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三传 - 第 6 页/共 16 页
樊梨花道:“原来我儿姓薛,又是大唐人氏,既肯同去,甚妙。着你做个先锋,就此起程先往。”应龙道:“母亲在此半日,后殿已备酒筵,请用三杯,然后起程。”樊梨花听了,说声:“有理。”应龙接进到后殿,樊梨花坐下,应龙下面相陪。传令三军,多加犒赏。酒至数巡,吩咐拔寨起程。
离了玉翠山,一路前往,非止一日,来到唐营。探子报知,元帅夫妻喜之不胜,说:“程千岁尚未回来,三媳因何先到?”忙令金莲姑嫂三人,出营迎接。樊梨花一见,下马就叫:“姑娘,姐姐,何劳远迎?”金莲说:“嫂嫂说那里话来。”四人挽手同进,命:“应龙小将同我进去,拜见祖父、婆婆。”应龙领命,一齐进去。不知进来,说出甚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薛金莲劝兄认嫂 闹花烛丁山大怒
适才话言不表。再言元帅、夫人一见了梨花大喜,开口叫,三媳,你一向都好?”梨花上前拜见。元帅说:“不消多礼。”梨花道:“我儿过来,拜见了祖父、祖母。”应龙听了,上前拜见,回身又拜见了仙童、金定、金莲,金莲满心疑惑,叫声:“嫂嫂,那里寻来这位侄儿?”梨花说:“姑娘,你不知。程老千岁到来请你,说冤家回心,到营中完姻。母亲听了,叫我还俗,不要出家。换了盔甲,奉母之命,领兵前来。大路又远,小路近些,故此先从小路行来。到玉翠山,遇着了他,两个交战,被我擒了,拜认为母。他是唐朝薛举玄孙,名叫应龙,今年一十四岁,随我到此,一同征西,要拜见父亲,但不知冤家今在何处?准于何日成亲?我待见他一面,还要问他是真回心,假回心,还要问个明白。”金莲道:“嫂嫂,我哥哥陷在阵中,程老千岁请你来破阵的。”就将此事细细说明。梨花听了,痴呆不言不语。元帅夫人看见梨花不开口,就叫:“媳妇,你是宽宏大量之人,看我夫妻面上,救了畜生,公婆做主,不怕他不依。正在里面说话,只见探子报进:“启元帅爷,妖道又在阵前叫骂。”元帅听了大怒,说:“可恶这妖道欺人不过。”又对梨花道:“媳妇儿,你不听见探子报说,妖道十分无礼,明日仍望媳妇,救了畜生,破了番阵,自然成姻,做公婆的决不哄你。”梨花见了,开口说道:“公公大人,媳妇既与令郎订为终身,我不负他,宁可他负我。况且公婆待我如此,令郎既然有难,自然媳妇相救。且待看了阵图,再行计较。”即忙同了三位女将,探看番阵,来到阵前,往里一看,只见白水滔天。梨花叫声:“姑娘、姐姐,此阵名曰‘洪水阵’,并无兵马在内,借来北海之水,凡人进去,性命莫保。幸亏冤家身上穿了天王甲,不妨事的,容易可破,请自放心。”姑嫂三人听了,称赞梨花法力高强。看完番阵,回转营中。妖道有勇无谋,不出阵追赶。金莲对父亲说明。
次日众将披挂,候梨花发令,元帅亲自捧帅印交与梨花。梨花升帐,先点窦仙童、陈金定、薛金莲:“你三个人各带铁骑三千,分为三路打阵,休要放走妖道。如违军法处治。”三人:“得令!”各人上马出营。又点窦一虎、秦汉二将听令,二将走上帐前说:“主帅有何将令?”梨花说:“与你各人五雷符一道,打东西二门,不许放走妖道,不得有违将令。”二将带了精兵出营而去。又点小将薛应龙:“与你水晶图一轴,冲入阵中,若洪水冲到,就把此图张挂,自然立刻消灭,须要小心。”应龙:“得令!”收拾上马,提枪出营,直往番阵。梨花点将已完,走下将台,骑上宝驹,手执双刀,带领女兵,竟上番营。
再言仙童、金定、金莲三员女将,分兵三路,杀进阵中。只见一道寒光冲出,白浪滔天,滚到面前。三人先有避水诀,立住旗下,不能进阵。又见道人从空中飞下,见了三员女将,心中欢喜:“待我擒他回去作乐,有何不可?”忙提起双鞭来战,那里抵得过三员女将?就把葫芦盖揭开,飞出一队火鸦,竟奔前来。三员女将见了,带转马头就走。妖道随后追赶,应龙小将提枪迎来,大喝道:“妖道!休得追赶,我来也。”挺枪接住。道人回身走入阵中,应龙赶进,只见白水滔天,就把水晶画儿挂起。忽见万丈水势,顷刻俱平。道人见了,说:“敢来破我洪水么?”又把火鸦放出,迎面飞来。
应龙吓得魂不附体,带转马正要走,却值梨花手舞双刀杀进来。看见火鸦利害,祭起乾坤圈,火鸦立刻跌在地下。那扭头祖师,这两个葫芦,一个藏北海之水,一个藏南山之火,名为水火葫芦,不想今日俱为梨花所破。道人大怒,来战梨花,应龙接住。又被窦一虎、秦汉东西未来。道人杀得有路无门,正要土遁,被樊梨花举起打仙鞭,打中肩骨,叫一声:一呵呀!”跌倒在地,现出原形,乃是一条孽龙,摆尾摇头,钻入地中。一虎见了,一扭也入地中,提起黄金棍打来,孽龙即疼痛难当,俯伏于地,被樊梨花斩为两段。
那些番兵见道人已死,逃入关中。梨花把五雷符焚化,,霹雳一声,丁山阵中惊醒。抬头一看,不见了大水,只见妻妹俱在面前。元帅大兵已到,闻得妖道乃孽龙变化,亏了三媳斩死,除却一害。传令三军抢关,那番兵百姓,开了关门,香花灯烛,接入关中。
元帅来到总兵府,梨花交还帅印。诸将都说樊小姐英雄,法力高强。元帅谢了樊花,丁山上前见父。元帅说:“你被妖人水困阵中,若非贤媳救你,只怕你性命不保。这样大恩,杀身难报,快过去跪下请罪恩人。”丁山听了不开口,走过三位女将,金莲小姐为头,仙童、金定在后。那时不由丁山做主,竟扯到梨花面前,说道:“三嫂嫂,如今哥哥来赔罪,要你宽恕他,不要记他薄幸。快些下礼!”仙童、金定一齐说道:“冤家,快快跪下去请罪。”
那丁山被姑嫂三人捉住,又见爹娘有不悦之色,勉强跪下,梨花见了,不记前恨,也慌忙跪下,一同拜见。然后丁山又拜了诸位。元帅见了大喜,只等大媒一到,完其花烛,此话不表。再言丁山此夜先到仙童房内安歇,喜见仙童已有重身。仙童说:“若非樊妹二次破阵,谁人救你,你须完其花烛,顺礼方好。”丁山领命,次日又到金定房内,说起身怀六甲,丁山大喜道:“难得二妻有孕,须要保重。”也有一番吩咐,此话不表。第三日,程老千岁到了,见了元帅。元帅细说梨花之事,已经破阵进关:“虽然三媳法力高强,还是老柱国智量高超,骗他到此,不然谁人破阵斩妖。小姐不记前恨,畜生也心愿情服。只等老千岁到,择日成亲。”程咬金听了,满心大悦说:“非老夫之力也,此乃万岁洪福。今樊小姐夫妻和合,那怕番兵百万,西番指日可平。趁今日乃黄道吉日,就此完姻。”元帅听了老将之言,吩咐准备,今夜完姻。丁山不敢违父之命,换了吉服,金花双插紫金冠,穿大红袍。小姐带了凤冠霞帔,大红吉服。鼓乐喧天,待诏谒礼,请出新人一对,同完花烛。参拜天地,夫妻交拜,然后拜见了公婆,又与姑嫂见礼,谢了大媒。欢天喜地,自不必说。
再言应龙上前叫声:“爹爹,孩儿拜见。”丁山一看,只见应龙面如满月,眉清目秀,相貌堂堂,身材雄壮,心中疑惑,说:“住了!我薛丁山与你年纪相仿,哪有这样大儿子,你是那里来的野种,擅敢冒认我为父?快快说来,若有支吾,立刻斩首。”应龙说:“爹爹息怒,容孩儿说明。前日母亲在玉翠山经过,我要讨他买路钱,不料被他擒住,拜认为母,学习兵法。今宵父亲团圆,孩儿应该见礼。”丁山听了一想,他前番见我俊秀,就把父兄杀死,招我为夫,是一个爱风流的贱婢。目下见我几次将他休弃,他又另结私情,与应龙假称母子,前来骗我。今宵虽成花烛,且幸尚未同床,不如休了这贱人,杀了应龙搭识私情。想罢,开言说:“你这小畜生,我薛丁山官居极品,拜将封候,焉可认你无名野种,坏我名目?左右,绑这小畜生,辕门斩首!”两边军校一齐答应,竟将应龙捆绑。梨花见了,说道:“官人,今日吉期,如何好端端把孩儿斩起来?他无过犯,杀之无名,还要三思。”
丁山道:“贱人!还说没过犯?我问你,他年纪与你差不多,假称母子,我这样臭名,那里当得起?还要在我面前讨饶,这样无耻贱人,快快回去罢了,休被人谈论。”梨花听他抢白一场,怨气冲天,晕倒在地。姑嫂三人,连忙扶起,丁山吩咐将应龙斩讫回报。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樊梨花怨命修行 玄武关刁爷出战
再说丁山将薛应龙,令军校正要推出,元帅喝道:“畜生,今日才与樊小姐和好,怎么又起了风波?真正禽兽不如,要你何用?吩咐:“放了应龙,快把这畜生绑出枭首。”众将得令,放了小将,将丁山绑出帐前。许多官将,面面相觑,不敢相劝;姑嫂急得无法;老夫人看见仁贵大怒之下,暗暗垂泪;程咬金看见,说:“刀下留人!待我去见元帅。”气吼吼走上,见了元帅,说道:“世子与樊小姐,前世有甚冤仇,今生夫妇不得团圆?还望元帅念父子之情,天伦为重,再饶一死。”元帅道:“老柱国,这小畜生几次三番休妻,本帅心尚不安。如今又把他休弃,反羞辱他,教我也无颜见三媳。还不斩此畜生,更待何时?左右与我速斩报来。”吓得咬金无法,只得跪下道:“令郎乃皇家柱石,望乞刀下留人。看老夫之面,饶恕了他。若是元帅不依,我撞死在阶下。”元帅看见,忙扶起道:“老千岁,这样畜生,待他死了罢,何苦救他,看老千岁面上,死罪饶了,活罪难免。”吩咐放了捆绑,重打四十,下落监牢。
再言应龙连夜带了本部人马,仍上玉翠山去了。再言梨花小姐,气得昏沉,亏了姑嫂三人,扶进内营,悠悠复醒,放声大哭说:“姑娘呵,薄情无义犹可,反把污秽之言陷害于我,那里当得起,怎好做人?不如撞死朱雀关下,表我清白之心。”仙童、金定劝说:“公公将冤家捆打四十棍子,仍发下监,也为贤妹出气了。况且令堂老夫人,独守寒江,后来单靠贤妹,你若有差池,令堂所靠何人?须自作主要紧。”梨花只是痛哭,金莲小姐叫声:“嫂嫂,哥哥虽是无情无义,还要看我们面上。我哥哥乱道之言,只当放屁,不要睬他。”老夫人过来,叫了声:“媳妇,你是大贤大德之人,有志气的,宽心为主。”梨花见众人苦苦劝住,哭说道:“婆婆、姐姐、姑娘呵!多承你们再三劝我,我想前生孽大,今生夫星不透,命中所招。三番花烛,三次休弃;反被众将谈论,留为话柄。从今以后,再不愿与冤家成亲。如今回家,剃了青丝,身入空门,无挂无碍,了却终身。落得个僧衣僧帽,修来身之事。”
说罢大哭,拜别就要登程。柳夫人听了,咽住喉咙,不能出声,姑嫂三人哭个不了。金莲带哭说道:“嫂嫂,谅你不肯同住。既决意要去,惟万不可落发。”梨花大哭道:“姑娘,我恩怨俱绝,必要落发,独守孤灯,以了终身。凭你们怎样劝我,我心如铁石,决难从命。”姑嫂三人,见他执意,一齐跪下道:“求贤嫂再发慈悲,留了青丝。丁山虽有不是,还要看我姑嫂三人情面,定然要奏过君王,封赠忠义有功之人,少不得奉旨成亲。”梨花见三人义重,也大哭跪下,说:“姐姐、姑娘请起,不要折杀奴家。”仙童、金定说:“要求妹妹应许,回去不落发,我们才起来。”金莲说:“嫂嫂要答应一声,头发万落不得。只要应允,我们才放心起来;若是不从,即跪倒在此,不放你登程,愿听嫂嫂发放了我三人。”梨花说:“姐姐、姑娘,我今立意落发为尼。既蒙你们情义,怜我苦命之人,只得权且忍耐,带发修行,从你三位之情便了,快快请起。”金莲说:“嫂嫂只是口头之言,不过宽我们的意思,不是真心实意依从的。”又叫一声,“嫂嫂,非是不信,只是难舍你有恩有义,必要爹爹奏明圣上,表你功劳第一。倘你回去落了发,后来皇封诰赠,怎能当得?岂不是欺君之罪难当?必要立下誓来,方好信你。不然,不起来了。”梨花无可奈何。又见老夫人悲伤,叫声:“我的媳妇儿,你若不立下誓,做婆婆的也要跪下来了。”梨花听了,带泪说道:“婆婆,这个媳妇受当不起,待我对天立誓,安了婆婆之心。”说道:“我樊梨花回家带发修行。若负了诸亲,世守孤灯。”姑嫂见他立誓,一同拜毕。梨花又拜别公公,元帅说:“畜生无礼,望贤媳回家,休记恨于他,宽心忍耐。”梨花说:“多谢公公。”即忙传小将军。女兵说:“小将军昨夜就去了。”梨花听了大怒:“这小畜生,不服王化。虽然继父不仁,被祖父放还,理当静候,怎么就去了?倒也安静。”领了女兵,打从大路上回去。此话不表。
再言元帅传令,命周青带领兵马镇守朱雀关,起兵上路,往西而进。山路骑岖,难以行兵,亏了先锋罗章,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路行了十余日,早到了玄武关,传令放炮停行。一声炮响,扎下营盘,候大兵一到,即便开兵。不一日,元帅大兵人马到了,罗章接进营中,商议打关,此话不表。
再讲玄武关总兵,姓刁名应祥,妻亡过,只生一女,名唤月娥,年方十八,尚未成亲,文武双全。幼时拜金刀圣母为师,传授兵法。用双刀一对,又有摄魂铃一个。上阵之时,将此铃一摇,其人魂魄摄落,不杀自死。后来金刀圣母去了,金铃付与女徒,镇守关门。这日刁爷与女儿说:“大唐起兵前来,一路势如破竹,夺了多少关塞,如何是好?”正谈论间,忽有小番报道:“启爷,不好了。唐兵破了朱雀关,已到关前了。请爷早为定夺。”刁爷听了大怒,说:“有这等事,再去打听。”小番得令出去。刁爷立刻传令,吩咐大小三军,“明日与唐兵交战,须要三更造饭,五更披甲,天明出战,违令者立刻斩首。”众将:“得令。”当夜不表。
再言次日天明,总兵升帐,点齐队伍,一声炮响,开了关门,冲出阵前。
抬头一看,唐营扎得坚固,旗分五色,号带飘扬。传令:“先锋番将红里逵,出马讨战!”红将军:“得令!”手执大刀,飞奔营前,一声大叫:“快叫唐将有本事的出营会吾。”有探子报入营中,那元帅正要打关,忽尉迟青山解粮来到,参见元帅,听探子报,说:“启帅爷,玄武关总兵令先锋红里逵来讨战。”元帅说:“谁将出去会他?”闪出尉迟青山说:“小将初到,未曾立功,愿去见阵。”元帅见他骁勇,又是将门之子,心中得意,说:“将军出去,须要小心。”“得令!”出营上马,提鞭冲到阵前。红里逵抬头一看:见营中出来一位将军,但见他头戴乌金盔,身穿黑铁甲,骑下乌龙马,黑脸无须,手执钢鞭,冲到面前。红里逵喝声:“来将少催坐马,通下名来。”
尉迟青山一见番将红里逵,红面青须,身穿红铜甲,座下红昏马,手执大钢刀。说道:“你要问我之名么?我乃镇国公尉迟宝林长子爵主,大元帅薛解粮官,尉迟青山便是。我不斩无名之将,快通名来。”红里逵说:“我乃玄武关总兵官刁帐下前部先锋红里逵是也。你原来是尉迟蛮子之孙,中原有你之名,今到西番,轮你不着。”放马过来,拍马一催,提起大刀,劈面砍来。
那青山把手中鞭往刀上只一挥,刀往自己头上打将来了。里逵叫声“不好”!
回马就走,却被青山喝声:“那里走!”抢起竹节钢鞭,望红里逵背后上一鞭,里逵叫声:“我命休矣!”躲闪不及,正中后背,口吐鲜血,伏鞍而走。
刁应祥在旗门下看见,大怒,抡动手中降魔棍,拍马飞奔,来到阵前,喝道;“休得无礼!我今来也。”只一声大叫,犹如半天中起个巨雷。不知交战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刁月娥铃拿唐将 师兄弟偷入香房
再言尉迟青山看见刁总兵出阵,抬头一看,但见他头戴凤翅金盔,上有大红缨,穿着龙鳞金甲,手执降魔棍,骑下一匹花骢马,面如银盆,三绺长须,威风凛凛。一马冲到,护过了红里逵,尉迟青山把棍一起,照面打来。
青山把刚鞭按住,两下大战,战到五十回合。
元帅在旗门下同众将观见总兵本事高强,添起精神,尉迟青山鞭法散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兵之力,命罗章出去助战。先锋听了,把马一拍,冲将出来,叫声:“兄弟,为兄的来取番将之首。”尉迟青山见了罗章,才得放心。刁应祥提棍就打罗章,罗章急架相迎,双战应祥。应祥原来得利害,抵住两家爵主,见个雌雄,好杀。但见那阵面上杀气腾腾,不分南北;沙场上征云滚滚,莫辨东西。他是玄武关总兵一员大将,怎惧你中原两个小南蛮;我邦乃扶唐定鼎爵主两个英雄,那怕你番邦一个狗才子。番邦人马纷纷乱,顷刻沙场变血湖。虽见三将杀到四十回合后,刁应祥不能取胜,被罗章一枪刺过来,正中左臂,带转马就走。月娥见父被伤,忙出阵接住。
罗、尉二将,看见月娥好齐整:但见他头戴金凤冠,双翅尾高挑,分为左右,穿一件龙鳞软甲,胸前挂一个金铃,足下穿着小蛮靴,坐下一匹玉狮驹,手舞双刀。果然生得倾城倾国、闭月羞花之貌,看得呆了。刁月娥叫道:“蛮子,不得无礼。看刀!”罗章听了,道:“好一个娇滴滴声音,待我活擒他过营。”把手中枪向前抵住,战不到十合,月娥胸前解下金铃,对罗章一摇。罗章马上就坐不住了,倒撞下马。刁月娥正要上前取首级,被窦一虎抢上抵住,罗章得尉迟青山救回。一虎看见月娥花容,遍体酥麻,虚将棍子来打。月娥定睛往地下一看,原来是个矮子,心中倒也好笑。这样人儿也来交战?忙将金铃摇动。只见一虎滚倒在地,被番兵捆住,拿进关中。小姐也不来讨战,打得胜鼓回关。总兵见了一虎,说:“此贼拿来做甚?斩讫报来。”
此铃有一时三刻动,一虎醒转来,见满身捆着了,倒也好笑。见军士解绑,要斩他。他说:“不劳用心,我去也。”身子一扭,不见了。报知总兵,总兵父女听报,大惊说:“唐朝有此样异人,所以夺了许多地方。如今怎么了得?且待明日开兵,拿了矮将,不要放下地斩他,他有地行之术,提在空中斩他,怕他又去了不成?”
不表关内之事,再言元帅见青山救回罗章,众将一看,见他面如死灰,四肢不动。元帅大惊说:“尉迟将军,方才怎么战法?罗先锋昏迷不醒人事,窦将军又被拿去,不知死活存亡,如此奈何?”青山说:“小将方才见西番女将与先锋交战,胸前取下了金铃,连摇几摇,罗哥哥就跌下马,窦将军接住,小将即回。”秦汉听了,说:“小将昔日在山中学法之时,听得师父说:金刀圣母有个金铃,名曰‘摄魂铃’,对人几摇,魂灵摄去,要一时三刻方还魂,莫非女将这个金铃就是摄魂铃,也未可知。”元帅听了,心中不悦,传令收军。罗章才得醒转,一虎也得回营,细言其事,此话不表。
再言次日,女将又在阵前讨战。秦汉好色之徒,听了一虎之言,上帐请令,愿去会他。元帅依言。秦汉提了狼牙棒出营,赶到阵前,见了女将,笑嘻嘻说道:“小姐,你生得齐整,我秦将军爱你不过,随了我去做个夫人罢。”
月娥听了大怒,仔细一看,不是昨日矮子,今日又有一个,不要与他开口。
就把铃儿对他几摇,秦汉翻身栽倒,被番兵捉住。小姐得胜进关,刁总兵左臂未好,见小姐捉了矮将,抬头一看,不是昨日的,说:“拿去砍了!”秦汉才得还魂,只见刀来斩他,他有钻大帽,腾空而去。刁家父女一见,吓得胆战心惊:“如何唐营二个矮子,一个钻天,一个入地?大唐有此异人辅助,所以势如破竹,来到这里。我主误听苏宝同,起兵惹出祸来。幸亏我家有金铃宝贝,若无此宝,玄武关焉能保守?”一面打发番兵往朝中求救,一面准备迎敌,此话不表。
再言元帅在营,对众将说道:“连日出阵不利,秦将军又被拿去,此关如何得进?”秦汉回营,说起铃儿利害,“我没有钻天帽,性命休矣。”程咬金说:“这个不难了,只消你二人今夜盗了金铃,就不怕他了。”元帅听了有理。命秦、窦二将:“你们二人三更时分,盗金铃来,其功不小。”二将听了,满心欢喜。候到三更,一个上天,一个入地潜进关中。秦汉飞在云端之内,心中想到,我想这番女,花容月貌,师父前日说道:“姻缘该配此女。今宵不如先到房中,做个偷香窃玉,眠他一夜,就死也甘心。算计已定,轻轻落下地来,躲在黑暗之中,专等夜深,闯进卧房。不表秦汉呆心妄想,再言刁家父女,连日得胜,商议军情。只见庭前一阵大风,吹落残灯,月娥屈指一算,对父说:“今夜不要安睡,恐有刺客进营盗铃。”总兵说:“女儿之言有理,交战全赖此铃,倘被盗去,有些不妙。”小姐说:“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奇谋。吾父防他行刺,须要甲兵护身才好。”刁总兵传令,点了五百番兵,弓上弦,刀出鞘,明盔亮甲,灯球火把,照得如同白日,齐齐排列内堂之下,此话不表。
再言一虎到黄昏时候,在地下听得父女之言,说金铃挂在床上,竟往房中探出头来一看,见香房清雅,桌上红烛光明,果见天花板下挂着金铃,连忙取下,挂著衣内。小姐恐怕行刺,同在内营,卧房无人。一虎想到:这样好床,不如睡在床上,天明回去。
不表一虎睡在床上,再言秦汉,挨到三更时分,摸到小姐房中,为何孤灯一盏,静悄悄并无使女?走到床前,只听得鼻息之声,说:“妙呵,原来小姐日间交战辛苦,早已睡了。且与他快活一番。”揭开绣帐,叫声“小姐,我来倍伴你。”一虎梦中惊醒,见说小姐,连忙抢住道:“小姐你来了么?”
秦汉见不是小姐,原来是师兄;一虎一见是秦汉,二人满面羞惭。一虎道:“金铃我盗在此了,回去罢。”秦汉说:“师弟不要哄我。”一虎说:“谁来哄你?”取金铃一看,秦汉欢喜。一个钻天,一个入地,出了关门,来至营中,天色明了。二将上前交令,此话不表。
再言刁家父女,一夜未睡,守到天明。忽侍女来报:床上下见金铃。总兵听了大惊,连忙问道:“女儿金铃失去,如何是好?”小姐笑道:“父亲,昨夜大风一起,孩儿就晓得这两个矮子,要盗金铃,将真的藏过,假的就放在床上。父亲昨夜问我真铃,不敢说出,恐怕他听见,却把假铃盗去。”刁爷听了,说:“女儿,你志气胜过男儿,为父的不及你了。”
再言秦窦二将,缴令已毕,细说其事。元帅大喜道:“今你二人功劳第一,昨夜辛苦了,回营安歇。”二将正要回身,有探子报说:“女将又来讨战,指明要盗金铃之人。”元帅即传令:命秦汉、窦一虎二人忙出营会他。
二将得令,一同出营,来到阵前,笑嘻嘻把住棍棒。月娥大骂道:“昨夜偷盗金铃,就是你二人?看你贼头贼脑,不是好人。今日捉你回去,碎尸万段,以泄我恨。”秦汉、一虎笑道:“我的活宝,你如今没有出手货,只怕难捉我,倒不如随了我罢。”月娥听了大怒,舞动双刀,杀将过来,二将连忙接住,一场大战。战了数合,月娥又把金铃一摇,二将见了金铃,钻天入地去了,月娥又来讨战,众将惧怕金铃,不敢出战,元帅传令,高挂免战牌。月娥见了,大笑回关。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仙翁查看姻缘簿 迷魂沙乱刁月娥
适才话言不表,再言二将地中逃回,来到营前见了元帅,说:“小将弟兄二人,昨夜用尽心机,盗得铃儿,原来是假的,倒被他算计了。今日见阵交兵,几乎落了圈套,亏得地行,不致伤命。被他阻住兵马,焉得征西。”
元帅道:“这便如何处置?”秦汉道:“小将下山之时,师父说:“我该与番女有姻缘之分。’今见刁月娥容貌如花,不觉动了眷恋之心。他金铃利害,小将若回山中,去见师父,问个明白,再来军前效用。”元帅道:“秦将军既要前去,限你三日就回。”秦汉大喜退去,戴上钻天帽,腾空而去。一虎在旁听见,想道:“我在棋盘山,遇见薛小姐也有了心,后来要盗钹,元帅曾把小姐许我,反被飞钹合住。亏帅父救了,我自觉无颜,不好说起,我想师弟此去不远,待我向前,叫他替我问问师父,不知姻缘到底如何。”算计已定,出营地行而去,却被一山挡路。将头伸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座大山,你看松柏成径,翠竹成林,飞崖峭壁,瀑布泉声,好一派山景。一虎心中一想:“我方才性急,望地下行来,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竟有这样去处,不是神仙所居,就是得道洞府。”一虎正在自言自语,只听得空中叫一声:“师兄,你为何也在这里?”一虎见了大喜,说:“师弟我对你说。”秦汉落地,一虎叫声:“师弟,你为婚姻要往山中问明师父。愚兄也为婚姻,特地追寻你,幸得此间相遇。要拜烦你,千祈代问师父,不知我与薛小姐姻缘若何?代我问一声看。”秦汉说:“晓得了。”
正要回身,只见一个白发者翁,打从山曲内走出,手抱竹杖上前,问道:“你二人在此做什么?”二人一看老翁,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知他不是凡人。即忙叉手向前,深深一礼,说道:“我二人乃王禅老祖门下弟子,因奉师父之命,相助大唐薛元帅麾下征西,只为姻缘大事,要去求见师父问明,所以走此经过。还要请间老翁尊姓大名?”老翁笑道:“我乃月下老人,在此乾坤山修炼长生,已得神仙不老之丹。蒙上帝命我掌管人间男女婚姻。你二人既为姻事访师,今日有缘,待我与你取姻缘簿子查查看。”二人听了大喜,便道:“仙翁,既有姻缘簿在此处,快快与我二人查一查看。”仙翁道:“你们随我进洞,到三生石上查看便了。”
二人听了,同了仙翁来到洞前,上面写着“乾坤洞”三字。进了洞中,面前有一石板,写着“三生石”三字。仙翁说:“你们在此等候,我取簿子来看。”二人应诺,仙翁取出簿子,放在三生石上,揭开一看:上写着“窦一虎该配薛金莲,秦汉该配刁月娥,乃宿世姻缘。”看完,仙翁向二人说道:“你二个矮子,倒有这等大造化。如今不必耽搁,快去求师父作主为妙。”
二人听了,拜谢老人,出了洞门分手。
一虎大悦回营。秦汉即向前行,不觉来到山中,进洞见师父。王禅老祖心早明白,说道:’徒弟,你此来莫非为玄武关刁月娥摄魂铃之事么?”秦汉说:“正为如此,故来见师父。”又将遇着老人之言说明,弟子念念不忘,请师父与弟子作主,成就婚姻。”老祖说:’那刁月娥虽是与你有缘,应该配合。他是竹隐山金刀圣母徒弟,我与你同到竹隐山,求他作主,完就夫妻,好请元帅西下。”秦汉听了大喜,同了师父出门,驾起祥云,片时来到。仙童报进,圣母闻知,出洞接人。问说:“承蒙光降,有何见教?望道友说个明白。”老祖说道:“贫道无事不敢亲造。只为令徒刁月娥,他把金铃挡住玄武关,元帅不能征西,要道友将金铃收回,并来作伐。”就叫秦汉过来,拜见师父。秦汉拜完,圣母说:“此位何人?”老祖说:’就是顽徒秦汉,他与月娥有姻缘之分,过来相求。”圣母听了,抬头一看,见他身短体小,面貌不扬,怎好配我徒弟?开言说道:“收取金铃容易,若说亲事难成。”
王禅老祖言道:“道友,贫道也只为小徒容貌丑陋,难配月娥,故来相恳,周全成人之美,我小徒感恩不尽。”圣母暗想:“若不允,道友面上不好意思;若允了,刁家父女不肯。”
正在踌躇,有仙女报道说:“外面有一个三只眼金面孔道人求见。”圣母听了,连忙出来,迎接进洞,认得是氤氲使者。老母见了大喜,上前相见,分宾主坐下,圣母说:“使者此来为何?”使者说:“蒙月下老人指引,说唐将窦一虎,与薛金莲有宿世姻缘,秦汉与刁月娥为夫妻。恐他二位美人不嫁丑汉,违逆天命,故此特往乾元山,借了迷魂沙,变俏符,两件宝贝,特来见道友。撮合成亲,完一宗公案。”王禅老祖听了暗喜。圣母听了暗想:他奉了玉帝旨意,配合人间夫妇,逆不得天命。开言叫声:“道友,既蒙借得迷魂沙,此时可付与秦汉拿去。待他迷了他,自然允从亲事,贫道再来撮合便了。”秦汉接了迷魂沙,依计而行。又与变俏符一道,道:“先对师兄说明,唐营成亲。”氤氲使者见他允从,辞别回复老人,王禅老祖也作别回山。
再说秦汉先到唐营,一虎在那里等。见了秦汉,问事体若何,秦汉细细说明,交付变俏符。飞到月娥营中,其时正打初更,将身钻在纱窗之外,只见月娥卸下妆来,内衬桃红紧身,外罩淡黑背心,下着湘江水浪裙。看她格外齐整,坐定身躯,手托香腮,昏沉睡着,秦汉就胆大了。喜得房中侍女尽皆安睡。就将迷魂沙身边取出,轻轻弹在月娥身上,只见月娥著了迷魂沙,乱了心,似梦非梦,说道:“好笑,我家爹爹误我青春,我一向过了,今夜好不耐烦,欲火禁不住。”只见来了一位郎君,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却好十六七岁,走近前来,含情带笑,说:“小姐,我乃王禅老祖徒弟秦汉,与你有宿世姻缘。今夜前来会你,望小姐不要推却,成就好事。”小姐被迷魂沙乱了心,并无主意,半推半就,被秦汉抱入床中,解带宽衣,落了许多好处。那迷魂沙一时三刻要醒的,睡到天明,吓得月娥魂不在身。身边一摸,睡着一个男子,被他双手搂住,说:“不好了,被他放肆了!”只得起身,立刻穿好衣服,大呼小叫,又羞又愧。惊动了刁爷,赶进房中,说:“女儿,奸细在哪里?”小姐含羞带泪,并不开口。
秦汉在床上大笑道:“老丈人,你家女婿在床上。昨夜已经成亲,伏望岳父不要发怒,待我穿了衣服,好来拜见。”那刁总兵大怒,揭开纱帐一看,说:“不好了!你是唐营矮将,赤条条睡在床上,分明女儿被你污了,教我怎好为人?”气冲牛斗,七窍生烟,将他一拧,传令:“捉得奸细在此,绑起来,推出辕门,碎剐凌迟示众。”诸将得令,如狼似虎,将秦汉绑着,正要开刀,只见云端内来一仙女,身骑仙鹤,飞下月台说:“刀下留人!”总兵认得是金刀圣母,忙出位迎接,见过了礼,立刻命小姐出来。小姐闻知,出外拜见师父。圣母说:“刁将军,令爱与唐将秦汉,乃宿世姻缘,应当配合。恐用娥嫌其貌丑,有违天命,连师父也不便,故烦氤氲使者,借取乾元山迷魂沙一撮,前来迷乱月娥,实非秦汉之罪,伏乞将军放他。他是王禅弟子,祖父秦琼,封护国公;父亲秦怀玉,当今附马,三世公侯,不为辱了令爱。看我面上,何不投唐,不失封侯之位。”小姐听了,身子已被所污,钝口无言。刁总兵见女儿从顺,又有金刀圣母来劝,无可奈何,只得允了。命放下秦汉。穿了衣裳上帐,拜见圣母,又拜见刁家父女。众将暗笑,好块天鹅肉,倒被这矮子先占食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刁月娥失身秦汉 窦一虎变俏完姻
再言刁总兵对秦汉说道:“你这小畜生,如此无礼。不看金刀圣母之面,立斩汝首。如今归唐,你去说与薛元帅知道,快整备花烛,今晚亲送小女过来完姻。”
秦汉领命出关,回营见了元帅,说明此事,仁贵大悦。吩咐备花烛,等他投降唐营。正在忙碌,忽报桃花圣母来到。金莲小姐连忙出来,迎进圣母。
父女营中相见,分宾主坐下,细说前来作伐:“令爱该配窦一虎,元帅当初应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是团圆之夜,与令爱完姻。”元帅听了,心中不悦;金莲小姐闷闷不乐。圣母见他父女不开口,明知嫌一虎身矮,便说:“这一虎回去,吃了仙丹,能会变化。如不信,唤他出来一看,就明白了。”元帅爷只得传令,唤一虎上前参见。一虎明知圣母说亲,把变俏符贴在胸前,将身一摇,变了七尺以上,身材美貌郎君。元帅父女看见说:“果然仙家妙术,真能变化。”况是建德之后,又有地行仙术,年前已经许过,只得允了。小姐见父亲允了,含笑应从。元帅说:“既蒙仙母作伐,下官就备花烛成亲便了。”一虎遂上前拜谢。桃花圣母辞别。是夜刁总兵送女来到营门归顺,元帅十分优待。两员矮将,当晚成亲,一虎仍变小了。金莲自知前生之事,况且月蛾十分美貌,相配了秦汉,与我命一般的。月娥心内也这般想:金莲也肯配着矮子,同病相怜。此夜洞房花烛,万种风光,真说不尽。
再言元帅次日升帐,传命拔寨进关,养马三日,商议征西。刁总兵说:“元帅西进,左近下官手下有一十七路营寨。不消一月,先平了十七营寨,然后西进。不然,惟恐他在后面,挡住粮道,为害不小。”元帅道:“刁将军之言有理。”命一虎、秦汉、尉迟号怀、尉迟青山、程铁牛、程千忠、罗章等分兵十七路,同了刁总兵一路招安,不从者打破营寨。不消一月,杀得西番营寨,番将番兵逃的逃,降的降,杀的杀。秦汉、刁总兵等得胜回营,此话不表。
再言西番败残兵将,逃入西番,朝见哈迷赤国王,奏明此事,说:“西番被大唐人马杀进,夺去了万里地方,许多关寨。今刁应祥献了玄武关,将女许配敌国,又夺了十七寨。大兵已进西番来了,请旨走夺。”番王听奏,大惊失色,跌倒龙床之下,班中闪出一员大将,头戴金貂,身穿貂裘服,足下乌靴,出班奏道:“臣西云王黑里达,启奏狼主: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唐薛仁贵虽然英雄,只怕难敌我邦杨藩。他十分骁勇,镇守白虎关,决能恢复。请狼主再发雄兵,前往白虎关相助。”哈迷王回嗔作喜,说:“王叔之言有理!孤家传旨,即日发兵,往白虎关助战。”众臣朝散。
不表番王之事,再言大唐元帅,平了十七寨,命新降总兵刁应祥:“领兵谨守十七寨,莫被番兵侵夺。”应祥得令,督令精兵,各守关寨,自仍镇守玄武关。元帅领大队人马,离了关头,滔滔一路前行。到了琅玡寨,传令扎营。次日正要打寨,只见寨门大开,番兵献册投降。元帅兵马进琅玡寨,停留寨中。是夜窦仙童生下一子,元帅、夫人大悦,取名薛勇。过三朝出寨,又往前行。行了三月,来到豹尾寨,寨中番兵早已逃去。大兵进了豹尾寨,安下营盘。军中陈金定也产下一子,元帅喜之不胜,对夫人说:“前日孙儿,下官留下名字,今日夫人取名。”夫人笑道:“大孙取名薛勇,二孙取名薛猛。”元帅大喜。传令三朝之后,拔寨前行。
命秦汉、窦一虎带领本部精兵,攻打白虎关。
二将领令出寨。在关前叫骂,说:“快报与关主知道,早出来会我!若不献关,我爷打进关中,叫你一关蝼蚁一个不留。”早有番儿报进关中去了。
那守关主将姓杨名藩,生得眉浓眼大,面如铁锅,有万夫不挡之勇。这日正在私衙,与左右偏将议论薛仁贵之事,忽有小番报进,说:“平章爷不好了!大唐兵将实为凶勇,一路势如破竹,兵马已到关前了。有将来讨战,请平章爷定夺。”杨藩听了大怒,吩咐备马,取甲抬刀。左右听了,取过盔甲。那杨藩头戴虎头盔,身穿锁子黄金甲,坐下一匹乌驹马,手执金背大砍刀,领了兵将,来到关门。传令放炮一声,关门大开,落下吊桥,冲出阵来。秦、窦二将敌住交锋五十余合,你看:二将是步战的,跳来跳去。杨藩在马上愈觉用力,不能胜他,忙向袋中取出棋子,喝了一声:“照打!”二将抬头一看,正中面旁,负痛而逃,败进营中。元帅见了大怒,点偏将十二员出阵,又被金棋子打破,头青鼻肿,大败而回。
元帅说:“不知何物,那杨藩敢败我十四将。”带领秦汉、罗章,亲自出阵。三人冲到阵前,敌住杨藩。杨藩大怒说:“来者何人?通下名来,好取汝之首级。”元帅听了大怒道:“杀不尽的番奴,敢出大言,只怕闻我之名,吓破你的胆,我乃征西大元帅薛便是。”杨藩说:“这老匹夫就是仁贵么?”元帅说:’既知我名,何不早早献城!”杨藩说:“你家儿子夺我妻,杀我岳父、二舅,今日相见,正好报仇。放马过来!”元帅大怒。把手中画戟迎面刺来,秦汉、罗章见主将动手,两条枪蛟龙一般挑来。这里杨藩焉能抵得住,倒拖大刀,败下阵来。元帅后面追赶,杨藩取出金棋子打来。元帅大惊,泥丸宫现出原形,是一只吊睛白额虎,抓住棋子,落下尘埃,才放下胆,举手中戟,喝声:“哪里走!”拍马追赶。杨藩带转马,把手中刀迎住方天戟,说道:“薛蛮子,你头上白虎那里来的?”元帅答道:“大唐名将,故有神虎相助。你金棋子都打完了,不能伤我。快快下马投降,兔汝一死。”
杨藩看来战他不过,把身子一摇,现出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举手中大刀,劈面砍来。元帅看见说:“原来是一个怪物,不要与他战。”即忙左手拈弓,右手拨出穿云箭,搭上弦,“飕”的一声,一箭射去。只听杨藩叫声:“不好了!”射中左边头上,几乎落马,负痛而逃。元帅也不追赶,鸣金收军。
杨藩败进关门,扯起吊桥,进了帅府。心中想到:果然薛仁贵骁勇,又有神虎来助。不如今晚往观星台一看,就明白了。候到天晚,走上星台,四面观看星象,只见唐营白虎星高照。原来薛仁贵白虎星临凡,故此今日阵上现出白虎,把我金棋子抓落。此处有一座白虎山,正犯他性命。不免明日出兵诈败,诱上山中。把撒豆成兵之术,伤他性命便了。算计已定,下观星台。
再言次日杨藩全身披挂,出关讨战,探子报知元帅。元帅大怒,立刻传令,分兵四路出营,排下一个阵图,名为“一字长蛇阵”。元帅喝道:’昨日逃去,今日决个雌雄。”说罢,把手中方天画戟一贤,刺将过来。杨藩把大刀往戟上架住,冲锋过去,回转马头,把大刀往面上砍来,仁贵把戟架住旁首。两下交锋,战有三十余合。元帅把戟梢一指,四支兵马围将过来,把杨藩困在垓心。传令:“不许放走,必要活擒。”杨藩看来设法,望西而逃。
正逢着罗章,喝声:“那里走?”把枪劈面刺来,杨藩叫声“不好!”将金棋子打来,正中罗章面旁。手中枪一松,被杨藩杀出重围,落荒而走。元帅传令众将,快追番将。追上二十里,程咬金说:“元帅,穷寇莫追,放他去吧。”元帅道:“老千岁,那番奴被本帅用长蛇阵围住,要活捉他。他仗金棋子利害,打中先锋,冲阵而逃。不进关中,决无逃处。此时不擒,更待何时。大小三军,与我追上前去。”众将:“得令。”一齐追杀上去。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白虎关杨藩妖法 薛仁贵中箭归天
方才话言不表,且说仁贵看看追到山林地面,探子报道:“杨藩逃上高山去了。”元帅道:“既然如此,一同追上山去。”元帅当先追上山。程咬金心中疑惑,喊道:“啊呀,不好了!众将且慢进去,不要中了番奴之计。”
命秦梦快追,请元帅回兵。秦梦答应,飞马追赶。再言元帅追上高山,抬头不见了杨藩,前有山石挡路,传令回兵。元帅正要退兵,忽听得四野鬼叫之声。抬头一看,只见杨藩立于高阜之上,手执葫芦,放出红豆无数,望空一撒,变成千百万的鬼兵,多生的青面獠牙,其形可怕,手执钢刀,把山头围住,只听得鬼哭神号之声。元帅大怒,喝道:“番奴!你把妖术惑我军心,你不要走,吃我一戟。”追到山阜上面。这杨藩一见,哈哈笑道:“薛蛮子,今番中俺之计,性命难保。”元帅听了,一戟刺去,只见杨藩身子一摇,就不见了,原来杨藩借土遁而回。元帅不觉心惊胆怯,吩咐亲随军兵,且退回去。那知四下阴兵布满,并无出路,只得再往前山。远看一座庙堂,走到庙前,元帅下马,抬头一看,上写着“白虎山神之庙”。不免进去,来到神前,撮土焚香,祝告一番,立起身来,上马前去。只见鬼卒比前番更多,元帅毫无主意,仰天长叹曰:“老天,老天!我薛仁贵英雄无敌,再不想今日中了番奴之计,被困在此,且待天明再处。”
再言窦一虎,天晚不见元帅回营,只得领兵前来,到山下程老将军扎营之处。程老将看见窦一虎来到,说:“你家岳父不听我言,追赶杨藩,被他诱上高山,用阴兵围住。我军欲要相救,杀不上去。秦梦杀上几次空回,如何是好?”一虎听了大怒,说:“老千岁,独有我窦一虎不怕阴兵,待我上山相救岳父。”说罢领兵杀上。鬼兵挡住,只见磨盘大的石头打下来,吓得三军不敢前进,只好回来。见了程咬金说:“老千岁,阴兵果然利害。待小将去见岳母,再来相救。”就领三军回转,禀知岳母。夫人听了,吓得魂飞魄散。金莲小姐胆战心惊,叫声:“母亲,爹爹兵困白虎山,此祸不小,女儿夜梦不祥。不如差秦汉释放哥哥前来,必能相救,不然爹爹性命难保。”
夫人听了,传令秦汉,往朱雀关放出丁山救父。秦汉领命,即戴上钻天帽,不消片时,来到关中监牢,放出薛丁山,细说一番。丁山听了大怒,说:“番奴如此无礼,困住爹爹,我不去救,谁人去救?”即同秦汉登程。秦汉钻天而回,丁山借了土遁,来到营中,拜见母亲,相见妻房妹子,方知生下两个孩儿。夫人说:“你父被困山林,快去相救。”丁山说:“谨依母命。”
连夜造饭,天明披甲,出营上马,一支兵马飞出,杀到白虎山。见秦梦双战一员番将,丁山大喝一声:“我来也!”把马一拍,冲入阵中。秦梦一看,原来是世子,满心欢喜。番将一见来将大怒,提刀挡住,大喝道:“来将通下名来。”丁山道:“我乃征西二路元帅薛世子是也。番奴,本帅不斩无名之将,快通名来,我好记帐。”杨藩听说丁山二字,心中大怒:“我白虎关杨藩便是。你这畜生,强夺人妻,罪不容诛。把你碎尸万段,才泄我恨。”
举起大刀砍来了。丁山忙把画戟接住,山前大战。战鼓齐鸣,喊杀连天。战到三十余合,杨藩不能取胜,又把金棋子打将过来。丁山身上穿的乃是天王甲,金棋子不能近身,一道金光冲出,杨藩双眼散乱,被丁山提起神鞭,亮一亮正中后背。杨藩叫声:“不好了!”口吐鲜血,伏鞍而逃,飞奔进帐。
丁山一心救父,不来追赶。同了程老将军、窦一虎、秦梦、秦汉领兵杀上。五将只见飞沙走石,鬼兵来挡住去路,磨盘大石打将下来,众将魂不附体。丁山心中一想,我闻妖法有撒豆成兵之术,用猪羊狗肉,将喷筒冲去,必然消灭。立刻传令三军:“速取羊狗血来,军前听用。”军士:“得令!”
军士取到狗血喷筒等物,将狗血灌满,望山上喷去,鬼兵鬼将,影踪全无。
乱了一日,天色晚了。再言元帅困在山头一日一夜,腹中饥饿,不能行走。
立望救兵,心中昏闷,看见天色已晚,坐在拜台上,朦胧睡去。泥丸宫透出原形,是一只白虎,望山林奔出,正逢丁山领兵前来。五将杀上山来,只见林中奔出一只吊睛白虎,众人一惊。丁山一见,忙左手取弓,右手搭箭,一声响,正中虎头。那白虎大吼一声,回进庙中。众人赶到庙前,下马一看,说:“啊呀!不好了!白虎不见,倒射死元帅了。”
丁山抱住父尸大哭。咬金说:“你父是白虎星转世,现了原形,被你射死。朝廷知道,其罪不小。”一虎流泪,连忙回报进营,禀岳母细述此事。
夫人与小姐一听此言,魂飞魄散,哭倒在地。仙童、金定闻之,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走到,叫醒婆婆、姑娘说:“此事如何是好?”婆媳四人,骑马哭上高山。来到庙中,见丁山抱着父尸,在拜台上大哭。夫人、小姐也来抱住,放声大哭,叫声:“老将军,你盖世英雄,死在西番地面,我和你今日分别,叫我好不伤心。被畜生箭射误伤,真不孝之子,弑父之罪难免。”老夫人哭丈夫,骂丁山。小姐叫一声:“父亲,望你早平西番,回家享荣华。再不料番国未平,父亲先丧。恨哥哥不孝,救父反来杀父。”仙童、金定,也是痛哭道:“冤家你不孝,误射死公公,难免凌迟之罪。”丁山哭道:“母亲、妹子,二位妻房,不是我薛丁山忤逆不孝,有心杀父,只为父亲梦现真形,变成白虎。我那里知道,以致一箭射去,误伤其命,罪不容诛。且请母亲备棺,收回父亲尸首,然后奏明圣上,把孩儿以正国法便了。”夫人哭住,传命衣衾棺椁,取到山头,收殓元帅。停在白虎庙中,设其灵位,供在正殿。
众将齐来祭奠,人人挂白,个个举哀,按下不表。
再说王敖老祖,晓得是前世冤孽。借了土遁,来到山林,丁山接见,拜见师父。老祖说:“当初薛元帅射死丁山,亏贫道救活。今日元帅也被其射死,无人可救,一报还一报。元帅是白虎星下降,故现白虎。此关名白虎关,又有白虎山,合该命绝。今日丁山弑父,罪犯逆天,宝贝合当取来还我。你自将功赎罪,命或有救。”丁山听了师父之言,不敢不遵,只得将宝贝拿出,交还师父。王敖老祖收了宝贝,驾云而去。咬金看见元帅收殓完毕,于是辞别夫人、众将,备马径往长安,此话不表。
再言杨藩败入关中,紧守一月,想道:“为何不来打关?”有番儿报进,说:“平章爷,唐营不知为何皆穿白,莫非主将身亡,不来攻打。”杨藩听了大喜。晚上星台一观,果然白虎将星移位,想道莫非被鬼杀了,也未可知,待我唤鬼兵来问便了。口中念动真言,不料鬼兵被狗血冲杀,其法不应。欲要出兵交战,又怕神鞭利害,前日鞭伤,还未曾好,只得回到衙中。次日,忽报有青脸道人要见。杨藩接了进来,原来是师父,上前拜见。道人说:“葫芦内鬼兵,被薛丁山狗血喷坏,无用的了。我如今有一件宝贝在此,但是未曾炼好。教你方法:闭关一年,可用仙丹活火神炉烧炼,名曰‘飞龙镖’,上阵能伤大将。汝当依法修炼,丹成之后,用之不穷。我因国舅苏宝同相求,众道友演说金光阵,不得功夫,即要回去。”将飞龙镖丹药付与杨藩,立刻驾云而去。杨藩往北拜谢,传令紧守关门,多加灰瓶、炮石、弩箭,以防攻打,却自修炼飞龙镖。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唐太宗世民归天 唐高宗御驾征西
方才话言不表,再言长安城中,贞观天子在宫中,想起元帅薛仁贵父子征西,屡有捷报,夺了许多关寨,惟处处有异人挡住,不能一旦平复,望他得胜班师,君臣相会,朕才放心。天子思想,身倚龙床,朦胧睡去。
梦中出了王宫,只见文武上前接驾,天子一看原来是秦叔宝、尉迟恭、罗成、马三保等,多说道:“陛下乃紫薇星君降世,今将复位。臣等文武两班,合当随侍。况左相星、右相星、白虎星,俱已复归原位。请陛下登殿设朝。”天子听了文武之言,随了秦叔宝等,来到云霞之内,只见一座宝殿。
秦叔宝、尉迟恭奏道:“此乃陛下北极紫薇殿。”言之未了,只见左相星、右相星、白虎星俯伏朝门接驾。太宗天子传旨:“平身。”三人谢恩。天子龙目一看,原来是左相魏征,右相军师徐茂公,白虎星是征西元帅薛仁贵接驾。太宗进了宝殿,诸臣朝贺,分立两班,天子叫声:“薛王兄,朕命你征伐西番,朱曾班师,为何也在这里?”仁贵上前俯伏奏道:“求主恕罪,臣兵到白虎关前,乃大数难逃。另差别将领兵,去平哈迷国。谢恩万岁万万岁!”
太宗听说“大数难逃”四字,不觉大惊。忽听景阳钟声,惊醒了天子。睁开龙目一看,不见了两班文武,原来睡在龙床之上。想起梦中之言,难道寡人天命要绝了?梦中之事,不可深信。只听得五更三点,驾临早朝。
文武朝见已毕,天子说:“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班。”降旨未了,班中闪出一位大臣,红袍金带,足登乌靴,头戴乌纱帽,执笏当中奏道:“臣钦天监监正李云开,有事启奏陛下:臣昨夜司天台夜观星象,见西方一星,其大如斗,坠于番地,应在白虎位下。随后见北极垣中,二小一大,三颗明星落地,主朝中大臣归位。”太宗听奏,一发心惊。又有黄门官捧本进朝,俯伏金阶呈上。天官接了,放在龙案之上。天子龙目观看,原来是左相魏征、军师徐茂公,均已亡故,其子上本。天子见了两本,龙目中滔滔泪下,说道:“他二臣有许多功劳,正好享福,为何一齐归天?朕心好不伤感。”传旨内监,钦赐御祭御葬,王太监领旨前去。黄门官奏道:“臣启陛下,今有鲁国公程咬金,由西番回国,入朝见驾。现在午门,未蒙宣召,不敢擅入。”天子想起三更之梦,魏征徐勣已应了,老将回朝,薛元帅肯定性命难保。传旨上殿。
咬金俯伏金阶二十四拜,天子说:“程王兄平身。”谢万岁!”宣上金殿,赐坐问道:“程王兄,西番归国,可知薛元帅何日班师?”咬金听了,眼中泪下,奏道:“征西薛仁贵,兵打白虎关,被番将杨藩使妖法,用阴兵围住白虎山。其子丁山兴兵救父,同老臣一齐上山,谁想山前见一白虎,丁山放箭射死。啊呀!万岁,原来白虎就是元帅真形。箭伤白虎,庙中元帅身亡。望主速定丁山之罪;虽是无心,其罪不小。”
天子听说仁贵射死,哭倒在龙床之上,道:“寡人亏你征东十大功劳,西番未平,良将先丧,叫寡人好不痛心也。如何是好?”哭得心伤,口吐鲜血。吓得两班文武内侍,飞报太子李治。李治惊得魂不在身,来到龙庭,扶住父王。传旨退班回宫,交三更之后,太宗驾崩。
传旨:先将哀诏颁行。各官穿白开丧三日,二十七日行孝,然后新君登位,是为高宗皇帝。文武尽穿大红吉服,分立两旁。只听得东边打起龙凤鼓,西边打起景阳钟,奏乐之声。前面三十二位太监,一声吆喝,新君临殿;后拥二十四名宫娥彩女,随侍龙驾。两把龙凤宫扇分开,来到龙案,身登宝位,珠帘放下。只见底下文武朝见,山呼已毕。李治大喜,说:“诸卿平身。”
众臣谢恩起身,分立两班。传旨改元年号,唐高宗皇帝,国号永徽。天子先颁喜诏,通行天下,立王氏娘娘为正宫,立李显太子为东宫。这忙非止一日,天子就把龙袍一转,驾退回宫,珠帘高卷,群臣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