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剑 - 第 6 页/共 136 页
又是一棍,景春拧身又纵出一丈余远。山贼虎尾三节棍上下翻飞,景春运用小六招,抹蹿、钩闪、兔滚、鹰翻、鹿伏、鹤行。
此时三太被捆仰面观看,才知确实是大师兄:“我们拜师之时,大师兄艺业学成,已然出师五七年之久。用此小六招,总得少年的苦学,像我三太这步灾难脱过,得再尽心苦学二十余年。
真是学到方休处,才知艺不高。”只见胡景春闪、展、腾、挪、抖、转、升、还,蹿高纵矮,贼人的虎尾三节棍连衣服都沾不着。忽听大爸说道:“你这条虎尾三节棍还打一夜吗?有口气的人,你也打不着哇,喘气的人,你更打不着啦。”山贼说道:“你为何不亮家伙?”景春笑道:“我要跟你一亮家伙,怕污辱我老师胜三爷的名誉。胜三爷长门的大弟子与小毛贼动手,还用亮家伙吗?要像足下资格,也就是端鸡笼,拔烟袋,偷铁锨,隔着窗户拿被褥,拉不巧妙,叫犬咬得狼号鬼哭,值不得亮家伙。适方才我那师弟,一镖没打动你,你就狂傲无知。你将身站稳,我在你顶梁上击三掌,如打不动你,我自备其缚,将我师兄弟搭到聚义厅碎尸万段,如若打倒了你,你把我师弟三太一放,我们师兄弟去把我师傅请来,到你们山寨自有办理。”
山贼一听,怪叫如雷,吼道:“病夫,你剁寨主三刀!”
你要没家伙,我们喽卒有。”大爸含笑说道:“如若亮家伙,辱我老师一世之英名。你站稳了吧,三掌赌输赢。”山贼一掇虎尾三节棍,一挺脖颈,叫道:“病夫你打!”此时恰在掌灯的时候,喽卒在南边约有五七丈远,雁翅站立。”大爸一伸右胳臂,施展一粒混元气,金砂掌,银砂掌,铁砂掌,重手法,还有绵砂掌,惟有绵砂掌是软硬兼施的功夫。假若一刀绵纸,百十余张,用四个钉钉在墙上,当中一掌,这一百余张绵纸,第一张不坏,靠墙底下那张能见五个手指印。景春运动击石法,
跃起身躯,在贼人头顶上手起一掌,耳轮中只听叭的一声响,打得贼人晃了三晃:“嗳呀,铁巴掌啊!”你道,因何未把贼人打倒呢?只因贼人身有金钟罩铁布衫,油锤冠顶的工夫,这才叫硬碰硬。景春又运动十分的力量,再击一掌,贼人腰身一晃,喊道:“好大力量!”大爸说道:“扛你两掌啦,还有一掌,这一掌可要赌输赢了。”此时大爸左手指指划划,右手暗揭自己夹衣,悄悄取出一物,套在手指之上,往上一纵身。这一掌并不叫力,只见一道寒光,贼人忙一仰面,大爸用中指在贼人眉缵正中一按,景春遂即往后一退身,贼人眉缵的血痕蹿出一尺多远,犹如小孩溺尿一般。原来大爸中指上套着一颗子午问心钉,上有三分三长钢针一个,钉铁可以打入三分三,此物专破金钟罩。以子午钉将贼人十三横练之功破去,皆因子午钉已入贼人骨头一分有余。贼人此时眼前一发黑,脑袋发昏,身体乱晃,只听哗啦一响,撒手虎尾三节棍,登时翻身栽倒尘埃,昏迷不省人事。
此刻那二十余名喽卒向北观看,齐声喊道:“我们寨主刀砍斧剁不惧,三掌就给打倒在地。”因此时正掌灯之时,那些兵卒离得太远,未能看真,遂喊道:“了不得啦,咱们快进山给四位寨主爷送信吧!”大爸用手一指贼人道:“蠢贼,贤愚不分,为何要我师弟三太的性命?我鹰爪力一把抓你个骨断筋折,皮牙肉碎!”大爸这种鹰爪力,门板桌面,要是薄点,一把准得抓个窟窿。又先破了贼人的金钟罩,这一掌下去,山贼性命难保。黄三太说道:“大师兄,手下留情。”景春回头观看,心中说道:我师弟三太年轻,真有容人之量。赶奔过来,亲解其缚,搀起三太。黄三爷站起身形,将身上尘土掸去,叫道:“大师兄,请受小弟一拜!”景春说道:“师弟,我们回回不受礼。”三太说道:“哪里话来,你不救我之命,还应当
磕头呢,何况有救命之恩,又是我的大师兄。”大爸伸手搀起三太,三太自己将刀镖拾起,然后将镖放入镖囊之内,将刀插于背后刀鞘之中。三太遂问道:“兄长,适方才我听师兄打贼人两掌,声音洪大,后来这一掌,贼人栽倒,反倒未听见多大的声音。但不知师兄是用如何妙法,竟破了贼人之金钟罩?”
大爸遂伸左手,由右手中指上取下一物,递给三太。三太仔细一看,比那妇女作活的顶针宽一点,正当中外面,有一钢尖。
三太问道:“若是冬天,穿皮棉的衣裳能打得透吗?”景春说道:“逢强者智取,见机而作。像这样浑人、引颈受苦,要与精明之人,那暗器打他脸面,或打他的手,能破金钟罩。师弟,我破了他的横练,要结果他的性命,你为何与他讲情呢?”三太说道:“此人不过山中贼寇,愚鲁之人,师兄给他留性命。”
大爸点头:“我师弟真能不念旧恶,屈己从人,可称品性端方。”三太问道:“大师兄,你由何处来呢?”景春说道:“由甘肃宁夏府练军所而来。因久不见恩师之面,故回归中华大国,打探北六省有镖行之人,才知恩师在江宁府设立十三省总镖局。
我已到松棚英雄会拜望老师,才知已经不在镖局之内。适才你见那只暗器,就是二师伯诸葛山真所传,名曰子午问心钉。”
三太问道:“咱老师有此暗器没有?”景春答道:“老师三只金镖、甩头一子,暗器别无他物。因我是清真之人,二师伯是玄门道长,我们爷儿俩吃斋常在一处,二师伯故此相传此钉。”
二人说着话,三太接续又问景春何以到此的根由。大爸答道:“因在镖局问过师叔师伯,才知老师奔二郎山救被抢的少妇来了。也是愚兄放心不下,随后跟来,一路之上未曾追及,我故此夜探此山寨,巧遇贤弟与贼人动手。以后千万不可大意,贤弟为何拿性命当儿戏呢?镖打不动此贼,就当败走,军家胜负乃其常事,不足为耻。”三太说道:“大师兄有惊人的绝艺,
你我弟兄二人进山,拿高双青,救被抢的少妇,破山拿贼,一举三成。”景春闻听,微然一笑:“贤弟你把此事看得太轻啦。
方才之于尘埃,他只是二郎山巡山的寨主,你尚不是他的对手;那四霸天乃为首之贼,必然武艺超群,你我弟兄未必是他的对手。你我乃是一师之徒,贤弟不可高傲,纵使八个黄三太十六个胡景春,也不如老师来个名帖。岂不闻英雄天下晓,名重好题诗?老师行侠仗义一世,名扬天下,四海皆闻。贤弟,我且问你,老师现在何处?”三太说道:“老师现在侠义庄。因淫贼镖打老师未中,误伤邱三叔;贼人又跟着一刀,但叫老师一脚,把贼人踢倒。我们十余人在院中,把贼人包围,贼人用地躺的招数,把杨香五踢了一溜滚,贼人才纵出圈子外,上房逃走。大概老师给邱三叔敷药哪。因我们兄弟十数人追赶,未曾追上,大概老师直奔飞龙镇,晚晌必探二郎山。”景春说道:“咱弟兄二人去请老师。老师要到此山,胜似你我弟兄百倍。”
三太说道:“你我弟兄都走,高双青要逃出山来,逃往他处,岂不是反为不美吗?昔者师傅时常提念你,说大师兄日行七百里,有鹰爪力的工夫。大师兄脚底下甚快,你先奔飞龙镇丁家店,找座西挂着侠义刚强、英雄老店匾的丁家铺去请老师。如其不在丁家店,再奔侠义庄邱三叔把势场去请。小弟三太在那山坡上陡壁山岩、树木交杂之处,蔽住身躯,暗中把住山口,别让淫贼高双青脱逃。”景春说道:“你我虽是一师之徒,初次相见,看师弟秉性刚直,愚兄良言难劝好宾朋。我有两句话相劝,贤弟千万可别进二郎山。你要进到寨内,愚兄送给你几句话:汝好比三国白马坡颜良文丑断关公,插标卖首耳。贤弟,愚兄去也。”黄三太有些心中惭愧,说道:“学到方休处,才知艺不高。我大师兄年过半百,三十年的苦工夫,比我高着百倍。”自己思索着,遂上了西出坡树林之中蔽住身形,往山口
下留神观看。
工夫不见甚大,忽听人声呐喊,只见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由里边闯出四十余人,喊叫捉拿三太与病夫。大众用火把灯笼一照,看见赛存孝于尘埃倒卧在地,尚且昏迷不省。四个喽卒遂上前扶起,众喽卒齐说道:“拿那黄三太与矮矬之人!”由山口里外寻找,不见踪迹。因黄三太避在山坡上树林丛中,群贼看他不着。大众说道:“两个人都跑啦。”众群贼遂进二道山口去了。工夫不见甚大,由里边出来两个人,站在山口,神头鬼脸,探头缩脑,南张北望。片时,又进二道山口里去了。
将有喝杯热茶之时,两个人又神头鬼脸观看。片刻,又进二道山口里边去了。如此一连三次。三太心说:“这是干什么的呢?”你道,三太原是宦门子弟,不知作贼的规矩,这叫诱人入山。三太第三次遂下山坡,跟那二人进了头道山口内。转在茂林丛中,再找二贼,却踪影不见。
忽然间呼哨一声响,锣音交杂,见有三四十人,灯笼火把,照如白昼,雁飞翅排开,俱使刀枪棍棒。只见当中现出一家寨主,身穿素白的衣服,面白如玉,手使一条素杆亮银枪,一声呐喊,叫道:“什么人扰闹二郎山!莫非你就是胜英的门徒三太吗?”三太见问,抱拳当胸,答道:“不错,在下乃是黄三太是也。我乃奉我老师之命,追拿高双青。因他采花杀命,败坏我上三门的规矩,我并非与你二郎山有什么纠葛,寨主你不要多疑。”贼人说道:“我们在二郎山结义为友,我弟兄三人,大拜兄赛存孝于尘埃,被你等破去金钟罩;我之三拜弟高双青,被你们追得狼狈不堪。我乃排行在二,玉面小罗成银枪将刘智是也。三太你若识时务,束手被擒,省得我刘寨主费事。不然我先拿三太小儿,后拿老儿胜英。”三太闻听,勃然大怒,背后压朴刀,说道:“刘智小儿休出狂言!”三太往前一步。这
家伙使动素杆亮银枪,一点三太眉心,二撩阴,三扎盘手,四分心,吞、吐、撤、放,撤步抽身。三爷的朴刀,闪、砍、劈、剁、绷、扎、握、挑,朴刀翻飞,二人斗战二三十个回合。冒然间刘智枪法一乱,步眼一散,虚点一枪,纵出圈子外,说道:“三太小儿杀法真勇,本寨主去也。”刘智抹头往南而败,进了二道山口。众寨主与喽卒三四十人雁翅排着,纹丝不动。三太见贼人刘智败进二道山口,即随后追逐。追出不远,迎面有一山坡,高有十数余丈,方圆亦在十数余丈。贼人刘智由北铲坡败上山坡,转身面朝北,将素杆枪往山坡上一插,枪尖入土约有半尺余深。你道,三太自入罗网,已经插翅难飞。贼人此时叫三太往北看,三太回头观看,二道山口外,三四十个贼人跟进二道山口内,俱换兵刃,每人两壶箭,一张弓,在二道山口内,面朝南,俱都张弓搭弦。三太此时有心再出二道山口,必然是乱箭齐发。
三太倒吸一口凉气,悔不听大师兄胡景春之言,果然又上了贼人之当。心中暗想:如要再想出山,非把贼人拿住,走马换将。我要把他拿住,叫他将我送出山口,不然万难出山。你道,三太此时欲学单刀赴会之故事,心中思索,遂压刀由北山坡追上去。贼人见三太追来,赶紧撤枪,转身从南面败将下去。
十余丈高之山坡,走至离平川地约有一丈余远,贼人用枪一点地,那枪尖一滑,撒手扔枪,从山坡滚将下来。贼人一个翻身,一纵身躯,滚出去有七八尺远。黄三太一看,以为贼人脚底下登滑啦,遂一伏腰,跟着下去,要打算在贼人肉厚的地方,砍他两刀背不至害命,好持住他的衣服,让他在前,自己在后,将自己送出山去,也不伤他性命。遂往下一纵,脚踏平川之地。
脚下觉着一软,脚尖一叫劲,扑咚一声响,三太掉入了陷坑。
三太说声:“不好!”将手中刀一抛,两只手一拢磕膝盖,掉
下有一丈余深。那陷坑下石灰铺底,上边黄土蒙盖,白天看之仍是平川地;将人掉下时,土往下一落,石灰面往上扬起,将英雄双眼一眯。只听贼人刘智对着陷坑中狂笑两声,伸手从兜囊中取出呼哨,三声哨响,树林丛中埋伏的喽卒十数名,俱打灯笼,每人长把勾杆子一条,先把陷坑上盖顶的席,用勾杆拉出,后将三太也用勾杆搭将上来。英雄想要睁眼,非得用眼泪冲出石灰,不能睁目。那喽卒将三太搭出陷坑,如鸭凫水,四马倒攒蹄一捆,将绳子挽上套,拿木杠子一穿,两个喽卒一抬,杠子颤颤微微,抬着走了。刘智与众群贼前后护随,两个人抬着,进三道寨栅门,聚义厅东角门外。两个喽卒把杠子一推,将黄三爷摔在尘埃。刘智说道:“你们大众看守此人,我回禀四位寨主爷。”
刘智进东角门,向前躬身,说道:“四位寨主,我在山口外救回查山寨主于尘埃,拿住胜英的徒弟黄三太。”四霸天问道:“怎么将黄三太拿住?”刘智说道:“我将他诱进二道山口,又将他诱入陷坑。”二寨主韩天魁问道:“ 三太现在何处?”刘智说道:“现在东角门外,将他捆好,听候寨主发落。”
二寨主说道:“喽卒们,将三太足下绑绳挑去,倒捆二背,好好搀扶进来。你等不许奚落于他。”二郎山的山规,拿住三太之时,三太的刀仍旧还于鞘内,插于背上。三太背囊中镖与金银,一概不敢给动。这是二郎山的山规。那喽卒闻听二寨主吩咐,遂将三太足下绑绳解开,将三太满身的灰尘,皆给掸去,两个人搀扶三太。三太说道:“你等闪开,三爷还用搀架吗?”
三太大踏步进了聚义厅。一看正北面摆着四张金交椅,不问可知,必是镇江府四霸天。东西两边五千余名江洋大盗,俱是壮帽大氅,狮子绊英雄带,胖瘦丑俊不一,俱是日走千门,夜盗百户,可称得起江洋大盗。又见聚义厅下站立二十四对削刀手,
俱使朴刀一口,那都是宰活人的,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排班站立。三爷面向北,对着四霸天一站,面不更色,态度沉静。
那削刀手嚷道:“跪下!姓黄的,上面是四位寨主爷,一怒将你乱刃分尸,剁成肉泥!”三爷不闻不问,削刀手又连连喊叫:“你是傻啦?还是聋啦?怎么不答言呢?”此时第二张金交椅上二寨主站起身形道:“你等不要大呼小叫。”二寨主站起身躯,观看黄三太:头上戴古铜色壮帽,茶青短靠,细腰圆背,足登青缎大肚窄腰包头靴子,黄白脸面,五官清明,天庭饱满,剑眉朗目,地格方圆,背插朴刀一口,肋下衬镖囊,年纪不过二十余岁。二寨主遂对三太说道:“三太,你们师徒走镖,我们身为绿林盗,两无交涉,为何无故的扰闹我们二郎山,打伤我的查山寨主于尘埃?你既被获遭擒,就当跪倒求饶,寨主有恻隐之心,饶恕你的性命。为何你怒目横眉?”黄三太冷笑,说道:“你是此山哪一个寨主?”二寨主答道:“我乃本山二寨主韩天魁是也。”三太说道:“我看足下之外表,倒像英雄的模样,为何说话不知体谅?你家三爷世代簪缨,锦囊秀士,宦家儿郎。吾之老师胜三爷,乃替天行道,剪恶安良,称为侠客。我乃侠义之门下,黄三爷身价乃泰山之重。你们占山为王的贼寇,出身低,分量轻,像你们这类人,占三个字:抢、劫、偷。明伙路劫,窃盗杀掠,二郎山老少俱是一堆贼寇,并无良善之人。”二寨主韩天魁被三太给骂的黑脸发赤,一班众群贼大怒。二寨主说道:“小儿三太嘴尖舌巧,出口伤人。岂不闻沙子之内澄黄金,绿林盗内有英雄;高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盐车困良骥,深滩隐蛟龙?好汉不怕出身低,身贫莫言祖宗贵。
你说绿林盗出身贱,我们有杀人之权,能宰活人,一句话,把你挫骨扬灰,剁肉成泥。”三太闻听,冷笑道:“此话是你顺口胡说,还是出于本心?你们要杀三爷,我要皱一皱眉头儿,
我就不是我黄门子弟,胜家的门徒!我老师不久就到,要知我被群贼所害,那时候我恩师念师生之情,亮鱼鳞紫金刀,把你们老少群贼,刀刀斩净,个个杀绝。那时节我三爷死在九泉之下,也心平气和。怕你们不敢动黄三太。”四霸天闹了个骑虎难下,怒急如火。韩天魁吩咐一声道:“众寨主,将黄三太乱刃分尸!”众寨主同喽卒约有百十余人,各甩大氅,亮出刀枪剑戟,如同蝴蝶乱飞,将黄三太团团围住。三太面不更色,微微冷笑。
正在此时,忽听聚义厅上痰嗽一声,叫道:“众寨主刀下留人!俺胜英来也。”众群贼抬头观看,见一人由聚义厅上飘然而下,发似三冬雪,髯赛九秋霜。皱纹堆累,白发苍苍,头戴鸭尾巾,背插鱼鳞紫金刀,胁下趁黄缎镖囊。这就是胜三爷单刀会群贼,独斗四霸天,扫平二郎山。且说众寨主闻听刀下留人,众群贼往东西两下一分,闪开三四丈远。胜爷稳住群雄,转身面朝北,对着四霸天控背躬身,说道:“四位寨主请了!
俺胜英来得鲁莽,衣服不齐,未备礼物,四位寨主多有包涵。”
书中暗表,你道胜爷怎样来由?要等胡景春奔飞龙镇侠义庄请胜爷,则救之不及了。皆因景春听三太要把住山口,只得自己直奔飞龙镇。景春腿快,二郎山距飞龙镇三十余里,走出十数里,天在定更的时候,正往东北鹿伏鹤行,忽然间看见由东北向西南飞来一道黑影,黑夜之间其行甚快,银髯飘洒。景春原是童子功,眼神最足,胡景春思索,看这道银髯,大约是我师傅追下来了。遂趴伏在地,看着黑影相离切近,风吹飘摆银髯。
相隔一丈远,景春站起身躯,遂问道:“来者老人家,乃何人也?”胜爷止住脚步,答道:“老夫胜英是也。”景春赶紧向前行礼,说道:“弟子拜见老恩师。”胜爷打火折一照,说道:“原来是景春,你从何处而来?”景春答道:“门下由二郎山
巧遇我师弟三太,被贼人拿获,弟子将山贼金钟罩已破,救了我师弟三太,问明你老人家,才知不在侠义庄,必在飞龙镇。
我要随同我师弟三太拜望老师,破山拿贼,我师弟执意不肯。
他遂把住山口,隐藏在山口上树林丛中,怕高双青逃走。”胜爷说道:“汝师弟秉性刚暴,他乃阔少的性情,万一有失,如何是好?我急速进山,保护三太要紧。他如进了二郎山,凶多吉少。你赶紧到飞龙镇,进南口座西向东丁家店,拜见你丁叔父丁桂芳。那丁桂芳是为师口盟弟兄,你邱三叔跟那把势场学艺之人,俱在丁家店。你师弟香五、茂龙、李煜、贾明等也俱在丁家店。你如见着大众,就说是老夫聘约,三更过了的时候,俱到二郎山,为师恭候。有你邱叔父,我好与群贼辩理。”将话说完,胜爷够奔西南二郎山去了,景春则往东南飞龙镇。胜爷轻车熟路,仍然不走山口,踩陡壁山崖爬山,跃过寨子墙,直奔聚义厅。蹿房跃脊,将到聚义厅后,就听聚义厅四霸天说:“将三太倒捆二背,搀进厅来,你等不许奚落。”胜三爷听得明白,如要来迟,三太必受大害。胜三爷这一到,是黄三太祖上阴功,父母的德行,前因后果的感应。老英雄心中思索,三太作事很有些刚直,他初遇此险,我倒要品一品此子,他要软弱,怕死贪生,苦苦的哀求,我也救他,救出二郎山,叫三太回归故里,从今后不许他说是我胜英的徒弟;他要刚强志气,我要救了他,可称得起是我胜英的徒弟。胜爷在聚义厅上窃听,听到三太与四霸天对答时,刚直之甚,面不更色。胜爷暗中说道:“罢了,此子着实可爱,真是胜英的门下。”正在群贼怒恼之时,要乱刃分尸,胜英心中暗道:“此时不救,等待何时?”因此痰嗽了一声,飘然纵下聚义厅。可称得起英雄天下晓,名重好题诗。