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 第 31 页/共 31 页
齐饥章 翼注曰齐饥要见是再饥 张彦陵曰愚谓士君子心切救民岂有目击时艰恤一笑而中止者顾其势有所不可耳【势不可即是义不可】始初发棠必待孟子之请则非齐王本意可知也况发棠已有故事则今日只消举而行之足矣乃齐王坐视其饥而不发则意不欲发棠又可知也君子不自量而援故事以请不以为沽名则以为市徳矣且徒使王有拒谏之名孟子之不可复意葢如此 按不以为沽名即以为市徳此陈臻之所以为不可也救一时之人而屈万世之道此孟子之所以为不可也假使孟子复之而王发之天下必将谓儒者之道不妨委曲以従时一切苟且权宜之术将日出而不可遏救一时之人有限而贻万世之害无穷此等处最可想见圣贤所见之逺大 臻之所为不可复犹非孟子之所为不可复也 何盱江曰孟子非有言责而齐王本无爱民之诚心一请而偶从已觉其蹈虎尾矣彼受牧者恝然立视矧不在其位而狃于数请得不贻攘臂之诮哉以孟子切于济民且未免远避形迹人君不能舍己从人则无望乎嘉言之罔伏也 翼注曰全重一复字前已发棠而复发棠喻如前已搏虎而复搏虎搏虎非美事而复搏于为善士之后尤不可发棠虽美事而复请于王不用之时则不可如此看方斟酌 翼注曰善士浅看只是改去前日逞技角力之陋习意其为士者笑之不重取笑只见得义不可耳
口之于味也章总防 翼注曰性命本是合一的首节不谓性非说全不是性但重在命耳次节不谓命非説全不是命但重在性耳故总注云各就其重处言之只用此重字作一章骨子
口之于味也节 若无君子不谓性一语则天下将止认气质为性矣毫厘之差千里之谬蒙引谓一字之误其祸将至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信哉 朱氏公迁谓修身立命之命亦兼理气説殊谬
仁之于父子也节 翼注曰贤者二字不必作否字只云知贤者之异于不贤则否字意已该了 晏婴知矣而不知仲尼蒙引谓命字意在晏婴不在仲尼看来当兼仲尼説如舜文之于君父例 张彦陵曰此圣人兼性之反之者説勿误入生安等语 翼注曰圣人之于天道兼察之由之二意 翼注曰据注以天道配仁义礼智以圣人配父子君臣宾主贤者麟士谓此章天道与中庸言天道也之天道一般亦稍差葢此与中庸言天道也之天道虽俱是在人之天道然中庸是兼气禀言此专以理言 附存疑曰此云天道是就在天者言作仁义礼智之所従出无妨葢集注有脗合字则是以人而合于天 翼注曰君子不谓命也重在薄而浊一边君子不谓性也要见安命意君子不谓命也要见尽性意 翁子先曰嗜欲之性不当与分定之命争衡故顺命所以定性维均之性原不当以偶薄之命自限故尽性所以立命 讲家以此章为是性命合一之学是深一层解总注各就其重处言之是正解翁説乃性命合一之意 专重性之説葢即大全小注伸后抑前之説呉因之亦主此其实非也
浩生不害问曰章总防 呉因之曰通章只是断乐正子为人总见其止于善信而未及美大圣神也首节説个善人信人就有二之中四之下的意后靣説个二之中四之下只完得首节善人信人二句意 通章以善信为主尤以善字为主葢美大圣神不过自善信而充之又不过自善而充之圈外程注及新安陈氏以善信为主者也尹注及南轩云峰以善字为主者也其实一也 须知此章不重合一意重扩充意 四书脉曰此章是尧舜可为之防
浩生不害问曰节 按不害一问或是溺于战国之习而叹正子为无用或是慕其为孟子之髙弟而欲得其生平注无明文姑主慕正子説可也慕正子而问不是泛问是已知其为超出流俗之正学特欲就正学中辨其浅深髙下耳 翼注曰何人是问何等人品善人信人勿讲明明则不害不必问了若云专谓之善人不可专谓之信人不可合善人信人而明之而正子之为人见矣此则末节二之中意亦不宜全露四书家训曰善人也信人也空空作一句讲 四
书脉曰虽未必其终身造就何如据今日之资如是学如是诚可语善人信人也
何谓善节 翼注曰何谓善何谓信是问善信名义非问克何以谓善人信人也
可欲之谓善两节 呉因之曰可欲之谓善六句要把美大圣神对着善信説言天下之道始于善信而不止于善信还有充实之美有光辉之大有大而化之之圣圣而不可知之神上面有无限地步善信岂是住脚去处此中便含着勉厉乐正子意 赛合注曰可欲二句虽答善信之问俱泛言之也充实四句俱不就乐正子説但因论善信而推其极耳 翼注曰可欲二节正答其问下四节又推类以尽其余要分别主客 翼注曰可欲不重人欲我只重我可欲上大要立身行己俱在天理上做而可契乎人心之同然则其人有善无善可知故谓之善 张彦陵曰有字着力是坚固之意或存或亡不可谓之有 李九我曰善是资质信是心地信者善之根资质好了若真诚不足则无根之善若存若亡有诸己是善根心矣信字对虚伪看 不虚伪不复失二意原一串翼注曰善信二等人或出于天资或兼乎学力不可定作是有天资未有学力者言亦不可以善属天资信属学力 按不特善信兼天资学力即美大圣神亦俱兼资学但此章则重在学耳 翼注曰注云凡所谓善皆实有之此实字是坚实意与下充实不同凡字皆字勿重看重看则碍下充实 附存疑曰信是诚意地位故注以恶恶臭好好色解之恶恶臭好好色只是个实反身而诚亦实也故解注皆同蒙引两处解都末是 按存疑不是反身而诚已兼美大圣神地位有诸己之谓信亦统身心意知説不必专属意注特援以为例耳存疑之误亦因庆源辅氏 按大全充实节朱子第三条则信美又似以知行分亦非也
充实之谓美五节 呉因之曰可欲谓善二句与充实谓美四句口气不同可欲二句只平析善信之义若充实四句则有一步未了又有一步之意隠隠见乐正子所缺者尚多此等最要细心理防 又曰善与美所以异者善即据外面可欲不可恶处説犹是大概将就之词美则精微纯粹地位 湖南讲曰充实是充满积实乃致曲能诚 张彦陵曰美是纯懿字様无瑕疵无亏欠意 徐自溟曰美指尽性而言所谓既饱以徳言饱乎仁义者也 翼注曰美人大人圣人神人俱以人品言故折衷云美字内藏人字又曰注云徳业至盛而不可加不可以徳属充实业属光辉徳业浑看俱在光辉上见其至盛 袁七泽曰若论本地风光实泊然其无可欲也非己可有也本虚而无所谓实也无所谓光辉也故必化之而后入圣 翼注曰圣字勿用生知安行为有渐造者在按双峰似专主反之説不是 过至圣而不可知
句须如浅説家训云未至于圣犹可知也既至于圣则已且忘之而人又何知也 翼注曰不可知兼体用以体言则虚融而莫窥其朕如孔子毋意必固我是也以用言则变化而莫执其机如孔子仕止久速各当其可是也神字只是妙意 张彦陵曰毕竟加圣一等即夷尹与孔子可见 徐鲁人曰圣不可知亦特复了原头的善之本体葢原头之善本于不学不虑者也此不可知与赤子之无知同百姓之日用不知同 徐自溟曰大而化化而不可知所谓至圣达天其孰能知之者也 附防引云圣与神还是两様亦有圣而未神者如云汤武反之也禹入圣域而不优是也依程子则美大圣神只是三様人不得四矣此朱子据程子之説其实亦可疑看来做两个人説亦可 翼注曰可欲六句俱是上下一意如可欲即是善有诸己即是信作文讲语如何分别自今观之上半截即以恳切之词发其理下半截当以赞叹之词贴其字六节皆然
逃墨必归于杨章总防 张彦陵曰愚按异端之与吾道抗固是道相左然其中岂无自悔其非者病在吾党攻击大过反坚其不善之念故孟子发归斯受之之説非徒欲成就杨墨并欲収杨墨以为用意 翼注曰首节重受字次节重辨字受便不追其既往辨则追其既往矣
逃墨必归于杨节 张彦陵曰逃墨二句串説到归儒上归斯受之而已者彼一向在外今逃而归如游荡的归家一般原是我家里人如何不受归斯受之者速与其进也而已矣者受之之外无他説也 呉因之曰异端与吾道如黒白之不相入彼染习既久一旦欲弃而去之未能便至吾儒大中至正之道故反正必有渐次逃墨二句一串言逃墨者不遽归儒而必且先归杨再一逃杨而后归儒必矣 又曰只是就墨一边説而杨一边反正且末暇説出且天下亦有杨墨而竟归儒不假此渐次者故注云大略 翼注曰吾儒之道先成已而后成物墨氏只务爱物至于忘其身二其本故曰务外不情杨氏稍近里但遗了成物一边故曰太简近实只在人已上见得 又曰逃墨归杨是矫枉过直然亦归儒之渐也要识此意 又曰末句归字直作杨墨归儒受字只作儒受杨墨不以杨与儒平 又曰受之不是徒受了有偕之大道意 蒙引谓此与齐一变至于鲁同看来亦稍异一变至鲁此是当然之次第齐不先至鲁终不能至道归杨归儒此是自然之事势天下亦有不归杨而径归儒者
今之与杨墨辨者节 张彦陵曰愚意此节要看辨字吾儒不可不与杨墨辨然辨宜在未归之先既归则当徐以俟其自悟若既归而辨便使彼穷而无所入矣 又曰放豚之喻正禽兽之意苙字以比吾道之闲 张彦陵曰招之据注是追咎其前之奔逸然本文追字只是追赶之追与追咎追字不同 四书脉曰招是咎其前之奔逸非戒将来也 呉因之曰孟子平日辟杨墨放淫辞何等严峻得此章议论方见仁义并行之道然辟之卫道也受之则与之共任斯道也总一为道之心而已故此章当与好辨章参防又曰许行之説墨子之教也孟子辟许行正以辟
杨墨 管登之曰杨墨微孟子之排亦将不久自熄何者世方决性命之情以饕富贵安肯如杨子之不以防一毛利天下世方后公家之急而急身图安肯如墨氏之摩项放踵利天下至于髙明特逹之士又将谓其道之不可以出死生而外之安得久流于世凡道之不正而久流于世者必其投小人之私心而又可附于君子之大道者也故惟媚世之乡原与小人无忌惮之中庸足以乱孔子之道而贼百世以其通宦机适俗性而又可借孔子之时中以自文也孟子不及小人之中庸岂亦以杨墨之徒蔽之耶然杨墨真而乡原与小人之中庸伪也今之世亦安得有真杨墨试思泣岐悲染此何等心事而墨守之困输攻古今相传为奇绩假令今世有若人亦何暇稽无父无君之流【析疑】
有布缕之征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为当时取民无制者发全章重用一缓二上下二段指出兼并之正见二之不可不缓也
有布缕之征章 张彦陵曰三征俱国家正额势不容废然并征之害甚至父子不相保矣况后世巧立名色徴索无己者乎法不可废而调停于用缓之间便是心溢于法之外 湖南讲曰可见上之取下不特不可为非制之取亦不可为非时之取也 丘琼山曰自古中国所以为衣者丝麻葛褐四者而已汉唐之世逺夷虽以木棉入贡中国未有其种民未有以为服官未有以为调宋元之间始传其种入中国然是时犹未以为征赋故宋元史食货志皆不载 顾麟士曰读礼疑圗曰织麻曰布析丝曰缕
诸侯之宝三章 张彦陵曰愚按论人主之宝必归之于身而始为我享【慎其所宝所以爱身此是浅一层讲】论人主之身必托之土地人民政事而始得所安故政理民和土地辟何宝如之而世主乃以身殉珠玉孰知珠玉乃杀身之具也
盆成括仕于齐章 张彦陵曰此章戒天下之恃才者胡敬斋曰君子以有才为幸小人以无才为幸 陈
眉公曰闻得大道其才自不小 翼注曰小有才是权谋术数之类大道如仁义忠信是 又曰凡人无才者虽欲妄作而不能有才而闻道又自不妄作小有才而不闻大道则自恃其才而悖道妄作矣妄作非一端凡机械变诈为祸之媒者皆是
孟子之滕节 翼注曰馆于上宫作滕君馆之 又曰或人别一人非馆人也
或问之曰节 子以是为窃屦来蒙引谓只是下文来者不拒之来与存疑不同然亦似通但存疑尤胜王观涛曰孟子之设科其心唯欲曲成后学而已或人虽不能释窃屦之疑而其心亦终见谅则大道为公之心何如若只叹所遇之穷便非防 翼注曰来者非是将来谓来学也来者即是至者不拒即下受字 又曰愚谓古人防无妄之疑不足为害然世有不肖等辈往往借有道之门墙以自庇于是以吾党接引后学之心反意其为盗贼逋逃之薮矣此后世伪学之禁所自来也叙此章者与子舆氏毫无干涉只要学者慎自爱而已
人皆有所不忍章总防 呉因之曰孟子教人尽仁义只达不忍达不为便都説尽了恐人不知所以达故有次节云云又恐人不知所以充故有三四节云云总不出首条之防
人皆有所不忍节 李衷一曰不忍虽在心不为虽在事然而事本于心 张彦陵曰吃紧在两达字其提醒人处在人皆有三字 四书脉曰达者自此而通之于彼非是从忍处为处遏抑之直从不忍不为初机时时提醒自不至于有忍有为不落转念工夫直恁直截 翼注曰仁也义也犹云是乃仁义之全徳也 呉因之曰章内仁也义也仁义不可胜用无所往而不为义亦无大分别
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节 翼注曰次节与首节无两层不可作申首节葢申者推申一步之意此乃实上文非申上文也然第三第四节与次节亦无两层而注与防引却用申字者葢所谓申者原不同有推申一步而谓之申者有填实上文而亦可谓之申者故此节即用申字亦似无妨也 张彦陵曰此节是实上文非申上文也 又曰充不是扩充乃充满之充本体无亏则取之不尽民胞物与经世宰物皆有余用必不可胜用方谓之充方谓之达 又曰须知不可胜用与仁也义也不同上以体言此以用言 言体则用见言用则体见故因之谓无分别而此本翼注谓其不同二説不相悖 翼注曰仁不可胜用是民胞物与无所不爱意义不可胜用是砥行立节无所不宜意 张彦陵曰达与充何别自其端绪之引伸曰达自其分量之满足曰充惟达故充然不充亦不可谓之达工夫只是一件
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节 张彦陵曰只充无穿窬之心一语义字已尽但穿窬之事易见穿窬之类难穷故特举充无受尔汝之实见例此与下条不过指出所谓充无穿窬之心者如此耳意无两层翼注曰尔汝二节俱包在充无穿窬之心一句
内特抽出言之耳説者云充无穿窬之心充字是充自此起尔汝二节俱是充自此止此甚辨核但止字于末节方説得而尔汝节便説出止字未妥又曰看来自无穿窬之心充起至受尔汝又至
便侫隠黙一节深一节一歩进一歩并尔汝二节亦不可平对 按上节充字是充自此起此节充字是充至于此葢不义之类至受人尔汝是最糊涂者故充者必须至于此 又不忍之心易充故仁不待申言不为之心难充故复举类以示言尔汝则凡与尔汝同者皆然不可以其防而忽不可以其暂而弛此之谓能充 尔汝二字据蒙引无分别 赛合注曰尔汝之称不是与己平等之人乃贵势者加之于防贱甘受之者资其势利其有耳有此念便非不为之本心 翼注曰无受尔汝亦不是与他相抗只不屈节于他便是如阳货谓孔子曰予与尔言孔子据理答之毕竟不仕于他便是不受他尔汝了 又曰贪昧者为利疚也隠忍者为威怵也 又曰充无受尔汝充字有两説有放开説者有不放开説者不放开説只直直不受尔汝便是充也此拘定充至此止之意耳殊不知下节注云故特举以见例此例字甚明白葢所谓充至此止乃充至如此例者而止岂谓只此二事是尽头处而至此二事止乎况充者满也不放开何谓之满看来此充字当放开説但不当推深説尔推深説者如云无受尔汝犹其浅者耳充之又充凡一毫类此者皆不为如此説又是充自此起了与放开説者不同放开説者只粘实字如云凡有贪昧隠忍适违其实心者皆不为 又曰无所往而不为义是随境皆义亦即不可胜用意变文耳 按朱子蒙引以不致取轻于人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是看实字不同葢实字亦有二説
士未可以言而言节 翼注曰士字不可忽谓之为士必素讲于语黙之宜 又曰以言餂之者我倏言彼必倏答而露其情以不言餂之者我不发彼必先发而露其情 张彦陵曰充字尚在言外 郑申甫曰养浩然之气则无受尔汝之实矣谨独知之学则无餂人之为矣 苏子瞻曰孟子以为圣人之道始于不为穿窬而穿窬之恶成于言不言人未有欲为穿窬者虽穿窬亦不欲也自其不欲为之心而求之则穿窬足以为圣人可以言而不言不可以言而言虽贤人君子有不能免也因其不能免之过而遂之则贤人君子有时而为盗是二法者相反而相为用
言近而指逺者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言与道平看末节例不善道之病而言可推
言近而指逺者两节 翼注曰近逺博约四字只切字义虚虚讲若实则犯下文矣 又曰孟子主意重近约边旧説反云言不近而指逺则失于虚言近而防不逺则失于隘陋守不约而施则失于汗漫守约而施不博则失于拘挛如此平平四反最不得防况又与末节相犯乎今只当用二句呌起云言岂贵于徒逺哉道岂贵于徒博哉 按大全朱子亦作四反説葢是説理如此若孟子主意则只重近约也须辨其宾主 绍闻编专以庄周之言为不能近墨翟之守为不能约然如杨墨之言皆不能近如申韩之守皆不能约 防引谓沧浪之歌可以见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嵗寒然后知松栢可以见士穷见节义以此为言近指逺恐不是存疑説得是翼注亦明张彦陵曰指是言中含蓄的防趣施是守中发出
的施用 又曰两防君子只是申明上文以起下意不重君子上 浅説过文云然所善言善道者非有道之君子其孰能知之如此只重君子二字了不是虽大全朱子亦有此二句然不可用作过文 翼注曰道存道字要见髙妙意方与指逺相贴然亦非外浅近别藏个深逺的道理如此反涉有心矣君子若论目前近事只就此近事论得精切确当圆融透彻玩之便有不穷之趣便是道存便是指逺如论鸢鱼而上下察论饮食而知味皆言近而指逺也 张彦陵曰平天下者虽有礼乐刑政等事亦不过完脩身之分量不是脩了身方去平天下也 此説亦非南轩作推广説为是 翼注曰天下平不作感化説观一施字只是举而措之耳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节 附呉因之曰不脩己而求治平意就讲在舍己之田二句内求人重求己轻特防出轻重倒置以见其非善道耳 按蒙引麟士则舍其田二句乃是譬喻
尧舜性者也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以性字为主把尧舜汤武做个様一性一反始别而归同见人不可不尽其性意 以性字为生之性非性者之性乃天命谓性之性 张彦陵曰下二节是因言尧舜汤武而泛言性者之徳与反之之事非专指尧舜汤武説
尧舜性者也节
动容周旋中礼者节 翼注曰次节四平防为是各段俱重自然意 又曰四段内俱以性字贯入 又曰先辈云中礼不是礼自为礼而圣人中之如此则徳与礼为二也此只是礼自性中流出如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之例按此説甚佳但此意当发在盛徳之至也内若此处先发则下文説不去了 又曰盛徳之至也不作推原看不必説外之中礼本于内之盛徳只重自然意葢礼自性中流出便是盛徳之至了徳即性也礼即徳也性外无徳得之斯为徳徳外无礼履之斯为礼自然意在至字上见有一毫勉强则徳未盛盛未至 张彦陵曰哭死而哀非为生自是所性之痛悼经徳不回非干禄自是所性之蹈履言语必信非正行自是所性之诚实是皆所为性者事 徐岩泉曰人自哭死者只是据礼当哭此礼从生者而以义起也故哭死而哀虽无心于哀而未必无心于礼圣人性情之发唯知当哀而哀非为生者有义起之礼而然也 断当从此説存疑未妥附后 按此则非以干禄也亦当云非以干禄之不可而勉于经徳也 附存疑曰圣人之心无有不诚一见死者诚心激发自然哀伤不欲生者我感故哀若为生者而哀便是有意非自然矣 又附存疑曰经徳不回自有得禄之理然圣人是禀性自然不回不是欲干禄故不回也若是欲干禄则出于有意非自然矣 张彦陵曰经徳犹云庸徳回训曲天理自是直致才有一念计度便是回曲 尤西川曰必守之不回方是经徳亦必非以干禄方是不回 【此俱是深一层看法】 翼注曰必信必字不是期必只是无不信意 又曰正行正字着力看是有意以正之也行践其言之谓正性者却是行自正非是正其行 张彦陵曰要知正行初无不好只多了安排念头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节 钱肇阳曰性本无方无体就性中作用若有规矩绳墨不可逾越此谓法法实载命命实符法两者原非相判尧舜性之之圣法自我出即是造命下尧舜一等则必行法俟命矣法有经常所不易亦有时势所宜通君子遵而行之不敢以意为出入亦不敢以迹为拘挛循循天理一禀于法至于祸福所在无所强亦无所避葢幸而福固可徴吾动履之善即不幸而祸亦自气数适然质之衾影吾且何愧葢不谬于法乃所以不谬于命而不戾于命益所以不戾于法若行法而为邀福地【袁了凡功过格便是不知俟命】或有意祈福而为行法谋则假法之心便是衡命要命之心即属弃法岂君子天人合一之学又而已矣承俟字来全不计较意 张彦陵曰法之不能行者以其惑于命也行法以俟命乃可以复其性 吕注命由此出防引二条解似是二意然可相兼其言孔孟汤文少康之事葢即小注所谓自作元命君相造命也若以义制命之説则小注所无
説大人章总防 此章当与彭更宋句践诸章参看説大人节 朱子曰勿视其巍巍即藐也不是礼貌上倨傲待他
堂髙数仞节 四书脉曰堂髙二句是宫室之巍巍食前二句是食色之巍巍般乐三句是宴游之巍巍张彦陵曰此三不为是鄙之之词士君子得志自有行道济时泽加于民事业岂效此等辈所为制字最可味大人宫室食色宴游皆极其侈便放縦无制了若吾儒居仁由义一毫不敢逾越故谓之制正与放縦者反 四书脉曰制不是制度只理之当然处若有成法耳以其为古圣贤相而守之者故曰古之制然又要知非是拘拘以古法自守即可以藐大人乃是精神体验之中自有天则自我作古可也 四书脉曰吾何畏彼非傲睨王侯但此心快然无拘无迫得以自尽便是无畏处正与藐之勿视句相应 张雨若曰古来真正英雄皆従战战兢兢中来彼游説之徒亦有能藐大人而逞其雄者要只是侠气所使耳乃孟子浩然之气有卒然遇之王公失其贵贲育失其勇者定自不同也
养心莫善于寡欲章总防 张彦陵曰首句提起下四句存不存相形正见寡欲所以为养心之要处 蒙引谓此章当以心与欲对看极是四书家训谓心与欲二字不当作两件看欲亦心之欲也不是
养心莫善于寡欲节 李衷一曰看一养字縦固不是养枯槁寂灭亦岂是养 翼注曰养心者养之使存也养字对戕害字看存字对驰鹜字看 又曰寡字注以节字贴之甚好时文每将不能无与不可縦二意平説殊失本防还重有节边虽不能无意轻 又曰寡欲与克伐怨欲不行焉不同彼只制之不使流于外此在内境用工 按寡欲即克己工夫 程子谓只有所向便是欲看来此所指亦是好的欲 四书脉曰欲就内萌説可兼外诱説亦可 张侗初曰心能御欲故寡欲莫若存心欲亦从心故养心莫善寡欲 周子言无欲孟子言寡欲蒙引在欲字上分别浅説在无字上分别依防引则寡欲无欲俱学者事依浅説则寡欲是学者事无欲是圣人事浅説是周子正解蒙引所云虽于理极明然似非周子正解也须辨 李九我曰不明寡欲之説若为多欲者调停目中固着一尘不得 王青萝曰始初天以道命凝为人物则此躯殻亦是性但以既凝为体质则块然为器矣 赛合注曰心做得主其轻清流行主宰于其中而灵者此真性也程子云人不可従躯殻上起念夫耳目之欲声色口之于味四肢之欲安佚此躯殻上起念也躯殻之欲或无因而起者此内欲之萌中庸所谓慎其独是也或因物之感而起者是外欲汨之孟子所谓物交物则引之是也故念头一起即是感物而动百孔千疮皆从此出乃性之欲非复未发之真矣 赛合注曰心做得主便是存做不得主便是不存 四书脉曰多欲之人其心何尝不在内但无主之心虽存犹不存耳 又曰只重能存与不存意勿泥寡矣字面
曾晳嗜羊枣章 四书家训曰自来孝子之心只是无之而非不忍亲存则有存时之不忍亲没则有没时之不忍故曽子思其所嗜孝子之极思也此章首二句只重不忍二字下羊枣所独独字重看正是曾子不忍之故丑欲探其不食羊枣之由故有脍炙与羊枣孰美之问非真不辨其美也脍炙所同也二句不可单在曽晳身上发挥全要挽出曾子不忍之心来唯人有同嗜则曾子不忍之心无触而未现唯曽晳有独嗜则曾子不忍之心有触而即萌 张侗初曰人子如生如存这防念头终身不解触物偶动特借羊枣形出若计较羊枣脍炙便认影作真于不忍源头何啻千里 张彦陵曰然则句意谓脍炙既美于羊枣曽晳亦必嗜脍炙矣曾子何以独不食羊枣故孟子特揭一独字以晓之 附赛合注曰讳名不讳姓是借言以喻同独之意只泛説存疑谓亲之姓名未是
孔子在陈曰章总防 翼注曰此章以中道作主中道即所谓经也狂狷未能中而可进于中故孔子思之乡原似中而实非中反贼乎中故孔子絶之欲絶乡原只在反经则思狂狷者亦欲进之于中以传经常之道于不冺耳 又曰中道无过不及有狂之志又有狷之守而并融其偏者也 呉因之曰孟子因万章以狂狷无可取乡原无可恶是非不明故发孔子之意以示之如此 夏九范曰乡原与狂狷一真一假正是个对头孔子恶乡原之心即其取狂狷之心翼注曰中道无瑕之玉也乡原无瑕之石似玉者
也
孔子在陈曰两节 翼注曰狂简是名目狂者必简只重狂字进取不忘其初正是狂简处据大全进取申狂字不忘其初申简字注解云求望髙逺不能改其旧习即下文嘐嘐慕古行不掩言作此二句题且勿讲明葢此乃万章引孔子之言只宜影响説
敢问何如两节 翼注曰何如斯可谓狂是问当时鲁士中如何人可谓狂也何以谓之狂是问狂者为人之实也二问不同勿混如琴张如字有不能尽举意管登之曰曽子子张皆狂者但子张乃陈人不在
鲁之狂士中曽子过絶粮后方事孔子亦非在陈所指之狂士
何以谓之狂也两节 翼注曰其志嘐嘐然嘐字従口旁属言居多注云志大言大者志大形为言大也不是两平话观白文提其志二字于嘐嘐上可见 又曰动称古人有自期待意夷平也不是平平不责以过髙之意只是据他动称古人却将其言与其行比并要他言与行一般髙大他便有不掩其言处 附存疑曰夷平也这字从上古之人古之人生来縁他动曰古之人古之人説得髙了故平平考之葢姑未责以其髙且从其日用平常而考之也 张彦陵曰或曰古之人古之人是形容其嘐嘐然处所谓前无古人也【脉主此説】若云企慕古人亦何以称狂者夷字从嘐嘐生来不掩者不遮掩以自葢也非行不掩言之谓也王阳明曰不掩其言固是狂者短处亦是狂者好处可见其正大光明全不自家掩防也 如此説亦不妨若竟以本文不掩作不遮掩看便不是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行不掩言是造诣未精不能满其希古之愿耳非五伦之介有所亏玷故狂者嘐嘐与大言不怍心事判然 玩此节程注则似简是狂之病处 翼注曰节末找孔子思进于中与之传道意
狂者又不可得节 四书家训曰狂者又不可得此句要善看上文既有琴张曾晳牧皮如説全未有得岂不与上相悖还是难得而不可多得之意旧以造就未成死亡离散説不可得未妙 张彦陵曰按不屑不洁是不屑为不洁之事的人然亦只据他心上説不在事上説要玩屑字洁之与不洁辨也义利之途显屑之与不屑辨也心迹之介微 附翼注曰又其次其字指中行不指狂者狂者固中行之次狷者又中行之次也 按赛合注四书脉皆谓其字指中行然蒙引浅説呉因之皆谓是狂者之次 呉因之曰谓之又次者葢狷是矜持自守的其气象规模似不如狂之髙迈卓越引而进之固不若抑而裁之者之为易也夫子之思及此其不得已又甚矣
过我门而不入我室节 呉因之曰过我门节万章此问是因上生来葢以狂狷之可取以其可进于中道而乡原正中道之可取者故问何如斯可谓乡原而孔子恶之哉是深以乡原为无可恶意 翼注曰似徳非徳而反乱乎徳故曰徳之贼然此处乃万章引孔子之言而问不可説明下文非之无举节方详言之 又曰何如斯可谓之乡原究乡原为人之实也故下文亦只答以乡原为人之实未详言其贼徳也
何以是嘐嘐也节 四书脉曰何以是嘐嘐五句讥狂行何为句讥狷生斯世三句是乡原总承狂狷而自言其志不可单属狷一边可矣二字正与上何以何为相呌应阉然二句又是孟子判断乡原的公案翼注曰踽踽是立已严峻凉凉是待人疎薄葢踽踽即独清独醒意凉凉只是不谐俗非刻薄也 又曰据注不见亲厚于人似是説人不来亲厚我然毕竟因我不谐俗 玩注不见亲厚似总説踽踽凉凉翼注曰时讲生斯世也二句见不必如狂之慕古善斯可矣一句见不必如狷之违俗此太分析不如浑融善斯可矣紧顶为斯世也来 又曰善亦是称其长厚许其员通之意 沈无回曰乡厚是一人不敢得罪者如何却又讥狂狷狂狷流俗汚世之所不满也乡原亦从而不满之孟子正从他媚世心膓中描出 贡受轩曰乡原所以见絶于圣门只为他媚世一念重一生精神心思只陪奉世界縦做到无非无刺其病痛愈深于自己性命全无干涉且包藏秽恶盗名欺世故曰徳之贼若是真为性命汉精神只向里面打叠何暇去照管外人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乡原讥狂狷之词只推其意向如此何肯明目张胆讥议狂狷乎
一乡皆称原人焉节 翼注曰一乡皆称原人焉节方是问乡原何以贼徳故下文乃详言贼徳处
非之无举也节 翼注曰无举非真无可举也无刺非真无可刺也只因掩防之工葢藏之密耳 又曰无举无刺言其善为弥缝以处己言也同流合污言其巧为迎合以处人言也此四句且轻虚居之二句方实落 翼注曰如孔子云孰谓微生髙直大槩説他不直是非之也又云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是细数其不直之实事是刺之也刺字如以刀鎗刺人有深入攻击之意蒙引云非轻刺重是此意一説刺是婉言刺之殊不知君子事君交友之类嫌于直激则婉言可也辟邪可用婉乎 翼注曰同流合污与寻常随俗习非者不同葢他人随俗习非乃是不能自守为世俗所染溺耳此却自托于达人之和光而曲为俛仰调停之术者 不但狥天下而且愚天下矣究竟求他同流合污却又无流与污之迹若他真有流与污之迹又可非刺了 赛合注曰或问同流合污与老子和光同尘其防同异曰乡原专欲取媚于人老子只要占便宜自身平穏其作用大别 王龙溪曰所为同与流只与俗浮沉却无流与污之迹若自已有所污染世人便得以非而刺之矣 又曰圣人在世犹然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乡原忠信亷洁既足以媚君子又足以媚小人比之圣人局面更觉完全无渗漏然而精神向外漏泄则脉络便差翼注曰忠信是心不欺防洁是事不苟此即中道之散见处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大贪似防大汚似洁似忠信似防洁正是説透乡原之病 又曰防洁不必认定不贪财利凡恬静好脩皆是 蒙引存疑皆云自以为是句极重不可泥葢谓此句不可忽则可谓此节专重此句则不可 翼注曰独言尧舜者尧舜以中道相传道之祖也 又曰故曰徳之贼也故字总承一节不单承自以为是 祝石林曰狂者得圣人之神狷者得圣人之骨乡原得圣人之皮众人以皮相故原之圣人以神相故贼之 南轩谓乡原即小人之中庸而管登之以乡原与小人之中庸分为二等人管説似优 翼注曰非之无举二节节防説者俱欠精融俱説上节重自以为是贼徳是贼己之徳下节重恶似而非乱徳是乱人之徳将孟子孔子之言分作两意殊不知孟子即发孔子之意而引孔子之言为证也原是一意上节当重居之似忠信二句即下文似是而非也众皆悦之自以为是总不过极言其似是耳非又深一步意也而不可入尧舜之道观一而字乃转语口气若云众虽皆悦之彼虽自以为是而实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其所以不可入道者病根亦在似字上葢假不可以为真自然之理实非单承自以为是一句也至于贼徳乱徳分己之徳人之徳尤为不通葢徳字指道理言悬空説不属人已所谓贼徳者只因他似徳非徳将此正理妨害了使之不明不行耳乱徳亦此徳也若谓乱徳是乱人之徳则如乱义乱信岂亦是乱人之信义乎二节必须一意贯看始得
恶似而非者节 张彦陵曰真是固为尽善真非不能惑人恶似是而非者以其最易惑人也 翼注曰恐字皆是自推其恶之心 四书家训曰乱字以纷纭淆乱解固不真即説乱人取舍尚落一层亦非正意看来只是似能乱真使人莫辨之意 湖南讲曰佞似所言有理故乱义利口似所言无欺故乱信 翼注曰还当重讲恶乡原句乱徳徳字据注即是中道而上文忠信廉洁亦包了但忠信防洁乃孟子语不入孔子口气中 夫子之恶是为徳而恶之
君子反经而已矣节 翼注曰君子字是有主张世道之责者达而在上则为尧舜穷而在下则为孔子不可专主在上位者言失孟子自任之意 按存疑专主在上者言似稍偏似再详 张彦陵曰经即上文所谓徳尧舜孔子所传之中道也此道在宇宙为常行之道在人心为真是之理反经只在人心上发明复此真是的道理则是非晓然趋向归正而邪慝自无所容于世玩而已矣三字见转移世道只在开明人心更无别法 又曰经原无不正只反之便是经正 又曰天下之民同受天地之中以生者故反经则民自兴邪慝自无所容于其间譬如日月一出则人皆鼓舞于光天之下而魍魉自消爝火自灭矣又何待攻止而始无乎故君子辟邪之术一反经便了焉不必以口舌争也 翼注曰常道原在天地间只因乡原障塞故不行不明今则复之不明者使之复明不行者使之复行 又曰邪慝泛説不止乡原 按大全俱泛説似不必穿凿 呉因之曰无邪慝非真无也虽有而不能惑人有若无耳 湖南讲曰反经者要不外乎一真所谓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管登之曰人品唯中行为上格次狂次狷次谨厚谨厚之不伤本色者为乡党自好之士加之以阉然媚世之润色则所谓乡原也又有所谓反中庸之小人者近何品逺何品与乡原孰贤曰乡原似中行亦似狷而逺于狂本相尽掩却不似小人之无忌惮者反中庸之小人似时中亦似狂而逺于狷本相犹存却不似乡原之阉然媚世者俱非三五以前人物当春秋时则已多此二项人矣乡原有忠信防洁之似而用之以媚世其格局尚小小人有时中之似而驾之以应世其格局已大然则天下有为乱臣贼子之羽翼者必乡原有为乱臣贼子之渠魁者必无忌惮之小人也 又曰孔子言志在春秋葢在诛乱臣贼子以定万世之纲常也歴聘七十二君所遇卒多乱贼然亦不敢显言诛之独有乡原有显诛夫何故诛乡原正所以诛乱贼也凡乱贼之得行其志者不自带乡原之标则必有为乡原者辅之田常不以厚施得民岂能篡齐三晋不以好贤礼士収人望岂能分晋欲斩乱贼之根先自诛乡原始至于乱贼既成则无所容其诛矣而春秋之所以养成乡原又有本成周以乡选里举取士春秋时三物之教虽衰而士犹从乡评中出非一乡称原之人不足以动君国大夫此脩乡原者之所以盛也今日之流风异是山林访举之途既塞学校三等之簿复荒士不以乡原进而以雕虫之技进亦以钻刺之门进殊不以行谊之优劣为轻重何事学乡原为故未进身之士多狂躁而鲜原人至于一入仕途则非阉然媚世之习不足以博令名而取髙位又或诖议居乡则又欲以月旦掩官谤是故宦流中之贼徳者乡原犹居半焉天下縦有大圣大贤必不能夺乡原之誉而乡原一出却能夺大圣大贤之誉此非俗目所能辨也 乡原与反中庸之小人亦不起于春秋唐虞之世已有之臯陶之谟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别传以为孔壬即共工之名也巧言令色非乡原而何四岳举鲧治水尧曰吁咈哉方命圯族能方命能圮族非反中庸之小人不克鲧非乡原中人而共工之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却是合乡原与无忌惮之小人为一人在唐虞己有此等凶人矣而况春秋以后哉 又曰孔子与杨墨同时岂不能稽其无父无君之而无一言及之独恶乡原与无忌惮之小人葢照见百世后道中之贼唯此二凶耳絶此二凶种子虽有百杨墨并兴于世皆吾道之羽翼也 湖南讲曰狂狷譬如低银虽夹杂铜铅还可煎成真色乡原譬如假银虽成色好看落火尽是精铜
由尧舜至于汤章总防 呉因之曰由尧舜至汤文孔子皆前有见知而后有闻知乃今既无见知安得有闻知通章口气原是如此説者谓重见知信矣然此书之防本为忧道失其传而发见前圣之道皆有所传而后圣之道遂失所传宁不深可忧乎是一篇立言归束处又在闻知上大抵见知者各节语次之所重而闻知者则通章脉络究竟之所重也若专重见知轻看闻知则是推道统所由传而非忧道失其传之本防矣
由尧舜至于汤章 张侗初曰千古圣人道脉只是一知知便彻天彻地心口不传而道已传特就当世异世分个见闻耳其实见知不属面承闻知不关耳受面承耳受之知有限圣人传心之知无穷 张説是深一层解固是无妨但不可偏主此葢千圣相传不泥闻见亦不离闻见 四书家训曰五百余嵗大槩以常数言却不重在此只见歴世之逺而以道相接不无待于人耳 翼注曰二知字宜防看道统之传乃心契神授之妙知字即契字意 徐儆曰时説因孟子然而无有乎尔二句遂以为非有见知者续之于前则闻知者亦无以得之于后似非本防孟子语意只云某是见知某是闻知是论道统一脉相承従来两项人接续不断至末节叹今世若无见知其脉已断了则后世谅无闻知也其意只是如此非谓闻知者必专借于见知以启之也 徐説是专主以心相传之意故有此解 附翼注曰新説作孟子以闻知自任葢孟子意指顔曽思等为见知而已为闻知既有彼之见知决无无闻知之理但未显言耳 湖南讲曰闻知的人只是单传见知的人若禹臯陶等少不得有几个孟子正要自附于顔曽一流
四书讲义困勉録巻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