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 - 第 17 页/共 50 页

这地道是当初造画春园时预先准备的,直通正北山边二十里之外。那里有一座望山坡,上面修了一座映雪亭,这座亭子上有一块石头是活的,无人知道。今日傅国恩见外山口已破,四面都是官兵,又见纪有德、胜奎十分勇猛,便趁着那红眼狼杨春、黄毛吼李吉、花叉将杜茂等同众人杀得难解难分之时,先由地道逃走。他同九花娘及吴太山等五人顺地道逃向西北,正走至当中,忽然心中一动说:“吴太山!你想该由哪面走呢?   西北这条路,是当初纪有德监工修的,后来我因怕纪有德变了心,倘或事情败露,要由这条路走,恐被他人所获,我自己又派心腹人自十字路口向西又修了一条地道,从那西边的青松坡下出来。你我是由哪条路走呢?“吴太山说:”寨主,如今大事不成,意欲何往?“傅国恩说:”我投磨盘山去,还要奔潼关外去访几个朋友,依我之见,还是由西北这条路走为上策。   你等要向西走,如外面走漏消息,那时他派人在那里候着,如何是好?“吴太山听他之言,说:”也好!就依你往西北走吧。“   桑氏九花娘有千里脚程,她紧随着顺地道一直走了十七八里之遥,大约快要到了,傅国恩便把随身一个包袱交给九花娘,说:“娘子,你好好收存这个包袱,你我二人可指这里边的物件以度晚年,那里面有些金银细软之物。”九花娘也甚愿意,就把包袱接了过来。众人已至望山坡地道山口,吴太山说:“待我托起这块石头来。”方用手一托,那望山坡胆道的亭子内,早有两个人在此等候,一个是打虎太保纪逢春,一个是小蝎子武杰。   他二人自早晨奉神手大将纪有德之命,拿了一个字柬,来至无人之处。武杰是认得字的,便说:“纪贤弟,把你那字柬拿出来我看,是派你我往哪里去?”纪逢春掏出字柬来交给武杰。他接过来打开一看,上写着:字示武杰、逢春二人知悉:汝二人急速绕道奔画春园之西北,在望山坡有一亭子,名日映雪亭。汝二人不可远离,就在那座亭子上守候,如见石头动处,你二人急速拉兵刃捉拿叛臣傅国恩等。此乃第一奇功,百中莫遇之巧机也。千万千万!汝二人遵行。   武杰看罢,说:“贤弟,你我快走。”二人出了大同府北门,直奔画春园之西北,到了望山坡,见那映雪亭就在南面山坡之上,东边是一片松树林,西边有一道沟,北面是一片平川之地。   二人就在亭子上一坐。天有过午之时,忽听见亭子底下有脚步之声。见那亭子底下的石头一动,小蝎子武杰说:“唔呀!王八羔子,你这混帐东西往哪里逃走?我等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里面傅国恩听见上面有人说话,知道有人埋伏在此,连忙一撤身子,回头就跑,说:“不好!你等快同我出西边那个山口吧!”九花娘跟随着又折了回来。大家走至十字道口几,便从新修的西边那条路上紧走,生怕有人追上。他等走至这西边地道口,一托这块石头却托不动。吴太山说:“这块石头何以托不动,是什么缘故呢?”傅国恩说:“有一百二十斤呀!”吴太山说:“不然,要是一百二十多斤,我倒可以托得动它了。”   傅国恩一托,也是托不动,说:“真是奇怪,这是什么一回事呢?”   书中交代:在外面石头之上,原来有一个人正在那里睡觉,他就是高通海。他因为追小二郎张能没有追上,心中一烦,就想在这块石头上歇歇再走。他正歇着,忽然石头一动,听见里面有人说话。高源说:“待我闪在一旁,看是何人?我要是他的对手,我就拿他可也。”他连忙闪在一旁。里面吴铎又来托这块石头。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回暂缺   本回暂缺   本回暂缺   本回暂缺   第一百零五回 群雄共捉九花娘 总镇亲访剑峰山   话说粉面金刚徐胜在九圣庵内与九花娘吃酒,徐胜假意殷勤,九花娘乐得心花儿都开,亲手给徐胜斟酒,二人开怀畅饮。   怎见得,有赞为证:徐广治在灯儿下,见那个粉香脂艳又在目内。一阵阵风送娇美,媚于座上。徐广治装就了那等情形,心儿耿耿,眼儿宁宁,春扇儿摇摇,引动了劳卿。淫妖错上了巫山十二峰,意儿摇,芳心动,魂儿荡漾,魄儿飘零,软却却如梦如惊。荡荡悠悠,恍恍惚惚,目不转睛。说什么天儿长,地儿久,心坎上温,眼皮上供。曾记得,长生殿订定了百年约,趁今日良宵,海誓山盟。花里魔王更甚一层,蜜语甜言万分情。目下的郎君与众不同,隐刚直,添柔性,假堆欢,笑语迎,把一位粉面金刚玉罗汉,当作了黄蜂多情。   徐广治神色与他等相似,却原来是一派的虚情假意装成。   徐胜正与九花娘吃酒,外面高通海同张耀宗、陈山三个人赶到。   高通海在外面一声喊嚷:“妖妇九花娘,今天你往哪里走?   我等特意前来拿你。“九花娘先把灯儿吹灭。徐胜举起桌子,照九花娘就砍。九花娘拉刀由东里间屋内蹿出,奔到了西里间   屋。徐胜在里间嚷道:“张大哥、高大哥快来,妖妇往西里间屋中去了。”徐胜抓短链铜锤追至西里间,再找妖妇已踪迹不见。高通海进屋来把灯点上,众人到西屋仔细寻找,见后窗户已开,想必是从这里逃走了。大家在前后院又寻找一遍,陈山见并无妖妇踪迹,便说:“你我大家暂回磨盘山去吧。”众人这才回归磨盘山。   此时天光大亮,陈山把高通海请至里间屋内,说:“高老爷,我有一事相求。”高通海说:“什么事?请讲。”陈山说:“老汉只有一女,就是高老爷方才看见的那个姑娘。求高老爷做个大媒,给徐老爷说说,不知意下如何?”高通海满口答应说:“你听信吧!”转身来至外面,一见粉面金刚,便把陈山之意细说了一遍。徐胜倒也愿意,说:“高老爷,这内中还有一段情节,我已定下张氏门中亲事,他如愿意,你可把此事对他说明;如不愿意,作为罢论。”高通海又对陈山把话细讲,陈山说:“高老爷你去把定礼要来,就算一言为定。”高通海过去告诉徐胜说:“陈山愿意,你就拿出定礼来吧。”徐胜解下一对荷包交给陈山,拜了岳父,从新大排筵席,款待张耀宗等。   陈山把喽兵点齐,拿过花名册簿,把孙立、马雕成殓,葬在山前,再把马赛花捆好,装在车上,这才随同大同总兵张耀宗等直奔公馆。   来到大人公馆以外,高通海、徐胜、张耀宗先到里面给大人请安回话,说:“卑职等奉大人堂谕寻找妖妇九花娘,在磨盘山有山贼马雕等拒捕官兵,卑职等已将贼人打死。当时内中有一陈山,为人忠厚,率众投降,现在外面听候大人示下。”   大人吩咐先把陈山带上来。少时,外面把陈山领至大人面前,跪倒磕头,口称:“罪民陈山,参见钦差大人。”大人一看陈山,约有五十以外,面庞微黄,重眉大眼,准头端正,四方口,   额下一部花白胡须,身穿一件蓝绸长衫,足下白袜云鞋。大人说:“陈山起来,下面坐下,本阁有话问你。”陈山说:“有钦差大人虎驾在此,草民焉敢坐下。”大人说:“坐下好讲话。”   陈山说:“告坐。”大人说:“这磨盘山方圆有多大地方?你手下有多少喽兵?除此之外,那里还有山贼么?”陈山回说:“这磨盘山有五百名喽兵,为首的是马雕、孙立。小人因带着女儿从山前路过,被马雕、孙立拦住,大战一天,不分胜负,他约小人上山,做了山寨主。钦差大人派兵剿山,草民不敢抗敌官兵,今马雕、孙立已死,因此率众来至大人台前请罪。”   大人说:“你既知道改过,又何罪之有,从此跟本部当差,本部还要保举于你。”陈山说:“承大人栽培。”   大人把众办差官叫到跟前说:“把磨盘山喽兵编成名号,归大同府镇标补额。以前因傅国恩克扣军饷,兵变之后八千兵只剩三千有余,就在这磨盘山五六百喽兵之内,挑选精明干练之人补为头目。”然后又问道:“现在九花娘往哪里逃走去了?”   高源说:“昨天夜晚在九圣庵动手,妖妇此时已经逃走。”大人说:“奉旨所缉之要犯俱皆拿获,惟有九花娘逃走,我再给你等三天限,必须将九花娘拿住,如无此贼,我定要开参。”高通海吓得战战兢兢,刘德太默默无言。正在忧虑之际,外面来禀报说:“有汝宁府上蔡县的班头紫面虎苏永福、雨雪豹苏永禄二人求见大人。”彭公说:“叫他二人进来。”外面答应。   不多时,带进苏家兄弟二人来跪下说:“卑职叩头,求大人赏差事。”彭公见苏永福年约五十以外,身高八尺,面如紫玉,雄眉阔目,身穿青洋绉长衫,足登青缎快靴,手拿折扇。   大人说:“二位班头,前者你等将采花蜂拿获,本部也曾说过,叫你二人跟我当差。我今已把叛臣傅国恩拿住,内中只有一个奉旨严拿的妖妇九花娘漏网。我这里现正派人寻找,你二人来得甚好,跟着他等查拿贼匪,去访九花娘的下落。”苏永福说:“我同苏永禄在大同府南门外茶馆,听见几个卖鱼的说,此地有一座剑峰山,方圆三百余里,里面有一个大寨,寨主人称活阎王焦振远,他的五个儿子人称焦家五鬼,他父子六人在此种地不交粮,无人敢惹。今日卖鱼人说,他家五少庄主得了一个美妇,我想怕是那焦信把九花娘留住,亦未可定。”彭公听罢这话,说:“高源、刘芳,你二人哪个拿贼去?”旁边只见大同总镇张耀宗过来说:“钦差大人,卑职接任不久,地面尚未办理清楚。今朝也不必派戈什哈前往,卑职暂且带一名跟班之人,到那剑峰山去见活阎王焦振远,叫他把九花娘献出来,两罢干戈。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彭公说:“好!”   张耀宗辞别大人,转身下来,到了自己衙门,另换一身蓝绸子服色,叫外头备马,带两个亲随,骑马出了大同府,直奔剑峰山。三十余里路,展眼就到。张耀宗勒马一看,见这座山是东西两个山头,坐北朝南山口。他催马进了山口,一瞧里面是大峰俯视小峰,前岭连接后岭。催马再扑奔西北,约定有数里之遥,见东西是个山环,由西往东的九道山涧归到一处,成了一条莲池河,南北有三十余丈,东西有八里多长。在河当中栽了许多莲花,靠南岸有五只小船,南岸有东房五间,西房五间,木头牌上接着一张告示。张大人催马向前,抬头仔细观看,上面书写着:“剑峰山晓谕附近居民人等一体知悉,出入须有腰牌,不准混乱。倘有无知匪人私行进山,被山寨巡查之人拿获,定行重处,决不宽贷。”张耀宗看罢告示,只见莲花岛内,有无数捉鱼捕虾之人。忽然从班房内转过一人,说:“你是干什么的?若教我山主瞧见,定把你拿进山去,细细拷问于你。”   张耀宗听罢,叫家人把靴页拿出来,取出名片一张,又在家人耳边说了几句。家人来至那人面前,说道:“这是我家老爷,   乃大同总镇,特来拜望你这剑峰山的寨主活阎王焦振远。“这人即将名片接过来,说:”你且在此等候,我前去回话。“这人手执着张耀宗的名片,来至河沿叫船,跳上船去,到里面通报。   那活阎王焦振远与五鬼正在大厅静坐闲谈,那人把名片往上一举,说:“回禀寨主,大同府新任总兵张耀宗前来拜访。”   活阎王接过名片一瞧,说:“老夫与他素无往来,这剑峰山不受外界所管,地方狭窄,不敢容留贵客,叫他急速回去。儿呀,你出去快对他说。”地理鬼焦智转身出了大厅,见到张耀宗说:“姓张的,你是这里的总兵么?我家与你素无往来,再者我们这剑峰山地处僻壤,不受外界所管。”张耀宗一闻此言,在马上勃然大怒。他忍了心头之火,在马上举手抱拳,说:“焦庄主,本镇奉钦差彭公之命,特来寻找妖妇九花娘。听人传说九花娘落在这座山中,你把她献了出来,与你无干。”焦智听他之言,一阵冷笑,说:“你满嘴放屁,我们这一里头并无闲杂人等来往,你无事生非,跑到这里找事,趁此给我走开。”张耀宗勃然大怒,伸手拔刀,要在剑峰山捉拿地理鬼。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六回 禀钦差捉拿焦振远 告奋勇五探剑峰山   话说地理鬼焦智来到莲花岛北边,口出不逊,怒恼张耀宗,伸手拉刀一指说:“本镇好意前来拜访,你这厮却不懂事,出口伤人,待我回去禀明钦差,必要剿拿你等。”焦智说:“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七花娘八花娘九花娘,这是哪里来的晦气。”   说罢,张耀宗无奈,便与跟人回归大同府。   来在公馆门首下马,到里面见大人回说:“大人在上,职员奉堂谕至剑峰山要九花娘,山内活阎王焦振远不服王法,将九花娘隐藏山中不献,还出言不逊,把职员骂回。待职员调兵前去剿拿。”大人说:“这还了得,你暂且下去,本阁自有道理。”   张耀宗下去后,大人说:“来!高源、苏永福、苏永禄,你们三个人前去剑峰山明查暗访,如果焦振远实是反叛,我再调兵拿他不迟。”高通海回禀说:“大人既派我去,就不要苏永禄,要派苏永禄,就别派我。苏永禄为人奸狡,跟我到不了一处。”   大人说:“我派人由不了你,下去吧!”   高通海叫苏大、苏二过来说:“二位哥哥,咱们商量商量,既是活阎王不服王法,他必有点能为。你们二位跟我去,我来拿贼,你们捆人。”苏水禄一想,自然还是捆人的便宜,便说:“高老爷,你是护卫,我们是个微末差使,当然是高护卫拿贼,   我们捆人。“高通海说:”走吧!你我就此前往。“三个人说说笑笑,来到剑峰山口。高通海在前引路,进了剑峰山一瞧,只见青苗满地,绿树荫浓,两旁边的高梁地都长有一人多高。苏永禄说:”我们两人就在高梁地里藏着,你去拿贼。“他在心中暗说:”高通海你上当了,你去拿住贼,叫我们过去捆,倒是自在之事。“   高通海来至剑峰山交界处一瞧,东西是一道河,须得从此地摆渡过去,才能到得了剑峰山。河北岸有二十多间房,大概是该班人等住的。河南有十间房,一边立着一个交界牌,上面插着一杆白旗子。交界牌上写着:管理剑峰山一带等处焦,为晓谕附近居民人等一体知悉:此山乃焦姓所管之地,如有官府之人私自进山,探亲访友,须先到莲池岛听差房挂号,领写执照进山,方保无事。如无执照,拿获立斩。   高通海瞧着,忽见听差房内出来几个河兵,说:“来的小辈,你是做什么的?通上名来,今日奉寨主之命查拿奸细。”   高通海一闻此言,把眼一瞪,说:“小辈,你也认不得你家老爷是谁?我要跟你等一般见识,算我无有大量。你等趁此把活阎王焦振远叫了出来,我两个人分个强弱真假。”这些人一听此言,微微冷笑说:“你这小子别说浪言,我家寨主岂肯跟你无名之辈动手。伙计们,拿家伙!”这些河兵看着高通海只有六尺多高,其貌不扬,身穿紫色马褂裤,青布快靴,面皮微黑,短眉阔目,高颧骨,三山得配,四方海口,手中执一把短刀在那里一站。有十几个河兵,各拿兵刃,扑奔高通海而来,摆兵刃就剁。高通海一声喊嚷,说:“你这一伙强徒,好生大胆,竟敢与高老爷动手!小辈站定了,听我告诉你等,你家老爷姓高名源,表字通海,绰号人称水底蛟龙。”这几个河兵一听,   半信半疑,说:“你既是高通海,我们大家把你拿住了,好去报功。”这十几个人一齐拥上,高通海也并不把他等放在心里,几个照面,被高通海砍得东倒西歪。   内中有一个跳上船去,跑进剑峰山,前去禀报活阎王焦振远说:“有钦差彭大人手下的办差官,名叫高通海,来到剑峰山莲池岛要九花娘,把看河之兵砍杀不少。”焦振远一闻此言,说:“气死我也!哪个将这小辈拿进山来,碎尸万段。”地理鬼焦智拉虎尾三截棍,说:“待孩儿前去拿他。”   他带领几个庄兵,出离大寨门,见高通海正在那里发威。   河兵大声喊嚷,说:“四庄主出来了。”高通海往对面观看,见顺莲池岛船上过来一人,身高六尺,项短脖粗,大脑袋,面皮微黑,黑中带紫,两道扫帚眉,一双大眼,高颧骨,上身穿月白绸子小汗褂,青洋绉中衣,足下月白袜子,青缎子实纳帮皂鞋,手持虎尾三截棍。船一到岸,就拧身蹿将上来,手中一摆兵刃说:“对面小辈,你是何人?通上名来。”高通海把刀一顺,说:“呔!你要问你家老爷,年年高,月月高,日日高,人走时运马走膘,骆驼单走卢沟桥,姓高名源,表字通海,人称水底蛟龙,这就是你家高大老爷。”焦智一闻此言,气得哇呀呀喊叫,说:“小辈,你胆大包天,敢到这剑峰山来找死。”   高通海说:“你先别嚷,咱们俩要动手,得先说说。”焦智说:“你要说什么?”高源说:“既要动手,是善打恶打,文打武打,要是善打,各划一圈,你在东边,我在西边,不准出圈,若出圈算输,再不然两人对骂,谁骂得过算谁赢。”焦智说:“依你各划一圈,咱两个动手。”高通海就拉出刀来,在圈里一比,焦智摆三截棍在圈里耍开,闹得通身热汗直流。焦智说:“不用文打,改为武打。”摆虎尾三截棍搂头就是一棍。高通海往旁边一闪,说:“且慢,要我动手拿住你,也不算英雄,我叫过两个跟我之人,把你拿住。”高通海站在圈外就嚷:“苏二哥快来捆人!”   苏永禄从高梁地内拉着一把短刀,往外就跑,还当是高通海将贼拿住了,及至临近一瞧,原来贼人还在那里站着,便说:“高护卫,你把他打躺下,我才好捆,站着我如何捆得上呢。”   高通海说:“我打倒了还用你捆?你过来吧,快拿这个贼。”苏永禄一瞧无奈,只得摆刀上前动手。焦智的虎尾三截棍十分纯熟,哪里把苏永禄放在心上,三五个照面,一棍将刀打落,再一扫堂棍将苏永禄打倒,过来几个河兵,把他捆上了。高通海又嚷道:“苏大哥快出来吧!苏二哥捆不过来了。”苏永福由高梁地出来一看,见二弟已被人拿住,他自己乃忠厚之人,怒从心起,拉刀直奔焦智动手。几个照面,亦被焦智打倒。高通海吓得战战兢兢。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七回 高源智擒地理鬼 焦礼大战水底龙   话说苏永福来至战场,与焦智定了几个照面,刀被棍磕飞,大爷转身要跑,被焦智一腿踢倒在地,过去几个河兵,把大爷捆上。焦智摆棍扑奔高通海而来,高通海知道这事已不能躲避,用手中刀一指说:“焦智,你真乃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高老爷的厉害。”焦智并不答话,摆棍搂头就打。两人走了有三四个照面,高通海已浑身是汗,口中急喘。焦智见高通海看着不行了,把手中之棍一裹。高通海说:“罢了罢了!”出圈外往东北就跑。焦智用手指着说:“高通海,今日上天追你到灵霄殿,入地也要跺你三脚。”高通海说:“罢了罢了!真是命该如此,生有处,死有地,三个人叫人拿住两个,剩我一个人回去,我也对不起他二人,不如跳河一死。看来这道河就是为我挖的,今天我做一个水底亡魂、河中怨鬼,也就是了。”说罢,往里就跳。   地理鬼一看,喜出望外。追至莲池岛河岸,见高源冒了两冒,焦智把三截棍扔在岸上,扑通一声,也跳下水去了。高通海在水底蹲着,睁眼静等。地理鬼焦智本来水性平常,在水中不能睁眼,只用两手去摸。高通海由后面一掐脖子,把地理鬼一气灌了三口水,拉上岸来捆好,又过去把河兵杀散,将苏氏   兄弟二人放开,说:“你们先把此贼扛回大同府,我在这里等着捉拿活阎王。”二人一听,心中甚为喜悦,说:“高护卫老爷,我们不等你了。”高通海说:“你二位只管走,今天我非把九花娘拿住不回公馆。”苏大爷扛起地理鬼,二人竟自去了。   高通海站在莲池岛,破口大骂道:“活阎王焦振远,快把九花娘送了出来,万事皆休,如若不然,高大老爷杀将进去,鸡犬不留!”   河兵赶紧去大寨回禀。活阎王正与焦面鬼焦仁、霹雳鬼焦义、独角鬼焦礼父子四人在一处谈话,见外面跑进一个河兵来说:“回禀大寨主得知,适才我家四庄主已被彭大人办差官拿去了。”活阎王一听,说:“这还了得,彭大人敢将我儿拿去,老夫跟他誓不两立。”独角鬼说:“爹爹暂息雷霆之怒,待孩儿亲身到外面捉拿办差官,救回我四弟。”焦振远说:“也好!你就此前往,将赃官的办差官拿住,老夫要亲自审问。”独角鬼焦礼拉虎尾三截棍,带领二十多个喽兵,各带刀枪棍棒,出离大寨门,到了莲池岛,坐摆渡船过河。   高通海正在那里叫骂,一瞧里面出来的独角鬼焦札,身高八尺,面如重枣,身如油墩,手提三截棍,比方才的地理鬼长得雄壮。高通海看罢,问道:“来者你是何人?快通报你的姓名,高老爷不拿无名小辈。”独角鬼用手一指,说:“你就是赃官彭朋手下的办差官吗?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将我四弟拿去?我今天特意前来问你,所因何故,你趁此说来。你三太爷名叫独角鬼焦礼。”高通海也通了名姓说:“我奉大人之命,特来寻找九花娘,你等将她放了出来,万事皆休,如若不然,高老爷先将你拿获,面见钦差,按律治罪。”焦礼听罢,气得哇呀呀乱叫说:“你这小辈着实大胆,竟敢这般无礼!”摆棍就打,高源往圈外一闪,把短刀变着路数,与焦礼杀在一处,两   人不分高低上下。走了十几个照面,高通海累得浑身是汗,撒腿就跑,焦礼随后追赶。高通海说:“好小辈!你当真要追赶高老爷!”焦礼说:“追你又该当如何?”高通海说:“我受异人传授,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倒海搬山,待高老爷拘一个天兵天将来将你拿住。”说罢回头,见焦礼已赶至跟前。高通海摆刀就剁,却被焦礼一棍将刀磕飞。高通海吓得魂魄皆冒,转身又跑,焦礼紧紧相随。高通海说:“小辈!看我的法宝取你。”只见白亮亮的一宗物件,直扑奔焦礼而来。焦礼忙往旁边一躲闪,过去一看,原来却是一把壶。焦礼说:“你力穷智竭,今天休想逃走。”高通海一壶未打着焦礼,撒腿又跑,抬头一看,见眼前有一片树林,他急中生智,说:“哈哈,树林之内的埋伏还不出来,等待何时?我已然把独角鬼焦礼给你诓到。”焦礼一听此言,止住了脚步,怕树林之内真有埋伏。高通海飞身跑进树林,焦礼见无人出来,心中甚为喜悦,拉棍又往前追去,只见高通海仍在前头撒腿奔跑。焦礼在后面紧追不舍,看看就要赶上。高通海说:“小辈你真可恨,我高大法官今天真要祭起法宝拿你。”说罢,回手哗啦一下,黑乎乎的一宗物件,正打在焦礼的面门。焦礼觉着不大疼痛,留神一看,原来是一个搭裢,里头还有六个钱,只气得他狂叫如雷,大骂道:“小辈高通海,今天我要放你逃走,誓不为人。”高通海见焦礼仍在紧追,抬头一瞧,见眼前有一道沟,眉头一皱,又计上心头,说道:“沟里的朋友,快出来帮着我捉拿独角鬼,千万别放他逃走啦!”焦礼说:“你不用使诈语吓唬于我,我早已知道你诡计多端,今天休想逃走,你就是有十面埋伏,我也要将你拿住。”高通海计穷力竭,跑得两腿发直,只见眼前有一道沙岗,由东北至西南长有三四里之远。高通海往沙岗上一跑,脚底下一滑,身子一沉就摔倒在地,口中喊道:“哎呀!我高   通海今天性命休矣!“独角鬼一瞧,哈哈大笑,说:”小辈,你也有今日,我焉能容你逃走!“说着,赶上前来,摆棍照定高通海当头就打。只听沙岗后一声喊叫:”唔呀!混帐东西,不要伤人性命,待我来拿你!“   这时蹿过两个人来,上首那人,说话是江南口音,手中拿着包裹;下首这一位,面皮微黄,黑中透亮,短眉毛,圆眼睛,项短脖粗,手使一把轧油锤。这二位原来并非别人,上首这一位是小方朔欧阳德的大弟子,家住江南绍兴府,姓武名杰,表字国兴,绰号小蝎子;下首这一位,家住狼山纪家寨,姓纪名逢春,乳名小三庆儿,乃神手大将纪有德之子,受过能人指教,武艺绝伦。只因高通海奉大人堂谕,带着苏永福、苏永禄再探剑峰山,捉拿九花娘,武国兴与纪逢春便来禀见大人,也要前往。大人说:“你二人须要小心,不可任意。”二人点头,各执兵刃出了公馆,直奔剑峰山。   二人因道路不熟,便在沿途之上到处访问。走有数里之遥,眼前是一带山庄,及至身临切近,见路北有个茶馆,北房三间,搭着天棚,周围苇子花障,头前扎出一个门来,挂有一块纸匾,上面写着“养性山庄”,有一副对联,是两块木头刻成的,挂在两边,上联是:“檐水无鱼,蜘蛛偏作网”;下联是:“茶烟有鹤,鹦鹉可为杯”。二人觉着口干舌燥,迈步进了养性山庄,要来一壶茶,暂且歇息,顺便打听道路。二人叫伙计过来问道:“这里离剑峰山多远?”伙计说:“还有十二里路。你们二位到那里找谁?”武国兴说:“我们打听个人,你可知道?”伙计说:“剑峰山那里。前后有一万多家,看你问哪一个,有名便知,无名不晓。”武国兴说:“此人大大有名,有个活阎王焦振远,你可晓得?”小伙计一听这话,上下看了武杰一眼,说:“慢说是我,在大同府就是女子小孩,也没有不知道的。你是   哪里人氏,找他有何事故?“武杰说:”我与他素无往来,只因我有一个表弟投在剑峰山,被他人所害。“伙计听了说:”你老人家千万别去,我有几句良言相劝,焦家父子甚是难惹,慢说你一两个人前去找他,就是调三五千人去了,也难讨公道。   那里面连环三四百里,不受外界所管,居住的人家俱属他管。   依我劝你,还是不去为妙。“武杰说:”我既到此,焉有不去之理?“给了茶钱,二人出了养性山庄,扑奔剑峰山而来。   正往前走,见一道沙岗拦住去路,忽听那里喊叫:“我高通海性命休矣!”二人赶过去一瞧,只见独角鬼焦礼正举棍要打高通海。武国兴一声喊嚷:“混帐王八羔子,休要伤我朋友。”   抖手就是一镖。纪逢春也抡锤照定贼人就打。焦礼摆三截棍独战二人,并无半点惧色。高通海扒起一把土来,照定焦礼面门就甩。焦礼满面是土,不能睁眼,被纪逢春一锤打倒。三人过来,正要去捆焦礼,忽听得那边人声呐喊,大概是活阎王带领庄兵,前来捉拿高通海。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八回 三杰捉拿独角鬼 高源夜探剑峰山   话说小蝎子武杰与打虎太保纪逢春双战独角鬼焦礼,正在不分胜负之际,焦礼让高通海一把土撒了一脸,被纪逢春一锤打倒,按住捆上。高通海说:“你二人把他带去面见大人,我把九花娘抓出来,拿住为首的活阎王,方才回去。”武杰说:“高老爷,你凡事须要小心。”高源说:“好,你二人去吧!”三人正说之际,忽听得西北上人声呐喊,高源说:“你二人快把独角鬼给扛回去吧!”高源把那条三截棍挂在树上,溜在高梁地内隐藏,武杰等二人扛起独角鬼径自去了。   再说霹雳鬼焦义又出来探听消息,向河兵一问,方知独角鬼追高通海去了,连忙过了莲池岛,带领着四五十名庄兵追赶下来。天色已晚,远远听见风吹三截棍的声响,众人追至临近,见是独角鬼的三截棍,连忙摘将下来,说:“老爷你看,这必是那高通海把三爷诓在这里,被他的余党捉去。”焦义说:“这话倒也有理。走吧,小于们,你等跟我去回禀老庄主知道。”   众庄兵点头,一同回去。   高通海先由旧路把短刀找着,又跑至莲池岛从各处观看,只见那该班房子外面,有两木桶炖肉,一桶干饭,旁边有碗。   高通海过去先偷了人家两碗肉饭,蹲在高梁地内吃完。天已黄   昏,听见外面焦义率众归寨,他便扑奔正东,来至莲池岛,跳下浮水过去,直奔正北。到了山寨门外,蹿上墙去一瞧,见里面无数房屋,这所山庄总有八百来户人家。高通海先到岛北,来寻找活阎王的住家。走至十字街一瞧,见路北的大门,想必是焦振远的住宅,便飞身蹿上房去,里头有五六层院子,灯烛辉煌。他蹿房越脊,各处寻找。   高通海来至正房,隔着虾须帘子望里观看,见桌上放着一盏蜡灯,点着羊油烛,东边椅子上坐定一人,站起来身高八尺,马蜂腰,窄肩膀,上身穿蓝绸子短汗衫,青洋绉中衣,玉色绸子袜,青缎儿鞋,面皮微紫,紫中带黑,两道花白英雄眉,一双虎目,准头端正,四方海口,花胡子,神光满足。旁边站定一人,年有四十以外,身躯肥大,面皮微紫,浓眉大眼,鹦鹉鼻子,黑胡须,月白布裤褂,足下白袜青缎鞋。西边站着一人,淡黄脸,两道抹子眉,一双大环眼,高鼻梁,四方口,月白裤褂,青缎快靴。东面坐的,正是活阎王焦振远,左面站定焦面鬼焦仁,右手站着霹雳鬼焦义。焦振远说:“儿呀!老夫年已六十余岁,一生就是不服人,今天赃官彭朋无故竟遣差官将你两个兄弟拿去!快把那几个河兵给我叫过来!”不多时,只见进来十几个河兵,都跪在台阶以下,说:“老庄主呼唤我等,有何事故?”焦振远说:“老夫在剑峰山居住,世代并未遇见这样赃官。你等今日在莲池岛该班,那办差官来时说些什么?   要从实说来。“内有一河兵,姓张,素常爱说爱笑,人送他外号叫快嘴张八,他说:”今天早起我该班,来了一人姓高,名叫通海,他来至莲池岛说,庄主把妖妇九花娘隐藏起来了,如快快送出来,万事皆休。四庄主出去,三言五语就动起手来,先胜后败,被他诓到莲池岛拿获。后来三庄主出去,把高通海杀得落花流水,望影而逃。三庄主追了下去,却不知他怎样拿法?这是实话。”   活阎王焦振远一听,说:“反了!俺焦振远当年乃是安善良民,守分百姓,只因那一年年荒岁乱,此地五谷不收,本处知府催讨钱粮,把我这街坊押在衙门之内不少。老夫一时动了善念,替众乡邻完纳钱粮,焉想到赃官却说我收买人心,必有谋反之意,要将我下在狱中。众乡邻苦苦求告,赃官不准,我几个孩儿才各执三截棍打进衙门,将老夫背回剑峰山。从此老夫一恼,所有剑峰山四百里之耕地不纳钱粮。我立起连庄会来,凡有官人到此催讨,便把他捆上,扔在莲池岛,当时活埋。今天老夫在山中安闲无事,赃官无故前来找寻于我,将我两个孩儿拿去。焦面鬼,你拿铜锣一面,把连庄会之人聚来,细细拷问。”焦仁答应,吩咐外面鸣锣聚众。活阎王便叫人把杌凳搬在房檐下。高通海翻身来到后院,见院中栽种翠竹,青枝绿叶,有一人多高,靠后墙有百叶窗,挂两个气死风灯。   高通海此时来至后房,趴住房檐底下,打外往里,瞧见活阎王堵着屋门坐定,回手拿过一根檀木棍放在身旁。焦振远吩咐来人都五个一排,叫了进来,在他面前一站。焦振远问道:“现有彭大人手下差官,向我这里要九花娘,老夫不知这九花娘是何许人也?你等有知道的,只管说。”这一排五个人,都是五六十岁的,互相盘问,均说不知。焦振远将手中霸道棍一擎,说:“你等知道的只管说,决不加罪,如要隐匿不说,被我访查出来,必要重办!”只见那边过来一个老者,乃是剑峰山的渔户,说:“庄主爷要问这九花娘,乃鸡鸣驿人氏,在鸡鸣驿跳神舍药,杀害数条人命。她先跟赃官知府王连凤勾串,后来又逃至画春园,跟叛臣傅国恩在一处勾串,拒捕官兵,情同叛逆。今朝逃走,我等实在未见。”焦振远说:“好,你五个人下去。”又换上五个人来,都知道活阎王脾气不好惹,哪个   也不敢谎言。问到第五排上,内中有一人,年有三十多岁,姓胡名叫牛儿的说:“你们四个人想想,这事说不说?”那四个人说:“要是不说,阎王爷访查知道了,你我的性命不能保。   要等他老人家拷问起来再说,到那时你我不定怎么死呢。牛儿,咱们几个人不如过去一说,也就算洗干净出去了。“胡牛儿把手一伸,说:”据我想来,要是说出去,这个主儿咱们惹得起他么!“那四个人说:”也是,他许过咱们银子,每人十两,今一说出,十两银子就算没了,得罪了他,又不落钱。“胡牛儿说:”你我见机而作,看事做事吧。“说着,就听那边叫道:”胡牛儿,你等讨罪,休怪老夫翻脸无情!“那四人便冲着焦振远说:”我们四人不知道,胡牛儿是知道的。“   焦振远一听此话有因,把手中霸道棍一举,说:“胡牛儿,你这厮好生大胆,你拿老夫当何如人?焦仁,你把他给我吊起来:”只吓得胡牛儿“哎呀”一声,撒了一裤子尿。焦仁过来刚要揪他,他说:“庄主老爷不要生气,我说实话。”焦振远说:“你趁此说来,若有半句虚言,将你脑袋打碎!”胡牛儿跪在活阎王面前,把从前之事细说一遍。活阎王只气得暴跳如雷,这才追出九花娘的真实下落。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九回 活阎王夜拷九花娘 彭钦差升堂审妖妇   话说胡牛儿跪在活阎王面前说:“老庄主不要生气,小人从实招来。那一日小人在莲池岛该班,巡查河岛,瞧见对面树林内坐着一个小媳妇,年有二十多岁,长得十成人才,正在那里啼哭。小人带着伙计们过去一问,她说是靠山庄的人,丈夫在外贸易身死,婆母娘要将她出卖,她不愿意,情愿守节,便逃出来坐在那里啼哭,想要跳河。众伙计都知道我没成家,想要说给我,小人嘴说不愿意,心里却巴不得能够成就才好。一问那媳妇,娘家姓桑。小人说:”我今年才三十九岁,年岁也不算太大。‘那妇人正要跟我走,旁边有一伙计却不答应,说他五十多年光棍,要有这个便宜,先得让他,不然他就拚命。   小人也不敢滋事,便说咱们来拈阄,谁拈着算谁的,偏巧这阄叫他拈着,我二人便争斗起来。那时候五庄主巡查莲池岛,瞧见这妇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便说你二人不必争吵,我将她带去。   这个妇人一听五庄主要她,就说:“呦,庄主爷呀!你要是救了我,我情愿给你铺床叠被。‘我家五庄主说:”你跟我来!’临走之时还说:“你们大家别白辛苦,每人赏你们十两银子,不准对老庄主说知,如走漏消息,要你们这几个人的性命。‘自那日五庄主走后,至今并未见面,几两银子也未得着。忽然   间,那天大同府总镇张耀宗来拜望老庄主,说要九花娘,又被少庄主将他辱骂回去。今天来了一个高通海,堵着山口定要九花娘,这都是真情实话。老庄主要问九花娘的下落,可将五庄主叫来,一问便知。“   焦振远吩咐众人各自回家,这才回头叫道:“焦仁,你去把五儿叫来,我要细细追问于他!”焦振远性如烈火,听说这事是他儿子做的,直气得颜色更变,一用力就把杌凳坐碎。焦仁先把他父亲搀到屋去,说:“父亲不要生气,我把老五叫来问他。”焦仁便直奔西院。   且说九花娘自九圣庵逃走出来,带着一个包袱,珠玉宝货价值三千黄金。她知道剑峰山可以隐藏,故此来至莲池岛,正遇着短命鬼焦信巡查河岛。九花娘一见,彼此意味相投,二人便回到了山寨。焦信把九花娘带到自己院中,这天正在一起喝酒,忽听外面传锣声喧,自己出去讯问庄兵,方知是彭钦差派差官来要九花娘,心中就有些害怕。回到房中见了九花娘,就说:“老九,原来是你谋害亲夫,怎么好?   这个乱你惹得太大了!“九花娘说:”我不是的,你不要疑心。“二人正在说话,只听得外面在叫老五,说:”你这乱真不小,竟将妖妇九花娘隐藏在你房中,我说你这两天怎么不出去呢,老爷子现在上房等你哪,你这事瞒不住了!“吓得焦信战战兢兢,他怕大哥进来把九花娘堵在房内,便说:”大哥别进来,你兄弟媳妇在洗脚呢。“   那大爷一听就愣了,在院中一转身就回到大厅,见焦振远已另换杌凳坐着。焦仁说:“我方才到老五院中叫他,他说弟妇在房中洗脚,孩儿不能到房中去。”焦振远说:“好!你去到后院把你妈叫来,连你媳妇并焦义之妻也叫来,要他们到五儿院里搜去。”   这时,焦信早已吓得战战兢兢,便对九花娘说:“你把包袱收拾收拾快走吧!   我今天还不定死活呢,因我家的家法甚严,我父亲大人永不准人劝他。“九花娘一听,说:”哟!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自从到这里来,多蒙五庄主待我恩重如山,我焉能舍你一走?“娇滴滴地拉着焦信直哭。焦信本是酒色之徒,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便说:”老九,我也是舍不得你,无奈今天这是万不得已。“九花娘说:”你也不必前去见爹爹,我亲身去见他,管保你无事,咱二人做一对太平夫妻。“焦信一则贪她美貌,二则被她的蜜语甜言所迷,也就答应下来了。那九花娘便拿起包袱直奔大厅。   焦振远正要叫他的妻子、儿媳去搜九花娘,只听外面有脚步声音,窗栊一起,进来一个年轻少妇。高通海此时正在后窗外趴着,瞧得甚真,见外面进来了九花娘:不高不矮,头梳盘龙髻,戴着几枝玉簪环耳坠,鬓边斜插粉白牡丹,趁着一张粉脸膛,眉舒柳叶,唇绽樱桃,果然风流人才,真正俊俏品貌。   身上穿一件鸡心白汗褂,品蓝缎子中衣,系着一条银红色汗巾,上边金线拉着蝴蝶,足下窄窄金莲,南红缎子宫鞋,月白布裹足,一对金莲只二寸有余,又瘦又尖又小。她手中拿着包袱,来到焦振远面前,真是娇滴滴声音宛转,软却却万种风流。说:“公爹在上,小妇人桑氏磕头。”焦振远说:“你是何人?”九花娘回道:“你老人家要问小妇人,娘家姓桑,小妇人排行第九,只因丈夫故去,我婆母逼我改嫁,小妇人不允,她又私自叫媒人转卖,小妇人偷着跑在外面,来到莲池岛意欲跳河,遇见你五儿子,他倒是一番善念,将小妇人救到家中,我无可报恩,情愿铺床叠被,伺候五庄主,他也不敢回禀你老人家知道,因此我特意前来见你老人家。”   活阎王接过九花娘包裹一看,见其中的珠宝夺人眼目。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