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 第 27 页/共 31 页
口之于味四节 四书脉谓子都即郑大夫公孙阏乐天斋翼注曰故曰六句乃孟子收上文语防醒同字以起心之同然意先字对陷溺之后言非是圣人先得此理义而人后得之也降才原无先后也故理义故字紧顶上来非重悦之深只重悦之同上此二句皆要见得自有而自悦之非悦在外者 四书脉曰先得句要剔一先字众人陷溺须触此理才见其然便属后得圣人不为物溺未触以先原无不然即先得也讲内要防説圣人只先得非独得醒出圣凡同然意不重圣人先得上故理义故字顶此句説唯人之心与圣人同故其悦乎理义者亦同 吴因之曰末节理义二字要説得重见礼义是天地间至纯不杂至粹无疵的人心所同然就是这个物件要在此处隠隠藏得个性善的意思乃佳 徐岩泉曰心遇理义自然悦不待使心到理义上【此即指恻隠羞恶之类】口遇刍豢自然悦不待使心到刍豢上天机之妙不待安排 张彦陵曰按刍豢句昔解只説是例其同时解乃并説是例其悦之妙要之唯其妙于自然斯见其为同然若悦处有所勉强有所假借便有然有不然又安所得同 如此看则同然意当在言外补出矣亦未是愚意此二句当重两我字葢理义悦心在圣人固如此也而在我心亦如此是即所谓同然也不必在言外见同然意 吴因之曰章内相似字面及诸同字俱是大闗键处然此章専为性善而发乃不徒言性善而必深着其同者葢人至圣而极圣且与我不异是人性之皆善也明矣 又曰此章全重心言心正所以言性也心性原不是两个故曰尽其心者知其性 又曰以心明性以心之同然理义明性善此孟子论性最精切处 按以心之同然理义明性善即与上章以情征性同
牛山之木尝美矣章总防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即山木以着人心失养之害而申言其系于养末引言人心之难养以见其当养也
牛山之木尝美矣节 梁无知曰以其郊于大国句最宜着眼正斧斤牛羊所自来也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亦避大国之意也 圣贤学问又不必専以避为事 看来未伐而保之已伐而复之两层意亦俱重何必専重下一层 乐天斋翼注曰润即润其所息也
虽存乎人者节 张彦陵曰虽存乎人者虽字照下违禽兽不逺看非承上山木来不直曰有仁义而曰岂无仁义是就放失后追论未失之前如此 依此则人字就不好人説矣此本吴因之与蒙引又不同与存疑亦不同 附蒙引曰虽存乎人者二句承上文言山之必有材此在山者然也虽然在人者亦岂无仁义之心哉 附翼注曰其日夜之所息与上节不同此只重夜字 按浅説亦与翼注同俱不是日夜二字只平説葢此句内不必遽重在夜也 刘上玉曰其日夜句大全诸子及诸讲俱説夜气清足以生息尚未妥气字在下句此句不当説本注自明 按其日夜句亦有气在内但不専主于气耳 翼注曰好恶与人相近好在仁义恶在不仁不义也 又曰仁义是性好恶是情能好恶是才 徐自溟曰与人相近是自觉非人见 郑豁渠曰人所谓本来人也四书脉曰夜气即是才 李衷一曰圣人无夜气
以其常清常明也众人良心放失日间好恶必是拂人之性直至夜来睡寐之时前念已往后念未兴积至平旦睡寐初醒尚有一防灵明透露出来直是人元来的心忽自障翳自现出 李见罗曰孟子论良心多于卒然有感之际验之如入井之见而恻隠生嘑蹴之与而羞恶生皆天机之自然骤感骤应不容强为者也然必乍见嘑蹴而后有是心则非乍见嘑蹴之时冺矣故特提夜气二字以验人心之真 湖南讲曰从来论学问者率多指心今论到气似反説麤了不知心惟有养的方心能作主心不曽有养的反聴凭着气葢心乗乎气气清则心与之俱清气昏则心与之俱昬 浩然之气是通一身之气夜气是此心精英之气大全云峰胡氏东阳许氏俱牵浩气来説恐未是 右愚初见如此然看来夜气亦似通一身之气言即依云峰东阳説自妙也 张彦陵曰初学须在平常心中认识出本心来做主脑此最是初入门一段要紧路径本心虽汨没其实有不容冺灭处常因时发见学者但要识取耳平旦好恶孩提爱敬乍见恻隠生死欲恶皆孟子教人识本心处若不当面错过时时应有入路 孟子言性之善则验之情言情之善则验之乍见之孺子平旦之好恶孩提之知能妙妙 梏之反覆不可谓夜之所息而旦昼梏之旦昼所息夜又梏之也须如浅説云昨夜所息而今日梏之今夜所息而明日梏之蒙引存疑亦甚明 朱子曰夜气不足以存不足以存此心耳非谓存夜气也若存得这个心则气自清 吴因之日夜气不足以存正与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存字要説得细葢当良心放失之后犹有日夜所息是良心既絶而复续既往而复来有既亡而复存意故云存至于梏之反覆则并夜间亦无所生息直是絶不复续往不复来亡不复存矣故曰不足以存就其无所生息处便是不足以存非两层 按因之説甚明但谓夜气不足以存与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稍欠完备一字当改作三字 张彦陵曰违禽兽不逺对与人相近看盖禽兽有知无良人无良心其所存者亦只是知觉运动故与禽兽不逺 观此乃知孟子动輙以禽兽比人不是骂人乃实理如此
故苟得其养节 翼注曰养字兼未失而保之既失而复之物字所包者广山木人心在内只虚虚浑説为妙 四书脉曰长不在维持之乆消不待渐摩之乆只一念自为转移耳
操则存节 翼注曰上四句悬空説末句方可露心字四书镜曰道心人心相为消长 蒙训曰孔子当
日只是状人之心是个极员活的物事尚未言及操心不舍之法 四书脉曰末节不重形容心之神重在欲人存养意 张彦陵曰操舍只以理欲言此心在天理上便是存此心在人欲上便是亡存亡便是出入葢天理是心之窟宅所谓神明之舍也出入云者出入于神明之舍耳 王阳明曰若论本体原是无出无入的 此即范淳夫女心岂有出入之説程子虽取之然未尝以为孟子本文正解也阳明则便以为孟子正解矣谬甚葢此节不是论心之本体也观大全朱子说自明 王阳明云出入无时二句学者要知得心之本体原是如此不可便谓出为亡入为存云云此説从程子心本无出入句生来説非不精但常人之心岂能日应万事而原无出入须是操存得手的方有此境界耳亦与孟子引来警戒凡人意不合故断以朱説为长又考大全中有一条云问范淳夫女云云观此条则朱子非不知此説但此处论心不当如是精言故不用耳 又曰居业録云孟子求放心操则存者只是约束收敛不放纵使内有主而已与禅家常看管一个心光光明明如一物在此者相似而实不同收敛有主则心体昭然遇事时鉴察必精若守着一个光明的心则人伦世事都不管 湖南讲曰前边説气谓何又説操心可见养气时仍在那里提摄此心人能操存得心则气自随他转 大全朱子谓不能操而存之则其出而逐物于外与其偶存于内者皆荒忽无常似将出入无时二句専承舍则亡矣恐未是所谓偶存于内者即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也亦属操存边矣 宋潜溪曰唐虞言惟微惟危孔子言无时无乡孟子言物长物消此勘破千古人心之机唐虞言精一孔孟言存养此指示千古心学之要
无或乎王之不智也章总防 呉因之曰此章承上文心字来大都亦是论心见専一之心不可无而鸿鹄之心不可有意 此章两节譬喻新安陈氏则以两意分析而意不相贯浅説亦以两意分析而中用一过文云然君子进见之时少者由齐王聴信之不専也蒙引存疑翼注説约因之睡庵则俱云二节是一意三説不同作一意看者是 翼注曰旧説末节是推原小人所以得杂进者由王聴信之不専也看来吾见亦罕矣即是王不専心了岂待下节推出然只云譬了又譬亦不见滋味要看小数也句与为是其智弗若与句方知此节意味葢治国大事或犹诿于天资之不逮今奕即小数纵使天资不济岂不能理防得这些小事今乃有精有不精则其由不専心甚明而王之不智信由于见之罕寒之至无可惑者矣下节决上节之意 按翼注与蒙引存疑同与新安陈氏及浅説俱不同
无或乎王之不智也节 吴因之曰人心虚灵莫不有智唯王不智宜若可怪然据王所为自有所以壅塞蔽锢之者何怪其然故曰无或乎王之不智大率此章虽自议论实隂寓讽谕微防正欲齐王亲贤逺佞以归于智故首句就有竦动激发之意
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节 四书脉曰吾见亦罕矣全重归咎王疎君子而亲小人 张彦陵曰吾见亦罕矣已不胜寒之者之深矣况又有鸿鹄之驰乎是并进见之顷亦寒之时而非暴之时也王之不智又何怪焉 此説是主新安陈氏之説 翼注曰有萌生于一暴终无如何生于十寒 附四书脉曰有萌不必説孟子见王时乃有萌此説齐王本心灵根不死有触即生即放失之后而萌蘖自生
今夫奕之为数节 张彦陵曰即王心亦有萌处便见非智之不若人 四书脉曰末节重学奕不重诲奕上 又曰専心者心専于奕而不他也致志者求至奕秋而后已
鱼我所欲也章总防 四书脉曰此章以本心二字为主上六节言人有本心末二节伤人失本心舍生取义乃人之本心本心不昧则此身且非我有何况身外物乎勘得生死富贵闗破便为勿丧之资 翼注曰通章以义字作主末句本心谓羞恶之心即是义之端也 吴因之曰此论秉彛义理处必因生死推出者葢生死人所极重且敌义理不过则良心人所固有益彰彰矣欲恶有甚于生死是他合下生来便有此秉彛之心欲义则甚于生恶不义则甚于死正所谓心之同然者理也义也葢指本然欲恶説故后曰本心
鱼我所欲也节 四书镜曰首节四个所欲且勿露熊掌尤美义尤重意此意还在下文 所谓二者不可得兼固不止谓簟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际然箪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际亦在其内新安陈氏以为是説托孤寄命之大节时事拘矣 乐天斋翼注曰生与义为何不得兼就遇变难处言欲全生则害义欲全义则捐生如何兼得既不可兼则有舍取吾度人心自然之愿欲必舍生而取义 张彦陵曰舍生取义不是勉人之词葢人心自然如此所谓本然之良心也四书脉曰舍生非必死 乐天斋翼注曰舍生取
义所包甚广不専在君父之难上説观一箪节可见翼注曰舍生则必死矣故下兼死
生亦我所欲节 洪觉山曰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孟子亦不得已指出良心与人使人知所自择若是圣人处生处死直是见义无比拟 张彦陵曰两甚字虽指义不义説本文却不道破 即明防义字亦何妨浅説亦明防义字 乐天斋翼注曰首二节重一义字注云秉彛之良心是也良心即末节本心也
如使人之所欲两节 如使节是反言以见良心之必有不是反言以见良心之不可无玩庆源辅氏説亦可见 翼注曰第三四节不过即次节之义而反覆言之
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节 张彦陵曰是故二字结上起下重人皆有之句然贤者能勿丧耳亦非带言惟贤者但能勿丧见彼不能勿丧者非本无也
一箪食节 徐儆曰人之舍生取义必有一个真心激发处方能抛得身子所以拈出嘑蹴二字作话头然贤者之激发其心处与众人不同若众人则不至嘑尔蹴尔其真心亦不能即发见也 沈无回曰不受嘑蹴之心如电光忽过景不及搏稍落第二念则心扰万虑而未必不受矣此不受的人与下受无礼义之万钟的人作一等人看 孟子亦就陷溺的人説若贤者则时时是礼义岂待嘑蹴之时方见得乐天斋翼注曰不受不屑之心不可指定行人乞人説只是虽行乞且激于义而不苟受况非行乞者乎
万钟则不辨礼义而受之节 卢未人曰万钟对箪豆看轻重不同何加对生死看缓急不同物重则不当轻受事缓则不必苟受乃礼义不辨而受之此必有所为矣 张彦陵曰生死主于决断故单言义辞受主于逊让故兼言礼 翼注曰于我何加言得失无系于生死不作性分之上不容一物看 翼注曰妻妾之奉还是奉养妻妾难説以万钟去娶妻 成玉曰所识穷乏者得我亦是好念头但为此而不辨礼义则是狥名而丧实故与宫室妻妾作一例看末句与字作断词看不必作疑词浅説得之
乡为身死而不受节 乡为身死作一读不必如东阳许氏之説 四书脉曰乡为今为只就一人看 又曰失其本心言非无欲恶之本心乃是失其本心也按告子上篇自鱼我所欲以上皆是言仁义为人
所固有而人自失之自仁人心也章以下皆是言仁义之切于人而人不可不求
仁人心也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以心字作主前兼言仁义仁固人心义亦根心故后但言求放心而义自在其中 四书脉曰此章専是教人求放心分言之有仁义合言之是一个心 附吴因之曰仁人心也节是学问之道在求放心的根子要看得相闗这道莫大于仁义而心便是仁心之运用而为路便是义心之闗系甚重而决不可放如此故学问之道在求放心而已前二节先把心字説得重末节説个求放心方始得力 按朱子明谓不是把仁来形容人心若如因之説则是把仁来形容人心矣大谬大谬
仁人心也节 翼注曰首节两人字最见仁义切于人身意葛屺瞻曰仁为善之长并礼义知信俱可该得又抽出义来云人路如夫子云复礼为仁便将礼为仁用孟子平日论事俱以仁义并言便将义为仁用如阳明致良知又重在知可见个个字俱可提得注仁则其生之性此以心之徳言大全朱子谓生之性便是爱之理者葢谓爱之理亦是生之性耳非正解本文也 乐天斋翼注曰义人路将此恻隠之心行而宜之何等坦平岂不是路外此皆荆棘坑堑非人着足之地矣
舍其路而弗由两节 二句只平説为是与首节一例须知舍其路句亦有知字在内又须知此数知字
犹浅只如大学知所先后之知 张彦陵曰放心加一不知求三字便见人心放逸都从昏昧不觉来看来这一知字便是求放心的机括 此节大全朱氏公迁説殊不妥葢所谓轻与惰者皆当兼自暴自弃皆是不肯居仁由义皆是不能求放心公迁分配得不是
学问之道无他节 翼注曰此放字是无形之放葢天理是心之本体离了本体便是放犹俗云走作了也放不是放在身外求亦不是向外寻求迷则千里觉则见在 方孟旋曰放非専驰鹜之谓求非専操存之谓若不识本来面目求即是放若识得时宁独操存是收即放下亦是收 汤霍林曰求放心之功有三未放而守之此存养之学问将放而防之此慎独之学问既放而挽之此善反之学问如此方説得工夫全 大慧师曰要须内不放出外不放入内不放出则是内心无喘外不放入即是外息诸縁 鹤林玉露曰孟子言求放心而康节邵子曰心要能放二者天渊悬絶葢放心者自放也心放者吾能放也【大全朱子亦有此意】众人之心易放圣贤之心能放易放者流荡能放者开辟流荡者失其本心开辟者全其本心翼注曰放字病痛有粗细极言之一念少差即谓之放终食不违乃深于求兼静存动察言 按翼注最是朱氏公迁谓操存是存养求放心是省察误矣或谓求放心愈求则愈昏乱如何朱子曰即求者便是你心也知求则心在矣此心不待寻求即觉其失处即心何更求为孟子説求放心求字是迟了 圣贤功夫原有当下即了的有终身做不了的朱子固未尝偏执也専以此为朱子晚年定论亦误矣 附浅説曰学问之道对学问之事説道要也学问之道是中庸尊徳性工夫学问之事是中庸道问学工夫按勉斋已谓学问之道固非一端矣浅説殊穿凿
大注特将事字代道字耳非以事字与道字对説也朱子小注谓放心不收则何者为学问思辨存疑
谓此説不是是矣存疑又谓大注能求放心则气质清明云云亦是小注意思则误大注之意蒙引解得好 蒙引及朱氏公迁俱云学问兼知行与中庸道问学同固是但须知此学问不但兼知行并兼存心是又与道问学小异也 此章总要见仁义切于人之意末节亦是此意葢学问之道所以求仁义也然谓之求仁义则犹未见其切于人也谓之求放心则其切于人明矣故不曰求其仁义而已矣而曰求其放心而已矣口气若曰仁义在人本不待学问而自有也自人之失其仁义也而学问于是急矣而人往往怠于学问也亦思学问何为者乎葢仁义者人之心而学问所以求此心也急乎不急乎 此章学问二字乃实指好的学问非泛説也学问兼尊徳性道问学在内求放心犹云脩徳凝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犹云尊徳性而道问学者非为他欲以脩徳凝道而已此集注之本意朱子之定説而蒙引存疑所主也今断从之有以学问为道问学求放心为尊徳性谓先求放心而后可以学问者此朱子未定之论也又有以学问为道问学求放心为尊徳性而谓学问亦所以求放心者此亦依傍朱子未定之论而为之者也又有以学问二字虚説谓求放心便是学问而以尊徳性为求放心抹去道问学一边者此象山阳明之説也若浅説则又以学问之道对学问之事説此误看集注之意也若吴因之则又云义与仁并重均之不可失却究竟只一求放心便都完事了故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尤为穿凿也凡此五説俱不可从 凡圣贤説存心有与穷理养性对説者有包穷理养性説者此章与前后诸章説存心俱是包穷理养性説
今有无名之指节 姚承庵曰人心本信于万物之上今却屈于物欲而不能信故借指之屈信为喻 陈伯玉曰屈而不伸处不可説指之通害若通害又何以云不若人哉 直解曰于身非有疾痛之苦于事未为举动之害 张彦陵曰心之若人只提醒方寸之间便是故以不逺秦楚之路影説
指不若人节 吴因之曰指不若人节勿用平实讲须体防竦动人心意言指甚轻心甚重明明白白他究竟不晓得倒置舛错非诚所谓不知类而为天下之至愚极暗者哉凡看孟子儆省天下处须放得虚活乃妙 葛屺瞻门人郑万龄问伸无名指养桐梓兼爱寸肤数章都是论心的其中议论多端请各分别个实际答曰孟子的言每于一义生出许多指防若必逐处讨个实际恐没有这许多説话
拱把之桐梓章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唤醒人处全在一个爱字葢人虽至愚未有不以身为爱者然往往置身于物欲攻取之塲虽曰爱之其实害之矣孟子从爱字剔出一养字又从养字剔出两所以字正见养乃所以成其爱也既昧其所以养矣又何以成其为爱也哉人若思量到此决不肯甘置其身于物欲故又以弗思二字指防他 吴因之曰所以二字是一节精神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是孟子惕人不知养身者前以心照指言重在信上此以身照桐梓言重在生上 姚承庵曰养桐梓者滋培灌溉必在根上用功心者人之根也所以养身之处也下章无以小害大从其大体是所以养也 程子曰古人有声音以养其耳【以合理之声色言】采色以养其目舞蹈以养血脉威仪以养四体今之人只有礼义以养其心又不知求甚而血肉之躯且不知养有多欲以戕之者良可哀也 直解曰内不知以理义养其心外不知以中和养其气致使良知萌蘖伐于物欲之斧斤夜气几希梏于旦昼之攻取岂爱身不若云云 按此説养身兼内外説本新安陈氏而蒙引则云身以心为主似不同葢分言之则心与气为二合言之则总谓之心未尝相悖也 依南轩张氏则养之者有欲其进益之意蒙引又一説则谓人苟欲生之只是养令生活未及兾其长进之意看来生字包得长进之意葢至于进益而生之量始全也 直解又云所谓养身者必寡欲以养心集义以养气此即孟子所谓持志养气孔子所谓主忠信徙义也 吴因之曰世俗之养者养其生而有尽之身也所以养者养其生而不死之身也 按养身即是养心不必到所以二字方见得是养心所以二字乃是养心之工夫耳 家训曰弗思甚句与不知类句同意俱是提醒人意非徒慨之也 翼注曰思字勿深发葢身与桐梓轻重甚明只是人不曽想到耳 吴因之曰所谓思若只向养处摸索也不济事须先从身上要看破葢人皆知血肉之躯之为身而不知此虽不可谓之非身又不可即谓之身也乃人之真身必有在焉能思身之所以为真然后能思养之所以为养若论其极则岂惟小害大贱害贵为弗思彼老之长生犹为溺于养也释之无生适以叛于养也溺于养者私其身不知此身原非我所得私也叛于养者赘疣其身不知大冶原未尝以我为赘疣也则亦未讲于慎思而已矣
人之于身也章总防 吴因之曰通章重所以考其善不善三句下只发明此意耳大人小人比对正见所养之善否而已当自审后独就养不善一边以垂鉴戒葢申説养小之为小人而益见当审轻重于己也乐天斋翼注曰首二节言养之善否决于己下深
戒不善养者而益以见其当自审也
人之于身也节 张彦陵曰人之于身也五句概论人情 翼注曰身字浑融説勿露大体小体爱以心言养以事言 乐天斋翼注曰所以考其善不善者岂必外身而他求哉己身之中轻重自别只就自己身上反看一看则轻重审而善不善昭然于己取之是示以稽考不的方法非谓近取而有余也 葢此是明其考之之法不是明其考之之易也 直解曰于自己身上反而求之审其何者为重而在所当急何者为轻而在所当缓养其所当重则善养其所当轻则为不善善与不善特近取于吾身而自得其理耳使非反之于己而审其轻重之伦有不失其养之宜者哉
体有贵贱节 呉因之曰过第二节当云何以见人当取之于己以考其善不善耶 又曰体有贵贱二句见体原有不同不是可概养的言体之在人非曰皆贵而可养也葢有贵而亦有贱矣非曰皆大而可养也葢有大而亦有小矣 张彦陵曰贵贱大小注虽以口腹心志言看来还是虚虚説分称独尊为贵聴其役使为贱权无不统为大各分一官为小无以小二句见当审其轻重养其小二句正见其养之善不善处 乐天斋翼注曰于为小人见养之不善于为大人见养之善
今有师两节 张彦陵曰贱师曰狼疾人都着则为二字见养小者为小人由己不能考其善不善耳又曰一指肩背乃就小体中又分大小以喻不是
实语
饮食之人节 徐儆曰饮食不必言躭口腹之欲而害心志之大只是不去照管自家本性理防自家身子虽生于天地之间亦只养得一个口腹而已此所以为饮食之人也庄子云风波之民孟子云饮食之人一而已矣
饮食之人无有失也节 乐天斋翼注曰末节设言若使养小而不失大则小体亦重何以养而取贱耶不但为尺寸之肤只是言所系亦重是决言养小者之必失大耳 张觐文曰此非放寛饮食之人正吃紧唤醒饮食之人耳【文评】 末节依注是反言以决养小者之必有失四书脉误附下 附四书脉曰无有失是就饮食之人拨转他语若苟无害大害贵之失则人心一转便是道心口腹之养即养心志岂仅仅为尺寸之肤哉则字承无有失説非躯命所闗之谓此未尝不是但以此解口腹句则谬矣口腹句只
照注中躯命所闗説 直解曰善养心志者只在辨礼义而已能辨礼义则是嘑蹴不受至于万钟不取皆确然有一定之见而生死不能移利害不能易矣
钧是人也章总防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纲领在从其大体为大人一语而先立乎大四字是工夫下手处思之一字则又指出个机窍正要人从形气中认出主宰来则能参能赞的人即此能视能聴的人莫大品格其主张端的在自己心上 吴因之曰思之一字是此章大闗键又曰细玩此章便是非礼勿视聴道理
钧是人也节 翼注曰前云钧是人也宜其成就同也后云钧是人也宜其趋向同也意各有别为大人为小人为字作谓字看不着力 四书镜曰大体小体且空讲慢露出心与耳目为是 四书家训曰从与养不同养以用功言从打养来以成功言
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节 吴因之曰从其大体只在小者不能夺上但非先立其大则亦不能故特推明而言之 又曰耳目之官节耳目一些主张也没有唯心做得主天之所与本有大小如此故人能先立乎其大主张耳目便称大人了思则得不思则不得不是言其所闗之大言唯其所主张也正反上蔽于物意 乐天斋翼注曰自耳目至不得也二段只就耳目与心上闲闲説不着人言不思不是人不肯思思不是人用力去思乃是耳目与心小大之本体原是如此 陈大士曰从大体而即以为大人从小体而即以为小人则大体之当从小体之不当从此不待知者而决也然亦有欲从大体不从小体而卒不如其愿者何也则以不得其从之之术也今夫小体之不足恃也明矣所恃者独在能思之心使弃焉而不立立焉而不先俱非所谓从之之术也何也不立则我必不能以虚应不先立则我必不能以卒持故夫古之君子知言养气积其不动之学问于恒居之时而思患预防定其不惊之精神于涉境之际由是可以交物而无所防此从乎大体之方而适于大人之路乎 四书脉曰蔽与引不同亦无甚先后葢为奸声乱色所遮蔽便从他去矣 张彦陵曰引之而去是引耳使聴引目使视不是引心 陈伯玉曰思则得之二句正形容思之灵通所以为大体与操则存舍则亡有辨 吴因之曰若作次节文当云耳目不思而蔽最易引物而为心之累而心官能思独操得失之权则固可以制耳目者也使于天所与之中有所独主而先立其大焉则所谓小者自不能夺矣罗整庵困知记云圣人所谓无意无私意耳所谓
何思何虑以晓夫憧憧往来者书曰思曰睿睿作圣非思则作圣何由故大学之教不曰无意惟曰诚意中庸之训不曰无思惟曰慎思此吾儒入道之门穷理尽性必由于此彼禅学者惟以顿悟为主必欲扫除意见屏絶思虑将四面八方路头一齐塞住使其心更无一线可通牢闗固闭以兾其一旦忽然有省终有所见不过灵觉之光景而已 张彦陵曰此天之所与我者总承上説要见天方赋予之初原是以心为耳目之主耳目不得不从心本一定不易者故能先立其大即小者自不能夺只闲闲举个见成的説 翼注曰立字有植立不仆之意谓之先立须在声色未交之时与方交之始先有主张此亦不是矜持把捉只是天理自强不息夺是夺心不但淫声邪色即如目看诗书若心无正解亦是目夺其心推类可见 庚戌林麐焻曰心立于耳目不交之地思固以却物而见其能先心立于耳目方交之时思又以御物而见其能先 此即翼注之意 先立似即中庸前定之意不必専就不睹闻与隠微时説也翼注説须善看徐自溟説殊有见 徐自溟曰人生终日开目便视触耳便聴又何处去先立若必在静坐时先立定此心然后去视去聴决无此理只是将此心念念操持时时提醒使能思之体常足为应用之主不待物已交之后才来用此心去思也 崔后渠曰先立乎其大者能思之谓也夫耳目有用而无思故邪正兼收心则能思以制用故取舍不忒心不思则役于物犹耳目也何立之有故外思而言立非告子之强制则释氏之悟空 直解曰立本固可以应事而制外亦所以养中故必于淫声美色禁之使不接于耳目庻几外者不入而内者亦固矣此又内外交脩之道 按直解所説即所谓无暴其气也亦是先立乎大之工夫不必在言外见也葢持志养气皆所以从乎大体不持志不养气则皆所以从乎小体时文有云任耳目而忘心而心遂化而为耳目因心以及耳目而耳目亦可进而见心正得此意 嘉靖壬午福建程讲先立乎大云制之于动则难矣必主敬于无声之先慎之于动亦晚矣必存诚于不睹之始此亦近直解之説 张彦陵曰到小者不能夺固是妙其能思之用亦只是还其无思之体 乐天斋翼注曰此谓大人句顶上二句言此所谓从其大体者而安得不为大人乎 堪舆二字蒙引一説谓堪者天道舆者地道又一説谓堪任也只是谓任载之舆指人在地之上而言在地之上则在天之下矣二説未知孰是且堪舆二字亦未知出于何书
有天爵者章总防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借爵之一字以分别天人正欲人转人爵之慕而为天爵之脩也曰惑之甚曰终亦必亡都是防醒世人语 冯开之曰古之时天人之爵合今之时天人之爵分如此説方明 张彦陵曰学术之淳漓事功之真假世运之升降皆出于此 庚戌防墨左襄南独从正学术维世道勘出孟夫子立言警世本心最见其大
有天爵者节 钟干所曰天爵之説孟子创之实得自维皇宠锡语意来 浅説谓天爵不必説是天与者似不是 翼注曰人性之徳莫大乎仁义而忠信即仁义之有实处至于乐此仁义忠信之善而不倦只是秉彛好徳自然之情切勿涉工夫故曰自然之贵乐善不倦翼注谓勿涉工夫极是蒙引以美大圣
神及乐斯二者来説者乃比例之辞非正解也双峰谓仁义人人有之忠信乐善人所当勉则误矣若浅説讲脩其天爵而曰尽夫仁义忠信之理造于乐善不倦之地便不妨葢论本体则乐善不倦本来如此论工夫则乐善不倦乃造其极之境也 附刘上玉曰首节正説不必遽侧贬人爵人爵亦御世之大分不可废也 按人爵虽不可废然此处不重此意全要见人得而予夺意浅説自明
古之人脩其天爵而人爵从之节 乐天斋翼注曰古之人节不重古人上借古以惕今也 人爵从之下当补云唯其若是是以人爵既得而其脩天爵者自若也而人爵亦永享而弗失矣方与下节对
今之人脩其天爵以要人爵节 吴因之曰末节则惑之甚句重看终亦必亡句带言 沈无回曰天爵弃而人爵亡即为要人爵者计亦不当一日不脩天爵此孟子不得已唤醒人之辞湛甘泉曰其要之心即其弃之之心也
欲贵者节 张彦陵曰蔡虚斋云贵因有所崇重而得名欲贵只虚虚説个愿慕尊荣意 按蒙引并无此説浅説亦主爵位言 湖南讲曰欲贵即欲人爵的贵 乐天斋翼注曰贵于己就是良贵弗思耳非慨人不思正唤人去思耳要得儆醒人意
人之所贵者节 乐天斋翼注曰人之所贵与下人之膏梁人之文绣此二人字俱指操爵人之柄者言如赵孟之类
既醉以酒节 张彦陵曰仁义本徳字説来闻誉又本仁义説来 方文伯曰两人之字正对上贵于己的己字看 乐天斋翼注曰闻誉仁义中所自有不指声誉説即遯世不知亦不害其为闻誉 吴因之曰既醉节正见其为良贵非在我重而外物自轻之意故尹注在外曰不愿膏粱正形容饱仁义之为可贵曰不愿文绣正形容令闻广誉之为可贵非小富贵凌压势利之意 按因之説极明玩存疑亦是如此葢此节是言良贵之可贵不主得良贵者言尹注乃言外意也浅説讲第三节即补説良贵过至第三节则云然则能得夫己之所贵者又岂肯慕夫人之所贵者乎此不可从 四书家训曰此节总见良贵在人常有常足非若人贵之聴人贵贱者葢深为不思者醒也 按此与因之存疑合 玩因之説则知新安陈氏云两不愿即中庸不愿乎外之意亦是言其大意如此非正解本文也中庸所谓不愿乃是主得良贵者説云峯一条亦与新安一例 四书脉曰在我者取不尽用不竭淡泊固足明志而纷华亦非夺心不必膏绣亦不必不膏绣孔之曲肱舜之袗衣同一不愿而已 此説得最妙蒙引谓不愿是无慕于彼非不愿就也其意亦如此
仁之胜不仁也章总防 吴因之曰此因当时以仁为不胜不仁故发此论本文不熄则谓之水不胜火是立言根子 大意言为仁不力是以不唯无益而且有害非仁之咎也
仁之胜不仁也章 徐岩泉曰仁是心之本体不仁是从物感上生来仁原是主不仁原是賔仁胜不仁本是常理 姚承庵曰人心只有个仁人若全体此仁自无不仁不消説胜字説仁胜不仁亦就理欲贞胜处言 此章仁不仁南轩张氏就一人説而翼注直解主之新安陈氏作两人説而蒙引存疑浅説説约皆主之朱子小注则又兼两人一人説看来朱子为长 新安谓此章恐为战国诸侯説未必然也至以终必亡为灭亡尤谬 附浅説曰仁不仁须作两人説不是理欲消长之説 附翼注曰仁不仁只是一心中理欲勿作两人看 翼注曰犹字直贯至不胜火 按犹字虽贯至不胜火然须在也字一顿不熄句带下此又句説葢此节自不胜火以上是言其无益不熄以下是言其反有害不熄句特蒙上犹字而言之耳非一直贯下也 大全辨云则字谓字形容暴弃一流人最亲切 陈大士曰以积锢之习欲胜以宋人助长之精神其势不能 谓之水不胜火是他人谓之如此非自诿之辞自诿意当在亦终必亡句内玩注自见 张彦陵曰与于不仁句要説得重把别人的不仁都归到他名下无非深罪之也亦终必亡即指今之为仁者説 直解过至第二节云非但有害于人就是自己也信之不専为之不力将并其几希之仁寖消寖防而终至于亡矣最明
五谷者章 上章言为仁不力则不能胜不仁而不得咎仁之不能胜此章言为仁不力则不如他道之有成而不可徒恃其种之美其意葢相因也葢为仁者既贵能胜又贵能熟 翼注曰通章归重末句 张彦陵曰此章只重熟仁非是取荑稗为仁不熟乃至不如荑稗葢甚言仁之当熟以成其为美也 沈无回曰孟子不以他物言仁而独举五谷葢于美种中有独见其真正者在也学者亦必须先辨种而后可以论熟 翼注曰美种就养上见 徐自溟曰不徒曰熟而曰熟之可见责在人之用工求熟非是举其已熟之成功而与他道较美恶也但熟之之工夫又全在心体涵濡勿矫强袭取 王观涛曰心如谷种必以存养为栽培以克复为耘耨至天机畅茂徳性坚凝方是熟处 邓定宇曰仁到熟处动与仁游静与仁俱时时皆仁处处皆仁不待安排方始是熟黄厚斋曰仁在乎熟之而已子路未熟之五谷管仲杨墨已熟之荑稗 陈大士曰从心不逾天下视为疑鬼疑神之事而君子亦初无难熟故也杀身成仁天下视为至危至险之事而君子亦初无难熟故也苟为不熟一日至焉一月至焉或原之不逢用之
而有扞格之劳或居之不安处之而又有退转之路马君常曰一暴十寒则以闲歇而不熟进鋭退速
则以急遽而不熟优游度日则以怠缓而不熟守气助长则以强制而不熟 注又不可以仁之难熟二句是余意
羿之教人射章 张彦陵曰通章要看四个必字 乐天斋翼注曰羿与大匠尚不能废法教诲则法之难废可知 翼注谓此章重教边看来不必 张彦陵曰此章不徒论法正见教学相成之妙 按此章亦无此意 徐儆曰执规矩以尽匠之神亦非上达之妙也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按此是梓匠章意非此章意也 葛屺瞻曰正意不曽説破然前章论性论心论仁而以此结之当是教人求仁与心性者必遵个方法乃可坐进此道耳 乐天斋翼注曰二志字二以字亦有别志即内志正之志引弓满彀凝神不分乃可命中故曰志以用也规矩无一定之则大小方员唯所用之故曰以 按虽有此分别然不重在此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十五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告子下
礼与食孰重章总防 此章与男女授受不亲章同一意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见理欲之辨当论其大分不当较其一偏据一偏则常屈于变而礼之重者反轻食色之轻者反重论大分则不但常非变所能敌即变之中而常自在食色纵一时非轻而终不重于礼礼诚万世为重而终不轻于食色孟子岂徒以辟任人不经之谈而直欲以严理欲之大防也 按总注虽似抑重用权边其实正意是要明礼之重于食色勿悮认 顾泾阳曰礼与食色非较轻重之所也今礼有遇其轻而屈食色有遇其重而伸必取一舆金当一舆羽而礼始获伸于食色之上之二説者无一可也或曰任人举其变孟氏举其常夫变不能胜常固也独不思举其常而孟氏胜举其变而任人胜是逓为桓文也吾谓礼无所不重食色而附于礼则食色亦重譬则附规而员附矩而方也灭性废伦犹借之乎礼也 泾阳説是深一层解非本章正意卢未人曰食色以礼为重轻不与礼相为重轻
此即泾阳説也
任人有问屋庐子曰三节 翼注曰首节礼重须要见礼所以品节乎食而使不至乎贪饕次节礼重须要见礼所以品节乎色而使不至于淫佚不亲迎是贫不能具礼
屋庐子不能对节 四书家训曰屋庐子此对葢理欲大分之常也任人乃设变故一端来伸欲而抑理屋庐子则泥其常而未达乎变者故为任人所难其告孟子非疑任人之为是葢欲求明礼重之説以辟任人也孟子借紾兄臂破他饥而死之説借搂处子破他不得妻之説也是在变时言方得令任人心服
不揣其本四节 不揣二节蒙引存疑直解俱平看浅説翼注因之睡庵作相承説者不必从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是紾兄节之注脚
人皆可以为尧舜节 四书脉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不是问有此言否还是问尧舜可为否也 翼注曰然不徒然其有是言直是决可以为意
交闻文王十尺节 四书脉曰如何则可不是问为之法只是愁不胜意
奚有于是节 赛合注曰不胜匹雏举百钧举乌获之任总在一人身上言见有力人无力人与乌获都只在用力与不用力间不在形体 翼注曰弗为耳泛就圣道説是自暴自弃而不为下节所不为也専説敬长是骄盈躁率而不为 王观涛曰力不同科如何人人能乌获此意只要破其形体之拘言只论其人能举乌获之任便是乌获不必形体似乌获也
徐行后长者节 陆象山曰圣人教人只就人日用处开端如孟子言徐行后长可为尧舜不是在长者后行便是尧舜须是就上面着工夫圣人谓吾无隠乎尔 此是高一层话当日孟子引诱曹交语气本极浅不必如此説也 翼注曰尧舜之道道字不另讲下孝弟即是道也观而已矣字可见 赛合注曰此是约尧舜之道以见其易为意不可谓道由尧舜而推亦不可説到功业上须当在尧舜二字畧断言尧舜虽至圣其道不过是孝弟而已矣方浑融
子服尧之服节 张彦陵曰服尧三句全要在原头上看原头合件件合原头差件件差 孝弟即是原头非如象山所谓就上面着工夫也 赛合注曰説尧该得舜 尧舜之辨只在理欲之间故一日之间或朝尧暮桀一念之间或乍尧乍桀出此入彼间不容发人何可不慎 翼注曰服言行不必迹合只合于孝弟良心便是
交得见于邹君两节 蒙引谓见于邹君而曰得假舘而曰可以其辞皆近倨而鄙陋不但假舘而后受业为见其求道之不笃也此即朱子所云挟贵也 翼注曰曹交是曹君之弟故説得见邹君有挟贵意假舘又有求安意大路明白现前故下句云岂难知哉纯以知言不可説大路喻共由 家训曰与人路路字作共由看者不同
小弁章总防 张彦陵曰通章以仁孝二字作主高子在怨上疑其为小人孟子在怨上见其为仁孝凯风是借来比例通章只重小弁上 吴因之曰小弁之辞极其忧悲苦切此非独自伤是不忍恝然自处犹欲以哀痛迫切之意感悟其君父 按集注大全虽无感悟之説然亦自可兼用 朱子于诗传则谓此诗出于太子自作于孟子则依序説谓此诗作于太子之傅二处不同岂其疑而未定故欲两存其説耶
小弁小人之诗也节 赛合注曰小人对仁人孝子看翼注曰怨是公孙丒述髙子之意如此后凯风何
以不怨方是公孙丑自出己意言之 蘓子由曰怨之生犹烟之方郁也不有以抒之则其志不能以自见而为沟渎之经矣故必有以抒之而合乎义是亦圣人之所许者
固哉高叟之为诗也节 翼注曰诗虽主于温厚然亦有当怨者必执彼以例此是执一不通故曰固 乐天斋翼注曰为诗犹云説诗也 张彦陵曰越人与其兄所射总射有人于此之人 翼注曰两已字有即作被射之人説者有作旁观説者前説于此喻切而似不近人情后説近于人情两道之亦有两様看若因前説则道之只是述言意若依后説只是理谕势禁使止其事也 乐天斋翼注曰越人两段作四个人看两已字作旁观者説重其兄一边 翼注曰亲亲仁也乃一事之仁非全体之仁
凯风何以不怨节 非疑凯风不怨也葢即其不怨者以形小弁之不当怨耳
凯风亲之过小者也节 呉因之曰凡父子兄弟之间天性至亲毫不容疎若少有不合便索丢撇恝然忘念此忍心刻薄之徒圣贤所深絶也若小弁之诗虽未必无怨亲之词还只是依依恋恋不忍撇舍割絶的意思撇舍割絶便直头不怨了此防念头犹在仁孝腔子里大本大原不甚走作故圣贤便自取他而深辨其非小人之诗其论章子不孝处及陈仲子辟兄离母处俱是只个道理赵注生之膝下一体而分得其防矣 翼注曰矶是借字非喻也不可犹云不容也 蒙引谓刘琦所处与宜臼畧同而孔明教之曰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伯琦遂出外此则为忘其亲而不怨矣孔明之为琦谋于智识则极髙矣若揆以圣贤之术似当复有所言而止于此此则孔明之学也按蒙引此论孔明亦应心服
舜其至孝矣节 张彦陵曰舜自歴山怨慕至五十则亲已底豫有慕而已且其怨亦与小弁不同孟子只断章取义 蒙引谓五十而慕不必拘亲之过大过小也只是认个怨字愚意瞽瞍之欲杀子还作大过看为是 陈大士曰杀子甚于逐子逐者之子之系天下甚于杀者之子之系一身权之政相当也 按大士亦以瞍为大过与愚见合
宋牼将之楚章总防 吴因之曰战国防士纵横捭阖所谈不出利害孟子此章云云及上孟首章云云虽抹倒他利字究竟亦未尝除却利害不道但防士就利害论利害孟子则就义理论利害此其所以为王伯之辨公私之分耳然孟子何不正言理之是非每每究竟到自然之利者正欲委曲引诱使当时欣欣然悦之走入仁义里面来 张彦陵曰世主兵连祸结其初只起于计利一念若但説之以不利则彼必求其所以利是以不利罢兵必且以利而兴兵矣孟子所以把仁义去防醒他人若无自私一念则殃民黩武之事虽利亦不为又何搆兵之足言春秋弑君三十六大抵皆见利而动其祸又有甚于交兵者是以圣贤不得不严其防也
宋牼将之楚两节 按宋牼亦是有志用世之人与平常游説者不同其所之亦甚有闗系故孟子问其何之者意在乎此
吾闻秦楚搆兵节 四书脉曰搆兵处且漫説兵连祸结恐侵下不利意 翼注曰二王我将有所遇是説不遇于楚必遇于秦不可倒説不遇于秦必遇于楚四书脉曰遇合也以言聴计从説
轲也请无问其详节 张彦陵曰志大谓其志在安民与从人之志在为楚衡人之志在为秦者不同故孟子因其志而思以正其号
先生以利説秦楚之王两节 赛合注曰秦楚之王悦于利以下正所谓不可也 翼注曰师即士也勿分将帅卒徒 按翼注最是蒙引谓三军之师就在上人説言其将也殊欠明 乐天斋翼注曰怀字根悦字来最重 四书家训曰臣子弟不必拘定三军中人説 又曰利説秦楚利字以息兵言怀利利字寛説是一防私心有为而为之意仁义説秦楚仁义字以不殃民为仁不逾制为义言怀仁义仁义字亦寛説是一防公心无为而为之意 张彦陵曰大凡君臣父子兄弟间各见得自己分所当为便是怀仁义若有所为而为便是怀利 沈无回曰説个怀字正是论心术人心中下此种子一时不见乆之毕竟发出毒来故曰终去仁义终字可味 翼注曰上只言下之事上而下乃兼言相接者感应一理也 西山新安皆説言利之祸然新安是在义理上説西山似在利害上説又不同 赛合注曰仁义对利看俱就心言如云兵连祸结民困财尽国何利于是哉此之谓利如云殃民非仁过制非义岂为国者之所当然哉故谓之仁义 又曰何必曰利此句结上王与亡两条
孟子居邹章总防 张彦陵曰首节为相处守四字及居邹平陆是伏案不成享三字是断案得之邹不得之平陆是结案 顾麐士曰此章书正以逐渐次第説出故佳若亦将如世文凌驾扭合一口道破何味
孟子居邹节 张彦陵曰曰居邹曰平陆曰处守曰为相此是序事中书法却未道破 乐天斋翼注曰两不报虽同而所以不报之意则不同
他日由邹之任两节 四书脉曰季任与储子初不自来只以币交未为非礼故孟子均受既受后处守者犹可不来为相者不来则其诚不至了故他日一见一不见见即报不见即不报 张彦陵曰连得闲矣喜其有隙可问也谓此中决有个义理不可认做捉破绽为相之问渠亦晓得孟子意不在此特设词以相探耳非是以俗心窥师
书曰享多仪两节 张彦陵曰仪是礼意即下志字赛合注曰曰不享言是谓非享也非谓我不享之也张彦陵曰近解为其不成享正指储子言与为其
为相相应玩两为其字此説亦当 此説亦通但背注耳
屋庐子悦节 末二句亦道出自家所悦的解悟来翼注曰季子不得之邹有居守及他国二意储子得之平陆有为相及境内二意 蒙引曰孔子称夷齐为求仁得仁子贡则知其不为卫君李克为魏侯卜相但曰五者足以定文侯即知相魏成故举一隅贵能以三隅反也
先名实者章 张彦陵曰通章以仁字为骨子以心理迹三字为眼目以用不用三字为闗键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以仁字为主贤字从仁字中讨出不可平重 翼注曰通章作三段看而中段稍轻前后俱以心迹二字立説 按心迹二字当増入一理字 王观涛曰首露名实二字便是战国之气习全以功名为重下文云无益于人国又云有诸内必形诸外皆不出此意然髠所致疑者迹孟子所自信者理与心故只把仁字辨明 四书脉曰此章髠所讥孟子之意总在在齐无功上前后只一意孟子则以齐不能用我故无自见其应之只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