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经筌 - 第 15 页/共 33 页
夏曹伯来朝
吾尝辩左氏以闻之说附防以解经吾于庄三十二年城小谷既言之矣今此一事尤为附防而不典子太叔曰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令诸侯三嵗一聘五嵗一朝左氏于此见曹伯十一年来朝至是又来朝适当五嵗之期遂曰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命古之制也考于礼则诸侯嵗相问殷相聘世相朝也无五嵗再相朝之礼五嵗再相朝文襄之时左氏见子太叔之言遂以为古之制则尤为附防而不通观乎此则左氏又近乎浅陋不学者不知果丘明与否也说者以为非丘明其或然欤无乃战国之士托丘明以其学欤何如是之踈也
齐人归公孙敖之防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义见庄公二十五年
单伯至自齐
单伯天子之而鲁至之从左氏而不悔者吾欲闻其说
晋郤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
蔡自献舞入楚其后常役于楚鲜归中国矣齐桓之霸侵蔡蔡溃然其后卒不得蔡中国防盟蔡未尝与也宋襄之败蔡从楚以陵中国至晋文败楚而后来归故践土与温翟泉之防蔡皆与之晋襄嗣霸威令不能慑楚蔡复为楚役者十五年于此矣今赵盾为新城之盟诸侯从之而蔡独不至此郤缺所以有伐蔡入蔡之师也然霸主能服楚则蔡不伐而顺蔡制于楚乆矣叛楚则楚兵至蔡岂甘为左祍哉弱不能自立视晋楚之彊弱而已故虽齐威之霸蔡不防不盟桓公亦置而不问恕其不得已也今晋固不足以制楚近而陈郑尚虞其叛安能得蔡故中国彊而楚惧则才侵蔡而蔡溃中国弱而楚彊则虽伐而入其郛蔡且不服势使然也既伐而蔡不服郤缺固宜自反矣而又入其郛肆彊暴以扼小邦蔡固弱也晋惧楚而不敢犯晋何彊哉惧大扼小而区区圗霸吾见其疎矣
秋齐人侵我西鄙
商人大逆无道弑舍而执其母又执鲁之行人亦可以已矣今才释单伯而又伐我西鄙呜呼春秋之公义汨防齐之罪诸侯不讨幸也而反怙逆以伐人可胜诛乎微春秋乱臣贼子何惧哉
季孙行父如晋
前日齐人执单伯及叔姬行父如晋晋必有以诘齐也故释单伯今齐人复侵我西鄙行父再如晋鲁之所以求于晋者以晋为霸主也晋之复霸文公与有力焉宜行父夕至则晋兵朝以出矣而晋实缓且懈非懈也忌也赵盾谋为不顺而未发也使今而伐齐则异日齐必伐晋矣况中懐逆而外嫉人之逆故有所忌而不发焉虽然鲁岂知盾之有是心哉行父之行求霸主而已庸知其他然盾内既自忌则行父虽恸哭于庭晋兵不出也
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
鲁以叔姬之故求于晋者凡再今扈之盟晋为鲁而合诸侯也为鲁合诸侯而公不防故曰诸侯盟于扈鲁知其盟而不知其所盟者何人故不可得而序也不序之义愚于七年扈之防既言之然晋为鲁而为是盟将以谋齐也则公当防之而公之不防吾知其心矣盖以卖晋国而圗齐也鲁以行父如晋求以治齐晋既诺矣使鲁合诸侯而防之则齐之憾鲁必深故鲁知晋人之防而不与焉使若权出于晋而鲁不知也然晋亦安能无故贾憎于齐而甘受鲁之卖已哉此扈所以徒盟而卒不能治齐也然则致扈之盟者鲁也致晋之无功者亦鲁也君子不可以责晋而舍鲁将以治齐而移怨于人収恩于已文公为计则善矣赵盾岂无心哉盾之奸讵堕此计也扈之盟文公以不防为智而吾以不防为愚也
十有二月齐人来归子叔姬
春秋书内女归者二郯伯姬杞叔姬直曰来归罪在已也故以自归为文子叔姬书齐人来归者罪在齐也故以齐人归之为义齐人弑其子而絶其母不道一至此哉书齐人诛之也
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单伯至自齐齐人侵我西鄙今齐人归子叔姬齐人复侵我西鄙齐人释单伯及子叔姬不为过而更以为赐邪归吾人而伐吾国必有以责赂也曰吾归尔人而尔不吾赂是以称兵于鲁焉且侵鲁犹可也曹何负于齐哉徒以曹伯尝两朝鲁为鲁与国也所谓小人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商人之滔天也极矣盗之为盗则亦内慊于心假义以文其恶而期免于祸商人归恶于放豚焉宜其不旋踵而取祸也
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防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鲁之为齐弱乆矣齐辱吾甥执我叔姬辱我行人鲁不敢犯齐怒两告乎晋晋不能直也又再侵我西鄙鲁固畏齐故扈之盟公不敢防者有以哉今齐将与平实鲁之辱也公惧不能躬行而使行父防之齐盖憾行父两如晋以谋齐也故托以抗以弗及焉其实非也前日两侵鲁盖以责赂不至今又有行父之憾焉故外责赂而内实憾行父彼托之不防公侯者罔辞也既而及公子遂盟于郪丘则知今日之弗及盟非谓抗也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
文公不君怠弃国政六年闰月不告月以闰为嵗之余尚有辞也而一年之间四不视朔独何辞哉以为疾非也昭公如晋至河乃复春秋固未尝讳疾也此不书疾何以知其有疾无疾而不视朔非怠而何古者天子颁朔于邦国诸侯受而藏之祖庙毎月朔朝庙则北面拜受而行之所以尊王命也今四不视朔则亦不朝庙矣上无王下无祖文公之为君盖可知也故太室屋壊有所不省诸侯会盟有所不与十二公之中荒怠不纲无若文公而鲁失政自是始其后不复视而子贡欲去饩羊春秋首恶于文公宜哉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丘
行父及遂均大夫也前日却行父之盟以为抗而日及遂盟以为顺吾所不晓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受非今日之盟是则前日之弗及非也商人必居一于此矣阳谷之防齐非不欲盟内则憾行父之谋外则责鲁人之赂今遂于齐无慊而赂且至庸恤夫抗哉鲁虽以微者敌之啇人甘心焉嘻假礼以责赂托义以责仇仇既斥而赂既至礼与义复安在哉吾因是知商人真小人也虽圣人制礼义不以责小人吾疾其假礼义以济奸也故暴其恶以明春秋之法云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声姜僖公夫人文公母
毁泉台
泉台之毁是乎非乎曰先君筑之是则今日毁之非先君筑之非则今日毁之是天子有灵台以候天地诸侯有时台以候四时皆在其国之都分至启闭登观台以望云物以为水旱灾祥之备庄公去国而筑台于逺是厉民以为乐也乌得为是今文公毁之而为先君灭恶是孝之大也何得为非说者皆曰毁之以先君之恶不若勿居而已愚以为不然所贵乎孝者以其能销先君之恶而成其善岂茍忍其恶而遂其非乎动而非礼人不能改则天必祸之庄公丹桓宫楹刻桓宫桷子孙不能改则桓宫灾夷伯陪臣而立庙子孙不能毁则震夷伯之庙与其毁之于未然上弭天谴而下息人谤孰愈乎得祸于天而垂恶于万世哉则泉台之毁愚窃以为是也虽然文公固非特立不倚之君而泉台之毁近乎断而有识者不可以庸而废其善故圣人不略而书之以见春秋之法无私也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
楚庄之圗霸其为谋深矣成王穆王将求诸侯则直与中国争锋伐郑伐蔡伐陈以鬭于诸侯之境今庄王之兴乃西连巴秦绕出周晋之后西南既合而北趋晋则中国诸侯在其掌握矣况秦于晋为世仇秦得楚则晋能无惧乎彼其灭庸为食之计志不止于灭庸也呜呼楚人之谋如此中国何以待之晋灵之庸不足与也赵盾志在圗逆无心于诸侯桓文不作吾窃为诸侯惧之夫子书灭庸之事盖有叹也举皆人之以抑其暴欤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称人以弑失贼之辞也
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
宋有弑君之乱晋率三国伐宋得讨罪之义矣而春秋反贬之何哉宋之弑君以公子鲍之得民奉以为逆也今诸大夫伐宋卒立鲍而还则安在其为讨罪哉成宋之乱而已且当是时晋之大夫已萌逆谋彼其率诸大夫而问罪于宋是乃所以自伐也宜其徒为是行以卖讨逆之名焉非心于治宋也呜呼以乱济乱春秋之时也
夏四月癸亥我小君声姜
齐侯伐我西鄙
诸侯盟于扈不能治齐也则齐侯侵我西鄙君子以为不义而人不治之则益其侈心故待小人之法非勦而絶之不可也商人固知鲁之所恃者惟晋而晋非独不治齐且不治宋矣是晋党逆之迹暴于天下也鲁复何恃哉知鲁之失所恃故反加虐之以挫其报怨之锋噫鲁固弱矣齐之恶日长日炎天地能容之乎此所以不免于祸也
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谷
郪丘之盟得赂而盟之其亦甚矣口血未干伐我西鄙彼犹曰鲁以大夫抗已必得公盟之而后已故为谷之盟且诚心释怨则一盟足矣何以屡为小人之情猜忌自疑犹以未得公盟为不信也故必彊公而盟之今既及公盟矣鲁无足疑者而不知邴歜之议其后也
诸侯防于扈
秋公至自谷【刘诸侯不序欲治宋而后不能也】
前日两盟于扈公不与焉故不列序说者犹或疑之观今日扈之防则公之不与也审矣六月公及齐侯盟于谷及秋而后至则扈之防公何暇防之哉公不防则勿书可也此何以书谷之盟不当盟而盟扈之防当防而不防不当盟而盟之者忍怨以自辱也当防而不防者弃义而从仇也诸侯之防所以治宋也公不防诸侯而反从齐盟公之为人不其左乎见辱于齐非不幸自取辱也使从诸侯为扈之防诸侯党于鲁则齐亦安敢犯鲁哉乃背诸侯之义而从齐之仇是以圣人恶之书公及齐侯盟于谷而诸侯防于扈以着公之失所从也圣人之意盖可见矣
冬公子遂如齐
背义事仇吾不知其益也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
天子诸侯尊卑虽异而均有南面之权权之去就顾所操何如尔是故古先哲王秉之以干刚则权常在已而无倒持镆鎁之患天反刚则制于隂君反刚则制于臣鲁三家之横始于文而成于昭吾尝论之以为鲁之权去公室文公之罪也三家子孙虽自僖公而僖之世固未尝敢専也至文之世孟氏则公孙敖为戚之防垂陇之盟叔孙氏则得臣防晋伐沈败狄于咸季氏则行父如陈如晋帅师城邑东门氏则襄仲见于经者凡九非防则盟非盟则如非如则伐其横尤甚于三家故鲁之受其祸尤速然极其源若非文公怠懦不君则大夫亦未遽専也即位之初霸主之防邻国之好未尝亲之率以大夫徃闰月不告月常月不视朔怠惰昏庸不出寝门何以为国宜诸大夫互结私援外事大国内懐国人而自封植公室寖弱而权移于人也一身未瞑二子为戮妃妾不能相保东门氏叔氏季氏争结于齐反戈内攻戕其冡嗣幸周公之灵未冺鲁之宗社未遽勦絶然干刚之权自是下移终春秋之世不能复収而鲁遂以微则文公之责不可逭也春秋之作圣人为内讳恶虽大夫之横见于经者详矣而文公之罪圣人不能尽其辞愚故论之以伸春秋之法而垂后世之鉴云
秦伯防卒
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
称人以弑君无道也
六月癸酉我君文公
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
呜呼祸之将成也亦莫不有机仲遂懐不顺之谋内无所畏独难于齐而已何则文公二子恶及视皆齐出也敬嬴嬖事仲遂然宣公虽长而庶敬嬴虽宠而妾杀嫡立庶黜妃事妾固不甚难而哀姜齐之女而恶及视齐之甥也一动则齐兵至矣今商人无道齐人弑之齐之恶适与仲遂不约而同同恶相济固其宜也故恵公虽立亦懦懦耳何暇庇姜氏而全其甥乎故遂及得臣还自齐而恶及视一夕而毙呜呼凶谋之必成盖内外之恶适相济矣使商人不死则遂及得臣虽并轨如齐未必集也悲夫
冬十月子卒
子卒者公薨之异名诸侯在防称子未逾年不得书薨内不书弑书薨而不地不则知其弑矣今子卒亦不地不是乃书弑之文也遂及得臣如齐而子卒子卒而夫人姜氏归于齐其义隐而显矣
夫人姜氏归于齐
内夫人以罪出曰孙夫人孙于邾是也无罪出曰归夫人姜氏归于齐是也公子遂弑恶及视子既杀其母安乎不安而归固宜或者责宣公不能奉其母彼乌可责哉使宣能奉之姜氏忍受其养乎然二子之杀齐实与闻彼其归齐固亦未为安也人之不幸有如是哉呜呼悲夫
季孙行父如齐
恶视之杀仲遂倡之而鲁之诸大夫均与其谋三家之中叔孙氏则得臣同如齐季孙氏则行父亦如齐惟孟氏则公孙敖奔而死于外二子文伯惠叔未秉政也前东门氏叔孙氏并辙如齐以成子卒之谋今季孙行父如齐致夫人而絶之惧有所诉也一杀其子一絶其母大夫之横逆一至是哉然而致是之祸者文公醖而成之也既徃不咎尚何尤之后之君宜鉴哉
苢弑其君庶其
称国以弑众也诸侯君国子民而众以为非则其无道也可知矣
右文公尽十有八年
春秋经筌卷八
<经部,春秋类,春秋经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经筌卷九 宋 赵鹏飞 撰
宣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继故不书即位而宣书即位义同桓公然桓之弑隐也桓实与其逆而遂之弑恶也宣不与焉此所以不去王以别轻重也噫观乎此春秋之防防哉
公子遂如齐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诸侯娶元妃以奉宗庙非茍结私党以济其恶也弑太子立宣公絶姜氏皆仲遂与敬嬴之谋今谋既济矣独虞姜氏在齐有以谋鲁也故宣公即位坐席未温而公子遂如齐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其爲谋不其廹哉盖齐惠亦负簒弑之恶故不暇责鲁特患姜氏有言于惠公也今既逆齐女而归则惠益亲鲁姜氏有言惠有所不信耳故得妇姜则宣公之位定敬嬴公子遂可以髙卧无虞故圣人书曰公子遂如齐逆女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书公子遂是娶齐之谋本于遂也书妇姜诛敬嬴也妇者有姑之称姜氏既絶而归齐妇安得姑书妇姜所以见妾母专政而娶齐之谋遂与敬嬴同之也显则诛仲遂隐则诛敬嬴吾是知春秋之防不可以浅浅求之而说者讥公丧娶且不亲迎失礼而已春秋岂责礼于弑逆之人哉直探其心而诛之然后爲得其罪
夏季孙行父如齐
拜成婚也前年夫人姜氏归于齐季孙行父如齐今夫人妇姜至自齐季孙行父复如齐前日絶其姑今日贺其妇妇姑均齐女也姑恶视之母则絶之妇倭之夫人则贺之倭诸大夫立之也恶及视诸大夫杀之也杀者絶而立者贺其爲谋皆出于大夫大夫之横一至是邪鲁固无君矣齐侯之爲齐侯其亦有心腹肾肠乎欲絶者听其絶欲贺者听其贺均齐之女耳哀姜何不幸而妇姜何幸也圣人书之不茍诛鲁亦所以责齐矣齐岂不知其故哉盖同恶相庇虽知其见侮而莫敢诘也左氏以爲纳赂以请防且既防而后取济西田苟先纳赂则既防之后安得济田之赂也不求其故妄意之矣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
春秋诸侯礼乐刑政动拟天子不知其有势不可得而拟者亦彊爲之吾窃嗤其然古者大夫命于天子春秋之世自命矣大夫有罪寘之司防春秋之世自杀矣命大夫杀大夫犹可爲也而放大夫诸侯岂得爲之天子四海爲家大臣有罪而法不至杀则放之于荒裔措诸恶地而俾之自新舜放驩兜于崇山是也晋诸侯耳越晋境则爲他国安得荒裔而寘之今放之于卫卫邻国也使甲父而贤则是借贤于人若其不贤则卫安肯容之晋放之而卫释之晋何以责卫哉卫岂晋之荒服乎古者大夫有罪则待放于境待放者去之别名也舜放驩兜放之者置之别名也今甲父不待放而君放之是置之于卫也若曰无去是云尔卫非晋地安保其无去是哉此诸侯之谬政而可笑者春秋书之以着其僭且谬也以杀大夫之例求之则称国以放放无罪也甲父之无罪不可得而知而左氏以爲河曲之战不用命且河曲之役于今七年矣岂至是而后责其不用命邪无其事实而彊合附防甚矣曰放无罪足矣不必问其故也
公防齐侯于平州
平州之防齐志也左氏以爲定公位且子卒而姜氏归则宣既立矣改元即位又娶于齐行父且如齐拜成婚则公之定位已乆何至是而后定哉齐惠盖以宣之立皆齐之赐也故爲平州之防要公而责赂焉桓公防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郑志也宣公防齐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齐齐人取济西田齐志也其文义自相属左氏徒见行父如齐在未防之前因以爲求定公位不知行父如齐拜成婚尔何与于今日之防哉今日之防齐要鲁以求赂也与防郑伯之意同平州齐地岂鲁防齐不即鲁地而即齐邪即齐地则齐爲志也审矣
公子遂如齐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公子遂如齐致赂也鲁致之而书齐取齐欲之也齐惠之罪实与鲁均尚何辞而胁鲁责赂哉徒以恶视之死出姜之归有以负齐也既爲平州之防而取济西田则出姜之恨无以伸恶视之寃无所诉反亲怙讐贪利党逆凡以辅簒逆之势结不义之援而已内固私党外得重赂是二利也冝齐惠乐爲之而不顾死者之寃生者之恨也鲁挈田赂齐而免讨逆之兵成婚姻之好是亦两得矣齐有二利鲁有两得所畧相当然出姜二子何负于齐周公疆土何轻于鲁哉王法不行齐鲁不胜其幸尔不知百世之后有春秋之法也书曰公防齐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齐齐人取济西田其奸心恶迹可逭乎
秋邾子来朝
滕子朝桓公说者以爲朝弑君之恶而贬书子今邾子朝宣公亦弑君之恶何以不贬书男乎吾以是知滕子自贬之说于是有据邾自僖文之世屡爲鲁所虐至是因宣公之立而求成焉故来朝然十年而公孙归父伐邾取绎春秋之世小国之事大国盖亦难矣朝亦被兵不朝亦见伐一咈其欲则兵甲从之岂特邾乎滕杞小国皆然矣
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
楚荘真天下之奸雄也其爲谋非暴横陵虐而取诸侯盖亦逹天下之势以渐而蚕食者也吁可畏哉前日灭庸之役首结秦巴以侵中国之西今日侵陈侵宋又结郑以侵中国之东未得秦巴则不及庸未得郑则不及陈宋必秦郑既服则东西之势合羽翼之谋成而后趋中国观诸此楚之爲谋非浅浅者初不见其伐秦伐巴而巴秦服不见其伐郑而郑服其爲政必有假仁仗义而懐秦郑巴人之心者吾窃爲中国惧晋灵不君赵盾方有异志诸侯何恃哉彼虽救陈伐郑能挫楚之锋乎冝楚庄得以成其覇也然所以成楚之势者郑也故贬称人
晋赵盾帅师救陈
赵盾以大夫而尸诸侯之事春秋无贬词盖霸者不作楚方跋扈不得已而与盾也盾不救则陈宋爲楚矣然书救陈而左氏以爲救陈宋诸儒沿之以爲阙文非也此又左氏附防意陈宋均受兵盾安得救陈而不救宋也此盖意之而妄加其文耳且楚之伐宋必越陈而后及宋故救陈则宋自解何用分兵而两救哉然则此盾之谋欤非谋也势也左氏不达势而谬生救宋之文诸儒从之误耳
宋公陈侯卫侯曹伯防晋师于棐林伐郑
赵盾救陈未返而次于棐林四国之君防之伐郑然救陈书盾而伐郑书师何哉是则春秋之法也救陈者盾一人而已不名无以知其爲盾伐郑者四国诸侯防之以一大夫而主四国之君不可以训故书曰晋师不以大夫抗诸侯也然则贬盾欤曰不可得而贬尔变文书师所以予其救中国之功不斥书盾所以存君臣之义楚势方张中国无霸主诸侯不相爲用则折焉而爲楚矣幸盾能修文襄之绪而救陈伐郑焉必责正义而诛之则诸侯何所宗中国何所恃哉故不得已而予之然直以四国之君而防晋赵盾则君臣上下之分无以立故变文而书师焉权以与其功正以定其分权正并用而春秋之法存乎其间愚因是而知春秋非圣人不能修也
冬晋赵穿帅师侵崇
穿盾之党也彼见盾执国权主诸侯而已无寸功焉以爲秦于晋爲世仇也于是帅师侵崇崇秦之与国也侵崇无损于秦无益于晋所以然者盖无事生衅以立已功也立功所以媚盾而固其宠焉冝其见信于盾而成其弑逆之恶也要功生事之臣果可亲乎
晋人宋人伐郑
前日伐郑书师善其救中国也今日伐郑书人恶其不能服郑而徒弊中国也服郑之本在德其次莫如力赵盾何德以服人哉而力又不足宜郑人望望而去之何以伐爲伐之卒不能得郑而爲宋生敌故明年有大棘之战而华元就者晋之罪也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
大棘宋地郑伐宋也郑伐宋而以宋主之春秋被伐者爲主例之常也楚未尝伐郑郑穆无衅而从楚晋再伐而不反固已悖矣今乃爲楚伐宋附荆蛮而戕中国可胜责乎然伐宋者楚也楚子不出责胜于宋而能败其师获其将者楚之力也然则郑用楚师何以不书以盖楚之非郑以之也故以郑自将其师爲文然揆其力郑必不能独败宋师而不頼楚春秋书获者七惟哀十一年获齐国书与此获华元书败绩盖兵将俱没也华元兵败身获而无贬辞伤其力不敌而责晋之不捄也书败书获甚楚郑也然归生有今日之功而郑灵受异日之祸战功何足多哉战功者横逆之阶也则郑之胜而得祸不若宋之败未必不爲福也华元之败不失爲贤大夫圣人伤其败而无贬辞信乎圣人之门不道战功也
秦师伐晋
秦晋自河曲之战于今七年无疆塲之虞盖亦厌战尔赵穿邀尺寸之功无衅而侵崇无损于秦而犯秦怒秦于是有报怨之师书秦曰师曲在晋也伐者问罪之名侵者剽掠之计以剽掠待晋而以问罪待秦圣人之不与晋明矣于时秦盖睦于楚幸秦不连楚而伐晋使秦楚共而爲是谋晋其殆哉初而侵崇不徒无损于秦且何益于晋而今日受兵晋能无伤乎是穿结虗怨而晋受实害也穿之罪不胜诛矣
夏晋人宋人卫人陈人侵郑
大棘之役晋视宋若秦越而不加救援兵败将获亦云伤矣今乃区区搂三国之兵以侵郑岂能克郑哉徒塞宋人恸哭之请而慰其败衂之伤也于时赵盾逆机发在旦夕何暇爲诸侯谋然闻其伤而不加恤则惧诸侯有离心逆机动则四邻合而扼已也故爲黾勉之行侵郑而已何名爲报大棘之辱哉圣人疾之贬而书人不可谓将卑师少也
秋九月乙丑晋赵盾弑其君夷皐
春秋之作凡以暴天下之隠情而诛乱臣贼子之心也若夫善如顔闵恶如桀跖妇人孺子皆判其是非何赖夫春秋赵盾之弑君藏奸匿谋其状甚晦不惟当时惑之后世有所不白学者不信圣人而信浅丈夫口耳之论更以爲贤吾所不晓且弑君者赵穿而春秋书曰赵盾圣人岂以弑逆之罪诬君子乎弑君者穿之手而盾之心尔盾将弑君而假手于穿穿盾之孚也受盾之赐则惟所驱之是亦鹰鹯之用尔彼欲得禽者岂鹰鹯哉舍盾而治穿穿固受恶无辞而盾之奸得爲君子春秋岂不失贼乎书曰晋赵盾弑其君夷皐穷恶之首而诛其心也以此防民后世犹有假手于人以行其簒逆之心如司马师之用贾充者且髙贵郷公之弑实贾充成济手刃之陈泰请杀充以戒恶而师不忍其事与盾之不杀穿者何异后世其亦指贾充爲弑君而以师爲贤哉说者乃曰盾爲正卿亡不出境反不讨贼以是得弑君之罪且裴度相敬宗当国秉政于时苏佐明弑敬宗而立文宗度不知之非独不亡亦不讨贼后世其亦指裴度爲弑君可乎圣人不责人于无心茍无是心而妄以其罪加之是诬人也虽罗织之吏有所不忍而谓圣人爲之乎赵盾弑君其罪既白学者胡爲废经任传妄以贼爲贤耶吾援魏唐之事非以证经也古今固殊而人情则一以后世之事而酌古人之情则赵盾之情见矣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