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 - 第 36 页/共 50 页
这是个浑人,不通事务,进里面见过韩登,行完礼,刚摆上酒要喝,又有人禀报龙山的铁臂猿胡元豹到了,即请进来大家落座吃酒。
到了次日,又有红果山的侯氏八杰前来。侯起龙、侯起凤、侯德山、侯宝山、侯尚英、侯尚杰、侯兴、侯茂进来相见。刚坐下,外面凤凰山的八鸟也赶到了。这八人是金毛鸟吴声、银毛鸟吴寿、飞天火鸟王德铠、孔梁喜雀赵恒通、小孔雀吴通、小鹞子周志、抄水燕子石铎、燕翅子刘华。这八位正要往里走,连环寨的滋毛水虎金亮,四十八寨寨主和水路的八家寨主也来了。接着,外头又报有谢家沟的金头太岁谢自成、矮金刚公孙虎来见。进去的工夫不大,又报有水中八怪水里滚王墩、浪里钻刘迁、水中漂姜龙、不趁底姜虎、闹海哪吒梁兴、奋江龙王梁泰、双头鱼谢宾、水中蛇谢保八位到来。
书要简明,天下水旱各山寨的英雄豪杰,至十四日俱皆到齐了。另外还有尹家川的巡海鬼尹路通前来,此人乃是采花蜂尹亮之父,飞云僧尹明之叔。大众彼此见礼。大王韩登这才在当中一坐,说道:“今日我约请众位,非为别故。”就把在会仙亭与周天瑞打架之事,如此如彼说了一遍。接着又说:“我请众位英雄前来替我韩登报仇雪恨,将会仙亭复夺过来。勿论有几条人命官司,我一个人打了。如有官兵拦阻,连官兵一齐都杀。”这些人俱是山林盗寇,哪管什么王法,都说任凭庄主调遣,立即答应明天吃完早饭,齐队径奔会仙亭。韩登和蝴蝶张四按桌斟了酒,众人开怀畅饮。韩登问道:“明日谁为前锋!”
刺儿山五位寨主说:“我们愿为前部先锋。”蝴蝶张四说:“我头一个先去,大嚷一声,他们都要丧胆。”韩登说:“我坐一把椅子,让人抬着,叫知古今四人跟随我。”大众商议已定,一夜无话。次日早晨用了早饭,蝴蝶张四当前,各处寨主带领各山寨的喽兵排队而行。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三一回 冰山英雄大聚会 庆阳侠义战贼兵
话说大王韩登带领群贼扑奔会仙亭而来,蝴蝶张四在前头,刺儿山五位寨主为前部先锋。大王韩登原来打算要夺回会仙亭,这还是小事;他的本心是趁势夺了庆阳府,自立庆阳王。
书中交代:马玉龙自那日打了韩登,有蝴蝶张四前来送信,说韩登摆设群雄会,意欲叛反,又是邪教。马玉龙就把韩登之事,回明大人。大人自那天飞云、清风闹庆阳,吓得身子不爽,也不能起身。大人说:“玉龙,你下去瞧着办。”马玉龙知道韩登这天来,早已准备停妥,派徐胜、刘芳调本地城守营的三千兵,把庆阳府四门紧闭;又派金眼雕、伍氏三雄、邱明月、追风侠刘云、醉尉迟刘天雄带四百子弟兵,藏在会仙亭北边的空房之内,听号令一同杀出来;再让众位内眷侠良姑张耀英、陈月娥、胜玉环、周翠香都在会仙亭对过的楼上,各带暗器,如贼人由房上逃走,就拿暗器把他打下来。马玉龙带着公馆众家英雄,在会仙亭里面静等贼来。
天有巳正,就听外面一阵大乱,原来是蝴蝶张四带着前部先锋刺儿山的五位寨主和一百喽兵赶到。蝴蝶张四在头前摆手中单刀说:“众位瞧我的。”来到会仙亭门口,一声喊嚷:“呔!
周天瑞听真了,今天大王韩登带众位英雄前来找你,你既是英雄,趁早出来。“里面石铸一探头,说:”孙子来了,我这里已等候多时。“张四一回头,见韩登也正来到。张四说:”韩大哥!
我可不是不帮着你,爷爷在里头叫我呢。“大王韩登一听,眼都气直了,大骂张四:”你敢情是奸细,吃里扒外,大王爷打破了会仙亭把你碎尸万段。哪一位给我把张四拿住?“
话犹未了,刺儿山大寨主史丹一摆手中流星锤蹿出来,大喊—声,说:“周天瑞趁早出来,我等跟韩登是金兰之好,异姓兄弟,今天特来给他报仇。”会仙亭里纪逢春一见来的这个,年有三十以外,小脑袋,淡黄脸膛,身穿紫花布裤褂,薄底靴子,手使一对流星锤。纪逢春说:“这个交给我。”一摆手中轧油锤,蹿出会仙亭来。史丹一瞧纪逢春身高六尺,黑脸膛,短眉毛,三角眼睛,雷公嘴,身穿紫花布裤褂,扎青花的袜子,便说:“来者何人?通上名来,寨主手下不死无名之辈。”他哪把纪逢春放在心上。纪逢春说:“贼呀!要问你老爷,我姓纪,叫纪逢春,外号人称打虎太保。”史丹一听,气往上冲,一摆流星锤,照纪逢春就打。纪逢春用手中轧油锤往外一磕,蹿起身来,对着那贼人就嚷:“捅嘴。”史丹一个没留神,被打掉两个门牙,顺嘴流血,哇呀呀直嚷,败回贼队。
二寨主吕胜一瞧,气往上冲,说:“好鼠辈!敢伤我兄长,待我来拿你。”纪逢春一瞧,这个贼人身高六尺,面皮微黑,短眉毛,三角眼,薄片嘴,年有三十以外,身穿青洋绉裤褂,青缎抓地虎靴子,手使一条浑铁棒,相貌奇怪,站在会仙亭门外,说:“呔!对面小辈,你好大胆,竟敢伤我兄长,快来与我比并三合,分个强存弱死。”纪逢春说:“你叫什么名字?通报上来。”那人说:“小辈!你家寨主姓吕名胜,乃刺儿山的二寨主是也。”纪逢春一听,摆锤照贼人头顶就打,贼人用铁棍相迎。两个人走了十几个照面,吕胜一失手,被纪逢春一锤打在左肩头上,败回本队。
马松大嚷一声,手使一把短刀蹿过来。纪逢春一看,这个人瘦小枯干,青白脸膛,两道立眉,三角眼,薄片嘴,把手中刀一顺说:“雷公崽子,休要这样无礼,待我来拿你。”照纪逢春就是一刀。纪逢春往旁边一闪身,蹿起来又嚷:“捅嘴。”贼人才一闪身,纪逢春又一伏身,嚷道:“扫腿。”贼人没躲开,一锤正打在迎面骨上,往后退了七八步,几乎躺下,转身就跑。
王霸一瞧,说:“这还得了,谁出去谁败,我去拿他!”一摆手中的双锤,往外就跳。纪逢春一瞧来的这个人,身穿蓝色裤褂,大肚子,一对长把锤,一声喊嚷:“好小子!待你家寨主跟你对对锤。”并不通名道姓,跳过来照纪逢春搂头就打。
纪逢春往旁边一闪身,把短把轧油锤抡开,施展出他这路锤来,一面动手,一面嚷:“捅嘴、扫腿、掏心、贯耳、捅屁股、打麻筋、划拉腰眼、砸屁股。”这一路锤,把王霸弄得手忙脚乱,浑身是汗,遍体生津,没有还手的工夫,急忙跑回本队。
牛碧见出去一个败回一个,就说:“你们真是只会吃饭,气死我也!”把手中叉一擎,跳在当场说:“你们这一伙人,真是酒囊饭袋,就凭这么个雷公崽子也拿不了他,还算什么英雄,来给人家助拳。我要拿不了他,我改了姓。”一抖手中叉,照定纪逢春就刺。纪逢春摆锤相迎,三五个照面,只见纪逢春这锤神出鬼没,招数各别,牛碧浑身是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纪逢春越杀越勇,气力又大,他这锤是自己悟出来的,别人不知道门路。正在这番光景,大王韩登那边众人齐嚷:“快给二哥助阵!”牛碧心中一慌,被纪逢春一锤打在前胸,贼人翻身栽倒,连滚带爬跑回本队。
韩登一看,说:“刺儿山的五位寨主出去,人家会仙亭只出来一个雷公崽子,就都给打回来了。”话犹未了,听身后一人说:“大王爷休要着急,待我前去捉拿这个雷公崽子。”韩登一瞧,乃是龙山的铁背猿胡元豹,一摆手中铁棍,跳出来就去打纪逢春。马玉龙一看,乃是兄弟胡元豹,便一声喊嚷:“不要动手!”胡元豹一瞧是马玉龙,连忙过来请安,说:“兄长因何至此?”马玉龙说:“这全是钦差手下差官,你还不叫跟你的人过来。”胡元豹说:“是。”来到当场,对韩登说:“我不是不帮着你,现有我兄长在此,跟我的人都过来。”把韩登气得都目瞪痴呆了!知古今说:“寨主爷不必生气,待我去拿他。”
说着照胡元豹就是一刀。胡元豹用铁棍一磕,把刀磕飞,知古今便跑回了本队。事情根子一瞧气往上冲,一摆手中朴刀过来,三个照面,又被胡元豹一棍打在左肩头,败了回去。谷化人见他俩败回来,喊嚷道:“小辈休走,待我拿你。”一摆刀来到了阵前,照定胡元豹就是一刀。胡元豹用铁棍来迎,一扫堂腿扫在贼人脚背上,贼人奔命逃回。坏事端一瞧三个人都败了回来,一想:“我何不人前显耀,傲里夺尊。”抖起一条枪往外就跑,说:“小辈休走,待我拿你。”朝着胡元豹分心就刺。胡元豹用铁棍将枪拨开,搂头就是一棍,坏事端用枪一架,早把虎口崩裂,捧着手跑回了贼队。韩登一瞧说:“去一个败一个,人家都是英豪,我这里还打什么?”话犹未了,背后一声喊,怪叫如雷:“韩大哥不用愁烦,待我去杀他个干干净净。”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三二回 赵友义计烧师兄 张大成力胜侠义
话说韩登见他请来的人,不是吃里扒外,就是无能之辈,出去就败。正在为难之际,背后一声喊嚷,韩登回头一看,乃是拜弟野人熊张大成。此人力大无穷,久在山中打猎,滚的一身松香马牙沙子,善避刀枪。他原本是个浑人,只懂得吃喝,不懂得别的,跟韩登乃是金兰之好,结义的兄弟,今天被韩登所约,见出去的都败了回来,他就急了。只见他一摆手中的浑铁棍,蹿出来说:“哪个小子过来跟爷爷动手。”胡元豹一看,来的这个人身高九尺,面如锅底,重眉环眼,高颧骨,一脸一脖子的松香马牙沙子,身穿青洋绉裤褂,青缎抓地虎靴子,手使一条浑铁棍。胡元豹也是粗人,就说:“来的这个黑小子,你叫什么?”张大成说:“小子!你要问爷爷的名字,我叫张大成。”胡元豹不容分说,摆棍就打。张大成用棍相迎,他棍法精通,上下翻飞,走有五六个照面,一棍掇在胡元豹左肩头,败回了会仙亭。
打虎太保纪逢春见胡元豹败了,一摆手中轧油锤赶了过来。
张大成一瞧说:“雷公崽子通上名来,你也敢来送死?”纪逢春说:“闪电娘娘!我告诉你,你老爷叫纪逢春,外号人称打虎太保。要知道我的厉害,快把脑袋伸过来,你瞧好不好?”
张大成并不答言,抡棍就打,纪逢春用锤相迎,二人各施所能。
纪逢春连战数阵,早就累乏了。张大成棍法纯熟,力大无穷,两个人走了有几个照面,纪逢春已累得热汗直流,口中带喘。
看看不行,他就嚷道:“小蝎子!快来帮忙。”武杰一听,喊道:“混帐王八羔子,你不要嚷,快快躲开,待我拿他。”纪逢春便败回了会仙亭。
武杰摆刀蹿了过去,说:“你这混帐东西,叫什么名字?”
张大成并不答言,抡棍就打。武杰往外一跳,蹿在贼人背后就是一刀,砍在身子上却直冒火星。武杰说:“混帐王八羔子!
你不是人,刀砍上去就象铁铸的。“两个人动手,五六个照面,被张大成一棍将刀磕飞,武杰赤手空拳跳出圈子,败进会仙亭来。李环一瞧姑老爷败回来,不由气往上冲,一摆手中朴刀,蹿出会仙亭,说:”小辈,你敢这样无礼,待我来拿你。“一摆朴刀,照张大成肩上就砍,贼人用棍相迎。两个人走了有三四个照面,李环也不是对手,被张大成一棍打在左肩头,往后倒退几步,几乎躺下,转身败进会仙亭来。李佩见哥哥带了伤,不由气往上冲,一摆手中朴刀,跑出来说:”好大胆贼人,竟敢伤我兄长,待我拿住你,给兄长报仇。“说着话,蹿过来照贼人分心就扎。贼人用棍一拨,三四个照面,又被张大成一腿踢了个筋斗。李佩连忙爬起来,跑进了会仙亭。
花刀太保刘得猛一看贼人甚是骁勇,一摆手中刀,说:“贼人休要逞能,待你家刘得猛爷爷前来拿你。”张大成连胜数阵,洋洋得意,越杀越勇,面不改色。他见花刀太保刘得猛出来,并不答话,抡棍就打。刘得猛摆刀急架相迎,二人动手,有七八个照面,刘得猛一刀砍在贼人身上,但见火星直冒,那贼人却不以为然。刘得猛已经累得浑身是汗,自己败了回去。花枪太保刘得勇见兄弟未能取胜,不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擎手中花枪,大喊一声,跳出当场,说:“贼人休要逞强,你认不认得刘家太爷?”说着话,一摆花枪,照贼人哽嗓咽喉便刺,张大成用铣棍相迎,二人动手走了七八个照面,要讲能为武艺,真算是棋逢对手,无奈枪扎到贼人身上白扎,刘得勇不久筋疲力尽,自己也败了回去。
书要简短,野人熊张大成连赢了八阵,众差官就都愣了,一个个默默无言。马玉龙一看这个贼人实在扎手,说:“众位不必担忧,待我亲自去结果他的性命。”话犹未了,旁边闪出一人说:“马大人且慢,有事弟子服其劳,杀鸡焉用牛刀?”
马玉龙睁眼一看,原来是小太保钱玉,托枪来到两军阵前,他会使家传的追魂夺命连环枪,分八八六十四路。野人熊张大成一看,来者是一个小孩,不过十四五岁,生得五官俊秀,梳着冲天竖的小辫,手中拉着一杆枪,焉能看得起他,说:“来的娃娃,你是何人?”小太保钱玉说:“贼人你要问,小太爷姓钱名玉,外号人称小太保。要知道小太爷的厉害,趁此过来送个整人情,不然就把你拿住。”张大成气往上冲,说:“你这娃娃说此大话,待我结果你的性命!”摆棍搂头就打。小太保钱玉虽然年幼,甚是聪明,心想:“贼人不怕刀砍,必有金钟罩、铁布衫,我这枪找他上中下三路练不到的地方,可以伤他。”
主意拿定,便和他动手。钱玉本是家传的武艺,能为出众,枪法纯熟。二人走了十几个照面,不分胜负。
西边楼上的众女眷明为瞧热闹,暗中看着房上,怕有贼人逃去,好拿暗器打他。侠良姑张耀英见贼人张大成已连胜众位差官八阵,心中就急了。她由兜中掏出一只镖来,打算暗助一膀之力。她见小太保钱玉跟贼人动手,那贼人往西一闪,侠良姑一镖就打在他的左眼上,贼人用手一摸,已经进去半截。小太保趁势一枪,扎在贼人的脐上。那贼人觉着一疼,把棍一摔,肚肠迸流,翻身栽倒,当时气绝身亡。
大王韩登见拜弟张大成一死,放声大哭,说:“万没想到我拜弟张大成今天死在这会仙亭,我二人乃是金兰之好,生死的兄弟,伤了我这等样的英雄,实在可恼可恨!”旁边有知古今、事情根子、谷化人、坏事端四位管家上前解劝,说:“寨主爷不必悲伤,这也是天数该然。”大王韩登说:“你看我今天请的人,一个一个都栽了筋斗。我拜弟乃是我的膀臂,他一出去,就把会仙亭的人连赢了八阵。咱们今天来的人,未必还找得出跟他并肩的能为。”话未说完,只听得身后有人噗哧一笑。
大王韩登回头一瞧,那人说:“韩寨主,你休要藐视天下的英雄,那野人熊张大成不过是匹夫之勇。韩寨主请放宽心,谅这会仙亭有几个能人,莫非项长三头,肩生六臂,我出去看看他等,管保将他们一网打尽。”说着来到当场,要在人前显耀,傲里夺尊。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三三回 赵文升飞叉取胜 滋毛虎独斗英雄
话说大王韩登见张大成一死,不禁连声叹息。正在为难之际,由背后闪出一人,韩登一看,乃是凤凰山八鸟之内的飞天火鸟王德铠,便对他说道:“寨主,你既来助我一膀之力,我也感念你的好处。你能出去给我的朋友报仇,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说着话,王德铠一摆飞镰大砍刀,背着神火追魂筒,来到两军阵前,说:“小辈休定,过来跟你王寨主比并三合。”
小太保钱玉赢了张大成,正洋洋得意,一见来的这贼,形同鬼怪,身高九尺,面如赤炭,粗眉圆眼,高颧骨,头上青绢帕缠头,身穿青洋绸裤褂,薄底靴子,背后插着神火追魂筒,威风凛凛。小太保钱玉看罢,用柳叶枪一指,说:“来者你是何人?
胆敢这样耀武扬威。“飞天火鸟王德铠道了姓名,说:”我乃凤凰山的寨主,受大王韩登之约,来找周天瑞报仇,复夺会仙亭。
你这个小小的娃娃,岂不是前来送死?“小太保并不答话,把柳叶枪照贼人前心就刺。贼人用刀向外一磕,小太保把枪撤回来,刀磕空了,小太保一拧枪,就奔肚腹扎去,吓得王德铠往圈外一跳,说:”好厉害呀,几乎被他刺着。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不肯下毒手,他竟下了毒手。“便把背后的神火追魂筒拉了出来。那筒口上有一块红绸子,拿五彩线系着的,他把红绸子揭下来,螺丝一拧,冲着钱玉甩去。小太保钱玉不知道厉害,只见七个青烟弹,一到身上就是一片火,把衣服都烧着了。钱文华由里面急跳出来,把钱玉朝肋下一夹,进了会仙亭,往水缸一抛,才将火扑灭了,身上已烧了好几个泡。
钱文华气往上冲,拧手中枪蹿出来,要跟王德铠决一雌雄。
老英雄这条枪盖世无双,一出来真象是张牙的猛虎。王德铠心想,要凭能为赢他,只怕不行,还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遭殃,拿起神火追魂筒,用手一甩,便把钱文华的胡须、衣服都烧着了。老英雄连忙跳出圈外,就地一滚,跑进会仙亭中。这一回恼了黄面金刚孔寿,一摆手中链子锤,跳在当场,用手一指说:“贼子,你就倚仗着这贼火烧人,今天要叫你知道孔爷的厉害。”一抖链子锤,照定贼人面门就打。王德铠往旁边一纵身,将神火追魂筒一甩。孔寿浑身烧着,他赶紧就地打滚,跑进了会仙亭。
书要简短。那王德铠一连烧了九位英雄,那小火祖赵友义见众人都受了伤,自己不能不出去了,便上前说:“马大人,众位不必着急,待我出去,他原本是我的师兄。”马玉龙说:“他既是赵老弟的师兄,何不将他让过来?”赵友义说:“不成功的,他的脾气各别,我自有道理。”往外看了一看,见王德铠带着兜囊,赵友义就知道其中必是火器,这才由会仙亭里哭着跑出来说:“师兄呀!”王德铠一看是师弟,这贼人说:“师弟,你有甚么委曲,只管说。”赵友义往王德铠怀中一扑,说道:“师兄你做的好事,害苦了我啦!”飞天火鸟王德铠说:“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赵友义说:“我此时也不和你说,久后自明。我今保了彭大人,你还在绿林之中,我去了。”
说罢,自己转身进了会仙亭。王德铠只觉得囊中一热,呼的一声,连衣服兜囊中的九龙藏珍袋、火药葫芦、硫磺饼等应需之物,全皆烧着了。他吓得战战兢兢,往南就跑,到了护城河,飞身跳下水去,火才扑灭了。这才返回来问:“哪位替我报仇去?”
这时,只见孔梁喜鹊赵恒通跳了出来,大骂道:“赵友义,你是人面兽心,我来和你战三百合。”赵友义把七星利刃手中一擎说:“呔!对面无知的匹夫,你敢大言欺人,我来也。”
把七星利刃照定赵恒通前心就扎。赵恒通往旁边一跳,把刀的门路一分,两个人战了七八个照面。赵友义的能为,本来不是赵恒通的对手,正在这个时候,只听会仙亭中一声喊嚷,说:“贤弟休要惊恐,待我来。”一抖三股烈焰托天叉,蹿出会仙亭来的,正是飞叉太保赵文升。赵友义知道他哥哥的能为高强,就向旁边一闪。二人走了三四个照面,被赵文升一飞叉打在贼人前胸,跑回了本队。
小鹞子周治急忙摆刀蹿出来,大嚷道:“赵文升休要逞强,待我来拿你。”赵文升用叉照定周治的哽嗓刺来,周治用刀往外一推,打算跟进身来,一刀把赵文升扎死,焉想到赵文升这叉神出鬼没,几个照面,周治就败回来了。贼人连败四阵,怒恼了水八寨的寨主水里滚王墩,手使双锤杀出阵来。赵文升看了看,这个人身高不满五尺,是个矮子,面皮微黑,细眉圆眼。
赵文升并不答话,抖叉分心就刺,王墩一闪身,把双锤门路分开,七八个照面,又被赵文升一飞叉叉在左肋上,带着小叉跑回本队。
这时,怒恼了连环寨的寨主滋毛水虎金亮。这个人练的一身软硬功夫,鹦爪力,一力混元气,今年七十多岁了,还是全真童子功,善避刀枪,手使一条镔铁狼牙钏,这种兵刃是两面棱,当中圆,不认识的只当作铁棍,有人给他扛着,非得遇见强手,才使这一兵刃。今天他见水八寨的英雄被人家战败,不由气往上冲。心想:“我弟兄威震连环寨,无人不知。韩登他是我的干儿子,特来请我助威,要是别人,还请我不动呢。”
他赤手空拳,出来就奔赵文升。赵文升一瞧,这人好象金眼雕,七十多岁,红唇白脸,精神百倍,身穿绿绸裤褂,白底靴子。
他来到赵文升面前说:“我瞧你很横,咱们爷俩来较量较量。”
说着便扑奔过来。赵文升一瞧是个老叟,便说:“你趁此回去,不要前来讨死,我乃当世英雄,杀的也是豪杰,你这老头何必送死?”金亮把手一掐前胸说:“小子,你也不知道,你只管拿叉照这里来。”赵文升抖叉就刺,金亮一伸手就把叉脖接住了。赵文升一夺,把叉折为两段,只吓了一身冷汗,败进会仙亭来。
段文龙一瞧哥哥败了下来,说:“好一个老匹夫,待我前来拿你。”一顺斩虎刀,照着金亮就砍。金亮用手就来抓刀,段文龙把刀一撤。金亮只拿了三成力,一脚踢在段文龙腿上,便往后倒退了七八步。小丙灵冯元志一瞧几个朋友战败,心想:“我叫他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抖手就是一镖。金亮一伸手就把镖接住了。冯元志过去举刀就剁,金亮抬手一磕冯元志的脉门,他把刀也扔了,跑进会仙亭,浑身发麻,栽倒就地。
马玉龙一瞧,把冯元志搀起来说:“这厮他会点穴。”把冯元志捏了一捏。石铸说:“众位闪开,待我拿他。”马玉龙说:“且慢,我可不是小瞧你,你出去也赢不了他,他有一身软硬功夫,待我出去拿他方可。”马玉龙这才一摆宝剑,出了会仙亭,要与金亮分个上下高低。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三四回 金眼雕力劈飞云僧 众差官退敌捉韩登
话说忠义侠马玉龙见众人败在金亮之手,自己气往上冲,把宝剑一顺,跳在外面说:“呔!对面老儿,你真不知自爱,谅你有多大的能为,竟敢帮助韩登,做此无情无理之事。他是叛反国家的邪教,我乃是钦差彭公台下的护卫,我等奉堂谕来捉韩登,你要自爱,趁早退去,兔受连累。”金亮哈哈大笑说:“无名小辈,谅你有多大能为,休出此胡言大话,你家寨主爷生平是不怕王法不怕天的。韩登是我的义子,只因前者在会仙亭被周天瑞打伤,约我等替他报仇雪恨。你等既然是彭大人的差官,更应安分奉公。今天你既前来,我要管教管教你。”他由从人手中拿过那根镔铁狼牙钏,要是武艺平常的,一见他这兵刃,就吓住了,重够一百二十斤,金亮拿着不以为然。马玉龙一见,气往上冲,宝剑一摆,迎面就剁。金亮身体灵便,二人各施所能。马玉龙见他这兵刃甚是凶狠,自己也不敢大意,走了七八个照面,不分胜负。马玉龙一想:“师父当初传我八仙剑,说这是道门中仙家护身之用,非得遇见敌手,不可轻动。
今天若不施展八仙剑,不容易蠃他。“想罢,把宝剑门路一变,分为八八六十四路,就把金亮杀得昏了头。金亮一看,左右前后都是马玉龙,自己把镔铁狼牙钏往上一迎,只听呛啷一声,被宝剑削为两段。金亮说声不好,想要逃去,被马玉龙顺水推舟,一剑把金亮的人头削落,鲜血迸流,死尸栽倒。水八寨的寨主见金亮一死,放声大哭,急忙把他的人头、死尸抢了过去。
众贼人都知道金亮有金钟罩、铁布衫,一力混元气护身,善避刀枪,武艺超群,一世没遇过敌手。今天被马玉龙杀死,只吓得目瞪痴呆,无人再敢出头。
马玉龙站在当场说:“贼辈何必惊骇?我这宝剑能削钢铁,剁纯钢,切玉断金,何况他这肉头。你等有不怕的,只管上来!”
众贼人哪个都比不了金亮,谁还敢再出来?大王韩登一看事情不好,莫如给他个以多为胜,便说:“众兄弟,一齐拥上。”各山各寨的贼人,连喽兵总有二三千之众,就要往上拥来。马玉龙吩咐点燃号炮。会仙亭后面号炮一响,由北边出来了三百兵丁,全皆拿着打山鸟的枪,为首这人碧目虬髯,手执红毛刀,一声喊嚷:“贼辈休要叛反,我等奉钦差大人谕,特来拿你。”
话犹未了,西北一片呐喊,金眼雕、伍氏三雄、邱明月、追风侠刘云、醉尉迟刘天雄带着二百子弟兵闯将出来,把贼人的去路挡住。金眼雕一眼看见,那伙贼人之中,飞云、清风和焦家二鬼也在其内。这四个贼人自闹庆阳府后,来到这里。清风想在韩登得了庆阳之后,再把韩登一杀,自立为庆阳王,没安着好心。今天四个贼人见各处都有预备,知道事情不好,往后一撤身,打算逃走。这时前面一阵大乱,众差官带兵正跟贼人厮杀。
金眼雕抬头见逃出一个和尚,身高八尺,象是飞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见和尚无心帮韩登动手,正想逃走,便说:“小子,你还想走么?邱大爷在此等候多时。”伸手过去就抓,和尚举刀砍来,被金眼雕一腿将刀踢飞,伸手一捏,那和尚焉能动得?金眼雕把和尚脑袋冲下,象砸蒜一样在地下砸了两三下,和尚已够半死。金眼雕本来痛恨飞云,两手揪着他的腿腕,一用力就把和尚劈开两半。金眼雕说:“小子,今天你也死在爷爷手里。”正在欢喜之时,只见对面飞云、清风和焦家二鬼由那边蹿房越脊,想要逃生。他们见韩登大事不成,方逃到东后院,只见金眼雕正在那里刀劈了一个和尚,这四人立刻就跑。
金眼雕邱成一抬头,见那四人正往东北逃走。邱爷一愣,说:“这四人中怎么还会有飞云?真乃奇怪,我去把这几个全都捉住,然后再细问情由。”想罢,说:“对面无知的匹夫,好生大胆,我来捉你!”
书中交代:那金眼雕邱爷所劈的和尚,乃长乐寺的小庙主体云和尚,素日以采花为乐,也是绿林中人,被韩登请来助威,今日死在邱爷之手,总算情屈命不屈。此时邱爷在后面一声喊嚷:“飞云贼子,你往哪里走?今日既见你之面,焉能放过。
我病在垂危之际,你还打我三锤,今日我要报那三锤之仇。“
飞云一听,吓得魂不附体,越想越怕。他四人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恨不能飞上天去才好。
金眼雕追赶这四个贼人,暂且不表。单说众位差官在会仙亭带兵丁捉拿贼人,刺儿山的五个人早已逃之夭夭,连环寨有能为的俱皆逃走,没有能为的也有被获遭擒的,也有死在乱军之中的。总而言之,遭劫者死,在数难逃。大王韩登见事情一败,自己有心逃走,但腿已残废,虽然有刀也不能动手,被蝴蝶张四出来将他捆上。铁臂猿胡元豹也把知古今、事情根子、谷化人、坏事端四个贼人拿住。大狼山、小狼山、红果山的众贼人四散奔走,生擒活捉的有百余个,死在乱军中的不少。徐胜、刘芳带领城守营的兵勇也杀出城来,众人捉拿贼人,这且不表。
单说金眼雕邱成独自追下四个贼人,他脚程虽快,无奈道正北的大门上有一块泥金匾,上面写有五个大字:“敕建全真观”。庙外有两根旗杆,东西两个角门俱皆关着。金眼雕来到东边那座门前扣打门环,只见里面出来一个道童,有十五六岁,说:“施主有何事?”金眼雕说:“我是过路的人,因口干舌燥,来到宝刹求杯水喝。”道童说:“请吧。”金眼雕一进这座庙,焉想倒惹出一场杀身之祸。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三五回 追清风误入全真观 设诡计活埋金眼雕
话说金眼雕进了全真观,小童头前引路,转过大殿,是个八角月亮门,进了月亮门,迎面一座假山,上面栽的凤眼竹。
这院子是三合房,北上房三大间,前面是廊子,东西配房各三间。小童把帘子一掀,将金眼雕请到北上房鹤轩。金眼雕进去一看,房中倒很清雅,靠北的案头,摆着许多经卷,头前一张八仙桌,一边一张太师椅子。金眼雕进去落座,小童说:“施主贵姓?由哪里来?”金眼雕说:“我姓邱,由庆阳府来,走到贵观,因口干舌燥,有劳观主赐我一杯茶吃。”小童儿说:“哪里话,庵观寺院本是过路的茶园,况我们出家人,讲究应酬十方之事,我给施主倒茶去。”道童转身出去,工夫不多,端进一壶茶来。金眼雕说:“师兄出家几年?”小童说:“我来到这里,混迹已有七年。”邱爷说:“这庙里还有几位老当家的?师兄法号怎么称呼?”道童说:“庙中还有我师父,我们师兄弟四个,就算我大,我叫昆山,师弟叫昆玉、昆元、昆方。
施主在此少坐,我去叫我师父去,我师父正用功呢。“金眼雕说:”不必惊动老仙师了。“
那道童回身出去,不多时,只听外面一声无量寿佛,帘子一起,进来一个老道。金眼雕本来最喜欢老道,一瞧进来的这个老道,年在六十以外,身高九尺,面皮微黄,四方脸,剑眉圆服,海下一部黄须,头戴青缎道巾,身穿绿布道袍,足下白袜云鞋,象个乡下老道的样子。他一进来,向金眼雕合掌当胸,打一稽首,说:“无量佛!施主来了,贫道有失远迎,望求恕罪。”邱爷说:“道爷说哪里话来,偶然行至贵观,在这里求一杯水喝。”老道说:“施主贵姓,仙乡哪里,因何至此?”金眼雕说:“我是大同府元豹山人,姓邱名成,人送外号金眼雕,又叫报应。今日由庆阳来追我的仇人,偶至贵观。还未领教仙长尊姓大名?”老道说:“我姓赵名智全,在敞观已出家四十余年。”邱爷喝了几杯茶,老道说:“施主今日就在小庙中吃素斋吧。小庙中全吃素,不茹荤,酒也不现成,要喝酒必须上三元坊买去,离此地有四十六里之遥。我这庙中,就有馒首、小米粥,施主若不嫌弃,可以在这里吃点素斋。”邱爷说:“好!
我正要求仙师赐饭。“老道说:”很好。“便叫童子快去备饭。
童子立刻走到后面,把师兄昆方等喊至厨房,点火和面。他师父又过来扒在道童耳边,说了几句话。
邱爷在前院心神不定,自己一想:“我今天追了一天,也没拿住一个贼人,不觉天色已晚,日落西山。”喝了几碗茶,只觉得肚内透饿,心中说:“我在家中吃饭,按时定刻,永不更改。”正在思想,只见老道赵智全由外面进来说:“日已西沉,施主今日不能走了。”邱爷说:“我不回家,就住在贵观也可。”少时,道童把桌子擦干净了,端来两碟咸菜放下,然后送进两盘馒首,两碗小米粥。
邱爷本来饿了,一闻见粥香,心中说:“古人的话不错,‘饥餍糟糠甘如蜜,饱饫烹宰也不香’,这句话倒是个至理!”
端起来喝了一碗小米粥,又拿起馒首吃了一个。他心中想:“我要回去,总要打发人给他送几千钱来,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又是一个出家人,哪里有白吃人家的道理?”正在思想之际,只觉一阵心慌,脑袋发晕,天地乱转,自己还想也许是喝了粥,把火压住了。正想往前,一栽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老道哈哈大笑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站立在台阶上说:“清风徒弟,你们几个人快出来,我把你们的仇人给拿住了。”
书中交代:这全真观主姓赵,名叫智全,绰号人称金须道,武艺超群,乃是清风恶道于常业的师父。老道要跟人动手,他有五口飞剑挂在背后,能七步斩黄龙,八步定乾坤。他平生所学的能为,就教了清风一个徒弟,还把自己心爱的一口宝刀给了清风。飞云、清风和二鬼四个人,是由会仙亭逃到这庙中来的。他们赴群雄会,也是由这庙内去的。今天清风说:“飞云贤弟,你我几个人仍回庙中去吧。办差官不追便罢,要是追了来,也有师父给咱们做主。”飞云说:“好。”四个人便跑回庙来。清风说:“师父,可了不得啦!今天有我们的一个大仇人追了下来,这人能为甚大,没有他的对手,乃是大同府元豹山的金眼雕邱成,江湖上人送外号叫报应,他善避刀枪,有一力混元气的功夫。”赵智全说:“不妨,他不追来算他万幸,他如追来,我自有主意。”他正带着四个人来到后面说话,忽听外面打门,先打发昆山到外头瞧瞧去,告诉徒弟说:“来的老头若是姓邱,把他请到前院说话,快些回来禀我知道。”童儿答应出来,果然把金眼雕让进来,便来禀报。赵智全说:“你们几个人等着,待我去给你们报仇。”赵智全出来跟金眼雕一谈话,就留在庙中吃饭,故意说吃素,庙中没有酒肉。他出去告诉童儿蒸糖馒首,放上麻药。这是他自己配的,别有一路,无论放在酒和面中,都吃不出药味来。
金眼雕生人以来,今天是头一次栽了筋斗。老道将金眼雕麻倒,把四个人叫过来说:“我已把他拿住,你们该当怎么处置他?”依清风就要拉刀把他杀了。赵智全说:“不必,依我的主意,叫四个童儿在庙后头挖个坑,把他活埋了。”清风说:“师父吩咐,弟子怎敢违背。昆山,你带三个师弟拿铁锹到后门外的树林底下,挖一个坑。”四个道童答应,立刻奔向后面,工夫不多,回来禀报说:“师父!我等把坑挖好了。”赵智全说:“你两个去点灯笼,你两个拿绳子把他捆好,使扛子搭着。”
小道童把灯笼点好,赵智全带着清风、飞云和焦家二鬼,道童搭起金眼雕,一起奔后面。出了庙门,来到树林,道童举起灯笼,只见这坑长够七尺,宽有四尺,深有五尺。赵智全便吩咐众人快些把金眼雕邱成放在坑内。这贼人做了此事,真是洋洋得意,可惜老英雄今天就要丧在这些贼人之手。不知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三六回 刘云力战金须道 清风设计暗逃生
话说飞云、清风和焦家二鬼,同金须道赵智全把金眼雕放在坑内。赵智全吩咐童子动手就埋。正在这番光景,由正西有一匹黑驴过来,哇哇直叫,来者正是千里独行侠赛判官邓飞雄,后面跟定几匹马。
书中交代:自会仙亭捉着韩登之后,把贼人杀了个七零八落,时已日色西斜。刘云说:“马大人,咱们点点人数少不少!”
众人一聚齐,只不见了金眼雕邱成。马玉龙问:“哪位瞧见我师兄没有?”内中有一人说:“我见老英雄追下清风、飞云和焦家二鬼去了。”石铸说:“我也看见是往东去了。”马玉龙说:“石大哥,你把韩登先解送到府衙,交地方官暂且看押。我得往下追我师兄去,他老人家虽然一世英雄,只是心眼最实,倘要中了贼人的诡计,岂不把一世英名付之流水,哪一位跟我去?”伍氏三雄一听,说:“我们都去。”事不关心,关心者乱,邱明月一听就急了。追风侠刘云说:“我去一个。”醉尉迟刘天雄说:“我也去。”千里独行侠赛判官邓飞雄说:“就算着我。”大家有贼人的马匹,各人牵过一匹骑上,一直扑奔东北大道,往下追去。众人心急似箭,恨不能一时追上,见到邱成。
正往前走着,醉尉迟刘天雄猛一抬头,见前面有灯光闪烁。
他本是两只夜眼,最为留神,就听那边林中有人说:“埋了。”
刘天雄由马上跳下来,一声喊嚷:“贼人好大胆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此害人,待我前来拿你。”一摆刀蹿了过来。
飞云一看,了不得啦!他们的人都来了。他一摆蒺藜锤,过来就与刘天雄杀在一处。清风说:“师父,了不得啦,他们的人都来了。”金须道赵智全说:“不妨,有我在此。”贼人总是艺高人胆大,只知自己,不知有人。老道自出世以来,未曾遇见敌手,今天见他们这些人来,并不放在心上。老道一摆宝剑,跳过来说:“对面来的无名小辈,你等也不知道祖师爷的厉害,胆敢前来送死。”
这边众家英雄早已下了坐骑,追风侠刘云一摆手中单鞭,赶过去说:“贼道你是何人?快通上姓名来,你家老爷鞭下不死无名之鬼。”老道微微一笑,说:“老匹夫,你也不知道祖师爷的威名,我姓赵双名智全,绰号人称金须道。祖师爷有好生之德,饶你这条老命。”老英雄刘云一听,气往上冲,并不答话,一摆手中单鞭,照定老道搂头就打。赵智全摆宝剑急架相迎,二人各施所能,正是棋逢对手。两个人走了有七八个照面,不分胜负。金须道想:“此人武艺高强,何必跟他费力,不如用我的飞剑斩他,岂不省事?”老道想罢,往后退了两步,一伸手由背后拉出飞剑,照定老英雄抖手就是一剑,直冲冲扑奔哽嗓咽喉。清风道在一旁看着,知道师父的飞剑斩人,能够七步斩黄龙,八步定乾坤。赵智全一用飞剑,谁知刘云不能躲过。
可他哪知泰山之上还有天,追风侠刘云是何等样的侠义英雄,在江湖绿林多中,能为武艺压倒群雄。老英雄眼神极快,他见老道的飞剑扑奔硬嗓而来,往旁边一闪身,竟把宝剑接住。金须道赵智全大吃一惊,心中就是一愣。二人重又动手。
旁边马玉龙抬头一看,恐怕岳父大人上了年岁,受人暗算,“是亲向三分,向火热似炭”,英雄一摆宝剑过去,并力相帮。
千里独行侠赛判官邓飞雄,一见老道能为高强,剑法精通,恐自己拜弟有失,一摆红毛折铁宝刀,赶奔上前,相帮捉拿老道。
金须道赵智全独战三侠,并无半点惧色。飞云僧看事情不好,一摆蒺藜锤跳出圈外,抛了刘天雄,来到那边说:“道兄,你看怎么办?”清风道于常业说:“你我暂且退敌,如师父能够取胜,你我过去竭力相帮,把他等全皆拿住;若师父不胜,你我再作道理。”飞云说:“道兄,焦家二位贤弟,今天若师父敌不过他们,你们三位可以跟我到尹家川。我叔父巡海鬼,我还有个兄弟叫一枝花尹庆,赴群雄会时你们几位也见着了,我想到那里可以暂为安身。”清风道说:“也好,少时再作道理。”
正说着话,金须道赵智金已被马玉龙用宝剑将他的飞剑连伤三枝。老道一想:“我这宝剑也是红毛折铁打造,怎么会叫他的宝剑所伤?工夫一长,我得被他擒住,三十六着,莫如走为上着。”想罢,老道就往圈外一跳,说:“合字风紧,越马拉活神凑子。”飞云、清风和焦家二鬼,一听师父说走,四个人即随赵智全拧身蹿进庙去。
马玉龙等顾不得去追贼人,大众来到树林,先把金眼雕由坑内救出来,只见老英雄口吐白沫,四肢直挺,人事不知。马玉龙说:“这是怎么了?”老英雄追风侠刘云老成经事,为人细心,说:“你们不要急,这是中了蒙汗药,用凉水一灌就好。”
那马玉龙飞身进庙,找了一茶杯凉水来,把邱成的牙关撬开,灌了下去,一听肚腹之中一阵肠鸣,马玉龙就知道死不了啦,便说:“岳父,你同邱明月和我内弟三位,看守着我师兄。邓兄同伍氏三雄兄长跟我进庙,到里面各处寻觅贼匪。”他们前后全找到了,并不见有人。找到北上房之内,看见屋中那箱柜的柜盖直动,马玉龙说:“怪呀!这庙里不能都逃净了,总还有道童儿。”就听柜中说:“这屋内没人。”马玉龙说:“不错,没有人,这可还说话。”把柜盖打开一瞧,拿出一个道童来,有十六七岁,吓得浑身直抖,说:“老爷把我饶了,我说实话。”
马玉龙说:“你说了实话,我不杀你,你不说实话,就把你剁了。这里做恶的总是你师父,并非是你,他们走了,把这庙扔给你,这不是害你吗?”道童说:“你老人家要问什么,我说。”
马玉龙说:“你师父叫什么?窝藏飞云、清风等一伙贼人,害过多少人?要给我说实话。”道童说:“我师父叫赵智全,外号金须道。这庙也不窝藏贼匪,也没有害过人。清风道于常业是我师兄,带来的三个朋友,一个是和尚,两个在家人,原先在我们这里住着。他们去帮韩登助威,今天慌慌张张跑回来,说有一个姓邱的来追他们,他叫报应。我师父出的主意,用蒙汗药糖馒首,把那老头拿住,正要活埋,老爷们来了,他们便由东间屋里的地道逃走,不知上哪里去了?这都是实话。”正说着话,金眼雕已苏醒过来,同着众人来到庙内。马玉龙问师兄因何受害?金眼雕如此如彼一说,马玉龙便将这道童结果了性命。众人来到东里间看了一看,那地道黑洞洞的,也怕有埋伏,不敢下去。天色已晚,众人到厨房找了酒食,吃喝已毕,就在庙中安歇,打算明日再回庆阳府,焉想到又惹出一场事来。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三七回 赵智全夜刺众差官 马玉龙独探连环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