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三传 - 第 7 页/共 16 页

次日天子临朝,传旨百官,俱加一级;天下罪犯人等,已结与未结的,尽皆恩赦,内有十恶不赦;钦赐功臣,筵宴已毕。就召魏旭见驾,山呼万岁。   天子开言道:“魏征乃先王辅弼,朕不负功臣之子,封卿大夫左丞相之职,恩赐蟒袍纱帽。”魏旭封了左丞相,驾前谢恩。宣徐梁见驾,徐梁上殿朝见。   天子道:“卿之父与国运筹,以致一统江山,其功不小。封卿袭父军师之职,恩赐锦袍玉带。”“谢恩。”徐梁领旨谢恩。文武恩封已毕,对咬金说:“老王伯,元帅身丧西番,进退两难。朕今同王伯御驾征西,征讨叛逆。”传旨命东宫同魏旭监国,咬金为前队,兵马出了长安。一路滔滔,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出了玉门关,来到金霞关。一路上俱有文武迎送,百姓香花灯烛,好不热闹。不觉来到寒江关,不表。   再言樊梨花母女,孤孤凄凄,苦度衙中。梨花早已晓得仁贵身死,程老将军出关经过,想明日御驾亲来征讨,丁山难逃弑父之罪。待我做成御状告他,我善晓阴阳,丁山不该命绝,惩治他一番,叫他情愿心服。将弑父休妻两大罪写明,扮做村庄妇人,告他一状便了。   次日辰牌时候,只见旌旗曜日,前队藤牌兵,后队短刀兵,步兵多带弓箭,马兵手执长枪。四队雄兵过去,全副銮驾。两班文武,都骑高马。队队分开:文官紫袍金带,武官金甲金盔。羽林军拥护着天子,朝廷身骑龙驹,马前许多太监。程干岁随了天子,看看相近关前,樊夫人同梨花抢出叫屈。   天子听得,便问两边军士:“关前何人叫屈,即速捉来。”军士领旨,将二人捉住,来到驾前。手执御状,俯伏在地,口称冤屈。天子想:“此是西番外国之女,有甚冤枉,前来叫屈?如今要把西番化服,理当准状。”传旨:“取状纸过来。”太监领旨,就把状纸送上。天子龙目一看,说:“西番有村女告状。”阅过一遍,便将状纸交咬金说道:“老王伯必知其情。”咬金接来一看,奏道:“樊梨花不但有才,而且有智,真是国家柱石。他献关招亲,果然丁山不是。老臣为媒,他三次休弃,目睹其情,望吾主准状究明。”   天子听了,龙颜大怒,传旨:“宣樊家母女见驾。”夫人、小姐领旨,驾前朝见。天子说:“赐卿平身。”龙目一看,果然樊梨花容貌超群,忙开金口道:“你母女情节,程王伯一一奏明,朕已深悉其情,准你状纸,泄恨便了。”   樊梨花同母谢恩已毕。朝廷进关,一直西行。   樊家母女回转衙门,夫人说:“儿啊,难得大唐天子,准了状纸,又亏程老千岁在旁,代我母女说明冤屈。此番圣驾到了白虎关,定把丁山问罪,令他请罪。你可放心,夫妻得以完聚。”小姐听了,叫声:“母亲,冤家把我三次休弃,要报他三次仇,磨难他一番,方泄昔日仇恨。”老夫人说:“女儿,你们后生家,偏有许多委屈。据我做娘的看起来,还要三思。”小姐说:“母亲,若不将他磨难一番,焉肯服我?”夫人说:“女儿之言有理。”此话不表。   再言天子行到白虎关前,薛夫人率领众将来接驾,自陈一本,本上不过说射死因由,求主判断。天子看了,吩咐将丁山绑了来见驾。军士领旨,将丁山绑住,俯伏阶前,天子见丁山,心中大怒,传旨:“午时三刻,碎剐凌迟。”军士领旨,专等午时三刻开刀,此时把丁山魂灵吓散。不知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 樊梨花诰封极品 薛丁山拜上寒江   适才所言,将薛丁山绑上法场,专等午时三刻开刀。这边有仙童、金定各抱一子,营前活祭,抱头大哭,各诉前情。丁山哭道:“二位妻呵,我薛丁山前世做了昧心事,罚我今生颠颠倒倒。事出无心弑父,凌迟之罪难逃。我死之后,须要孝顺婆婆,抚养孩儿,长大成人,与祖父争气。”二妻哭道:“樊家妹妹二次救你,你倒三次休弃,所以有这样大祸。”丁山说:“二位妻呵!我今悔之已晚,不要埋怨我了。”二妻将一杯酒送上,说:“你吃一杯,以尽夫妻之情。”丁山含泪饮了。金莲也来祭兄,同了窦一虎营前活祭,也有一番言语。众将文武,见龙颜大怒,不敢驾前保奏,呆呆相视。内中闪出程咬金,俯伏驾前奏道:“老臣想西番未平,逆谋未除,倘斩丁山,苏宝同复起兵来,谁能敌之?丁山虽是不孝,罪不容诛。目下用人之际,臣保他将功折罪。若破番兵,非寒江关樊梨花不可,此人足智多谋,更有仙术。伏望吾王权赦丁山死罪,贬为庶人。令他步行,青衣小帽,到寒江关请樊梨花出兵到来,万事皆休。若不能请到,再行治罪。望乞圣裁。”天子听奏,说:“老王伯所见不差。”“是,领旨。”正当午时,合家老幼啼哭活祭,只见老将走出来,恐是催斩,吓得众人魂消胆震。刀斧手正要动手,老将连叫:“刀下留人。奉朝廷旨意,权赦丁山,贬为庶人。青衣小帽,不许骑马,步到寒江关,请到樊小姐出兵,赦汝的死罪。刀斧手放绑。”丁山山呼万岁,谢了皇恩,合家老小欢喜,都来拜谢,说:“若无老千岁保奏,丁山则性命不保。”   丁山死中得活,更换了青衣小帽,别了众人。一路步行,直往寒江关。   再言程咬金复旨,将情细奏:“梨花二次功绩,愿王封赠他,重起威风。”   天子准奏,御笔封赠,旨下:樊梨花有功于国,封威宁侯大将军之职,钦赐凤冠一顶,蟒袍一领,玉带一条。打发天使飞马前去,天使领旨而去。   再言寒江关樊梨花,善知阴阳,早已知道,等候诏至。这日有探子报进,说:“圣旨到,快设香案。”天使开读已毕,樊梨花在香案前谢恩。方知官封侯爵,满心大悦。送出天使回转,众将俱来恭贺。重起威风,日日教场操演,以备西征。   不表樊梨花之事,再言丁山在路,渴饮饥餐,凄风冷雨,艰苦异常。走得脚酸腿疼,叫声:“天呵!我薛丁山命好苦。樊梨花这贱人,犯了许多恶迹,誓不与他成亲,把他三次休弃。他怀恨在心,此去请他,谅必不从。虽然怪我,已经奉旨请他,不敢违旨。”算计已定,不一日早到关前。身上穿了青衣小帽,无颜问人,伸伸缩缩。看天色要晚,说不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之面。只得含着羞耻,把头上罗帕一整,身上布衫一理:“我官职虽然削去,官体犹存。”摇摇摆摆,进了关门,大模大样,叫道:“门官,与我通报夫人、小姐,说薛世子要见。”那门官听得,走过去一看,说:“你是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丁山说:“我是薛世子,要见夫人、小姐。”门官说:“你云薛世子,如今在那里?吾好去报。”丁山说:“在下便是。”门官说:“唗!放你娘的屁!薛世子同元帅前来征西,好不威风。看你这人狗头狗脑,假冒来的。禀了中军,打你半死才好,与我走你娘的路。”丁山听了,满面羞惭。也怪不得门官,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只得忙陪笑脸上前说道:“门官,我真是薛世子,假不来的。因犯罪,朝廷削去官职,除了兵权,贬为庶人,前来求见。”门官说:“你原就是薛世子,犯法削职,令人快活。你可为忘恩负义之人,小姐救你两次性命,你三次休他。今来求见,有何话说?”丁山叫声:“大哥,不瞒你说,只为我犯了剐罪,亏得程千岁保奏,奉旨前来,请樊小姐破番邦,将功折罪。相烦与我通报一声。”   门官听了“奉旨”二字,不敢耽搁,禀知外中军。中军连忙传令,里面走出女中军,问道:“何人传声?”外中军说:“薛世子奉旨前来,请千岁爷出兵。故此传报。”女中军道:“且站着,待我通报。”进内衙禀知樊梨花。梨花听了,恨声不绝道:“你传话对他说,千岁亲奉圣旨,官封侯爵,永镇寒江,要操演人马,不得功夫接见。既然圣旨要我出兵,拿凭据来看。”   女中军领命,出了私衙,叫一声:“外中军过来,千岁说:“既然如此,可有凭据?’”外中军、门官说了,丁山听见呆了,前日性急,不曾奏过。凭据全无,如何请得动他?今番空回,性命难保。只得硬了头皮,又要开言。   只听三声炮响,就封了门。门军说:“薛世子,封门了,外面去,有话明日再禀。”丁山听了,只得回饭店安宿一宵,夜中想起樊梨花,当日十分爱我,故此弑父杀兄,献关招亲。待我明日细告前情,他必然怜念,决是去的。思想一夜不表。   次日天未明,丁山早早抽身,梳洗已毕,穿好衣服,来到辕门。只见大小三军,明盔亮甲,排齐队伍,伺候辕门。只听得三吹三打,三声炮响,大开辕门。内中传令:大小三军起马,往教场操演。那外面答应如雷,人人上马,一队一队,向前而行。后面许多执事,半朝銮驾,前呼后拥,樊梨花坐了花鬃马,头戴御赐凤冠,身穿蟒袍,腰束玉带,足登小乌靴,威风凛凛。   丁山不敢上前去禀,掩掩缩缩,满面无颜。却被小姐看见,说:“中军官过来,问那青衣小帽是什么人,闯我道子,莫非奸细?与我绑入教场究问。”   八人牌官,一齐答应,将丁山捆绑,带往教场。   梨花来到教场,三声炮响,大小三军分立两旁,一齐跪下。小姐下了马,升了演武厅,坐在金交骑。众将打躬,分立两旁。攀梨花传令带奸细过来。   牌官答应,即将丁山放在案前。丁山吓得魂不附体,爬起身来,立而不跪。   梨花大怒,喝道:“你这奸细,见本侯倔强不跪!”丁山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肯低头拜妇人?我奉旨前来,你反面无情,不认得我么?”梨花说:“原来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畜生!既说奉旨前来,圣旨在那里?好设香案开读。”丁山无言可答。梨花说:“一派胡言。女兵们把这畜生打皮鞭一百。”   两旁女兵一齐动手,将丁山吊在旗杆之上,皮鞭抽打,打得了山叫苦连天,说道:“小姐饶命,虽是我忘恩负义,须看我父母之面,饶了我薄情之人。从今以后,再不敢了。”小姐铁面不睬。丁山打了五十,死去魂还,吩咐住手,旗杆放落丁山。小姐说:“旗牌官来,你将薛世子背负回家,调养好了,着他回去见圣上,说千岁爷不奉诏书,断不出兵。”旗牌领命,背世子回到家中。丁山疼痛难当,恨恨之声不绝:“今日把我毒打,全没夫妻之情。嘎!我不仁,他不义,冤冤相报。我寻死罢了,又丢不下我母亲。”哭个不了。   旗牌说:“世子,我劝你且免愁烦,不要悲痛。方才千岁爷叫我打发你回去,讨了圣旨,方许起兵。看你遍身打破,如何行走?且在舍下,调养好了,回去。”每日吃了些红花酒,大鱼大肉将养。   丁山身子好了,拜谢旗牌,作别起程。一路思想,心中好不苦楚。怎生见得圣上说?也罢,少不得一死,硬了头皮,一路回来,晓行夜宿,不日到了白虎关,营前俯伏。值殿军官启奏,天子宣召进营。丁山俯伏驾前奏道:“臣薛丁山,前往寒江关相请樊梨花出兵。他道我假称圣旨,并无凭据,将臣痛打五十皮鞭,不肯出兵。前来复旨,望王赦罪。”天子听奏,龙颜大怒,道:“朕前吩咐,若请不到樊氏,以正国法。”传旨:“推出营前斩首。”   御林侍卫遂将丁山绑了,推出营前。吓坏两旁文武,闪出军师徐梁,奏道:“世子薛丁山,英雄无故。国法该斩,臣保他七步一拜,拜到寒江,求得樊梨花回心,前来见驾出兵,以赎前罪,伏乞圣裁。”天子准奏,传旨放了丁山,丁山遂进营谢恩,出营又谢了徐梁。徐梁道:“贤弟,我和你同是功臣之后,为国求贤,何谢之有?我在驾前保奏你七步一拜,拜上寒江关,恳求樊小姐出兵,圣上方赦你死罪。若请不到,其罪难免。”丁山流泪道:“徐恩兄啊,可恨樊梨花,必要圣旨为凭。若无诏书,只怕求恳不动。”徐梁说:“贤弟这件情由,怪你自己不是,不该三次休弃,怪不得他作难。圣上旨意,无非要你拜樊小姐回心,岂有圣旨与你?依我的主见,照七步一拜拜去,樊梨花起了怜念乏心,前来见驾,也未可知。”徐梁说罢,别了回去。丁山好不沉闷,不敢回去见母,备了一只香几案,七步一拜。一路想起,好不伤心,拜得腰酸足痛,饥餐渴饮,吃了多少辛苦。   不表薛丁山路上之事,再言梨花打了丁山,旗牌调养好了,放了他,心中早已算定,差人打听。这一日,探子禀了小姐。小姐说:“你到白虎关打听世子消息如何?”探子立起身,将此事细说明白。小姐说:“如此,再去打听。”探子领命,小姐打发探子出去,心中不胜欢喜:“想你前次休弃我,我今日三次难你。”遂即来到后堂。夫人说:“我问你,丁山打了皮鞭回去,差人回来,说唐王把他什么样了?”梨花将差人之言说了一遍。夫人大喜:“难得唐王与你出气。他七步一拜,前来请你,你须念公婆之情,依他恳求出兵便了。”小姐听了,把手一摇,叫声:“母亲,冤家做得薄情,使我怀恨在心,还要弄他颠颠倒倒,才好心服。”不知弄出什么事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难丁山梨花佯死 薛丁山拜活梨花   适才话言不表,再言梨花叫声:“母亲,孩儿有起死回生之术,戏弄他一番。”夫人说:“人死焉有回生之理?”梨花道:“母亲,孩儿学庄子仙术,待孩儿诈死,传令三军,俱穿白衣,备俱棺木,将儿成殓。正堂可设具灵座,人人大哭,个个悲伤,候冤家到来,母亲还要假哭,痛骂他一番,埋怨他忘恩负义,好叫他心服情愿。”夫人听了,深信女儿变化,满口允承。   小姐登时诈病,三日之后死了。三军闻知,均皆痛哭,挂白开丧,件件端正。此话不表。   再言薛丁山吃尽千辛万苦,登山涉水,七步一拜,拜得脚跟肿痛。若还不拜,其罪非轻。打起精神,一路拜来。看看将到辕门,只见辕门挂白,心中大惊:“不知死了谁人?不免闯进去,问个明白。”手执香凳,那军士认得的,开言叫声:“大哥,那千岁衙门死了那一个?挂白在此?”门军听了,双眼流泪,叫声:“世子,不幸千岁得了急病,三朝亡故了。”丁山听了,吃惊非小,跌倒在地,半晌方醒,叫声:“天呵,我薛丁山何等命苦。吃辛受苦,拜到这里,只求小姐回心出兵,不料小姐急病而亡,怎好回复圣上?也罢,小姐虽然身死了,待我拜到灵前,诉明心迹,回去死也甘心。”门军听说,报知夫人,夫人吩咐开门。丁山哭拜进堂,见了小姐灵座,放声大哭,叫声:“妻啊,我原自己不是,二次救我,三番休你,所以有此大祸。虽然小姐身死,怎好回旨,不知可有遗言么?”夫人在内听见,走出厅来,带泪骂道:“无义畜生!害她身亡,还要在此假哭。与我打出去罢!”一班女将手执皮鞭,打将来了。丁山一见他们打来,转身就走,女将闭上内堂门了。   丁山即啼啼哭哭,又被夫人数落一番,不敢讨遗表,只得再回白虎关。一路上许多苦楚,不表。   再言小姐重又开棺,对夫人道:“孩儿诈死,难这冤家。只恐朝廷知道,有欺君之罪。不如先上表章,陈情说明,差人先去奏闻,朝廷决不加罪”。   夫人道:“我儿之言有理,赛过男子,神机妙算。快修表章。”小姐将表章写得情词恳切,甚是分明。内衙拜本,差人连夜起程,不分日夜,赶到白虎关下马,走入内衙,接本天官奏上。皇上见了樊氏奏表,龙心大悦,想西番有这等才女,要三难丁山。朕今用人之际,焉有不准,对程咬金称赞梨花能干。此话不表。   再言丁山一路辛苦,回到御营,哭诉天子。天子假意大怒:“朕差你去请樊梨花,说没有凭据,不肯出兵。今次又着你拜上寒江关,为何说梨花身死?明明一派胡言。既然病死,没有遗表?只是怪你三番休他,难你忘恩负义。前日徐军师保奏,若请不到梨花,立行斩首,你还有何说?”传旨:“将欺君杀父之罪,乱箭射死。”御林军一声领旨,将丁山绑在旗杆之上,专等行刑旨下。丁山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惊动了薛老夫人,同了两个媳妇、金莲小姐,看见丁山吊在旗抨之上,四十名弓箭手,扣弓搭箭,等候时辰到。   夫人叫声:“亲儿,你犯上逆天大罪。两次有人保奏,今番性命难保,叫为娘好不痛心也。你不该三弃梨花,冤仇不解。他今权在手,自然要报仇。指望养儿防老,谁知反送你终。”说罢大哭,姑嫂三人见了,犹如乱箭穿心,营前大哭。程咬金在旁暗笑,连忙御前保奏道:“愿吾王准老臣之奏,再赦丁山,三步一拜,拜到寒江关,拜活樊小姐,方免其罪。此番若再请不到,老臣与他同罪。”天了闻言说:“老王伯保奏当准。”程咬金谢王万岁,传旨立刻放绑。军士领旨,放了丁山。丁山又死中得活,进营面谢君恩,奏道:“臣谢不斩之罪,望王付恩诏,使臣好拜上寒江,拜得他还魂,好领兵西进。”   天子准奏,传旨:程老将军赍诏前行。丁山谢恩退出,辞别众将,如今三步一拜,一发难过。程咬金道:“世子,老夫马上行得快。你步行,况且又要拜,是慢的了。你先动身,待老夫稍停一二日赶来正好。”丁山道:“多谢老千岁。”依然营前拜起。   再言樊梨花正在府中,差官回来说明此事。梨花大悦道:“三难冤家也不怕他不死心塌地,自然惧怕我,要他叩头拜回灵魂。”不表私衙之事。再言丁山三步一拜,正是六只炎天,拜得汗流如雨,看看又到寒江。只见后面来了一支人马,相近前来,抬头一看,原来恰是程老千岁奉诏到此。薛丁山上前拜见,咬金道:“亏你后生家有此精神,三步一拜,拜得到此。若是我老人家,一拜也不能的。待老夫开读诏书,你慢慢前来,哭活樊小姐便好。”   说了这二句,飞马即去。   丁山听了,满腹疑心,想道:“方才老千岁之言有因,难道小姐不曾死?我丁山仍有性命。”一路疑疑惑惑拜去。再言咬金到了关前,探子报进,说圣旨到了。老夫人冠带出来迎接,说明此事。且待负义丁山拜活,然后开读,咬金听说,言之有理,就在公馆住下。   再言丁山三步一拜,来到辕门,开言叫声:“门军,快与我通报夫人。”   夫人吩咐开门。丁山拜进内衙,对了灵座,双膝跪下,哀哀啼哭,诉说情由,均已皆认自己不是:“望小姐前仇莫记,与你夫妻和好,以后再不敢得罪你。你阴魂必然晓得,早早还魂,同去朝见天子,救我一命。倘若再有差池,灵前立刻丧命。”说罢大哭,叩头不止。小姐棺中听得,只是不睬,丫环使女,见世子这般悲伤,尽皆下泪,看小姐怎样还魂。听得鼓打一更,丁山依然哭拜,但见灵幡肃静,并无人声。俄而二更,丁山哭叫不止。鼓打三更,已交半夜,丫环侍女,俱皆睡去,独留世子在此,起来拜倒,哭得疲倦,就在拜垫之上,朦胧睡去。只见一阵阴风,鬼哭神号,丁山惊醒,立起身来道:“小姐,你阴魂出现了么?待我到灵帏里面相会。”只见众侍女沉沉睡去,见了棺木,将身抱住,叫声:“小姐,你阴魂来会我,我在此等你还魂。”忽见棺材盖悠悠揪起来了。丁山本来胆大,把棺盖揭开,只见樊梨花坐起来了,大叫一声:“我好恨!”开眼一看,见了丁山,恨恨之声不绝。丁山大哭,忙扶起小姐,跨出棺材。那侍女丫环惊醒,看见了小姐,大家欢喜。忙请夫人,夫人假作啼哭,叫声:“女儿,难得你还魂,叫娘好不欢喜。”丁山大悦,轻轻跪落,说:“恭喜小姐还魂了。”小姐全然不理。夫人说:“女儿,丁山虽然忘恩负义,幸亏朝廷伸你仇恨。如今消却前仇了吧!”小姐听了夫人之言,说道:“既是母亲吩咐,孩儿从命便了。”只见丁山跪在地下,小姐大喝道:“负心人!若不念圣上求贤之心,把你这个冤家,万剐千刀,方泄我恨。快起来,通报公馆,明日宣读圣旨,就此起兵。”丁山大悦,叩谢立起身来,却好天明。   夫人吩咐,去了灵位,以便迎接圣旨。丁山走出,报与老将军知道:“那樊小姐被我拜活了,请前去开诏。”咬金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贤侄,你信服我么?你要真心诚意,自然拜活。”丁山道:“多谢老千岁。”同老将军来到官厅,梨花接旨,开读诏书谢恩,然后与咬金相见,说:“老千岁,前日玉翠山薛应龙,不服王化的草寇,被我用计擒他,认为世子,后因急变,又反上山中去了。今起兵西征,正夜用人之计,我同老将起兵复旨,着丁山领兵一千,前去收服薛应龙,同来见驾。”程咬金说:“小姐之言有理。”   丁山不敢违令,领兵往玉翠山而行。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樊梨花登台拜帅 薛丁山奉旨完姻   闲话不表,再说梨花来别夫人。夫人流泪道:“儿呀,你要记着白虎关守将杨藩,他父杨虎,与你父亲相好,将你自幼来配他。后闻他貌丑,虽央求媒妁,而为娘作主,终不允承。今日匹配薛世子,杨藩必不甘休,他若有左道旁门之术,此去大要小心。”梨花道:“谨依母命。”遂叩别了夫人,同老将军点齐大兵,出了寒江关,往白虎关进发。   再言了山到了玉翠山,放炮鸣金,惊动了山中哨巡罗,报进寨中,启道:“大王,不好了!有官兵杀进来了。”应龙听了大怒。结束披挂上马,带领喽罗,杀下山来。大喝道:“那里来的官军,敢来送死么?”丁山听了,把马一拍,提枪喝道:“应龙!为父在此,招你入军,同往征西。”应龙猛听此言,满心猜疑。遂道:“休讨便宜,我家继父薛世子,官封二路元帅,正是堂堂将帅,领百万雄兵,好不威风凛凛。你是何等人,敢来假冒,讨我便宜,吃我一枪,放马过来。”将长矛挺起来了。丁山把戟架住,喝道:“休得无礼!为父便是薛丁山。因在白虎关射虎,误伤你祖,朝廷遂将为父官职削去,重用你樊氏母亲,封侯挂帅,统兵征西,罚我在帐前效用,今令我前来招你,一同征西,快随为父回营交令。”应龙听了,即忙倒戈下马,跪在地下,叫声:“父亲,孩儿见父打扮不同,望爹爹恕罪。”丁山喜道:“快随为父前去。”应龙禀说:“孩儿前被爹爹绑出了辕门,惧怕而回。今后不敢去了。”丁山说:“前事休提,今日不必惧怕。快随我去交令。”应龙听了大悦。立刻传令,带了喽罗,同了丁山,离了玉翠山,一路下来。   再言程咬金同樊梨花,入营朝见天子。谢了恩,山呼已毕,加封梨花,谢恩退出。进营拜见了夫人,夫人遂将前情细述,梨花也诉明因由。仙童等姑嫂三人,前来礼拜,叙了阔别之情。薛勇、薛猛兄弟也来拜见,梨花大喜。   各赠黄金手钥,二人拜领。遂备酒筵欢叙。   再言丁山同了应龙,不一日来到营中,朝见天子,复旨谢恩。然后回到营内,见过母亲,一门尽皆欢喜。次日程咬金奉旨到营,合家见旨,皆跪下恭听宣读。诏曰:“梨花英雄无敌,智勇兼全,恩封征西大无帅、威宁侯。薛丁山暂赦前罪,封帅府参将,帐前听用,就此完姻。”圣旨读罢,“谢恩。”   请过圣旨,排香案供奉。咬金说:“今奉旨完姻,大媒为主,趁今黄道吉日,当晚成亲。”梨花欢容满面。丁山暗想:薛应龙与他年纪仿佛,又且相貌齐整。想这贱人隔了二年,不要与他苟合。待我今晚成亲之后,看他完全不完全,就明白了。此夜成了亲,归到营房,解衣宽带上了床上,将梨花两腿扳开,举起王英枪直闯辕门而入。梨花说:“冤家,你惯战沙场的好汉,奴家未经破身的英雄,要缓缓而战。”丁山不应答,一枪直入。梨花大叫一声:“痛杀我也!”丁山拔出枪来,将白绫绢拭好,拿来一看,多见元红,始悔前番我不是错怪他了吗,丁山回嗔作喜道:“小姐怕痛,免了罢。”梨花说:“冤家今来试我,我岂不知。但得无疑我是败柳残花的,就罢了,快些睡罢!”   丁山仍然上床,骑在身上大弄起来。梨花咬定牙根,痛死也不作声。此事已毕,丁山转言奉承梨花,稍释前恨,一夜欢娱不表。   次日,咬金对丁山道:“此后小心,听候元帅呼喊,切勿倔强。”丁山道:“这个自然。”再言梨花戎装上殿,当驾前挂了帅印,御手亲赐三杯御酒。梨花谢了恩,退出御营,来到将台。只见总兵官、游击、千把总、参将、参谋、都司、守备,济济一堂。这般武职,都是顶盔贯甲,一齐跪下,请帅爷登帐,梨花吩咐站立两旁。秦梦、罗章、尉迟号怀一班公爷俱到帐前,说:“元帅在上,未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就此打躬。”梨花说:“列位王侯请了。本帅蒙圣恩拜为征西元帅,请众将各宜凛遵,听我号令。一不许奸淫放火,二不许纵兵掳掠,三不许畏刀避箭,违令者军法治罪。”当即点罗章为前部先锋,领兵一万去到白虎关;命秦汉、窦一虎领兵为左右翼,一同前去;后军点了丁山,又点小将应龙,为军前护卫;点尉迟号怀为头运解粮,二运点秦梦,三运点尉迟青山。诸将一声得令,出营上马,多是金盔金甲,领兵而行。梨花下了将台,令月娥、金莲、仙童、金定四员女将,领了大队人马,放炮起程。朝廷旨下,遂命程铁牛、程千忠父子二人,将薛元帅灵柩,同夫人护送至界牌关安顿,候平定西番,班师回朝归葬。二将领旨,到营中告知薛老夫人。夫人流泪谢恩。一同到白虎山山神庙内,将仁贵棺柩,移往界牌关。   再言罗章先锋;同秦、窦二将来到关前,一声大叫,说:“快报与关主知道,早早出来会我。”小番报进,那关主杨藩,炼宝已成,伤痕平复,正要出关破敌。番儿报道:“启上平章爷,不好了!唐王拜樊梨花为帅,有将在关外讨战。”杨藩听了大怒道:“可恨这贱人,弑父弑兄,献关降敌,弃旧迎新,另嫁敌国,倒来攻关。”传命抬刀备马,杨藩披甲停当,上马提刀,带领三军,来到关前,吩咐放炮开关。一声炮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冲到阵前。看见罗章头戴紫金冠,身穿白银甲,外罩白罗袍,坐下小白龙驹,手执梅花枪,面如冠玉,双尾高挑。见了杨藩,喝声:“丑鬼!快下马受死,免得小爷爷动手。”杨藩听了大怒道:“你乃无名小卒,快叫梨花贱人前来会我。”罗章听了,说:“休要多言,看枪!”一枪直刺过来。杨藩把手中刀往枪上一架,冲锋过去,回转一刀,望罗章头上砍来。罗章把枪往刀上一抬,二人战了二十余合。杨藩见不能取胜,忙祭起飞镖,罗章抬头一看,见红光一道,直往面门上冲来,躲避不及,一镖正中肩膀上,坐不住马,仰面一跤,跌下马来。杨藩正待来取首级,被秦、窦二将抵住,有军士救回。梨花看见,忙取灵丹敷好,不一日痊愈。那杨藩见了二将,喝声:“杀不尽的矮子,你今又来交战。”秦汉道:“今番来取你性命。”棍棒交加,杀得杨藩招架不住,又祭起飞镖,二将看来不好,一个钻天,一个入地,逃走了。   杨藩收了飞镖,匹马杀到营前,大叫道:“背夫另嫁的樊梨花,快快出来,与原配丈夫答话。”探子报进,恼了丁山,应龙父子,二人上帐,禀说:“元帅,末将愿出去活擒杨藩。”梨花说:“番将杨藩,指名要我出去,你父子二人与我掠阵,我当亲自出去会他。”随急披甲上马,手执双刀,冲出营来。杨藩抬头一看,见冲出一员女将。但见头戴金凤冠,雉尾高挑,面如西子,貌若昭君,有闭月羞花之貌,胜如月殿嫦娥,身穿锁子黄金甲,外罩绣龙袍,足穿小缎靴,坐下腾云马,手执双刀。两旁四员女将,后面大旗上,写着“大元帅樊”。杨藩见了大怒,恨不得一刀两段。及见了梨花容貌,倒觉满口流涎,说:“好一块羊肉,却被薛蛮子夺去,今日必要活擒他回关,成就姻缘,方雪我恨。”不知擒得来擒不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梨花大破白虎关 应龙飞马斩杨藩   杨藩看见樊梨花,便道:“我乃白虎关总兵杨藩。吾父杨虎,与你父同朝之臣,将你许配与我,十有余载,因两地远隔,未曾花烛。你我今已长成,正要央媒完娶,因国舅苏宝同,惹得唐兵西进,两下相争,蹉跎至今。你怎么弃了前夫,另嫁敌国?西番虽是夷虏之地,你也晓得读孔孟之书,会达周公之礼,一女何能匹二夫,纲常廉耻,休得乖乱,莫若随我回关,狼主决不治你弑父杀兄之罪,你去想一想。”樊梨花满面通红,喝道:“丑鬼,对亲有何凭据?休得胡言!放马过来。”杨藩耐了性子道:“梨花你与我交战,旁观不雅。我是男子汉,倒惧内不成?见你花容月貌,不忍加害,劝你复还原配,免后懊悔迟了。”梨花说:“不要多言,放马过来,吃我一刀。”举起双刀,劈面砍来,杨藩将大刀架住,骂道:“贱人,不识抬举!我好意劝你,你反生恶心,既不罪你弑父杀兄,又来背夫乱性,真是红颜薄幸,妇人最毒。今日不斩你这贱人,誓不收兵。”忙隔开双刀,将大刀当头就砍来。   梨花架在旁首,回转马来,将双刀如雪片舞来。杨藩急架相迎,两人大战,一来一往,战到三十余合,杨藩抵敌不住,带转马就走。梨花拍马追来,杨藩回头一看,见梨花追赶,忙祭起飞龙镖。梨花一看,见一道红光,直射下来,忙取出乾坤帕,往上一迎,只见万道毫光,把飞镖收去。大喝:“丑鬼,还有尽数放来。”杨藩又祭起十二支飞镖,在空中飞舞,烈火腾腾,直奔梨花。梨花又将乾坤帕抛起,顷刻万道毫光,把十二支金飞镖,化为乌有。杨藩叫声:“不好!”可惜炼就一年功夫,一日尽灭了。忙将身子一摇,现出三头六臂,身高数丈,手端六件兵器,复使阴兵杀上,只见鬼哭神号,都是蓬头赤脚,青面獠牙怪鬼,杀奔前来。梨花笑道:“这些小技,可骗别人,我不惧你。”把手一指,数万鬼兵,反杀回本阵。杨藩一惊不小,番兵如飞而逃。杨藩见破了他法,带转马头就走,梨花祭起斩妖剑,将杨藩左手指头,斩了下来。杨藩大叫一声,负痛而走,收了法术,退入关中,将关门紧闭。   敷好伤痕,打点明日出战,此话不表。再言梨花手下,月娥、金莲、仙童、金定四员女将,杀得番兵七零八落,得胜回营。众将上帐称贺不表。   次日天明,探子报进:“杨藩又在营前讨战,大骂元帅。”元帅闻报大怒,率领众将出营,来到阵前,喝道:“昨日饶你一死,今日又来讨战,只怕性命难逃。放马过来。”杨藩也不答话,抡动大刀砍来。梨花拍马相迎。   战至三十合,又不能取胜,回马大败,梨花在后追赶。杨藩祭起金棋子,亮光万道打来。梨花向身边取出金棋盘祭起,也有万道金光,棋子落在盘内,犹如铸就一般。杨藩那里晓得,又把金棋子打来,仍然收去。一连发了三十六个金棋子,都在盘上帖定,拿移不动。梨花收完了棋子,重又杀出,说道:“你的棋子都被收了,还有什么宝贝?再放出来。”杨藩听了,魂飞天外,叹道:“把我两件宝贝,俱皆收去,今如何是好?”又把身子一摇,现出三头六臂,阴兵依旧杀来。梨花将一个葫芦揭开盖子,放出无数火鸦,把阴兵杀得无影无形。杨藩叫苦连天,正要逃走,梨花祭起飞刀,将杨藩右手指头砍下来,一连几刀,连臂膀也砍下来。杨藩跌下马来,痛倒在地,梨花双刀正要斩他,忽听后面鼓声如雷,回头看见丁山督阵,擂鼓助战,暗思:杨藩虽未成亲,幼时却被爹爹误许姻事。见了丁山,心中倒觉不忍,意欲释放。   早被薛应龙赶上,手起刀落,将杨藩杀死。头上一道黑气冲出,直奔梨花,梨花一阵头晕,跌下马来。四员女将,直冲出去,救回营中。只见元帅面上失色,众将上前问安。你道为何?这是杨藩阴魂在樊梨花腹中投胎,后来生下薛刚,薛刚闯祸,害薛世满门三百余口在武则天手内。此是后话不表。梨花传令抢关,众将得令,一齐向前,杀奔关来。番兵见无主将,闭关不出,俱往沙江关去了。番民香花灯烛,出迎元帅,元帅人马进了关,接了圣驾,在帅府驻扎,百官朝贺,出榜安民。遂传令招抚,所管地方官,尽皆投降。   停留半月,辞王别驾,起了大队兵马,离了白虎关,望西进发。   有一个多月,尽是黄沙扑面,好不辛苦,不觉来到沙江渡口。有探子报说:“沙江有百里之遥,并无船只,请元帅定夺。”梨花闻报,遂传令扎下营盘,不许乱动。便令秦汉:“飞过沙江,劝番民放船过来,渡我兵过江,好打头关。”秦汉领令,戴了钻天帽,片刻飞过沙江,落下地来。只见那番民凑集,买卖生意,与中国一样。那些船上插了红旗,十只一队,共有四百余号,停泊江口。秦汉一想:我奉将令前来诱骗,看他怎样办法,如何说得他们过去?正在踌躇,忽见一队番官,手拿令箭,说与众船道:“大老爷吩咐,大唐兵马已到江边,船只不许私开。违令者斩。”众船得令。秦汉心生一计:扮做番军。见番兵皆喂马料,三个成群,四个一队,或斗牌,或闹酒,营房内不见一人。遂将一付衣帽穿好,到一酒店门首,问道:“店家,将爷可在这里吃酒么?”店家说:“拿令箭的官儿,在楼上吃酒,寻他请进去。”   秦汉听了,来到里面。走上楼中,只见番官吃得半醉,衣帽脱在旁边,那番官见了秦汉说:“你是那个帐下来的?”秦汉哄说:“我是大老爷手下的长随,奉将令扮作小军,探听军情。爷是那一处的?”巴都儿官番官说:“我是大老爷的亲随,不认得你呀?”秦汉说:“小可是新充的,不曾拜会。我和你同饮三杯,叙个相识,小可做东。”番官道:“说那里话,自然俺家做东。”二人畅饮。秦汉说:“巴都哥,这支令箭,做何公干的?”番官道:“你还不知?”秦汉道:“小可新到,所以不知。”番官说:“我关主将是白虎关杨藩的父亲。因樊梨花降唐,打破了白虎关,将小将杨藩杀死,主将要与儿子报仇,差人往白狼山请红毛道人,并黑脸仙长。因二位仙友,神通广大,早晚必到。犹恐唐兵渡江,差我往各船去吩咐,不许开渡。”秦汉说:“原来如此。巴都爷请用酒。”番官竟吃得大醉,伏在桌上睡了。   秦汉即换了他的衣服,拿了令箭,走下楼来,对店家说:“有一锭银子在此,你收着。我有伙伴醉在楼上,我有公干去了。”酒家见了银子,说:“请便。”秦汉出了店门,来到江边,对众船军说:“大老爷有意降唐,吩咐四百号江船,连夜渡载唐兵过江,违令者斩。”众船军都说:“希奇!一日之间,两样吩咐。早上说不许开船,如今又要连夜过江。”秦汉说:“你们休管闲事,快些开船。”众船军依令,立刻开船,扯起风帆,滔滔去了。   秦汉大喜,脱了衣帽,撇下令箭,飞过江来。此话不表。   再言番官醒来,立起身来,不见了衣帽、令箭,忙下楼问了酒家。酒家说:“方才那一位爷,留下一锭银子在此。穿了衣服,到江边去了。”番官听说,魂不附体。说:“不好了,中了唐人奸计了!”说罢急忙赶到江边一看,大惊失色,说道:“该死了,船只一只都没有了。为何衣帽令箭在江滩上?幸喜无人拿去。”忙穿好衣帽,手执令箭进关,蒙混交令。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梨花破关除二怪 秦汉借旗收双徒   却说沙江关主将杨虎,深恨樊梨花不忠不孝,杀子之仇尤深,又闻兵临江边,恨不得活擒梨花,取出心肝,以祭吾儿,方消此恨。忽报红毛道人,黑脸仙长请到了,杨虎大悦,出关迎接,接进官厅见礼,分宾主坐下,二位仙师说:“今蒙见召,有何话讲?”杨虎长叹道:“奈因小弟单生一子,被恶媳梨花所杀。特请道友来此,共擒此贼人,与儿报仇,方泄我恨。”二人听了,恨道:“不消道友烦心,要报此仇,有何难处,都在我二人身上。”   杨虎大喜,设筵相待。   秦汉见各船俱已渡江,飞向营中缴令,细说此事。梨花大喜,即令三军连夜准备,候江船一到,即要开船。众将得令,各预备停当。将及半夜,船只已到江边,一字排开。元帅传令,趁此明月,即速下船。众将得令,一齐下船,来到西岸。   令先锋罗章打关,金鼓连天,炮声不绝。番儿报进,杨虎大惊,说:“这事奇怪,我已传令江船,不许过江,唐兵从何而来?”传令番官处斩,即出关迎敌。二位道人说:“且免出兵,待贫道先上关去,略施小计,杀他片甲不回。”杨虎说:“既然道友有计,相烦立刻开兵。”那道人来到关前,披发仗剑,扬尘舞蹈不表。   且说罗章杀到关下,只见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吓得罗章胆丧魂消,三军自相践踏。见两个道人,骑了白鹤,落将下来,大喝道:“唐将休走,吃我一剑!”罗章招架不住,拍马而逃。两个道人,在后追赶。后军飞报元帅,元帅大怒,率领四员女将,向前放过罗章。上前迎住,念动真言,喝散飞沙走石。道人大怒,喝道:“你是何人,敢破我术?吃我一剑。”   梨花看见两道人:一个面如茄子,红须红发;一个面如黑漆,青发青须,眼睛也是青的,仗剑杀来。月娥飞马过来迎住,仙童忙来助战,杀得二道汗流浃背。金莲、金定也上前围住,两个道人那里招架得住,大败而走。四人在后追赶。那红毛道人,现出一条火龙,用烈火烧来,烧得四人败阵逃回。梨花看见,把手一指,有万丈水冲出,将烈火浇灭,火龙大败要逃。梨花喝道:“往那里走!”拍马追来,黑脸仙长抢出,说:“休伤我道友。”仗剑拦住。   梨花手舞双刀来战,杀得他尿屎直流,摇身一变,现出四手八脚,一只螃蟹,口中喷出涎沫,顷刻大雾连天。梨花倒吃一惊,拍马如飞,回转营中。   黑脸道人收了法术,与红毛道人一同进关。杨虎迎住,说:“有劳二位道友,今日出阵,胜负如何?”红毛道人说:“樊梨花果然神通广大,我将烈火烧他,他将倒海之术浇灭。幸道友用雾迷他,不然,怎得收兵。”老将听了,叹口气道:“久闻樊氏利害,不能报仇,誓不两立。”即令家中护送夫人回国。家将领命,遂与夫人流泪而别。杨虎全身披挂,同了二位道人,放炮出关,赶到唐营大骂,梨花倒觉羞惭。应龙上前说:“母亲,老匹夫如此无礼!辱骂母亲,孩儿出去,斩此匹夫。”梨花说:“我儿出去,须要小心。”   应龙得令,上马提枪,冲出阵前,喝道:“老匹夫,你骂那一个?吃我一枪。”杨虎把大刀迎住,一场大战。秦汉、窦一虎二将,见应龙枪法散乱,拍马来迎。两个道人敌住,祭起火球,打中秦汉面门,仰身跌倒。道人仗剑要砍,被一虎救回。复出阵来,道人又祭起火球,一虎地行走了。梨花出阵,对杨虎说道:“老将军,天命归唐。征西一路,各处关头,降者降,死者死,劝你归顺天朝,免得生灵涂炭。”杨虎骂道:“小贱人,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反来说我投降,吃我一刀。”把大刀往面门砍来。梨花双刀来迎,战了三十余合。旁边恼了金定,提起五百斤大锤,照杨虎头上一锤,打得脑浆迸出,死于马下。两个道人赶出,怒道:“伤我道友。”仗剑砍来。二员女将迎住,红毛道人祭起火球,被梨花乾坤帕收去。道人现出原形,乃是一条火龙,大火烧来,那金定回身逃走。梨花念动真言,顷刻大水冲到,四海龙王将火龙围住,不能脱逃,被梨花飞刀斩为两段。半段飞入中原,半段飞入西番,后为混世魔王。那黑脸道人见了,骂道:“贱人,连伤我两道友,与你势不两立!”仗剑砍来。梨花又放飞刀,道人慌了,口吐雾沫,将天遮瞒,伸手不见五指。梨花无法,退兵十里,渐见天日。众将逃回缴令。梨花道:“大雾迷天,怎得抢关?”月娥道:“我师父有五灵旗,能破雾沫,差将前去借得旗来,可除妖道。”梨花大喜,即令秦汉往金刀圣母,求取五灵旗。   秦汉得令,戴上钻天帽,如飞而去。经过一高山,见有两员小将,各带兵马,旗分红白,在山上大战。秦汉飞下说:“二位将军不必相斗,有后问你。这样年少英雄,不去干功立业,野战何益?”二将住手问道:“你从空飞下,是神,还是鬼怪?说个明白。”秦汉道:“我不是神仙,不是鬼怪,乃是王禅老祖弟子,姓秦名汉。随驾征西,路阻沙江关,有妖道喷雾迷人。奉大唐元帅将令,往金刀圣母借旗,走此经过。今见二位英雄,何不随我同去证西,建功立业。岂不为美!”二人听了,下马便拜,说:“我姓刘名仁,他姓刘名瑞,均是大汉之后,伐匈奴到此。此间有东西二山,各人把守。他要占我东山,故此相斗。天幸相遇,愿拜为师。”秦汉大喜,收为徒弟,说:“待我借了旗回来,同你去见唐王便了。”二将依言,各自回山,收拾人马等候。   秦汉仍飞上云头,片时来到竹隐山仙人洞,只见洞中走出两位仙姑,手提花篮。秦汉上前说:“烦二位仙姑通报圣母,说王禅老祖弟子秦汉,要见圣母。”仙姑听了,说:“原来是刁家妹子之夫秦汉,请说明来意,方可通报。”秦汉说:“因奉樊元帅将令,为蟹雾迷阻沙江关,不能进关。我家月娥,说圣母有五灵旗,能灭雾沫,特来求取。除了妖道,即当奉还。”仙姑听了,说道:“稍等,待我前去禀知师父。”入洞中来蒲团前说:“师父,外面有王禅老祖徒弟,奉樊元帅令,来借五灵旗,去破雾沫。现在洞外伺候。”   圣母道:“命他进来。”仙姑出来,遂引秦汉来到蒲团之下,见了圣母,跪下说:“弟子秦汉拜见。愿师父圣寿无疆。”圣母道:“你之来意,我已深知。”取出五灵旗付与秦汉,说:“要破雾沫,将旗一展,他性命难逃。”   秦汉拜谢出洞,飞上云端,望着高山飞下。刘仁刘瑞接着,秦汉说:“我先去缴令,你们随后就来。”秦汉飞向营中,说知前事。元帅大喜,传令打关。黑脸道人仍喷出雾来,元帅将旗一展,只听得霹雳一声,雾散云开。众将一看,忽有簸箕大一只死蟹。元帅大喜,吩咐抢关,那番兵倒戈投降。元帅进了关,一面上本报捷,一面出榜安民,又望空拜谢圣母,招降安抚番兵,停留半月。   有探子报道:“关外有二员小将,领部卒一千,说是秦将军新收的徒弟,要来投见。未奉军令,不敢放入。”元帅道:“命他进来。”刘仁、刘瑞进了帅府,参见元帅。元帅见二人一表人物,心中大喜,遂对秦汉说:“他二人是你新收的徒弟,带领本部人马,到你营中学习,立功之日,奏王加封。”   秦汉得令,同二人一起拜谢,众将称贺不表。   次日二人拜见了刁月娥,于是二人尽心学习兵法,刘仁后来与天竺国公主银杏成亲;刘瑞与真童国公主金桃完婚,此是后话。这一本是秦汉收徒弟团圆,欲知樊梨花征西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凤凰山番将挡路 薛应龙神女成亲   话说樊元帅得了沙江关,秦汉收了刘仁、刘瑞为徒,养马三日,查明国库钱粮,起兵西进。仍点罗章为先锋,秦、窦二将为左右翼,大兵五十万,放炮三声,离了沙江关,望西进发。一路上旌旗浩旗,兵将威风,行来尽是沙漠之地。走了半个多月,来到凤凰山。山上有一关寨挡住,传令扎下营盘。   一声炮响,营盘扎得坚固,令罗章明日到关讨战,众将得令,放炮停当。此话不表。   且说凤凰山守将,乃是国王御弟,姓乌名利黑。身高一丈,红脸黄发,眼如铜铃,两臂有干斤之力,用两支竹节钢鞭。得异人传授,随身有一件宝贝,名曰“追魂伞”。闻知西番失了许多地方,番儿报说:“唐朝人马已到山下。”忙同众将至山下,将唐营一看,果然扎得坚固,号令严明。对众将说:“果然樊梨花名不虚传,深通兵法。趁他兵马初到,兵将劳顿,攻其无备,今夜劫他营寨,挫其锐气。”诸将说:“千岁神机妙算,我等候令。”   乌利黑大喜,回身升帐,点左右先锋蛮子海、蛮子牙:“你二人带领兵马一万,下山埋伏山林,听号炮一响,率兵杀入唐营。我有兵接应。”二人得令,领兵下山去了。自己全身披挂,骑上红鬃马,率领铁骑,下了凤凰山,偃旗息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