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剑 - 第 10 页/共 136 页

你道,傻小子真是不识时务,二寨主与三寨主两人也没有大寨主武艺高。两人一动手,大寨主左手剑一点贾明面门,金钟罩练下到五官上,贾明见左手剑到了面门,赶紧用一字镔铁杵往外一推。大寨主右手剑在金头虎肚脐左边一划,哧拉一声。   傻小子嚷道:“怎么剑又奔这儿来啦,小子。”双剑玉带围腰,奔左右二肋梢。金头虎用杆一横,大寨主左手之剑一晃,右手剑剁在贾明软肋梢。此剑为什么叫作阴阳二剑呢?一只剑在上,一只剑在下;一只剑在左,一只剑在右。如若敌人顺身,一只剑向前,一只剑向后。转眼之间,金头虎身中六剑,十字绊也断啦,英雄带也挑啦。傻英雄右手使杵,左手将狮子绊英雄带,一赌气全都扯下去啦。傻小子喊道:“我就大光溜,我也跟你滚滚!”大寨主一看,心中暗想:我拿剑别挑他下身啦,凭我这样的英雄,我怎么跟大光溜动手呢?遂用宝剑使招数,裹住金头虎前后左右中。贾明遂喊道:“我要归位,逃也逃不出去剑圈。”想到这里,遂由冲天小辫里得往外冒坏。忽然间把大肚皮一拍,叭叭叭,拍得山响,口中喊叫:“小子看我的法宝   取你!”林寨主听他一喊法宝二字,一怔神,急忙往外一纵,纵出一丈来远。英雄未曾见过法宝,趁此时,金头虎抹头往东就跑。林寨主一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心中说道:“那有这样没羞没臊之人?打了我喽卒头目,搅闹我的山口,我焉能放他逃走?”大寨主随后就追,说道:“你往哪里逃走?”金头虎大声喊道:“ 不用你管,我有地方逃走。”林寨主说道:“今天我非要你的命不可。”金头虎喊道:“我的命不给你。”   喊罢,跑出不远,金头虎回头一看,追得相隔已近。你道,林士佩乃是日行八百里,金头虎日行二百里,焉有追不上的道理呢?追得相离切近,此时已日光东升,金头虎思索:若被他们把我拿进山去,我又讨人嫌,山贼们岂肯饶我?不如落个本儿,一反臂喊道:“小子,着法宝!”林寨主一看,此物约有三尺余长,横着赶奔面门而来。林寨主手快眼快身法快,急忙往旁边一纵身,此物落空,掉在尘埃,把土砸了一个坑子。林寨主一看,原来是傻小子一字镔铁杵。林寨主不由得大怒:这要打在脸面上,鼻碎腮塌!他要苦苦哀求,本寨主可恕过于他,竟敢暗下毒手。林寨主想罢,复又伏腰往前追赶,一声喊叫:“ 寨主非要你的命不可。”金头虎又说道:“非不给不可。”   看看又要追上,金头虎一反臂,又喊道:“着法宝!’,林士佩闪身一看,借着太阳真光上照,此物光搭搭,冒金花,落于尘埃,原来是一锭银子。林寨主说道:“你太无廉耻啦,寨主追上,非要你命不可,真斗人生气。”看看又要追上,金头虎又一反臂,说道:“你看看是法宝不是法宝?”林寨主一听,华啦啦直响,遂闪开身躯,用宝剑尖一挑,哗啦啦落于地下,原来是只钱串,串着三二百康熙、顺治两帝小制钱。金头虎喊道:“你是念喜歌的儿子。”你道,金头虎真坏,他扔的钱,倒说人家是念喜歌的,他真是好顽皮。林寨主一看,更火儿啦,   仍然紧追。眼看要追到头道山口,金头虎一摸兜囊,敢情里面空空如也,再脱足下靴子,也来不及啦。一想有啦,我抓土扰他,他一迷眼,必定揉眼,我就可以跑出山口去啦。金头虎一曲腰,林士佩赶到,就在贾明的背后一脚,金头虎趴伏在地,被获遭擒。林寨主正在气恼之间,在贾明左肩头剁了两剑,只见肩头上两道白痕,未曾剁动。那林寨主双眉紧皱;适才扎他六剑,未伤他的皮肉,此人有金钟罩横练,我何必又砍他两剑呢?囊中现有点穴镢,想罢,双剑还匣,抽出点穴镢。金头虎回头观看,说道:“那个可使不得,回头我就得归位。”原来金头虎受过高人传授,在千佛山真武顶学艺之时,听红莲罗汉弼昆长老提念过,曾对他说道:“你有金钟罩,不可逞强,专有破金钟罩之物,点穴镢有七十二样。”林士佩原本是一位当时的英雄,惟独稍有忌妒之心,手提点穴镢,思索半天,此人虽然顽皮,可功夫很好,他能战我弟兄三人,我有心手起镢落,此人必当时死于非命。有心不伤他,我之二寨主以为我惧怕胜英。唉!什么叫兴邦与丧邦?瓦罐难离井口破,英雄难免刀枪之下把身亡。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毒不狠,不算英雄好汉。大寨主想罢,剑眉倒竖,二目圆睁,钢牙紧交,一下腰手起镢落。金头虎一看不好,大声喊叫:“我要归位,驾返天台!”   正在此时,忽听山口外松林丛中,痰嗽一声:“林寨主,镢下留情,在下胜英来也。”林士佩抬头一看,只见胜三爷头戴鸭尾巾,身穿英雄氅,背插鱼鳞紫金刀,胁下趁镖囊,面上皱纹堆累,白发苍苍,颔下飘洒银髯。林士佩虽闻名,未见过胜爷面,当时转身,可就不追贾明啦。一回头面朝西,后面二寨主、三寨主及十数余名喽卒在场,有拿绳杠的,有把大寨主衣服折叠好了在胳臂上搭着的。林士佩这才点手叫过拿着衣服   之人。伺候林寨主的喽卒,本是精明强干,一见大寨主用手点叫,那喽卒赶奔前,将大衣抖开,递与林士佩,林士佩将大衣披好。   你道胜三爷怎样的来由呢?因由二郎山东客厅拿贼,那高双青借着地道逃走,胜爷与邱成、胡景春在外等候。工夫甚大,欧阳德由地道而出,扛着一个贼寇,四马倒攒蹄捆绑。胜爷借灯光之下观看此贼,穿着一身白素素的衣服,口角有血迹,遂问欧阳德:“这是何人?”欧阳德说道:“这是贾明在地道中拿错了。”胜爷问道:“贾明哪里去了?”欧阳德说道:“贾明因为擒拿贼人夸口,拿住这个假的之后,我拿火折一照,我说他:‘拿了个假采花贼,你还夸口,你怎算是英雄?简直成了狗熊啦。’贾明说道:‘我再拿真的去。’若是拿不回来真的,他说至死也不见吾,因此他追下去了。”胜爷闻听:“啊?   你不知他二花头吗?他要是追到莲花峪的边界,他本是浑浊猛愣,要是惹出是非来,还不受害。你不知你师弟他愚昧吗?”   胜爷遂又问此被获之人:“你姓甚名谁?”贼人说道:“我既被你们拿住,杀剐存留,任凭于你们,何必多问呢?”胜爷说道:“朋友,我胜英与你素无冤仇,我焉能杀害于你?我问你名姓。”贼人说道:“我姓刘名智,别号玉面小罗成银枪将。”   胜爷又问道:“怎么姓高的逃啦,将你拿住呢?”刘智说道:“我们本是把兄弟,我二人由地道正南往北去,往西一拐弯,我盟弟听地道中有脚步声音,想必是胜英派人追下来了,说道:‘兄长,我本是胜英败兵之将,我在头里等侯,你在拐弯地方等候,亮匕首刀扎死一个;再有人就不敢追赶了。’”胜爷微然而笑:“刘寨主你被他陷害了,这叫借身换影。你把我镖行之人扎死,给他报仇;你若被获遭擒;他就跑啦。岂不是借身换影吗?你年轻轻的交朋友,不可滥交,要择人。我看你相貌   外表甚美,正在二十余岁,我劝你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回归故里。作什么事不吃饭呢?何必身为绿林,埋没终生?”胜英叫道:“邱成,你把刘寨主绳扣解开。你赶紧逃命去吧。”用好言相劝,放刘智而逃。胜爷遂同胡景春、欧阳德、邱成等来到聚义厅,见了大众,说道:“大寨主、二寨主,天棋、天魁,今天咱已然和平交好。你们大家众位,拿出五百两纹银,周济被抢少妇娘家的天伦,作为济老怜贫,我胜英足领盛情。将被抢范氏,用软榻幔帐罩着,派年迈之喽卒搭送到飞龙镇。”回头又叫道:“丁贤弟,此少妇在店住着不便,可以搭在贤弟宅院,请名医调治,那不是作德吗?”又叫邱琏三弟同三太等,在后护随。”你们在店中等候于我。一怕贾明惹祸,我亲自追下去;二怕拿不佳采花贼高双青;还怕采花贼再四外杀人。”   胜爷当时一抱拳,说道:“二位寨主多有成全,你我结为朋友,我追贾明、高双青去了。”胜爷因此头一位先出二郎山。追至莲花峪山口外,天光已然东方大亮的时候,老英雄思索;焉能这么早进山呢?等到日上三竿,我再下名帖拜望。遂在山口外树林丛中,打一盹睡。皆因为头一夜探二郎山,第二夜打二郎山,两夜未曾睡觉,年老之人,一时乏困。天光一亮,忽然一阵凉风,胜爷把大氅抖开披好,身靠一棵大树。皆因老英雄劳乏睡着了,忽然间听一声”着法宝!”把胜三爷惊醒。遂站起身躯,向山口里一看,金头虎光着大膀子,正往外跑,后边追赶的是一家寨主,手执双剑,仪表不俗,追之甚急。胜老者心中暗道:傻孩子处处讨人嫌,我要露面,贾明赤膊露身,未免与脸面上不好看。胜爷躲在树后观看,眼看要追上,金头虎正往下曲腰时,胜爷也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正在此时,被那寨主一脚踹得趴伏在地,寨主用右脚一踏,踏住金头虎背后,用剑要劈贾明二肩头。胜爷知道贾明有金钟罩,刀砍斧剁不惧。   胜爷看着又是疼,又是恨,他要不讨人嫌,人家不能拿剑剁他,胜爷仍未及答言。又见双剑还匣,取出点穴镢,才知是林士佩。   胜爷心说:“你这大人物;跟我们这傻孩子,何必下这样毒手呢?我要再不答话,我怎对得起傻孩子的父母及明清八义我盟弟贾七爷?我又怎对得起弼昆我那师弟?贾明原本是我盟弟之子,师弟之门徒啊!”胜三爷这才痰嗽一声,由树后转过身躯,说道:“林寨主,镢下留情,我胜英来也。”你道,只因金头虎殴打喽卒,二寨主激火,才引出南北英雄会,暂且不表。   且说林士佩一看胜爷,闻名不如见面,看那胜老者和颜悦色,林士佩不由得心中钦佩。遂一撒腿转身面向西,此时喽卒将衣服递过,林士佩赶急整壮帽披大氅,抱拳对着胜爷说道:“明公至小山敝寨,久慕大名,如雷灌耳。老明公替天行道,剪恶安良,自恨无福,尚未得会高人,今日驾临敝山,林士佩真是三生有幸。”胜爷说道:“寨主哪里话来?在下胜英久慕寨主英名,沙子内的黄金,绿林道内的英雄,南七省压倒一切,属其第一,我胜英早就有意拜望。皆因为小行道保镖,以身为业,实不得闲暇,未能到高山来拜,今日得见寨主,俺胜英不幸中之大幸。”此时金头虎贾明大声喊道:“胜三大伯,亮家伙宰吧。”胜爷说道:“胡说!与我后站,不许多言。”胜爷又说道:“寨主,此子碌碌庸才,不会说话,得罪寨主,俺胜英前来赔礼,说话不明招惹寨主生气。”林士佩说道:“胜老明公,这是你令高徒吗?”胜爷说道:“非也,原本是我的盟侄男。”寨主说道:“明公恕过,不知者不怪罪。要知道是你镖行之人,不用说不敢,我们也不好意思跟他动手。”金头虎又喊道:“胜三大伯,他们知道,三个毁我一个人。”胜爷对贾明说道:“少废话,不要多言。”胜爷道:“寨主,此子说话嘹亮,提起此事,胜英脸面实无光彩。人不说不知,木不钻   不透。皆因在下有个师弟,又是我之盟弟,在侠义庄铺把势场。   提起此人,与寨主未见过面,大概阁下也有耳闻,此人姓邱名琏人称入地昆仑,排行在三。此人不识贤愚好歹,收了一个徒弟,又认为义子,姓高名叫高双青,此子行为不端,贪淫好欲。   在那正月十五有一逛灯的女子回家,后半夜这冤家拨门撬户,暗进那女子卧室,逼奸不允,被小冤家高双青将那女子杀死。   前十数天清明佳节,有一上坟守节之少妇,也被冤家高双青看见,随到人家村庄,看准寡妇门户,黑夜之间拨门而入,进到寡妇卧室,逼奸不允,被冤家高双青杀死。那日我又在宦家楼上,我与我口盟兄弟、飞龙镇的绅董丁桂芳,因我弟兄二人探二郎山回来,随下此子。那时他穿的是一身白衣,我弟兄二人,跟着小冤家,到了宦家楼窗户外,冤家点上灯光,逼迫奸情,宦家小姐真乃是九烈三贞,令人钦佩。此女至死不允。高双青持刀威吓,小姐执意不从,贼人羞恼变成怒,举刀要杀宦家千金。那时我将他叫出楼房动手,冤家不是在下之敌手。不料小冤家逃遁,在水中我又与他水战,他亮出避水双镢,我才知是我上三门邱家所传子弟。我一报名姓,小冤家借水遁逃走,我才上岸,回在店房。第二天赶奔侠义庄,小冤家高双青镖打他义父,得艺忘本,故意亡师。我与我邱三弟追至二郎山,四霸天护庇于他,不分贤愚,我们两下说碴啦,在下独斗四霸天,扫平二郎山,高双青由地道逃走。我派我徒侄下地道追拿于他,他奔峻岭高山而来。我徒侄贾明后面追赶,是他不会说话,得罪寨主,大寨主高抬贵手,我胜英前来赔礼。”   林寨主说道:“胜老明公,事从两来,莫怪一人。小山敝寨有几条规矩,有人命案不许进山;马快班头追着不许进山;穿短衣的手持兵器不许进山。你这位贾镖头,手使兵器撞进山口,把山喽卒阻拦,他把我的喽卒头目打得头破血出,伤痕轻   重不等。他们跑进大寨报告,也是在下年轻,无有容人之量,因此两下动手。”胜爷一听,又惹了祸啦!遂说道:“寨主高抬贵手,受伤的伙计,用好药将养,如其伤痕甚重者,倘有差错”胜爷说至此处,回头用手指着贾明,“要小冤家抵偿还命。”贾明一听,心说要糟,我打算打死贼不偿命呢。林寨主说道:“胜老明公,保镖的与绿林道这两行人,不讲抵偿还命;不讲打官司。我的把山头目名叫沈匡,如若死了,怨他命短,那有偿命之理?”胜爷说道:“我当面谢过寨主。请问寨主一言,高双青落在你的宝山没有?如其没落在宝山,请寨主赏一言,我们别处去找;如落在宝山之中,也请你赏赐一言。   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英雄以信义为本,寨主乃当时的英雄,绝不能有而言无,无而言有。如落在此山,你把他赏赐与我,清理我这门户,又给黎民百姓除害,又省得官厅多出些人命重案,被杀的苦主家感寨主之恩;被杀的姑娘与守节之寡妇、屈死冤魂,感寨主大恩大德。请问寨主,高双青可在你的山寨没有?赏赐一言。”林土佩闻听,箭眉倒竖,俊目圆睁,心中思索:好厉害的胜老者,说话有刚有柔,而且抬举我。要说高双青,我有心把他献出山来,我二弟邱锐说我惧怕胜英。想罢,遂抱腕当胸,说道:“胜老明公,高双青确落在我的山寨,我看他狼狈不堪,问他因何落到这般光景,他一派谎言对答。我拿话一挤兑他,他说周家屯宦家楼上,捋住小姐发髻,持刀威吓,明公与绅董在楼窗户外叫他,有这一案。我说你既有一案是你作的,再有十案八案也是你所为。我吩咐我山中的众宾朋,把他乱刃分尸。他与在下并不认识,与我二弟邱锐八拜结交,我二弟阻拦,说他前来求救,如其咱们不救,由他再投奔别处而去,反倒要杀他,你是惧怕胜老者,你是不敢不杀高双青。   皆因胜老者能以武力压人,我才把高某幽囚莲花峪,高双青如   打我敝寨逃走,胜老达官,恶贼人命的官司我打啦。有心我不押高双青,一来对不住明公,二则我收留采花淫贼何用?再者说,我小山敝寨尚且还有女眷,让我反贴门神左右难。”胜爷捋髯说道:“大寨主,这话是含糊其词呀。要押高双青,又怕二寨主耻笑,说你惧怕胜英。你我是外场的朋友,谁还有怕谁的道理吗?有心不献高双青,又怕对不住胜英,这不是含糊其词吗?人物说话,总要爽快,是献那高双青不献呢?寨主要摆一个道,我胜英当百依百随。”林士佩听罢,箭眉一挑,说道:“胜老明公,咱拿高双青取一个笑。你先前久走北路镖,原是北六省人氏,现如今我们莲花峪在南,咱二位立个南北英雄会。   我预备一二百封红白帖,你把你十三省镖局的,僧、道、俗、回汉两教保镖的,替我代请。我这个敝寨现有寨主朋友等,约有一百余名,我再转请莲花湖的宾朋。我与莲花湖总辖寨主韩秀(四十寨总辖)八拜结交,那莲花湖与我这敝寨乃同气连枝。   明公将众镖头请到时,我预备水酒小宴恭候,天下英雄见面,我把高双青在酒席筵前献出来。你要是按你门户规矩,任凭你处治;要愿将他送到官厅,我给你套车送去。你要是来,你方为十三省总镖头;如其不来,你立下一张字据,把十三省总镖局一收拾,南七省地界,一脚不许你蹬,你就回家纳福去吧。”   胜老者闻听,心中思索:此话善中藏刁。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为这一个采花贼,惹出多大是非?如若是不来,一世的名誉,没于今日。如若是来,绿林道山大王见着保镖的,自然气愤;保镖见着绿林道,自然不悦,我们这两行,冰炭不同炉。自古会无善会,宴无好宴。岂不闻五霸之中,晋文公九合诸侯践土会盟,各无好意?这好比,西汉的鸿门宴,楚汉争雄的九里山,后汉三国的五月十三,大宋朝的金沙滩,都是杀人的战场。事到如今,难以为情,我能叫名在人不在,不叫人   在名声坏。常言说得好,阎王造就三更死,何能留到五更亡?   遂说道:“寨主,不用你红白帖,我能聘请镖行英雄,五日内必来高山打扰。”林士佩说道:“你如其不来呢?”胜爷答道:“咱是开买卖,我就给你立合同啦;咱要是置房产,可以给你立张房契;南北英雄会,还能写字据吗?”林士佩说道:“如此你我三击掌可也。”胜爷说道:“很好。击掌之后,五日内胜英不到,我非为人也,犬豕不如。”胜爷说罢,遂举起左掌,林士佩接掌相还,二位三击掌。此事大不要紧,胜三爷几乎把八十余位保镖的英雄性命,断送在此山,暂且不提。且说林寨主说道:“您赶紧回镖局请人去,我也不敢把您再让到小寨之内茶酒相待啦。”胜爷说:“好好,五日内必要骚扰,何必当时呢?您我交朋好友,人长天也长。”说罢,彼此抱拳道个请字而别。   此时金头虎贾明在胜爷身背后叫道:“胜三大伯,我的衣裳被他们划破,自爷们就光着膀子走吗?”林士佩说道:“胜老明公,我自顾与明公说话啦,忘了这位贾镖头了。您略等片刻。”林士佩遂招手叫喽卒:“你们腿快的,急速进寨,把身矮体胖的寨主全身的衣服,取一身来。”喽卒答应一声,转身飞跑进山。胜爷与林士佩谈古论今,说些闲话。工夫不见甚大,喽卒手提一青绸子包裹回来,当面打开,遂说道:“贾镖头,您换衣服吧。”贾明一看,头巾绢帕大衣,短靠靴袜,腿带狮子绊,英雄带,全身的小衣服一套。金头虎说道:“这倒不错,下身衣服未动,我穿上细白绸子褂,绢绸短靠,剩下衣服我拿着走哇。”胜爷说道:“不许,你伤损的衣服换上就得啦,为甚么还拿人家别的衣服呢?”又见一名喽卒说道:“贾爷,这是您的法宝,给您送来啦!”原来是那一字镔铁杵,一锭银子,二三百小制钱。“够不够?请您多包涵点吧。”可见其当喽卒   的,没有安善良民,金头虎心里也明白,遂叫道:“小子,别说损话,给我我就要。”胜爷当面谢过寨主,说道:“多承寨主海涵,胜英足感盛情。”林士佩说道:“明公,哪里话来?   您这是赏脸呀!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二人遂抱拳,各道请字。   胜爷出高山口,带着贾明。此时金头虎心满意足,自己思索:要换不了衣服哇,就上他山上去骂街,再打些个喽卒,就可以换了新衣服啦。贾明实在无知,要不是胜三爷到,焉有贾明的性命?且说老胜英气愤愤来到飞龙镇镇店口,早有三太、香五等在镇店口张望。天色已然大平西,杨香五眼神最快,遂叫道:“黄三哥,老师把傻小子找回来啦!”杨五爷又说道:“黄三哥,贾明换了新衣服啦!贾明原那衣裳甚脏,您看换了新的衣裳啦。”临至近前,黄三太遂叫道:“老师,您在那儿找回贾明兄弟来啦?”胜爷听罢,遂“唉”了一声。贾明说:“黄三哥,杨香五,热闹着呢,我把小贼打啦,大贼把我打啦。   看看我要归位时,我胜三大伯到啦,拍了拍巴掌,三击掌,也不知是什么会?热闹极啦。”香五说道:“黄三哥,大概贾明又惹了祸啦。”胜爷接着说道:“这个祸还不小。你们大家甚么时候回到飞龙镇?”香五说道:“四更来天我们由二郎山回来。被抢的少妇,已由山中寨主,派了十几名老喽卒,幔帐罩着藤床软榻,我邱三叔与店主人丁绅董,我们大众护随,外有五百两白银。我们大众归了丁家店,皆因范氏少妇店中住着不便,搭往我丁叔父宅院去了。自有丫环婆子服侍,又请名医诊脉治病。丁叔父真乃君子哪。寨主言而有信,他们大众分散金银,散了山寨,各归故里。”师徒说着话,进了丁家三合店北跨院。邱、丁二老与大众问在那里找来的贾明,胜爷就把莲花峪三击掌,五日内在莲花峪赴南北英雄会之事,说了一遍。二   老闻听,邱三爷先说道:“南北英雄会赴不得,林寨主之武艺,千人不挡,万人不敌。”丁桂芳又说道:“此人力有吕布之勇,面如子都之姣,三国东吴周郎之毒。咱镖行之人到他山寨,凶多吉少。”胜爷捋髯一笑,遂说道:“愚兄胜英不能失信于他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二位贤弟不要多言。三太、香五吃了饭没有?”三太说道:“我们大众都在我丁叔父店中吃的饭。”工夫不大,胜爷吩咐道:“你弟兄二人急速起身,连夜赶奔咱十三省总镖局。沿路上渴了不许在茶铺喝茶,或在河沿,或在饮马的马槽,喝点凉水;饿了不许在饭馆子吃饭,或者买套烧饼果子,或者买个馒头,走着路就吃了;晚上不许住店,树林内歇歇。请你大师伯,你李四叔,千万别误五日内。   你们两个人见着,就提老夫请你师伯、你师叔、你李四叔,我拜托他们三位,当面问明众镖头,要是有妻儿老小者,不能割舍,别赴南北英雄会来。有不怕死的,并无牵挂,五日以内,必须赶到。”   三太、香五奉了老师之命,急忙起身,按胜爷分派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