子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未有相生之言也而亦曰至者何耶至即不可见不可闻彼惟不知可见即不可见可闻即不可闻故弃粗而求精弃一而求二金华应氏曰五至三无其目虽多不出礼乐二者而已其曰哀者盖礼乐之充积而乐易不忍之心恻然自生而五至所谓志与诗者特其感发之始而可以遡礼乐之原耳其机交相贯通而触之则应谓之至者盖周流乎精神之运者也其本极为深潜而索之无有谓之无者盖超乎形迹之表者也   子夏曰五至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三无孔子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此之谓三无子夏曰三无既得略而闻之矣敢问何诗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无声之乐也威仪逮逮不可选也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无服之丧也   郑氏曰子夏于意未察求其类于诗诗长人情也诗读其为基基谋也密静也言君夙夜谋为政教以安民则民乐之此非有钟鼔之声也逮逮安和之貌也言君之威仪安和逮逮然则民效之此非有升降揖让之礼也救之赒防之言君于民有丧有以赒防之则民效之此非有衰绖之服   孔氏曰此一节子夏问三无夫子荅以三无子夏更问何诗近之夫子荅以所近之诗以开子夏之意此三者皆谓行之在心外无形状故称无也夙夜其命宥密此周颂昊天有成命之篇夙早也夜暮也基始也命信也宥寛也言文武早暮始信顺天命行寛仁静之化今此以基为谋谓早夜谋为政教于国民得寛和宁静故喜乐之威仪逮逮此邶风栢舟刺卫庄公之诗言仁人不遇其威仪安和不可选数凡民有丧此诗风谷风之篇妇人怨夫弃薄之辞言凡人之家有丧此记谓人君   横渠张氏曰礼非止着见于外亦有无体之礼盖礼之原在心   蓝田吕氏曰先儒谓此三者皆行之在心外无形状故称无也盖乐必有声其无声者非乐之器乃乐之道也礼必有体其无体者非礼之文乃礼之本也丧必有服其无服者非丧之事乃丧之理也则此三者行之在心外无形状可知也无声之乐和之至者也无体之礼敬之至者也无服之丧哀之至者也子夏虽闻此言而未深通以诗人之道长于人情故问何诗近之盖欲通其伦类也夙夜基命宥密命者君之所出以施于臣民也基者谋始也宥者广容也密者精察也文武之王基命宥密夙夜不息乐之者也此近于无声之乐也威仪逮逮不可选也逮本作棣言其威仪富而闲习如棣之华萼光辉相逮不可选择皆尽善也此于五礼初无定体是谓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其于丧者初无正服是之谓无服之丧也   长乐陈氏曰夫有声之乐有体之礼有服之丧文也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情也有其文未必尽其情有其情无所事乎文此三无之所以为天下贵也盖宥则寛而不迫密则静而不发寛而不迫则无忧静而不发则常乐此其所以为无声之乐也威仪之可畏可象则不离于有体至于逮逮而不可选则归于无体此其所以为无体之礼也凡民于己则无服匍匐救之则为丧此其所以为无服之丧也严陵方氏曰宥则寛以致和密则深而能静威则有威可畏仪则有仪可象夫寛以致和所以为乐也然深而能静则为无声焉威仪逮逮所以为礼也然不可选则为无体焉匍匐救之所以为丧也然凡民而已则为无服焉夫三无之道岂止是哉诗之所言亦近之而已且声固足以为乐矣然所以为乐者不在乎声体固足以为礼矣然所以为礼者不在乎体服固足以为丧矣然所以为丧者不在乎服此三无所以为道之贵也荘子曰钟皷之音羽旄之容乐之末也礼法度数形名此详治之末也哭泣衰绖隆杀之服哀之末也古之人未尝不以无为本以有为末焉以威仪无可择故曰不可选也   马氏曰三无者所以治人无声之乐和也无体之礼中也无服之丧哀也夙夜基命宥密则和之至也而未始有声威则可畏仪则可象威仪发于己乃其徳之隅也以威仪之多所以为无体之礼也凡礼之所谓体者亦见于形名度数之闲而已匍匐救之者哀之至也而未尝有服故谓之无服之丧也   山隂陆氏曰孔子言无异乎老子所谓无也故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此之谓三无于此言略而闻之盖商未喻也是以问其象类于诗至意难喻言有不能尽则所谓夙夜基命宥密无声之乐也引之以况至意而己非以喻无声之乐尽于此也无体之礼无服之丧仿此变基言其基之矣故能其之也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异是矣以逮易棣者棣逮也广安游氏曰文王夙夜基周家之命于寛广静密之地此陟降在帝左右与天为徒之时也与天为徒天下之乐孰大于此非无声之乐耶礼不在升降揖让之间而在和而不可选择之际非无体之礼耶凡民有丧匍匐救之言其慈哀以仁存心也仁存于心之精微之地非无服之丧耶   庆源辅氏曰古人所引诗各以其意之所取而言之盖不必同也读者各随其事以观之而不以辞害意焉则得之夙夜其命宥密则无时而不和威仪逮逮不可选则无动而不节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则哀不必见于服也   慈湖杨氏曰乐未尝无声必曰无声非无声也即声也礼未尝无体必曰无体非无体也即体也丧未尝无服必曰无服非无服也即服也唯人徒执其声故曰无声徒执其体故曰无体徒执其服故曰无服无声天下之至实也而狥名与声者惑之圣人曰无声所以破学者牢不可破之定见也非以无声为定论也又虑学者无从而求之使穷其本始得其始则得其终矣曰基命所以原始也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果日闻四方矣无声即声无体即体无服即服无本末无精粗威仪实无体其曰不可选也是诚不可选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是固无服之丧也即齐斩功缌之道也于父斩衰于母齐衰兄弟期降而功缌哀诚有等差皆一心为之也即匍匐救丧之心以丧其亲则为齐斩为擗踊为毁瘠一也非人之所为也天也天即人人即天地即日月即四时即鬼神即礼乐之原原无所本亦无所末本末之名因人心而生本末之实不可以人心而异   子夏曰言则大矣美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孔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犹有五起焉子夏曰何如孔子曰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丧内恕孔悲无声之乐气志既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无服之丧施及四国无声之乐气志既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无体之礼日就月将无服之丧纯徳孔明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无服之丧施于孙子   郑氏曰言尽于此乎意以为説未尽也服犹习也君子习读此诗起此之义其説有五也不违者民不违君之气志也孔甚也施易也从顺也畜孝也使万邦之民竞为孝也就成也将大也使民之效礼日有所成至月则大矣起犹行也   孔氏曰此一节子夏既闻三无意以説义未尽孔子更为説三无犹有五种起发之事何为其然然犹如是言何为如是尽也言其义犹未尽此以下五节从轻以渐至于重初言不违民但不违君之气志而已二云气志既得者言君之气志得于下三云既从民所从也四云日闻四方及于逺也五云既起是兴起也是从微至着初时威仪迟迟但舒迟而已二则翼翼而恭敬三则上下和同无不从也四则日就月将渐兴进也五则施及四海所及逺也初则内恕孔悲谓亲族之内悲哀其处近也二则施及四国所被逺三则以畜万邦皆为孝也四则纯徳孔明益甚也五则施于孙子垂后世也   蓝田吕氏曰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谓能起其意也君子服习近于三无之诗能起其意者犹有五焉则所言固未尽也无声之乐在于气志无体之礼在于威仪气志与物不违则固乐矣于理既得则尤乐矣于道既合则愈乐矣然则虽曰无声日闻四方矣是故天下乐之气志既起也威仪和而缓则无急迫之态矣敬而肃则无怠慢之容矣上下同和则无乖异之变矣然则虽曰无体而小者日就大者月将矣是故一人行之施及四海也若夫无服之丧本由内恕孔悲则视人之丧犹己之丧也既推是心施及四国必由是道以畜万邦厥今纯徳孔明其后施于孙子此仁之至也气之既充威仪既备而笃于仁然后三无五起之义可得而尽矣   严陵方氏曰大言光辉于外美言充实于内盛言无以有加尽言无有余蕴起言有加而无已无声之乐始以气志不违者言内无所戾也故继之以气志既得得之于身则人从之故继之气志既从人从之则声闻于外故继以日闻四方日闻不已则方兴而未艾故继以气志既起无体之礼始以威仪迟迟者言缓而不迫也缓或失之怠故继之威仪翼翼威仪得中则无乖离之心故继以上下和同人无乖离则久而愈大故继以日就月将久而愈大则不特施于近又可以及逺故终以施及四海无服之丧始之以内恕孔悲言以其仁存心也仁者爱人故继之以施及四国以仁及人则所养者众故继之以畜万邦所养者众则其徳发于外故继之以纯徳孔明徳既发于外则泽足以被后世矣故终之以施于孙子马氏曰气志不违志与气交养于中而无所逆不违未至于既得得者得中也既得未至于既从从者横心之所念而无所拂也由不违至于既从则实成于己未见其名闻于人故继之以日闻四方四方者有所闻而已未见其有所行故卒之以气志既起乐其有以发于外也无体之礼威仪迟迟言其舒而可爱也威仪翼翼言其敬也上下和同则爱与敬两得之无服之丧始于内恕孔悲所谓视民如伤也内恕孔悲则哀在于心而未形于外故继之以施及四国继之以畜万邦由内恕孔悲至于以畜万邦则其徳明于天下故继之以纯徳孔明至于纯徳孔明徳及于当世而己未见其泽流于后世也故卒之以施于孙子凡此皆先后浅深之序也乐由中出故无声之乐以志气为先礼自外作故无体之礼以威仪为先哀则生于心也故无服之丧以内恕为先   山隂陆氏曰犹有五起孔子之言所以进商也董仲舒曰勉强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不违非所谓徳既得在我而已既从有在彼者也日闻四方又非特既从而已气志既起至矣诗曰如日之升如月之恒不骞不崩此之谓也内恕孔悲主近以言施及四国四国逺矣以畜万邦万邦又逺矣纯徳孔明逺而不纯纯而无以垂后尚非其至也能庄而不能同能同而不能和非成徳也日就月将言虽如上所谓犹不己也施及四海至矣是之谓五起他仿此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无所不在故气志既得亦是气志既从亦是威仪迟迟亦是威仪翼翼亦是内恕孔悲亦是纯徳孔明亦是故曰道乌乎在曰无所不在石林叶氏曰乐以志为体以气为用志与气不相违然后得于心则气志从矣气从志则有主于内日闻四方则有动于外动于外则人之志气起此所以为乐之终礼之缓则迟迟速则翼翼缓速既得其节则上下和而无闲无闲则日就月将而不已则施及四海矣所以为礼之终也丧以仁为主内恕孔悲则仁爱具于中仁及则其徳明而可施于无穷故施于孙子所以为丧之终也   延平周氏曰无声之中独有乐焉至乐也无体之中独有敬焉至敬也无丧之中独有哀焉至哀也至乐不离乎气志而气志既起者至乐之终也至敬不离乎威仪而施及四海者至敬之终也至哀不离乎内恕而施于孙子者至哀之终也   庆源辅氏曰子夏因诗以识其意故賛其言之盛大如此虽然义理无穷不敢以为尽也故为疑端以发夫子之言然则商可与言诗盖不特见于礼后之问前所云是其大槩耳咏歌其诗可以识其体矣然服而行之则其次第兴起又有五焉此所言是也气志不违则持其志无暴其气矣气志既得则志帅气而气充乎体矣气志既从则养而无害日闻四方则塞乎天地之间矣气志既起则配义与道无是馁也合乎冲漠之气象矣厯是五起则知夙夜其命宥密之诗真足以为无声之乐矣威仪迟迟则闲习而不迫也威仪翼翼则敏给而不惰也上下和同则效乃见于外日就月将则理益进于中施及四海则四达而不悖矣厯是五起则知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之诗真足以为无体之礼矣内恕孔悲则恻隠之生于心也施及四国则仁心之达于外也以畜万邦则达于外者益广而有以成物矣纯徳孔明则存于内者益大而充实光辉矣施于孙子则纯亦不已万古一息而不可以限量言矣厯是五起则知凡民有丧匍匐救之之诗真足以为无服之丧矣   慈湖杨氏曰子夏闻三无之论曰言则大矣美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是子夏未领吾圣人之防也圣人之防非美盛所可得而言也亦非言所可得而尽也故孔子又启之曰君子之服之也又有五起焉服而念之畅而明之五起非有五者之不同也纵而言之错而论之无不可者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气志即乐匪异匪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威仪迟迟不可度思无服之丧内恕孔悲其恕其悲孰得而知无声之乐气志既得得匪有得亦匪无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威仪翼翼顺帝之则无服之丧施及四国三者一防三者一徳无声之乐气志既从何异何同昭明浑融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此敬此恭何所不通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有安无危有福无殃无声之乐日闻四方人皆闻之而曰不知无体之礼日就月将不勉不强从容有常无服之丧纯徳孔明皜皜精白礼乐同情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斯起即止变化不已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此道大通无逺弗届无服之丧施于孙子礼亦如此乐亦如此三王之徳如此天地之徳日月之明如此   子夏曰三王之徳参于天地敢问何如斯可谓参于天地矣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其在诗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齐昭假迟迟上帝是只帝命式于九围是汤之徳也   郑氏曰三王谓禹汤文王也参天地者其徳与天地为三也劳劳来也帝天帝也诗读汤齐为汤跻跻升也降下也齐荘也昭明也假至也只敬也式用也九围九州之界也此诗云殷之先君其为政不违天之命至于汤升为君又下天之政教甚疾其圣敬日荘严其明道至于民迟迟然安和天是用敬之命之用事于九州谓使王也是汤之徳者是汤奉天无私之徳也   孔氏曰自此至大王之徳一节子夏问三王之徳参天地夫子荅以三无私之事并明汤及文武三代大王之徳诗商颂长发之篇美成汤之辞诗之本注言天帝命此殷家世世行之不违至于成汤乃与天心齐汤降下贤士能速疾不迟昭假假暇也汤以昭明寛暇天下之士心迟迟然舒缓天于是敬爱之命之用事于九州为天子也此记注意与诗注稍殊蓝田吕氏曰徳可为民父母固已至矣又进而大之则参于天地其道若在无私而已矣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则是其徳与天地参矣是故王道莫大于无私也先儒读至于汤齐为跻诗本如字又读圣敬日齐为齐诗本作跻当以本文为正帝之命殷不相违戾以至于汤而皆齐一汤之屈己下士敏疾不迟故其圣敬日以升进然其昭显假至于天未尝汲汲然凡以致天命而已是故天命用事于九围也汤之徳如此所以能参于天地也   严陵方氏曰彼两而我三之之谓参天立乎上地立乎下人则立乎中所谓参天地者如斯而已曰三王之徳又以见非其徳则不足以有所立也且立徳以居体固已能参之矣至于兴事以致用又有在乎奉之焉天地者隂阳之体日月者隂阳之用方其参之以居体则止以天地为言及其奉之以致用故兼之以日月也其曰以劳天下则其为致用可知矣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又曰爱之能勿劳乎皆劳天下之谓也且以力营事曰劳劳天下所以营事而造业也曰劳天下则与在宥天下者固有闲矣夫天之运转地之生育日月之升降变化不停可谓劳矣为天下者得不奉此三者以劳之乎虽然劳之而已苟有私焉人得无怨乎故其所奉者主于无私也天之髙也凡在下者无不覆故曰无私覆地之厚也凡在上者无不载故曰无私载日月之明也凡容光者无不照故曰无私照诗之所言是汤奉天无私之徳也而不及地与日月者举大以该之也言汤而不及禹与文武者举中以该之也   石林叶氏曰所谓参者即易之所谓合也徳合于天地则其明必合于日月故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帝命不违先天者也至于汤齐后天者也汤降不迟下人者也圣敬日跻人尊之也惟其下人而人尊之故昭假迟迟惟其先天而不违也故上帝是只则命式之以九围亦顺乎人也   马氏曰圣人无私故能成其私   庆源辅氏曰勤劳于天下无私之大者也禹之治水汤武之征伐又勤劳之大者也无私之理一而已而见于致用者不同广言之者欲体之者之易也止于三者以是三者显而易知也诗之言汤其义广也今取以证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如此然后可谓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下所引诗皆同   山隂陆氏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正汤之诗也故曰是汤之徳也嵩髙惟岳峻极于天非文武之诗也故曰此文武之徳也弛其文徳洽此四国非太王之诗也然太王于此犹有未优故曰太王之徳也三代之徳仿此盖言三代则非禹汤文武   金华应氏曰商诗言先世积徳之盛帝命相应而不违至于汤而气数适与之齐故汤生于此时而不迟也降犹自天而降也汤虽应运不迟而惟急于日新之徳其昭著感假迟迟不迫惟帝是敬故帝命之以为法于天下也是其奉天而无私心也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   郑氏曰言天之施化收杀地之载生万物此非有所私也无非教者皆人君所当奉行以为政教   孔氏曰此经论天地无私圣人则之以为教风霆霆雷也地以神气风雷之等流布其形众物感此神气风霆露见而生神气风霆天地共有但气从地出又风着于土雷出于地故偏系于地春秋冬夏是天之神气也   横渠张氏曰穷理乃所以为学也举一物皆有所从来无非自大原中出常存诸心与已一本故可以尽性命之理孔子谓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夫天地变化昭昭示人于覆载之闲人莫不见之然未有能穷其理安于不知冥冥以死谓之教者使之感发开悟人也但其理尽有易学虽不可卒然亟尽姑熟玩众理验之以闻见防归既久一日沛然左右逢原必心得而后已故穷神知化为徳之盛天道至教凡见于造化者皆糟糠然无非教者蓝田吕氏曰此衍神气风霆四字盖天有四时运行于上地载神气动作于下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所以释天有四时也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所以释地载神气也衍此四字可知也春秋执生杀之机冬夏极隂阳之用风雨霜露施于庶物者皆可取法无非教也风之动荡霆之震耀流形于下化育庶物使皆呈露发生者亦可取法无非教也然风霆犹风雨皆神气也降于天载于地以成化育者也独于地言之则以流形而可见也   慈湖杨氏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寂然浑然其教我也昭然自地而上莫非神气神气之可指者如风霆风霆作而芽甲形庶物露生寂然浑然其教我也昭然其在我也为百骸九窍为视听言动为气志嗜欲寂然浑然又何其清明又何其如神也即人即神姑曰如神何以验其神宣王未出而临涖天下也而岳先降神生甫及申何为其神至于此道通为一其心甚神子思曰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万物圣人实发育之也天者宣王之髙明地者宣王之博厚山川宣王之流峙云雷风雨宣王之震动散润嵩岳宣王之嵩岳申甫宣王之申甫在古不为先在今不为后浑然寂然昭然不澄治而常清不思虑而常明   严陵方氏曰天以气运乎上故其教以四时为主地以形成乎下故其教以庶物为主言天之四时则其序先于风雨霜露者四时以风雨霜露为之用故也言地之庶物则其序后于神气风霆者庶物以神气风霆为之体故也且四时之在天一往一来莫不有先后之序盈虚之数庶物之在地一动一植莫不有小大之别多少之分则圣人之设教岂能舍是哉故曰无非教也神气者天气也及其下降而得地载之故曰地载神气神气散而为风薄而为霆故曰神气风霆风霆流行而成形故曰风霆流形形成而后物生可见故曰庶物露生夫风之行也植物之甲者莫不拆霆之震也动物之蛰者莫不苏则庶物露生于此可见矣若雨露莫不物资以生然止以风霆言之者以风霆无方而莫测尤为气之神故也易曰鼓之舞之以尽神杨子曰鼓舞万物其雷风乎盖以是也马氏曰天主于施而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所以施也地主于生而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所以生也所以为教在其中   庆源辅氏曰天地之闲物各有理人能体之皆有得于己是又不特奉三无私而已凡四时六子昆虫草木无非教也又反而求之于一身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则是理固存于我矣盖有不必求之于外者天降时雨山川出云此又明是理所在天地人物无异致也故引嵩髙之诗以证之十乱之生岂非天地之所以赉文武者乎故曰周有大赉善人是富   金华应氏曰是篇论礼乐之原至深至逺而实以志气为之主始言塞乎天地末言志气如神则充养之妙而无闲也孟子所谓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闲者也其中论五起而反覆以志气为言盖持养用功者不一而足也孟子所谓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也夫子发其端而未究孟子阐其秘而无余其原流深哉   清明在躬气志如神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其在诗曰嵩髙惟岳峻极于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   郑氏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谓圣人也嗜欲将至谓其王天下之期将至也神有以开之必先为之生贤知之辅佐若天将降时雨山川为之先出云矣峻髙大也翰干也言周道将兴五岳为之生贤辅佐仲山甫及申伯为周之干臣天下之蕃卫宣徳于四方以成其王功此文武之徳也是文王武王奉无私之徳此宣王诗也文武之时其徳如此而诗无以言之取类以明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周文武之徳言清静显著之徳在身气志变化妙如神也诗大雅崧髙之篇崧然而髙惟是五岳其形峻至于天降此神灵和气而生甫侯及申伯也文武所得贤臣唯为四方蕃屏及四方宣威徳不私为己是奉天无私之徳也案诗甫侯谓吕侯也穆王时训夏赎刑与申伯俱出伯夷之后掌岳祀有功故岳神辅助宣王为生申甫又诗烝民称仲山甫之贤与嵩髙生甫及申全别盖此郑注在前故以甫为仲山甫在后笺诗始得毛传知甫侯申伯同出伯夷故与礼别也   横渠张氏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此言圣人也耆欲犹言祥福也雨之将作山川须出云盖一气耳蓝田吕氏曰清而明者天之徳也以天徳在躬故气志如神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谓耆欲将至则有开于兴王必先以生贤有开于兴王譬犹天降时雨也必先以生贤譬犹山川出云也崧髙者生贤之诗也宣王中兴之王也申甫间生之贤也故能为周翰以蕃于四国宣于四方也文武之徳如此无诗以言之故取类以明义也   严陵方氏曰有清徳在躬不为物所挠则其气如神矣有明徳在躬不为物所蔽则其志如神矣耆言外之所耆欲言内之所欲谓所愿之事也将至谓有所由来之渐也其来也必有以开其端而为之兆焉故曰有开必先   马氏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则其养于中者妙矣养于中者妙必有征于外故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所以征于外也此宣王之诗而言文武之徳者盖説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以意逆志是为得之   石林叶氏曰清明在躬则志所向气所适其验于外者如神也以其如神故耆欲将至有开必先中庸曰见乎蓍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诚之至则亦虚一而静耆欲将至而先动乎四体者人也雨降而先出乎云者天也国家将兴而五岳必生辅助者天人之相应也然以申甫为文武之徳则先王庆泽之深后世子孙其逢吉欤   眉山蘓氏曰天徳清明而记曰清明在躬则知吾之所存亦天徳也可不知自重哉   新安朱氏曰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家语作有物将至其兆必先此语却是切疑有物讹为耆欲其兆讹为有开   新定邵氏曰嗜欲二字古人以明可愿之事不特孔子闲居言之也祭统载卫孔悝鼎铭亦曰乃考文叔兴旧耆欲   延平周氏曰申甫之所以生者以宣王也而必曰文武之徳者盖宣王之所以中兴者以文武也   广安游氏曰圣人能致五至而行三无志正而气从其身湛然清明故志气如神与天地相似心之嗜欲将至于己则己必先知之若有开之者为之先也如天降时雨山川先为之出云也记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又曰至诚如神与此同意且天地隂阳刚柔之气其行于天地之闲皆其所当然者何从而至哉盖其理生于至无而达于万有起于杳冥而着于昭昭圣人之道能用力于杳冥之中故其所成就与天地相似至如此也天人之道不相合则其事若不相及圣人与天地相似则与天为谋所谓甫侯申伯周之贤佐实犹岳之降神而生此言其与天通此虽宣王之诗然申甫皆四岳之后受封于文武之时世有贤材以佐周故当宣王之时甫申皆为周之翰孔子推本其所自盖由文武积徳感召而然也   临卬魏氏曰孔子闲居之篇不知孰为之而其言天地之神为风雨霜露为风霆流形凡示人于覆载闲者无非至教此义之至精者也继之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又举诗以明之曰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终之曰此文武之徳也盖自天地山川之神气钟而为人是心清明与宇宙之流行发见者实同一原又推本而求之有如甫申之生乃由十世而上文武二王积徳所感呜呼人之此心与天地山川相为流通固也而人物之生又系乎时数清明之感山川英灵之防祖宗徳泽之积是岂数数然哉真有以闗盛衰之运当消长之数矣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协此四国大王之徳也子夏蹶然而起负墙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   郑氏曰令善也言以名徳善闻天乃命之王也不已不倦止也弛施也协和也大王文王之祖周道将兴始有令闻敢不承乎承奉承不失队也起负墙者所问竟辟后来者   孔氏曰所以王天下者必父祖未王之前先有令闻也以其无私故令闻不已诗并大雅江汉之篇美宣王此记之意明明天子谓三代之王也诗本文弛作矢矢陈也言宣王陈其文徳和协四方之国此谓大王施其文徳和此四方之国居豳辟狄徙岐山之阳而王业起也   蓝田吕氏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而得贤佐则必有令闻矣先以令闻慰服人心然后可以兴王业故三代之王必皆先之也江汉之诗曰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国以矢为弛以洽为协声之转也此亦宣王之诗而谓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为三代之徳矢其文徳洽此四国为大王之徳皆取类言之也此篇始论为民父母之道终论参于天地之徳致五至行三无者为民父母之道也奉三无私以劳天下者参于天地之徳也然王者必得贤佐有令闻然后可以施为故以崧髙江汉之诗申言之也   严陵方氏曰必先其令闻由其有令徳故曰三代之徳也   马氏曰声闻过情君子耻之而三代之王必先其令闻者令闻之实有以先之而已此周诗而言三代之徳以其先于令闻之意则同也言三代之徳而又继之以大王者盖周之兴本由大王诗曰居岐之阳实始翦商是也大王未始翦商而云尔者诗人推本而言之   山隂陆氏曰且崧髙江汉宣王之诗也今更以为文武大王之徳何也其揆一故无二也亦宣王不能如是不足以使周道粲然复兴   广安游氏曰脩之于杳冥之中若寂然而无声及其发达而播闻则令闻不已此言其脩之于至隐而发之于至显三代圣人皆有此学皆有此徳故曰三代之徳也施其文徳协此四国亦宣王之诗而孔子本之太王盖文徳由大王而来也诗书所谓文人皆言周之先祖也所谓文子文孙皆言其子孙也矢其文徳言发之于外而粲然可观也   慈湖杨氏曰子夏记先圣之言曰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先圣殆曰三代之王必令闻先着而后四方归之于以明盛徳之验非以令闻为先务也先其字岂子夏记录之差耶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不已之闻非雨盈沟浍涸可立待之誉是为实徳之誉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