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三传 - 第 5 页/共 16 页

第三十回 樊梨花移山倒海 三擒三放薛丁山   却说樵夫用力将绳扯动,扯到半山之间,将绳扣在松枝上,把薛丁山倒挂在虚空。薛丁山叫道:“樵哥快扯我上去,因何将我吊在空中?”樵夫大笑道:“小将军,你罚了无着落之咒,善于骗人,我也骗你一骗。只就是半天倒挂,没有存身之处了,我去了。”丁山想道:方才赌的咒如今应了,叫我怎处?   正慌急间,只见两个松鼠,走在松枝,将绳乱咬,咬断两股,将要落下来,吓得丁山魂不附体,叫道:“松鼠你也欺我,此绳断了,跌了下来,碎骨粉身,万无生理。”竟大哭起来。   只见山上有一女子,打扮犹如仙子一般。八个丫环跟随,说说笑笑,说道:“底下有一个人,吊在那里,将来要饿死了。”薛丁山在下听见,大声喊道:“山头上姐姐们救我一救!”小姐便叫丫环,“你去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丫环奉命望下问道:“我家小姐问你名姓住居,说明因何吊此,好好救你上山来!”薛丁山说:“几位姐姐,我姓薛名丁山,乃唐朝二路元帅,征西到此,因被女将樊梨花诱我上山,迷失归路。樵夫作弄,把我绳系腰间,扯至半空,吊在松枝,如今绳将断了,万望姐姐们向小姐帮衬一声!开恩救我上山,万代鸿恩了!”丫环问明,回报小姐。小姐说:“你们再去问他,他要相救,须要依我言语,方肯救他。他若不允,便不相救了。”薛丁山只得满口答应。小姐说:“既是他肯依我言,扯他上来相见。”小姐回进园中百花厅上坐下。   再言丫环向下说道:“小将军好了,如今你有命了,待我们扯你上来。”   便把担绳扯上,丁山来到山上,说“好了”。忙向腰中解下担绳,说:“姐姐们,方才你家姐姐哪里去了?待我谢一声,不知有何言语吩咐?好待本帅回营去。”丫环说:“前面这座花园,就是我家住宅。”薛丁山道:“请问姐姐们,你家小姐姓甚名谁,何等人家之女?”丫环道:“我家主人姓崔,官拜兵部尚书,单生这位小姐。”薛丁山道:“原来如此,望姐姐们领我进去。”   果然园中景致非常。过了石桥,来到百花厅上,只见小姐坐在湘妃椅上,薛丁山上前叩谢,小姐连忙还礼,宾主坐下,丫环进了香茗。薛丁山道:“承蒙小姐救我上来,不知有何见教?乞道其详。”小姐笑道:“樊梨花是奴中表,他是黎山老母徒弟,与将军有夙世姻缘,若不见弃,奴家为媒,结成秦晋,归顺唐朝。若还不从,休想回去。”薛丁山叫道:“恩人,本帅已娶过拙荆二人,此事断难从命的了。”那小姐听了大怒道:“你这忘恩负义之人,我好意救你上来,这事又不肯依我吩咐。丫环把他绑了,关锁在此。”不由分说,竟上前来拿。忽听得一声霹雳,抬头一看,花园不见,花厅变作囚车,原在战场上。   樊梨花仗剑立在面前说:“今次肯依允否?再不依允,我便斩你了。”   薛丁山说:“今放我回去说合。”小姐说:“方才赌了咒,如今也立个誓来!”   薛丁山道:“若再为反悔,身投大海而死。”樊梨花见他赌咒,又不着落的,便卖弄手段,叫兵士打开囚车,放他回去。   薛丁山出了囚车上了马,便骂道:“我被你这贱人两次羞辱,岂肯与你成亲,放马过来!”樊梨花原晓得他反悔,复又相战。不到十个回合,樊梨花念动真言,薛丁山面前昏暗,被那些军士将丁山活捉下马来绑住。薛丁山抬头一看,茫茫大海,口叫“救命”!只见海中来了一支大船,船上坐的一位太子,听见岸上喊救,叫船家救上船来。船家将薛丁山救上船来,太子说:“你是何人?丢在大海滩上?”薛丁山就说同樊梨花如何交战,将自己姓名。细说一番。   太子说:“今便怎么处?”薛丁山说:“难得太子相救,伏望送我回国。”   太子劝道:“你原是唐朝大将,樊梨花既然招你成婚,应许了才是。不然将你一门杀尽,西辽又不能平,前功尽弃,不如从了他。”薛丁山说:“太子你不晓得么,我乃王禅老祖徒弟,说有大难,必来相救,岂怕他神通广大,定然不从。”太子听了大怒道:“你既不从,寡人亦不救了。”吩咐:“取大石过来,把这个无义畜生,绑与石上,置之海中,自然必死。看师父救你不救。”后梢走出四个金刚大气力的人,就把薛丁山捆倒,放在大石之上,望海中噗咚一声。薛丁山自道必死,忽见太子没有了,大海全无,船亦没了,原在山旁边。坐马依然立着,单单身上捆住大石,不能够起来。   正在没法,只见樊梨花飞马过来,大叫一声:“薛丁山!你今次被擒,有何理说?”薛丁山道:“如今再不敢了,望乞小姐放我回去,立刻央媒说合便了。”樊梨花道:“你这薄情人,奴家一心待你,你反来背我,你两番的立誓,俱已报应,若要放你再赌咒来。”薛丁山道:“我此去负心,合死于刀剑之下!”樊梨花见他赌了重咒,谅来没有更变。亲解其缚,干言叮嘱说:“你回去即速央媒到来,我先去告知父母,劝令归唐,方能并力同心,平定西番。”   薛丁山应诺,拜别上马,回到营中。元帅说:“我儿,那樊梨花十分利害,你今日见阵,如何发付他?直到日落西山,方才回来见我。”薛丁山道:“爹爹呀,那樊梨花是黎山老母弟子,法术精通。要与孩儿结婚,孩儿已有二妻,抵死不从,他百般大骂,将孩儿三擒三放,作弄之言细说一遍,只得又许了亲事,立了千金重誓,才放孩儿回见爹爹之面。”复对元帅道:“若要与此女成婚,孩儿情愿与他决一死战,定必不从。”   再言窦仙童遂向陈金定道:“可喜冤家还有情义。”说罢,只见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吾主洪福齐天,西番可平矣。”薛元帅道:“老柱国为何说此二句?”程咬金说:“元帅你不听见么,此女有移山倒海之术,撒豆成兵之能。而唐营诸将,非他敌手,他既然要与世子成亲,父子一齐投降,杀到西番,擒了番王。功劳岂不是元帅所得,吾皇洪福齐天么?”元帅听了大喜道:“就烦老柱国前往做媒。”程咬金道:“这个都在老夫身上。别样做不来,媒人做过两回,如今老在行了。”元帅道:“既然如此,烦驾明日就行。”   程咬金说:“这个自然。”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樊梨花无心弑父 小妹子有意诛兄   话说樊梨花见薛丁山收兵进关,却自鸣金收兵进到关中,来到内衙,樊洪说:“女儿今日出兵,胜败如何?”樊梨花说:“爹爹,孩儿今日开兵,会着薛丁山,被女儿连败他数阵,得胜而回。”老将听了大喜,说:“幸得女儿法术精通,以泄吾忿,明日必要把薛丁山擒了。”小姐道:“爹爹呀,孩儿奉师父之命,说我与薛丁山有宿世姻缘。女儿犹恐薛丁山亦如杨藩之丑,今阵上见薛丁山才貌出众,武艺超群,是以孩儿不忍加害。恐负师父所嘱,故此把终身相许,放他回营,明日必来说合。万望爹爹垂允,归顺唐朝,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樊洪不听此言犹可,一听此言,圆睁怪眼,怒发冲冠,骂声:“无耻贱人,那有此理!婚姻自有父母作主,岂有女儿阵上招亲,不顾廉耻。你这贱人留你何用?”遂拔出腰间宝剑,望女儿头上砍来。樊梨花见父亲发怒,连忙躲避,不敢走近身前。小姐看来,势头不好,没法遮护,只得也拔出剑来招架。那老将一发大怒,连声大骂:“小贱人,你敢来弑父么?吃我一剑!”   正要砍将过去,谁想脚上穿的皮靴一滑,将身一闪,一交跌去,刚撞着小姐剑尖上,正中咽喉,“扑嗵”一声,跌倒在地,呜呼身亡。小姐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忙抱住大哭道:“非是女儿有心弑父,事出无心,不想弄假成真,。”   早有人报知樊龙樊虎。兄弟闻知俱大怒,一同提了宝剑,赶进内衙,大骂道:“你这小贱人,为何弑了父亲,忤逆不孝?饶你不得。吃我一刀!”小姐看见来得凶猛,也把宝剑架住,哭诉道:“二位哥哥,且休动手,容我一言。天理昭彰,岂敢乱伦弑逆。因父亲要杀小妹,妹子把剑架住逃走,刚是父亲一交跌倒,撞着小妹剑尖而亡。两旁有家人共见,望乞哥哥饶恕错误之罪。”   樊龙樊虎道:“父亲虽则错误,死在你手,饶你不得。”于是举刀乱砍。小姐无奈,把剑相迎。兄妹三人,在内衙混战。战到三十回合,樊龙措手不及,被樊梨花斩了。樊虎大嚷道:“反了!反了!”叫声未绝,也被一剑砍死,这叫做有意诛兄,无心弑父。樊梨花暗想:杀死二兄,出于家门不幸;骨肉相残,迫于势不两立,如何是好?放声大哭。老夫人闻知,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走到,见了三个尸骸,好不痛心,遂大哭道:“樊门不幸,生出这个不孝女儿,弑父杀兄,叫我如何了得?今日子死夫亡,靠着谁来!”叫一声:“老将军与两个孩儿,在是官高爵显,今日死在无名之地。”大哭一番,晕倒在地。小姐见了,上前来救,半晌方醒,遂劝慰道:“母亲,父亲与哥哥既死,不能复生。有女儿在此,决不教母亲受苦。须要收殓父兄,免得薛丁山知道。不然,姻事就不成了。”吩咐家人备办三副棺木,顷刻收殓,停在西厅,吩咐男女家人不许声扬。夫人无可奈何,只得依允不表。   再言次日,小姐披挂,升坐帐中,传令三军说:“只为父兄遭其不测,我今立意降唐,关头扯起降唐旗号,扯起降旗。”却好程咬金来到城外,见了投降旗号,心中大喜,吩咐报进。樊梨花母女闻知,出关迎接,接入府中,分宾主坐下。程咬金道:“本藩奉元帅之令,特来与小姐作伐,配对世子丁山。为何令尊令兄……不见出来相会,却令老夫人、小姐来会我,甚不可解。”   樊梨花犹恐母亲说出前情,遂接口道:“不瞒老将军说,只为家父与二兄有病,不及接待,多多得罪,况且投唐一言既出,决无更改。只消元帅择一吉日完了姻,一同西进。”程咬金听了,叫声:“夫人,既然投顺了,我回去相请元帅兵马进关。”夫人说:“领教。”   程咬金辞别而出,来到营中,对元帅说了,元帅大喜。只有薛丁山不乐,因父亲作主,万不得已。传令大小三军进兵寒江关。“得令!”三军炮响,进了关门。夫人小姐接入,元帅、柳氏夫人看见樊梨花十分美貌,夫妻二人大喜。程咬金说:“今日黄道吉日,正好与世子成亲。”元帅说:“老千岁之言有理。”当晚就与世子成亲,乐人送入洞房。   洞房花烛前,夫妻坐下,薛丁山问道:“请问娘子,今日花烛之期,诸人俱在,为何你父兄不出来相见?”小姐回说:“有病。”薛丁山道:“我不信。必要讲个明白,方好做夫妻。不说得明白,就要去了。”小姐见他盘问,满面通红,心中想道:“此事终是要明,况今既成花烛,不怕他再变更,何不明言?遂将劝降反杀,误跌剑锋,二哥已骨肉相残,简单说了一遍。丁山听了此言大怒,骂声:“贱人!你不忠不孝,岂有父兄杀得的么?留你必为后患,少不得我的性命也遭汝手。”遂拔出腰间宝剑说:“要与你父兄报仇。”小姐道:“我与你既成花烛,须并胆同心。奴家纵有差池之处,伏望君子宽恕。”丁山叱曰:“要我饶恕,不能勾了。”便一剑砍来。小姐也把宝剑迎住,说:“官人呵,奴家因念夫妻之情,不忍动手,为何这般气恼?我劝你须忍耐些吧。”丁山不听,又复一剑砍来。小姐说:“冤家呵,我让你砍了两剑,千求万求,你必要杀我么?”丁山道:“这样不忠不孝的贱人,不杀你,留来何用?吃我一剑。”小姐大怒,连忙举起宝剑敌住。丫环见了,飞来报知元帅。元帅大惊,传令两位媳妇快去劝解。   仙童同金定奉命一齐来到房中,金定一把扯住丁山,往外就走。仙童拦住梨花,说道:“妹妹,你与官人第一夜夫妻,为何就着起恼来?将来日后怎好过日子?做丈夫的也要忍耐,做妻子的也该小心。岂可磨刀相杀?我劝妹子忍耐,饶恕了他。”梨花道:“姐姐呀,我正在此让他,谁想他越舞越真了。他道我弑父杀兄,必要杀我,把我连砍三剑。姐姐你气也不气?”仙童道:“冤家原为这件事情发怒起来,真真可笑。与妹妹甚么相干?怪不得你动气,待我去埋怨他,怕他不来赔罪?”梨花说:“多谢姐姐。”仙童出了房去。   再言金定扯了丁山来见元帅,元帅骂道:“畜生!你世务不知。樊小姐神通广大,营中谁是他对手?他奉师命与你联姻,归顺我邦,算我主洪福齐天。第一夜与她大恼,倘若急变,叫我如何是好?快快进房赔罪。若不依父言,军法处治。”丁山道:“爹爹,不是孩儿不见机,只为这贱人弑父杀兄,有逆天大罪,容他不得。若恕了她,将来杀夫杀公,无所不为,都会做出来的。宁可急变,孩儿断然难容这贱人。”元帅听了,喝声:“小畜生!你果然不进房去么?”丁山说:“孩儿今番就逆了父命,断然不要这贱人。”无帅吩咐军士,将他捆打三十荆条,将他监禁南牢中不表。   再言元帅对程咬金说:“烦老柱国相劝梨花,开导畜生。他若回心,自然完了百年大事。”咬金奉了元帅之命,来见梨花,说:“小姐,你公公命我来劝你,万事看公婆之面。方才已将丁山打了三十,监禁牢中,少不得磨难不起,自然回心。劝小姐忍耐片时罢。”梨花听见,满眼流泪道:“多谢老千岁劝我,焉敢不从?拜上公婆,我已立志守着薛门,再不三心两意,另抱琵琶。我也晓三从四德,岂学俗女,请放心。”咬金听了说:“难得,难得。”别了梨花,回复了元帅,此话不表。再言小姐哭见母亲,说起此事,今日暂别,要往黎山去问明师父:“为甚姻缘如此阻隔?问个明白,方好回家。”夫人两泪不止,叫声:“女孩儿,你当初八岁时节去了,有二位长兄在此;如今去了,叫做娘的举目无亲,如何是好?”小姐说:“母亲放心:女儿此去不过几天,就回来的。”不知后日来与不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薛仁贵兵打青龙关 烈焰阵火烧薛丁山   话说樊梨花道姑打扮,骑了匹骡,来到黎山。见了师父,说:“蒙师父吩咐,与薛丁山有夙世姻缘。谁想他薄幸,屡屡休婚,不知有甚因由,望乞指明。”黎山者母道:“徒弟,我一向不曾对你说,你夫妻二人原来有个缘故。当日蟠桃会上,有诸天诸宿群仙来赴会,玉帝驾前则有金童,因与玉女戏耍,打碎琼瑶,玉女也失手打碎了菱花镜。玉帝大怒,欲将金童玉女问罪。   有南极老人出班启奏说:“他二人戏耍,有思凡之心。望吾皇赦罪。降他二人下凡,结为夫妇,了此夙缘。’玉帝准奏,立刻降下凡尘。玉女走出灵霄宝殿,撞着披头五鬼星,见他生得貌丑,不免一笑。五鬼星只道玉女有意,妄起痴心,也走下凡来了,目下就是白虎关总兵杨藩,央媒错对了你。那金童看见玉女逢人便笑,那时大怒,说你下贱,开言便骂:“贱人!”玉女回头向金童一连三啐,一同下凡。金童乃是薛丁山,玉女就是你。故此有几番休弃,少不得日后夫妻自有完聚,不必忧心。将来仁贵兵到青龙关,有妖仙摆下烈焰阵,若还难破,赠你金钱,好请仙人。快快回去,倘有急难,前来见我。”梨花问明,拜别师父,就上马而回。母女相见,此话不表。   再言薛仁贵已得寒江关,养马五日,命李庆红镇守。起大兵离了寒江关,一路下来,兵到青龙关,传令十里安营。“得令!”放炮一声,扎下营盘,明日发兵不表。   再言青龙关总兵赵大鹏,一日升堂,小番报进:“启爷,不好了!大唐薛蛮子起兵前来,一路势如破竹,夺了许多关寨,寒江关以东尽属唐朝。我邦苏元帅大败,不知逃去那里。今寒江关樊老将军,被女儿梨花弑了父兄,投降中国。不日兵到青龙关了。”赵大鹏听报,说:“有这等事,再去打听来!”“得令!”大鹏想到:有我镇守此关,看薛蛮子过得否?传令众将:“趁他未到关门,今夜领兵劫寨,杀他趁手不及,灭他锐气。”吩咐饱飨战饭,三更时分,杀到唐营。果然唐营不及防备,听得炮响连天,番兵拔开鹿角,杀进营中。元帅营中惊醒,连忙披挂上马,传令众将:“整备交战。”   幸有众将尚未卸甲,各执兵器。你看满营火亮通红,各人上马厮杀,赵大鹏杀进营中,早有数员唐将迎了。大鹏看来难胜,祭起化血金钟,可怜数员偏将,遭其大难。那番恼了窦一虎,提起黄金棍,照马上打去。大鹏不能招架,又祭起金钟,罩将下来。一虎见金钟利害,将身一扭,往地下去了。秦汉见罩了一虎,则来相救,又被金钟罩来。秦汉看见不妙,借土遁而逃。一场大战,黑夜交兵,十分利害。杀到天明,大鹏得胜收兵。元帅点齐众将,折了兵马数千,偏将十员,幸得众将无事。秦汉、窦一虎逃回,共说金钟利害,元帅好不烦恼。   正言未了,探子报说:“赵大鹏又来讨战,望元帅定夺。”仁贵心中大怒,传令窦仙童、陈金定二将出阵。“得令!”两员女将结束停当,手执兵器,上马出营,冲出阵前。大鹏抬头一看,见来了两员女将,想是唐营男子被我昨夜杀尽,故点女将出来交战。不要管他,待我再把宝贝祭起,见一个,罩一个;见一双,杀一双。将他杀得尽绝便了。便说:“你两个女子,也来送死么?”窦、陈二女将看见大鹏面貌生得凶恶,亦非良善之辈,说道:“不必多言,看刀吧!”四柄刀如雪片砍来。那大鹏哪里招架得住,忙祭起化血金钟,当头罩来。二人看见,说:“不好了!”幸宝驹一纵如飞,败回营中。   元帅见了,心中气闷。   大鹏又在营外讨战。众将都怕金钟利害,俱不敢出战。程咬金说:“元帅,世子丁山神通广大,老夫可保他破灭金钟。”元帅说:“老柱国力保,本帅从命。”传令箭一支,差旗军四人,速往寒江关牢中,放出小将军来。   旗军得令,到寒江关去不表。再言元帅吩咐高挑免战牌。大鹏见了,呼呼大笑回关。次日丁山到了,大鹏又在营前讨战,就传令丁山出阵。丁山领命,全身披挂,带了宝贝,跨了宝驹,放炮出营,冲出阵前。大鹏抬头一看,见来了一员年少将军,喝声:“少催坐马,通下名来。”丁山道:“你问我爵主之名么?洗耳恭听:我乃薛元帅世子,薛丁山便是。你可是赵大鹏么?快快投降,免汝一死。”大鹏大怒:“这乳臭小子,休得夸口,吃我一刀。”   一刀向丁山面上砍来。丁山把方天乾望刀一架,大鹏叫声:“小蛮子,好气力!”在马上乱晃,把这大刀直往自己头上反打转来,看来不是敌手,忙祭起金钟,谁想薛丁山身上穿着天王甲,头上带的太岁盔。有万丈毫光罩住,那金钟跌在地下,打得粉碎。赵大鹏见了,魂飞魄散。被薛丁山把画戟紧一紧,喝声“去吧!”一戟当心刺来。赵大鹏躲闪不及,正中了前心,仰面一交,跌下马来。薛丁山下马,取了首级,吩咐诸将抢关。   元帅大队人马正要抢关,忽关上有一道人降下,乃蓬莱山朱顶仙。看见徒弟赵大鹏,被薛丁山所杀,欲来报仇,传令把灰瓶石子滚木人炮打下。元帅见有防备,鸣金收军,关外按下营盘,明日开兵取关,此话不表。   且说那朱顶仙连夜出关,摆下阵图,名曰“烈焰阵”,极其利害,四面杀气腾空。次日出阵,手中仗剑,指名要“薛丁山来会我,我要与徒弟报仇。”   探子报入营中,薛丁山听了大怒,说:“孩儿情愿出去,除此妖道。”元帅道:“我儿出去,须要小心。”薛丁山领令,来到阵前,看见道人,红头绿眼,阔脸尖嘴,长颈短脚,看其人定是左道旁门之士,不如先下手为强。叫声:“看戟!”道人把剑架住说:“你不过王敖门下,焉敢伤我徒弟?你不要走,看剑!”薛丁山把戟架开,交战了三十回合,道人哪里敌得住,回马跑入阵中。薛丁山不舍,随后追来,元帅见了,即点窦一虎、秦汉并十员副将,兵马三千,一齐冲入阵中。那道士将背上一个红葫芦打开了盖,放出无数烈火,顷刻之间,满阵大火。兵马三千,偏将十员,俱皆烧死。窦一虎看来不好,把身子一扭,地行去了。秦汉满面烧坏,也借土循而回。只有薛丁山陷在阵中,幸得身上穿着朱雀袍,纵有烈火,不能上身。这是丁山灾星到了,此话不表。   再说秦、窦二将逃回,说明此事,元帅大惊。柳夫人、金莲小姐听了,俱皆大哭。窦、陈二人,听得丈夫陷在烈焰阵中,皆上前讨令往救。元帅道:“这使不得。你们此去,性命难保。不如请程千岁,往寒江关请三媳妇到来,他有移山倒海之术,可能破灭烈火,方救得孩儿;那时不怕他不肯成亲。”   夫人道:“相公之言有理,待妾身修书去请便了。”书中极写情切,元帅接来一看,说:“夫人真好才学。”连忙封好,送与程千岁。程咬金奉命上马,飞奔到寒江关,将书付与樊小姐。樊小姐一看,知薛丁山陷在阵中。婆婆书中致意许多不安,我若不去救,便违公婆之命了,只得出来相见。程咬金见小姐道妆打扮,手拿拂尘,伊然修仙学道的人,便上前施礼,宾主坐下。程咬金道:“书中之意,想已尽知,相请去破烈焰阵要紧,快请上马。”小姐说:“老千岁你还不知,只恨奴家听从师命,立心要嫁此人,谁想花烛之夜, 第三十三回 樊梨花登坛点将 谢应登破烈焰阵   前言不表。再言程咬金说道:“小姐,虽是薛丁山无情无义,须念公婆面上,休得记恨,要做宽洪大量之人。破了阵图,好待元帅进兵。小姐十大功劳,我都晓得,快些去吧。”那小姐十分做作。程咬金在旁苦苦相劝。   小姐只得允往。遂别了母亲,上了马,夜宿晓行,相近青龙关。程咬金报进,柳氏夫人同两个夫人,并金莲小姐,迎接樊梨花入营中。樊梨花对元帅、夫人禀道:“元帅、夫人,自从被令郎休弃之后,我已出家修道。今蒙夫人书召,并劳老千岁远行,我只得勉强前来面辞,伏望元帅、夫人不见怪,我出家人不管俗事了。”元帅夫人流泪道:“媳妇呀,这畜生虽则薄幸,当以国家为重。但是这畜生,今陷在妖道阵中不知死活,若能救得出来,自然夫妻团圆。”程咬金道:“长话不如短说。请小姐兵打阵要紧。”小姐道:“既然如此,待奴同二位姐姐去救世子,看一看,然后开兵打阵。”元帅说:“小姐见识甚高,赛过张良,胜如诸葛。”命女儿金莲,同了三位姐姐一同去看。   四人领命,全身披挂。樊梨花仍是道妆打扮,各跨上马,带了数千精兵,向番营东西南一看,对窦仙童、陈金定道:“那个妖道,果然仙机奥妙。今观此阵,非同小可,不识仙机,难破此阵。”金莲小姐问道:“此阵何名?怎生破得,如何救得哥哥?”樊梨花道:“此乃周朝十绝阵中第九阵,名‘烈焰阵’。凡人若到阵中,立刻化为灰尘。幸得世子乃王敖老祖门下,身上有许多宝贝,不为大害。若要破此阵图,贫道权掌帅印,好号令众将,召请仙人,破此恶阵。”薛金莲道:“既能破此阵,待我禀知父亲,权交兵符将印,嫂嫂掌管,救出哥哥,自然赔罪,重谐花烛。”樊梨花见说,好不欢然,说道:“姑娘安慰我心极好,但不知你兄心中如何。我们且回营中,打点破阵便了。”于是姑嫂带马回营。   且说番儿报知道人,说:“有四员女将到来看阵。”朱顶仙听了,仗剑上马,赶出关来,大叫道:“好大胆的蛮婆,偷看我阵。不要走,看剑!”   飞马赶来。四人住了马,樊梨花喝声:“妖道!慢来,看我法宝。”背上拔出诛仙剑,祭在空中。道人抬头一看,说声:“不好!”逃回阵中。樊梨花笑道:“你也晓得宝贝利害,逃回去了。明日破阵,取你狗命未迟。”遂收了宝剑,四人回到营中,见到元帅夫人,问起阵中如何,金莲禀道:“爹娘,樊梨花深识仙机,熟谙阵图。他说是十绝阵中之第九阵,名曰‘烈焰阵’。凡人必死,幸兄有法宝护身,烈火不能侵害。要破此阵,必须全付帅印,嫂嫂代管,发兵请仙破阵,救兄出阵。爹爹意下如何?”元帅喜道:“请媳来破阵,自然悉听主张。”于是传令大小三军,明日三媳点将开兵便了。樊梨花说:“多谢元帅。”同了姑嫂三人,一齐回营去了。   次日,众将披挂完备,都在帐前候令。樊梨花顶盔贯甲,升坐帐中。只见元帅手捧兵符将印,在帐前等候。樊梨花连忙下阶赔罪,说:“元帅在上,我贫道今日代为发兵破阵,妄僭威仪,先容告罪。”说罢,即便下礼。夫人连忙扶起,说:“今日全仗你出兵破阵,何消多礼。”樊梨花只得升帐,元帅送上兵符将印,樊梨花接下,放在案前。诸将上前打拱,说:“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乞恕罪。”樊梨花道:“不敢。列位将军,请立两旁。贫道权掌帅印,各宜肃静,听候发令,不遵者立行枭首。”众将齐声答应:“是。”   樊梨花道:“秦将军过来,听令。”秦汉听了,连忙上帐,说:“有何将令?”   樊梨花说:“你有钻天帽,把手过来,待贫道书五雷符一道,飞上当空,上管天门,不得有违。”“得令!”秦汉戴了钻天帽,飞在云端等候。又说:“窦将军过来,听令。”窦二虎听了,走上帐前,说:“帅爷有何将令?”   樊梨花道:“窦将军伸手过来,待贫道书符一道,你有地行之术,下管地府,倘朱顶仙到来,不可放走。”“得令!”窦一虎走下帐来,把身子一扭,往地下去了。又点窦仙童说:“与你青龙旗一面,守住东方,不得有违。”“得令!”窦仙童即镇守东方去了。又点:“薛金莲过来,听令。”薛金莲走上帐中说:“有何将令?”樊梨花说:“姑娘,与你红旗一面,守住南方。”   “得令!”薛金莲上马提兵往南方不表。又点:“陈金定过来,听令。”陈金定连忙走上说,“主帅有何将令?”樊梨花说:“姐姐,与你白虎旗一面,镇守西方,不得有违。”“得令!”陈金定上马提兵,往西方不表。又点:“先锋罗章过来听令。”罗章连忙走上前,说:“元帅有何将令?”樊梨花说:“罗将军,与你黑旗一面,带领本部人马,守住北方,不得有违。”“得令!”罗章带兵上马,往北方去守,这也不表。   且说樊梨花自己即叫麾下人马小校,拿了黄龙旗,向中道而进。只见阵中烈火腾空,四面通红。樊梨花难进阵中,想起师父赠我金钱,何不祝告?请了上仙,好进此阵。口中念道:“金钱一个,祖仙传下,特请仙人,消灭烈火,焚香报告,虔诚感求。”念毕,摆下金钱,忽见一朵红云,落下来一位仙人,手执宝剑,头戴一顶逍遥巾,白面,五绺长须,布衣道服。樊梨花见了,连忙稽首道:“大仙留名。”答道:’小仙乃蓬莱山散仙谢应登,前来助你,破此阵图。”樊梨花道:“既蒙大仙下降,快请入阵,消灭烈火,速擒妖道。”大仙听了,解下背上葫芦,揭开水晶盖,放出雪白一道亮光,变成四条白龙,张牙舞爪。顿见满天乌云,落了倾盆大雨,立刻将烈火泼灭。   朱顶仙见破他法,大怒冲天。出来抬头一看,见谢应登在云端里,吓得魂不附体。大仙喝道:“孽畜,那里走?吃我一剑!”朱顶仙臂生两翼,往东方逃遁。只见东方撞着青龙旗罩住,上有灵符,不能逃出。又见窦仙童手舞双刀,忙来敌住。朱顶仙无心恋战,向西方走,又被白虎旗守住,陈金定提起铁锤来打。只得逃往北方,又见黑星旗下,罗先锋飞马杀来。又往南方而逃,却撞着红云旗守住,薛金莲小姐手舞双刀杀出。朱顶仙无法可逃,难以脱身,说:“不好了,我乃逍遥自在神仙,为了徒弟,走入是非门。你看四面八方守住,叫我往哪里走?也罢,不如借土遁而去罢。”那窦一虎却在地下看见,开手放出一声霹雳,把黄金棍打来。朱顶仙见了大惊,只得飞身往天上而去。   秦汉见了,把手一放,虚空一个霹雳,打将下来。朱顶仙半空跌下,秦汉也落尘埃,手提琅琊棒,正要打去,只见一个道人喝道:“秦汉小侄孙,且慢动手。他是南极老人坐骑,逃身下凡,不可伤他性命。”秦汉大怒道:“我与你素不相识,讨人便宜,叫我侄孙。”举起琅琊棒打来。这个大仙把剑架住,只见樊梨花,带同三员女将,一齐到来,说道:“秦将军,休得无礼。此乃上界大仙谢应登便是。”秦汉回说道:“他讨我便宜,叫我侄孙,故此气恼。”大仙笑道:“你祖父秦琼,与我是八拜之交,故叫你侄孙。”秦汉道:“原来如此,多多有罪。”便倒身下拜。“请问叔祖,此道何物变成?现了真形看看。”大仙便念动真言,喝声:“孽畜,还不快现原形。”朱顶仙无奈,就地一滚,变成仙鹤,大仙道:“樊梨花,你夫身陷阵中,我收回四海龙神,你进去救出丈夫。我将这坐骑送还南极老人。”只见道人跨上鹤背,腾空而去。众将骇然,只得望空拜谢。然后一同入阵,只见火光尽灭。   又见薛丁山如醉如痴,醒将转来,一见妻子妹子,放声大哭道:“莫不是梦中相会么?”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穿云箭射伤灵塔 薛丁山休弃梨花   话说薛金莲,见兄长如梦初醒,便道:“吾兄性命,幸亏樊氏嫂嫂救了,胜如重生再造。今且回营,再备花烛,夫妻和谐,休得异心了。”薛丁山见了樊梨花,拍马出阵,并无言语。樊梨花见他仍如此,不觉眼中泪落。遂收兵回营,缴回元帅印。乘便进了青龙关,杀得番兵无影无踪,遂扯起人唐旗号,查点仓库钱粮,一面差人回朝报捷。   再说薛丁山回见父亲,元帅道:“今亏樊小姐破阵相救,趁此良辰吉日,整备花烛,与你成亲。以后夫妻和合,不得再逆父命。”薛丁山连说:“不可。樊梨花既为唐将,应与朝廷出力,何恩于我?况他是不忠不孝之人,孩儿断不与那人为婚,望爹爹恕罪。”元帅大怒道:“畜生!樊小姐真心为你,你偏偏不从。若不依从,重责不饶。”薛丁山道:“孩儿情愿受责,亲事断不敢从。”元帅见他执意不肯,十分大怒。吩咐:“将畜生吊起,捆打三十。”   军士只得将薛丁山吊起。众将上前讨饶,遂劝世子道:“小将军不须执意。一则是违逆父命,难逃不孝之名,枉受痛楚;二则樊小姐有救命之恩,遵了元帅之命,岂不是恩孝两全,小将军如何不三思?”薛丁山只是不依。元帅见众将劝他不听,吩咐重打三十皮鞭,上了刑具,下落监牢。樊梨花忍不住泪落,上帐禀道:“元帅、夫人,不必着恼,贫道就此告别了。万望元帅、夫人保重。”夫人流泪道:“这畜生无情无义,还看我公婆之面,耐心等候。就是破阵夺关的功劳,待奏过圣上,自然封赠。且慢慢降服畜生回心,定然团圆有日,决不使你独守。须听我言,随着公公西进为是。”窦仙童、陈金定也流泪劝道:“妹妹你是有志气的人,心上明白的。虽是冤家情义太薄,还有我公婆爱惜之心。但得早灭西番,奏凯回朝,圣上作主,他敢不从么!”   薛金莲劝道:“嫂嫂且自宽心。虽今未成花烛,亦是薛门媳妇,况我们三人,还求嫂嫂教习兵法,一路谈心西进,不可回去。”樊梨花说:“婆婆、姊姊、姑娘留我,我岂不知,也不怨冤家薄幸,只怨自己命苦。母亲年老,无人侍奉,故要辞别,日后自有会期。”元帅看来留他不住,只得准备香车送行。   于是姑嫂三人送出关前,挥泪而别。   且说元帅养马三日,留姜兴霸领兵镇守青龙关,放炮起行,罗先锋开路。   过了多少风沙之地,方到朱雀关。吩咐放炮安营,大兵一到,然后开兵。不数日,后队大兵到了,罗章接进营中。   次日元帅升帐,众将站立,元帅问陈云道:“老将军久住西番,此关主将利害如何?”陈云答道:“那朱雀关守将姓邹,名来泰,生得红面青须,蛾眉凤眼,犹如我邦镇守铜旗关东方王一般,用宣花月斧,有万夫不挡之勇。更有异人传授一件宝贝,名曰伤灵塔,每层内有火龙两条,七层共有火龙十四条。张牙舞爪,口吐烈火,上阵时十分利害,须要防备。”罗章听了笑道:“老将军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前日烈焰阵尚且破了,何况这个宝塔?待小将先取此关。”元帅说:“先锋出去,须要小心。”“得令!”   带了本部人马出了营门。来到关前,一声大叫。只见关门大开,冲出一队人马,一字排开。罗章看见一个红面番将,头扎红巾,身穿龙鳞甲,手执宣花月斧,骑下一匹鬣马,把蜈蚣旗分开,来到阵前。看见罗章年少英雄,全不在意,喝道:“看爷爷的斧!”把斧望面上砍过来,罗章把枪一枭,宣花斧几乎拿不住,在马上乱摇,叫声:“小蛮子,好气力!”回转马来,又把斧一起,罗章又架在一旁。不几合,邹来泰实受不得了,带转马便走。罗章喝声:“红脸贼,那里走?”把马一拍,随后赶来。邹来泰回头一看,见他追来,忙祭起宝贝,喝声:“唐将慢逞威风,看我宝贝下来了。”罗章看见宝贝来得厉害十四条火龙喷出火来,唐兵尽皆烧破了。罗章烧得心慌,被番兵团团围住,不能脱身。元帅在帐中正与诸将商议,忽探子报道:“罗先锋出阵,被番将祭起宝塔围住,十分危急。望元帅快发兵往救。”元帅大惊,即令:“窦一虎、秦汉,领兵马前去救应!”“得令!”一声炮声,杀到关前。   只见番兵围住罗章,二人奋勇,提起棒棍,杀散番兵,冲入阵中。邹来泰忙来抵敌,罗章见救兵已到,拍马杀来,邹来泰看见不对,又祭起火龙塔。二将见势头不好,各借地行而走。罗章吓怕过的,预先逃走。元帅在旗门下看见大惊道:“前日遇了烈焰阵,如今又有火龙伤兵,传命鸣金收军,再议破火龙塔。”邹来泰打得胜鼓回关,此话不表。   再言元帅传命,营中多加强弓弩箭,提防番人劫寨。对程咬金说:“征西多难,关关多有异人。怎能破得火龙宝塔?”程咬金道:“待我再保世子出来,好破此塔。”元帅依言。程咬金上了马,不日来到青龙关,监中放出世子。咬金说出此事,“故此召你前去破火龙塔。”薛丁山听了道:“救兵如救火。”遂同了老将军,马不停蹄,来到朱雀关。忙入帐中,拜见父亲。   元帅道:“有劳老千岁鞍马奔驰。”程咬金道:“皆为朝廷出力,何言多劳。”   元帅见了世子说:“你这逆子,三番二次逆父之命,一见了你,心中不喜。但是番将宝塔利害,若能破得,将功折罪,好进关门。”薛丁山说:“爹爹放心,多在孩儿身上。”带了人马,冲出关前,大叫道:“杀不尽的狗鞑靼!今世子在此,快出关受死。”关外大骂,关内小番报进。邹来泰一闻此言,心中大怒。结束停当,上马提斧,一声炮响,大开关门,冲出阵前,正迎着薛丁山。不上数合,又祭起伤灵室塔。薛丁山抬头一看,说:“这此小技,何足为害。”向袋中取箭,壶中取弓,搭上穿云箭,望塔上一箭,火龙塔被箭射中了,跌在地下,打得粉碎。邹来泰见了,吓得魂不附体。被薛丁山一戟刺于马上,枭了首级。正要抢关,忽听得云端里面高声大叫说:“薛丁山!你这畜生,休要进关,吃我一鞭!”即腾空降下。薛丁山一看,见是一个凶恶道人,生得奇形怪状,象老龙精一般。头上挽起空心髻,面如噀血,两道板刷眉毛,眼如铜铃,两个獠牙,一部胡须;穿着仙鹤道服,手执双鞭,背上系着两个葫芦,来到面前,叫道:“薛蛮子,我扭头祖师,与你同道教之门。如何伤我徒弟?特来与他报仇,吃我一鞭!”举起双鞭,照薛丁山打来。   薛丁山忙将画戟迎住,大战三十回合。道人祭起双鞭,好似一对蛟龙舞下来了。薛丁山看见不好,带转马大败回营。见了元帅,说知此事。元帅说:“到了一关,就有妖人阻兵,皆是左道旁门之士,神通广大。”遂传令三军,暂且安营,扎好营寨,明日交战不表。   且说扭头祖师,见薛丁山败阵逃去,也不追赶,连夜摆成阵图,四面布列旗幡,摆得停当,回进关中。番兵送上酒肴,道人吃不合意,就道:“小番,向日我祖师在龙渊山,吃惯活猪活羊。你们快去取来我吃。”番儿连忙抬过猪羊来摆好,道人大喜。把刀向猪羊心中割开,将口吸了热血,然后割肉来吃,不多一回,吃得干干净净。说道:“饱了。取一大缸水来我用。”   小番听了想道:不知要水何用?只得依他。登时取了一缸清水,放在面前。   只见道人和衣睡在缸内,呼呼睡熟。番儿见了好笑起来,从来不见有这么睡法,且自由他,只要退得唐兵,就好了。不知明日事体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薛丁山身陷洪水阵 程咬金三请樊梨花   适才话言不表。再言次日天明,大唐元帅同了诸将,走出营门上马,来到阵前。只见旗幡插满,杀气冲天,不知此阵何名。正在观看,阵中一个道人,手舞双鞭杀出,高声叫道:“薛仁贵!我闻你起初跨海征东,名闻天下。若能破得此阵,我教国王归顺唐朝。若是不能破我此阵,杀你片甲不回。”   薛仁贵听了此言,气得三尸神直冒,七窍内生烟,心中大怒,问道:“谁将出去,杀此妖道?”闪过世子说道:“孩儿愿去见阵。”元帅道:“须要小心。”薛丁山应声:“得令!”冲出旗门,迎住道人厮杀。不上十个回合,道人便走入阵,薛丁山也追入阵。元帅看见,恐防薛丁山有失,命秦、窦二将出去助战。二将:“得令。”连忙也杀入阵中。三人围住道人厮杀,杀得道人手忙脚乱,即忙解出葫芦,倒出洪水。顷刻平地水深几丈,大小三军,一齐淹在水中。   秦、窦二将看来不好,借上遁而回,报知元帅。夫人、小姐、窦仙童、陈金定大哭说:“此番性命休矣。”薛金莲道:“皆因哥哥不合,若得樊氏嫂嫂在此,决无今日之祸。”元帅听了,踌躇一番,遂向咬金道:“今日敌人如此猖獗,纵淹死这畜生,不足为惜,但三军不能西进,莫若烦老柱国再到寒江关一走。”程咬金道:“昔者破烈焰阵时,老夫去请他,他已不肯来。我许了他夫妻和合,今却依旧不从,看他恨恨之声而去,此番恐决不来。”   元帅道:“事在危急,全在老柱国鼎力善言,前去请他到来方好。”程咬金说:“非是老夫惮劳,特恐劳而无功耳。今元帅吩咐,只得老了面皮,再走一遭。”   遂别了元帅,跨上了马,加鞭上马而行,过了青龙关,不一日到了寒江关。心中想道:“今番去请樊小姐,谅不肯来。只便怎么处?不免哄他一哄,说今薛世子回心转意,特请小姐,前去做亲。他听得此言,或者肯来,也未可知。算计停当,进了关门,来到辕门,说道:“门军,你去通报一声,说程老千岁要见。”那管门的认得程咬金,不敢怠慢,便笑嘻嘻问道:“老千岁,薛元帅进兵到那里了?”程咬金道:“大军已到朱雀关,今世子回心,情愿与你家小姐完婚。我特来相请,烦你快快通报。”门军听了欢喜,连忙报知夫人小姐。夫人说:“女儿昨夜灯光报喜,今朝喜鹊临门,果然你丈夫回心转意了,故遣千岁前来相请。”小姐道:“无情无义的人,岂肯回心。今日老将军复来,决然大兵阻住,不能进兵,又遣老将军到来,必然请我去破阵。”夫人道:“不要管他做亲不做亲,承他远来,岂有不见之理。且请他进来相会,听他说话,就知明白了。”小姐道:“谨依母命。”出来接进程咬金,分宾主坐定。夫人道:“承蒙老千岁到舍,有何见教?”   程咬金听了,叫声:“夫人,老夫前来道喜。如今薛世子愿与令爱再成花烛,奉元帅之命,央我媒人到此,速请小姐前去完姻。”夫人听了,回头看看小姐,说道:“做娘的说得不错了,如今难得贤婿回心转意,快快准备,同了老千岁前往。愿你夫妻和顺,做娘的有靠了。”小姐叫声:“母亲,你不知这薛丁山冤家,要他回心,万不能够。今老千岁到来,决为番兵阻住关门,前来求救。”   程咬金听来,心内钦服,赞道:“见识胜于男子,我那里及得他来。”只得开言大笑道:“小姐你不信么?难道老夫是个骗子?请收拾前去,自然夫妻百年和谐,方信我老夫是个好人。我从来不会说谎,若然此番不成花烛,我也再不上你门了。”程交金再三用情,小姐只是不依。程咬金道:“若小姐不肯前往,叫我如何回复,见你公公?”   夫人看见老程这般言语,叫声:“女儿,须看老千岁之面才好,今番走一遭,若然依旧无情无义,以后再请你不动了。快些端正,万事吉利为主。”   小姐见母亲这般说,顺水推舟,说道:“老千岁,奴家本不欲去的,因是再三央求,只得前去。若还依旧,后来休想见我。老千岁请先回去,我领兵随后就来。”程咬金想到:“今番被骗肯了,应许我提兵前来。”便道:“既蒙小姐见允,老夫奉命先行,望乞速领人马,快些来罢。”小姐道:“这个自然。”程咬金拜别,母女送出厅堂。程咬金上马回去不表。   却说樊梨花脱去了道服,戎装打扮,结束停当,带了女兵,拜别母亲,硬着头皮,跨上金鞍,出了关门。一路行来,忽见天边一群鸿雁飞来,小姐对天暗祝道:“此去果然夫妻完聚,便射中第一只雁。”左手扳弓,右手搭箭,搭上弦,刚射中第一只鸿雁。两边女将看见,连声喝采,拾了鸿雁送上。   小姐心中暗喜,遂道:“苍天,苍天,既是天从人愿,巴不得早到军前,好与良人配合,不负当初一片痴心。若从大路去,要行二十天。闻得人说,另有一条小路,只消十余日,就到朱雀关。拣近些走的好。”吩咐军士,由小路进去。   军士说:“若从小路,必从玉翠山八角殿经过。但是那座山中有一彪人马,不服王化的占住。若在他山前经过,必然要来寻事,反要耽搁,不如还从大路上去了。”小姐说:“不必多言,竟从小路走罢。”军士不敢违令,打从小路而行。正行之间,只见山上一声炮响,冲出一队强人,为首一个少年将军,喝声:“留下买路钱。”樊梨花一见大怒,出马大喝一声:“我的乖儿子,你若杀我不过,须要认我为母。”小将应声道:“娇娇,你果有手段,我拜你为母。若输了我,你要做我的妻子。”   小姐也不回话,将手中刀乱砍。小将将手中枪相迎,怎当得她有仙传,杀得大败而走。小姐伸手活擒过马来,吩咐绑了。传令上山,八角殿上坐定,登时推过,小姐说道:“我的儿子,方才有言。如今被擒,应该拜我为母。”   小将说:“既蒙不杀之恩,愿拜为母亲。”命放了绑,小将忙跪下,拜了四拜,叫声:“母亲,孩儿有言,请问母亲,家住何方?姓甚名谁?爹爹还是何人,因何独自行兵到此?要往何方?请道其详。”樊梨花说道:“孩儿你要问我姓名么?我父亲樊洪封王,镇守寒江关。我两个哥哥俱封做总兵。只为唐朝薛仁贵,奉旨征西,从寒江关经过,世子求亲,我父兄不允,在厅前要杀,你娘故此无心弑父,有意诛兄,相召世子成亲,归顺唐朝。你父薄幸,将姻退了,大闹销金帐。因此夫妻反目,回转寒江。前番请我去破烈焰阵,今者请我去成亲,故此打从小路而来,得你拜认为母。但不知你姓甚名谁?因何流落到此,说与为娘知道。”   小将说:“母亲,孩儿乃大唐薛举四代玄孙,名唤应龙。当初祖父领兵伐西戎,与番将刘必大之女雨花娘子成亲,后来归宁母亲,就在玉翠山居住,地名刘家庄。传流到我,我因父母双亡,自恃骁勇,占住八角殿,打劫为生,今年一十四岁。积草屯粮,招兵买马,处处闻名。久慕娘亲武艺高强,孩儿要习学,今日相逢,正是三生之幸也。今娘亲既要往军中,与父完婚,孩儿情愿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